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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无语则祭

【新三国演义】自信堪比罗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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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18 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很感谢冷眼旁观此事发展的人,没有你们,他们这些恶徒早把我干掉了。在金华黑监狱里,他们就不至数十次暗中谋杀,只不过,被我识破,从中躲过罢了。我能活下来的几率,实在是千分之一罢了,这其中自然有你们旁观的原因,使他们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只能象阴沟里的老鼠躲躲闪闪地害人。
  我很明白,只要有你们的旁观,这些恶徒不敢太张狂,一切迫害只能暗中执行。感谢旁观者,愿继续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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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1 08:18 | 显示全部楼层
  愚民术
  邪教的谆谆教诲,
  如同香料,涂抹你的躯体
  欲将你变成木乃伊,而你
  还在香中沉醉,浑然无觉


  纵读古今中外史书,
  愚民术,尽多壮美好话
  只是,永不兑现,在骗中
  使你的脚不知不觉迈入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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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1 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永恒的安宁
  秩序已被疯狂零碎打破,
  是非颠倒、黑白混淆、善恶难分
  这颗心,何处可堪托放?
  奸徒高举着法律到处招摇掮卖
  恶魔穿着上帝之衣眩惑世人
  雄鸡永远叫不亮的黑夜
  如泰山压顶,使万马齐喑
  众声消失后,如同天籁,
  依稀可见划空的剑光血影
  囚禁于黑暗中的人,只能
  自嘲地说:这阴惨惨的沉寂
  岂非不就是永恒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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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4-22 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发的帖子都不成功的,几十条回复竟然一条都没成功,论坛也没有说明是把我关小黑屋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就是自己的帖子一条都回复不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碰到这种情况?既然703论坛也耍无赖了,那就到省内其他地市的论坛发一下吧,大家知不知道各地的论坛名称的,要流量比较大的那种哦,求赐教!(本人的帖子,自认也没有违反论坛相关规则吧http://bbs.703804.com/forum.php? ... page%3D1&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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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7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真是心机费尽,为了掩盖你们的罪恶,使‘迫害有理’的谎言执行下去,你们翻查了我的一切过往经历与家庭,想利用我读历史而生出的那种明哲保身,使我恐惧,而不敢发声。因而,使你们的罪恶得以掩盖。你们何必呢?
  我早说过,我只要一个公道,这公道很难吗?其它的,都是你们自己的私欲引发的骑虎难下,与我无关。
  你们机关算尽又如何?堵住我的嘴,又如何?
  不如干脆点,直接威胁我:“我就是强盗,我就迫害你,你能怎办?”要是这样,我反而给你一个苦笑:“我能怎办,强盗害人,岂非天经地义;强盗万岁!你害也害过了,只求以后,不再害我,我就欢天喜地了。”可你又不敢承认,你连强盗都不如,叫我怎么讨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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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8 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山的草地上坐着两个老叟
他们边饮着酒,并交谈问答着
穿青衣的老叟问道:“这国家还能救吗?”
着灰衣的老叟答道:“神仙也救不了。”


青衣老叟问:“为何要如此说?”
灰衣老叟答;“我来说与你听
譬如有一患病的病人,病在五脏
要开刀施治,而拿手术刀的医者


虽是有名的良医,但他的心术
很委琐,嫌病人没把红包送
所以,在开刀的同时,他往里
作了手脚,但态度好得象个慈祥的善人


一个小手术,本无大事
被他这么一弄,小病也会
变成绝症;这个国家的良医
手握操刀救病的大权者


然他们痛恨这国家,甚于
这国里的所有劳苦的人们
他谈笑风生,往往把小事
别有用心地酝酿成大事


让人们受苦,让人们吃冤
从而逼出人们痛恨的诅咒
自己脸上堆满虚情的笑
腰包里聚敛随时出逃的钱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父母官
你还指望这么救?不过,
国存国亡,于我们有甚相干
不过只成嘴边现成的闲话
----自来以来,未闻谁会伤害山林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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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8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乐清陈立新 发表于 2021-4-22 20:58
今天发的帖子都不成功的,几十条回复竟然一条都没成功,论坛也没有说明是把我关小黑屋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

我在金华黑监狱最后的两个月,还强把我送进禁闭室,常听见别处传来抽筋、剥皮的惨叫声,我同监区的一个老人,强逼他吃自己拉的粪。黑暗,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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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9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9回 李儒献计废帝立威 温明园摆筵试众臣
  却说蔡邕闻董卓怒,大惧,只得应命而至,人或讥蔡邕曰:“何以董公以礼召,君不来;今又何来也?岂不敬酒不吃只吃罚酒也?”
     蔡邕回曰:“董公以礼召,吾自以礼拒;今董公以法召,吾畏法而来也;何可相讥乎?”人不能驳。
  董卓见了蔡邕,颜色甚不悦,责之曰:“数召君,何来迟也,敢是清高骄人乎?”
  蔡邕曰:“昔田子方曾答魏太子言曰:‘贫贱者骄人耳,富贵者安敢骄人?人主骄人而亡其国,大夫骄人而亡其家。贫贱者若不得意,纳履而去,安往而不得贫贱乎?’以此言,贫贱者尚且骄人,清高者无欲无求于人,明月清风,自娱自乐,自足而骄人,岂非宜哉!”
  董卓色霁,曰:“是吾失言矣。”乃行礼曰;“久闻大名,原宪之贫,扬雄之无子,冯唐之不遇,百里奚之运蹇,彼遇其一人犹哀悼,而君数兼之,吾甚怜君才也,故数召,必欲君来!”
  蔡邕躬身拜揖以谢,董卓便设盛宴相款,酒过三巡,乃令人捧出一刀,自接过,双手递与蔡邕,谓曰:“此刀,吾少时耕野时所得,斩玉如泥,不知来历,公博闻多识,可识此刀?”
   蔡邕接过刀,只见此刀,无文字,四面隐起作山云飘逸纹,用手微弹之,又细细观摩之,曰:“此乃项羽之刀也。”
  董卓大喜,曰:“非公,世人不知也。”形色言语甚是敬佩。
  董卓以蔡邕宿儒,素闻昔灵帝尝特问蔡邕政要所当施行,董卓亦问牧民之道何先。
  蔡邕默然半晌,乃以子思与孟子互答之语对曰:“子思曰:‘先利之。’孟子曰:‘君子所以教民,亦仁义而已矣,何必利?’子思曰:‘仁义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则下不得其所,上不义则下乐为诈也;此为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此皆利之大者也。’”
  董卓回味其言良久,拍案叫绝,赞叹曰:“好个利者,义之和也;真圣者之言也,真通人情之至语也,任沧海桑田、朝代更迭,诚颠扑不破之理也。”
  董卓又问曰:“吾才小任重,今朝廷多事,何以相救?”
  蔡邕曰:“愿董公无权。”
  董卓愕然良久,犹不喻其旨何在?曰:“若吾无权,天下瓦解在即矣。”乃疑而请问之。
  蔡邕曰:“吾所谓无权,乃顺物自然而无私也。”
  董卓曰:“愿详之。”
  蔡邕曰:“天不言而信,不为而成,无为之旨,理国之道也。爵赏、刑罚,非公共欲行者,愿不以喜、怒、爱、憎行之,但令百司群吏各举其职,委任责成,则公敛衽于庙堂之上,天下自理。何要权也?”
   董卓叹曰:“贤人之言,岂不深远哉!”即署蔡邕为祭酒,甚见敬重;旋举高第,补侍御史,又转持书御史,迁尚书;三日之间,周历三台。迁巴郡太守,不舍其远走,复留为侍中;待见亲厚,过于他人。
  一日,董卓宴会群臣,议军国之事;酒行三巡,李儒言于董卓曰:“侍中伯喈,善于丝竹,天下一绝,无出其右,主公何不使其为一操,以饱在坐耳福,以助酒兴欢乐。”
    董卓曰:“不汝言,吾几忘却。”促命左右进琴,命蔡邕品操,蔡邕推而不受。
  董卓曰:“今日为欢,何故若此?”
    蔡邕对曰:“明公匡复社稷,当轨物作则,垂之于后;伯喈虽粗鄙,忝备常伯,腰绶冠冕,鸣玉殿首,岂可操执丝竹,以为伶人之事?若释公服,侍私宴,所不敢辞也。”
  由是董卓不敢强命其弹,曰:“吾见不至此,亏公大义相拒。”只令大臣畅饮,至夜方散。其尊重蔡邕,皆此类也。
  李傕、郭汜引樊稠、张济、杨奉、杨定等一班西凉劲将来见李儒,曰:“主公向来爱将如命,视兵如子,今番进得京来,未见封赏吾等,却对那腐儒蔡邕亲厚如此,彼有何功?何劳?何能?何力?难道吾等披坚执锐,出生入死,反不如一介腐儒耶?吾等甚是不服。”
  李儒问注目众将,问曰:“汝等皆怀是意也?”
  众将齐附声曰:“吾等俱不服。”
   李儒笑曰:“此非汝等所晓也。”
  李傕愤愤不平曰:“吾等要见主公,问个明白。”
  李儒曰:“何必见主公也;吾且问汝等,汝等欲只作州郡刺史下将吏,还是欲作朝廷独当一面之大将?”
  李傕等愣立当地,问曰:“听此似弦外有音,汝此话何意?”
  李儒曰:“主公欲掌控朝廷,宰执天下,必须要收罗四海高名重望、骏才宿德之人,让他们占朝廷虚位,名爵高贵,示天下为公,人心才会服。主公地位稳,汝等还怕不水涨船高?汝等俱是主公心腹亲信,如今不奖拔汝等,可示朝廷以至公。汝等须耐心,主公为人,何时亏待过汝等?竟这般不信!”
  李傕恍然,笑曰:“吾等不信主公,还能信谁?多谢李兄点拔,茅塞大开,吾等告退。”
  众将皆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莫非指此乎?”遂皆悦服,起身欢悦离去。
  李儒入而问董卓曰:“明公都有虑不?”
  董卓曰:“卿欲有所言邪?”
  李儒曰:“天下有五难、四不可,而明公皆居之,明公可知否?”
  董卓曰:“何谓五难四不可也?”
  李儒曰:“冒犯锋刃,一难也;聚致英豪,二难也;与将士均劳苦,三难也;以弱胜强,四难也;兴复霸业,五难也;此为五难。”
  董卓曰:“此五难,前四难,吾皆有之,唯第五难,尚在努力。又何为四不可?”
  李儒曰:“大名不可久荷,久荷则人嫉之;大功不可久任,久任则人妒之;大权不可久执,久执则人窥之;大威不可久居,久居则人谋之;此为四不可。”
  董卓曰:“此乃人情,汝说甚当。”
  李儒曰:“今明公行其难而不以为难,处其不可而谓之可,吾窃所不安也。”
   董卓曰:“汝何意也?莫是劝吾委权还西凉?”
  李儒曰:“物禁太盛,若如是,明公居高虑危,褰裳去之,斯善之善者也,诚功成身退之道;但吾料,明公必不愿也。”
  董卓曰;“吾若不愿,当何如?”
  李儒曰:“伏思冲、质已来,权臣在位,未有一人获善终者,何也?乃事势使然,非皆为权臣不善也。今公以外任刺史入都,以难赏之功,挟震主之威,独据京都,朝廷之中,贵胄之臣处要害之地极多,今虽以威小屈之,必心不服,伺机相图,彼在暗,公在明,何以自全?”
   董卓曰:“以汝之见,当以何法消之?”
  李儒曰:“以明公今日之势,退则潜龙在田,不进不退则亢龙有悔,而进者则贝龙升天。”
  董卓曰:“何谓也?”
  李儒曰:“明公既居重任,天下之责将归于公矣;若不能行废立大事,不足威压四海,震服宇内,镇惬民望,岂可不深思哉!”
  董卓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不?”
   李儒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明公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
  董卓抚掌曰:“汝言深得吾心,吾正有此意,陈留王乃董太后所养,且聪慧,有人君之度,灵帝死前之遗意,亦以陈留王为嫡,何进、何太后以威权违之,吾甚不平,欲废帝立陈留王,何如?”
  李儒曰:“若得废立,则有三大利;继灵帝遗命,得刘协为帝,一利也;废昏立明,急国之急,示天下从公论,二利也;借废立之际,树威固势,三利也。”
  董卓曰:“既有此三利,何乐而不为乎?以汝看,何时动议合机?”
  李儒曰:“今朝廷无主,人心思安,最易鼓动,不就趁此时乱局行事,迟则有变矣;来日于温明园中,召集百官,谕以废立;有不从者斩之,则威权之行,正在今日。”
   董卓曰:“太傅袁隗在朝,同与执政;吾恐其不与吾同心,其四世五公,门生众多,必破吾谋,奈何?”
  李儒曰:“主公勿忧也,袁隗为人,私心最重,外强而中多顾虑,主公只须虚张威势,袁隗必畏而自保,不敢出头,持中立而已;此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之人,何所虑!”
  董卓乃谋之于蔡邕,蔡邕曰:“主上幼年,微过易改;伊、霍之事,非季世所行;纵使功成,亦终无全地。”
  董卓默然无言,将蔡邕此言说与李儒,李儒曰:“不然,蔡公虽士人之望,却不明大势;今朝廷猖狂,人不自保,天下之望,皆在明公,若不立威,拨乱反正,何事可成?岂得坐受夷灭乎?”
  董卓意迟疑,乃曰:“以汝度之,陈留王可方谁?”
  李儒曰:“颇似类汉文、汉宣此中人。”
  董卓大喜曰:“若此,即长大,亦必能明我赤心也。”意遂决。
  次日,于温明园中大排筵会,派人发柬遍请公卿。公卿闻董卓请赴宴,半是畏惧,半是欲观其葫芦卖何药,故无不到。
  董卓待百官到了,然后徐徐到园门下马,带剑入席;顾视了诸公卿一眼,说了句:“多谢诸公赏脸,屈尊捧场。”
  便吩咐开席,近侍执盏,酒行数巡,食过五味,董卓教停酒止乐,乃高声曰:“吾有一言,欲与诸高贤商议,众官静听。”
  众人心内皆曰:“果然会无好会,宴无好宴,来了。”皆起身侧耳,欲听何事。
  董卓曰:“天子为万民之主,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今上懦弱,不若陈留王聪明好学,可承大位。吾欲废帝,立陈留王,诸大臣以为何如?”
  光禄勋宣璠接口曰:“将军此言,社稷之福,吾等愿见新君。”
  诸官听罢,面面相觑,望望两旁士兵戟列,各怀悚惧,个个不敢出声,各低头觑地。
  座上一人霍地站起,双手推翻面前筵席,只见身长八尺,方颡广额,碧眼浓眉,声若洪钟,立于筵前,乃新拜执金吾丁原也。
  丁原圆睁怒目大呼曰:“不可!不可!汝是何人,敢发大语?天子乃先帝嫡子,经说,年未满十五,过恶不在其身;况帝新即位,初无过失,何得妄议废立!汝欲为篡逆耶?”
  丁原为人粗豪,向来任性使气,此番蒙太后赏识拔擢,前景在望,如何不感恩戴德;今听得董卓废帝,如何不火冒三丈?况又自恃手下将勇兵精;平时又看不惯董卓专权跋扈状,又恼怒西凉兵乘乱入驻京师,而自已并州军兵,却被拦阻屯驻孟津,以致让董卓占了先机,依仗军队肆无忌惮把持朝廷,群臣迫于淫威,束手无策,心里早愤愤不平,正思寻个占理事儿,欲向董卓发难,这天赐机会怎肯放过?正要折辱一番董卓,以挫其锐气,使其在百官面前颜面失尽;以后掣制就易与成事矣。
  众皆大惊,董卓视之,见是死对头,也不与他辩论,只是曰:“废昏立明,民人所乐见者也,何所疑?”
  丁原曰:“汝欲效赵高乎,指驴为马,怖惧群臣;为汝君者,不亦难乎?”
  董卓拍案横眉怒叱曰:“今日之事,岂不由我乎?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丁原喝曰:“汝心恶甚,欲废帝立威,挟天子以令天下,阴谋篡逆之心,人皆见之,明如烛火矣。”
  董卓大怒,“当啷”一声,自腰间掣出佩剑,怒冲冲走下坐,欲来斩丁原;董卓知丁原军兵屯在城外,亦正想于此时无军兵护卫下杀之。
  时李儒见丁原背后一人,生得身长一丈,腰阔五围,器宇轩昂,威风凛凛,金盔金甲,腰间佩着宝剑,手执方天画戟,站那儿仰首翘眉,嘴角微微冷笑,半似不屑,半似嘲弄,竟不将在坐所有人放在眼里。
  李儒识得此人,悚然汗出,急忙走上前,拦住董卓,劝谏曰:“今日饮宴之处,当与众人尽欢,不可谈国政;欲谈国政,来日向都堂公论未迟。”暗中瞟以眼色。
  董卓见李儒眼色有异,心知必有缘故,故顺水推舟,依李儒劝,不再向前;李儒乃扶董卓回到坐上。
  又走下向丁原曰:“废帝之议,只是商量,至于曲直,大臣自有公论,不必剑拔弩张,坏了酒宴大家兴致。”
  在坐中,有因董卓而得势的,有因董卓而失势的;有与王允一党的,有与杨彪一派的,有与亲袁隗的,也有如卢植代表党人清流的,有与太尉周忠交好的,也有与宣璠合流的,亦有为内官覆没愤恨不平的,也有何进残留势力的,各有各的诉求,各有各的心思,皆心照不宣。
  众人中,亦有亲太后的,怕丁原身孤力单,恐吃眼前亏,出于好意,劝丁原先回去;亦有冷眼相待,作壁上观,巴不得二人现场拼个死活。
  丁原见董卓敢在大庭广众间,当场拔剑,全不顾朝廷体面,也出乎意料,怕其气急败坏,向自已下死手,毕竟人单势孤,先脱身再说;向群臣拱了拱手,作别上马自去了。
  董卓见丁原去远,又行了一巡酒,转问百官曰:“吾所言,合公道否?”
  太尉周忠曰:“国本至重,岂可轻动!”
  董卓曰:“废昏立明,古今令典。”
  卢植曰:“明公差矣;昔太甲不明,伊尹放之于桐宫;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造恶三千余条,故霍光告太庙而废之。今上虽幼,聪明仁智,并无分毫过失,非前事之比也;公乃外郡刺史,素未参与国政,又无伊、霍之大才,何可强主废立之事?圣人云: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废立之事,吾不敢闻。”
  卢植素来刚毅有大节,此番话,明是讥董卓欲篡逆,在座百官无不震骇失色,为卢植捏一把冷汗。
  董卓果然大愤,怒目瞋视,霍然站起,又拔剑向前欲杀卢植。侍中蔡邕,前坐直言,谪徙朔方,卢植尝冒死独上书请救之;蔡邕时见亲于董卓,故忙起座遮身挽董卓持剑手腕,以死乞求。
  又议郎彭伯为董卓所亲,亦谏曰:“卢尚书海内大儒,人之望也,今先害之,恐天下震怖。”董卓乃止,但免卢植官职而已,卢植遂逃隐于上谷。
  尚书令王允曰:“废立之事,国之重也,不可酒后相商,另日再议。”
  司空黄琬亦曰:“此大事,非可一日决,姑徐之,容人三思,再作决断。”
  众官皆附合曰:“王太仆、黄司空说的是,为表慎重起见,择日再议。”
  董卓见此情景,亦知今日不便再议,遂告宴毕;于是百官如逢大赦,人人满额子汗珠,齐向董卓作揖告辞,不一会如作鸟兽散,皆去不见。
  董卓按剑立于园门,正瞧着百官背影,在生闷气;忽见一人跃马持戟,英姿勃发,于园门外往来驰骤,眼望着园门,满是不屑之色,明是意存挑衅。正是那丁原身后站立冷笑之人。
  董卓问李儒:“此何人也?敢如此胆大。”
  李儒曰:“此丁原义儿:姓吕,名布,字奉先者也,善使一杆方天画戟,重达百斤,勇武如项羽之流也,有万夫不当之能,主公且须避之。”
  董卓亦尝遥闻吕布‘飞将’之名,怕其年青气盛,不知利害,一时性发,自恃武艺,挺戟来相杀,不是耍处;也不顾别人议笑胆小,先作识时务再说,遂听了李儒话,乃携诸人入园潜避。
  却说丁原出城直奔驻扎军营,使人下书于王允、杨彪等责之曰;“君乃先朝老臣,素著朝望,今董卓老贼擅议废立,君何不得出一言诤争,殊使人失望,何也?”
  王允回书曰:“于今,抗庭而起,面折诤争,不畏不惧,吾不如君;盖汝有仗恃,手中有兵,吾无缚鸡之力,唯随机应变,以求苟活;然全社稷,使刘汉不堕者,君亦不如吾,如不信,请拭目以待。”
  与杨彪私谓曰:“丁原,一莽夫也,不自揣料,竟敢下书责吾等,可谓跳梁小丑之徒耳。”
  杨彪曰:“既知之,何与计较乎?莫睬为是。”
  欲知丁原后来与董卓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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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回 李儒鸠酒弑废帝 皇甫低首保身家
  却说少帝与何太后、唐妃困于永安宫中,衣服饮食,渐渐少缺;少帝自以无罪被废,心结终是不解,每日唯以泪洗面。
  一日,帝倚于亭间,偶见双燕飞于庭中,戏于梁间;翠羽又翦,一飞一逐,好不快活;不觉看痴了,忍不住凄然而叹。深感身生在帝王家,尚不如燕子微物自由,全不受制于人;自思困在宫中,欲移宫外一步而不能得,与囚何异?幽禁于此,不知何日才脱此禁。思潮澎湃,想到伤悲处,黯然久之;正所谓鸟啼花落,遇失意人,触处伤心,遂吟诗一首。诗曰: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
  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
  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
  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董卓知少帝无错无咎被废,朝中多有不服,亦怕有人以奉少帝为号召,竖起旗帜,凝聚成集团党派,故时刻提防着,密置腹心於宫中,暗察废帝动静,一举一动,纤悉必报。是日获得此诗,来呈董卓。
  李儒曰:“怨望作诗,杀之有名矣。”
  董卓记起帝言,犹有顾忌,忧虑曰:“已被废黜,再杀之,恐人议论,奈何?”
  李儒曰:“少帝被废,久怀怨望。今祸难方兴,争战未已;欲御外患,必除内忧;异日疆场有事,变从中起,则大事去矣。不若借此杀之,断人怀望,以绝后患。”
   李傕亦曰:“反者必以此儿为名,若不除去,何以复安!”
  董卓曰:“汝言是也,议论者小事,今骑虎之势,正不得不尔。”乃召弘农王太傅责问之曰:“弘农王病困,何故不白?”
   王太傅诧异曰:“吾适从王处来,王体甚健;未闻有病,太师何从而闻?”
  董卓怒曰:“汝为王之太傅,何失职至此,王病,尚不得知,何堪为王太傅?”遂命下狱囚之,使郎中令李儒带武士十人,入宫弑废帝。
  帝与后、妃正在楼上嗟叹伤凄,感余生悲凉;忽见宫女慌入报李儒至,帝大惊,不知何故,预感大祸临头,冷汗涔涔流下。
  李儒已至楼上,帝颤声问曰:“卿来何事?”
  李儒拜揖一礼,乃以鸩酒奉帝,帝问何故。
  李儒曰:“春日融和,百虫孳生;董相国特上寿酒,服此酒,可以辟恶。”
  少帝泣曰:“吾已是废人,何相迫如是耶?”
  李儒曰:“寿酒勿疑。”
  太后曰:“既云寿酒,汝可先饮。”
  李儒曰;“此是相国专赐太后母子,李儒怎敢僭越,望太后与王自饮,李儒亦好回话相国。”
  太后曰:“相国既赐于孤家,即是孤家之物,孤家赐汝饮,汝何必谦让,汝饮即是。”
  李儒怒曰:“好利口的妇人,汝母子不肯钦耶?”呼左右持短刀白练,掷于太后前曰:“寿酒不饮,可领此二物!”
  唐妃跪告曰:“妾身代帝饮酒,愿公存母子性命。”
  李儒叱曰:“汝何人,可代王死?”乃举酒与何太后曰:“汝可先饮?”
  何太后花容失色,知不免,乞曰:“我实无辜,天下共知,待我浴而后就死,可乎?”
  李儒曰:“谁耐烦等得?”斥令速饮。
  何太后不肯饮,大骂何进无谋,引贼入京,致有今日之祸。
  李儒催逼帝,帝凄然曰:“今日之事,不可免乎?”
  李儒曰:“不可。”
  少帝曰:“既不能免,容我与太后作别,再饮未晚。”乃大恸而作歌,其歌曰:
  天地易兮日月翻,弃万乘兮退守藩。
  为臣逼兮命不久,大势去兮空泪潸!
  唐妃泪污满面,抗袖而舞,亦作歌曰:
  皇天将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姬兮命不随。
  生死异路兮从此毕,奈何茕速兮心中悲!
  歌罢,相抱而哭,坐者皆歔欷;李儒叱曰:“相国立等回报,汝等俄延,望谁救耶?”
  少帝谓唐妃曰:“卿王者妃,势不复为吏民妻;自爱,从此长辞!”遂仰头大呼:“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家!天乎!天乎!”夺过李儒手中鸠酒,仰头饮下,九窍流血,登时身死;时年十八。
  太后见此,心如被刀片片碎割,披头散发,形同街妇,再无顾忌,痛哭流涕,破口大骂:“董卓逆贼,逼我母子,弑君篡逆,天地有所不容,犬彘亦不食其肉;汝等助桀为虐之徒,天道有灵,汝安得良死,必当族灭!”
  李儒大怒,双手扯住太后,直撺下楼,狠狠推于地下;太后浑身搅做一团,李儒叱武士白绫缠颈,活活绞死。
  史官有诗云:
  太后素练系咽喉,少帝鸠酒一身丧。
  何事皇宫变生多,千载令人怨未休。
  只留下唐妃哭得死去活来,李儒也不理会,自去了;后来,李傕逼娶唐妃为妻,唐妃曰:“妇人之义,既嫁从夫;生为皇家妇,死为皇家鬼,舍此安归乎?”坚拒之,李傕怒,欲杀之,得贾诩劝告,含忿而去。唐妃父会稽太守唐瑁数逼之再嫁,妃誓不许,遂守节不嫁。此后话,略题带过。
  初,何太后新立,当谒二祖庙,欲斋,辄有变故,如此者数,竟不克;时有识之士心独怪之,后遂因何氏倾没汉祚焉。
  李儒还报董卓,董卓命葬弘农王于城外故常侍赵忠成圹中。令献帝至奉常亭举哀,公卿但许白衣会葬,不成丧礼;何太后惟与灵帝尚得合墓,追谥为灵思皇后。(阿笨注:董卓闻关东袁绍等兵起,惧其奉少帝,才弑少帝,这里从罗本三国演义,为彰卓恶)
  却说汉阳太守盖勋,字元固,敦煌广至人也;因不愿向宦官折节,故虽有平黄巾之大功,亦被远远逐出朝堂,授以边远郡职。
  时郡人阎忠之弟阎嘉有奇节,隐居不仕,以教授为业。盖勋至郡,初下车,先到其门候之,阎嘉不与交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儿孙,伏于户下。
  主簿白盖勋,言阎嘉无礼,以为倨慢而治之,盖勋曰:“汝自不悟也,盖先生有以隐语教我也;水者,欲吾清;拔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抱儿当户者,欲吾开门恤孤也。”
  叹息而还,自是抑强扶弱,果以惠政得民;汉阳多胡人,亦皆膺服,互告以守法。
  又其郡为边地,民风勇悍,读书之人甚少;有汪秀才者,喜作文,而文采不高,执所文章谒见盖勋。盖勋以礼接待之,奖饰甚勤。
  官衙诸人皆以为太过,言其文章,不当此盛誉,盖勋曰:“盖勋岂谀人也?只是此郡多豪士,唯此子独能好文,苟不诱进,其即退志;今吾不惜以誉称之,人必荣之,由此减三五员草贼,多几个读书种子,不亦善乎?”人闻斯言,皆叹服。
  先闻董卓进京戒严,与属僚曰:“贪人败类京师,其必有变。”此下闻少帝废后被弑,悲叹曰:“鸠酒奉废帝,天下岂有此理邪!”
  不禁悲愤填膺,奋笔疾书,千里送与董卓,书淋漓痛快,怒斥曰:“自古为宰辅者,代天理物,必先德望而后勋功。昔伊尹、霍光权以立功,犹可寒心,足下何人,不过小丑,擅以兵威,挟朝政,敢兹叨窃白麻。何以终此?恐贺者方在门,而吊者已在庐,可不慎哉!”
  董卓得书大惧,乃召集李儒等议曰:“外郡不服,如何是好?”
  樊稠奋然曰:“盖勋老儿,竟敢如此无礼,请相国给我一支二万人马,取他人头,献与相国。”
  李儒摇头曰:“不妥,不妥。”
  樊稠曰:“有何不妥,莫是疑我取不得盖勋人头耶?”
  李儒曰;“非也,然相国新掌朝政,轻起刀兵,不合宜也。”
  李傕曰:“然则如何是好?”
  李儒曰:“盖勋数有战功,声名显赫,若与皇甫嵩联结作乱,恐难制也;不如先召皇甫嵩到京,盖勋势孤,则无能为也;然后再召其入京,隐患自消弥于无形矣。”
  董卓曰:“好计,以汝见,皇甫嵩来否?”
  李儒曰:“必来也。”
  董卓曰:“何以见之?”
  李儒曰:“皇甫嵩虽有干略,而从无远大之志,只有忠君济民之心,初闻废帝死,难免激其义愤之念,然不能久也;主公令杨果将军屯驻长安,以遏其粮道;令杨密将军驻扎潼关,形合围之势;再以灵帝遗命托孤之说动之,皇甫嵩非何进之党,必借此台阶,来矣。”
  董卓大喜,依李儒言,派使者赴西凉,征拜皇甫嵩为城门校尉,即日回京城。
  却说左将军皇甫嵩领精兵三万,屯驻扶风,以防西凉韩遂及异族胡人;韩遂自内乱火拼以来,势力大弱,自顾不暇,再无余力狼顾中原。便求与皇甫嵩两边议和。
  皇甫嵩以静镇之,遇华人盗胡人物者,置之法,胡人于赏额外求增一丝一粟,亦不得也。嵩一日大出猎,盛张旗帜,令诸将尽甲而从,校射大漠。
  时正初夏,县令以狩猎非其时,妨害农稼,心怪之而不敢言;后数日,获胡虏谍云,胡虏欲入犯,闻有备中止。县令乃叹服,皇甫嵩于兵祸之消弥于无形,皆此类,非人所及。
  当下皇甫嵩闻得少帝被弑,太后被害,心下不安,乃与盖勋密相要结,将以谋讨董卓。
  盖勋曰:“公若起事讨卓,盖勋请为前驱。”
  正议间,忽报关东有人传书来,皇甫嵩看时,原来是袁绍千里送书,折封视之,书曰:“绍顿首再拜大将军仁兄麾下:伏念汉室不幸,而遭群雄之卓立;黎庶凋残,致使奸臣之秉政;欺君罔上,结党成群,天下之人无不欲食其肉也。将军灭黄巾,败西凉,功绩卓越,愿将军仗义而起,举檄讨贼,以安汉室。将军若南行入关之计,可使步骑数千,自扶风奔取长安、下洛阳,袁绍自至河内讨洛阳;与将军戮力同心,枭董卓之头,悬于都门,以示天下,岂不盛哉。书不尽言,伏惟照察。”
  皇甫嵩看书毕,递与盖勋,大笑曰:“袁绍志大才疏,识短少断,妄自矜大;吾与董卓同在西凉多年,甚知其能,袁绍非敌手也。”
  盖勋曰;“虽然如此,然袁绍亦算是一时英杰,足以挑乱山东。公意何如?”
  皇甫嵩曰:“袁绍非折简可致也,且须待待,徐观其变;若袁绍等怀忠心,一意为国,再回书与之联结不迟,若只是借此为名,行己之私;吾等只作壁上观,可也。”
  盖勋曰:“君言是也。”
  正与商讨间,忽报京城使者到,皇甫嵩与盖勋急出迎接,使者乃出诏书,征召皇甫嵩入朝述职,皇甫嵩便欲起行。
  长史梁衍说嵩曰:“汉室微弱,宦竖乱朝;卓既诛之,不能尽忠奉主,而寇掠京邑,废立从意,今征将军,将军若去,大则危祸,小则困辱。今及董卓在洛阳,天子来西,以将军之众,迎接天子,发命海内以讨逆,征兵群帅,袁氏逼其东,将军迫其西,此成擒也!”
  皇甫嵩曰:“董卓强盛,其可图乎?”
  梁衍曰:“天下自有强弱,苟为失道,虽强易弱,正患事主难得耳。”
  皇甫嵩曰:“长史只知其一,未窥其二,董卓已分兵屯扎长安、潼关,扼我粮道与归路。且董卓之兵素来强锐,既有防我之心,起兵,已难以成功矣。”
  梁衍曰:“以将军之明略,未必不能攻而取之?何必自入陷坑?”
  皇甫嵩叹曰:“若如此,兵连祸结,必旷日持久,难以解构;士兵何辜?百姓何辜?”
  梁衍苦谏数番,曰:“公据嫌疑之地,势不图全;事已迫矣,尚不为计乎?且将军士马精强,关东豪杰并起,公若鼓行而南,抚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何乃受单使之囚,坐取夷戮乎?不听吾言,将军到洛阳,恐悔之晚矣。”皇甫嵩坚执不从,遂受征书,与使者上路赴京师。
  既至京师,董卓甚衔其与己不相能,间谍报闻其与盖勋密谋与己不利,又畏皇甫嵩灭黄巾,拒西凉,战功显赫,在已上,又妒其能与名望,深忌之;有司谗佞之徒,暗中窥董卓意,奏皇甫嵩以它事下吏,深文案责其罪,将欲以法诛之。
  皇甫嵩之子坚寿时尚留在长安军中,与董卓素来相善,闻其父被征,连夜自长安亡走洛阳,归投于董卓。
  董卓为其置酒洗尘欢会,坚寿直前质让,责以大义,叩头流涕,在坐者无不感动,皆离席请之。
  董卓乃起,牵坚寿与共坐;使出皇甫嵩囚,复拜嵩议郎,迁御史中丞。
  及董卓还长安,公卿百官迎谒道次;董卓讽令御史中丞已下皆拜,欲以此委屈辱降皇甫嵩。
  皇甫嵩知董卓之意,迫于淫威,乃含辱拜于车下;董卓于车中,问曰:“义真服未乎?”
  皇甫嵩曰:“安知明公,乃至于是?”
  董卓曰:“鸿鹄固有远志,但燕雀自不知耳。”
  皇甫嵩笑曰:“昔与明公俱为鸿鹄,不意今日,明公变为凤凰耳。”
  董卓大笑,忽中断,森然曰:“如此,义真怖未乎?”
  皇甫嵩对曰;“明公以德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淫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
  董卓默然良久,释然而笑曰:“卿早服,今日可不拜也。”乃趋下车,双手挽皇甫嵩起,轻拍其肩,曰:“吾知义真攻城略地如韩信,不意唇舌,亦不输苏秦、张仪。”
  皇甫嵩曰:“焉敢,焉敢,见笑,见笑。”
  两人相视大笑,遂与和解,此后相遇,特令皇甫嵩勿拜,抢先行礼,大是礼敬。
  董卓又遣使征盖勋为议郎,盖勋以众弱不能独立,欲应征,主薄谏曰:“君不见皇甫嵩受辱乎?何步其辙也?”
  盖勋笑曰:“此欲用我耳,彼新执政,旧臣不服,多所杀戮,以威怖人,效能不佳;故求我以厌人望也。”
  遂并还京师,董卓自出城郊迎之。谓之曰:“君,古之解扬也。”乃以盖勋为议郎,盖勋初任,便数上书,言峻直,中有章奏,略曰:“国家喜文法、廉吏,以为足止奸也;然文法吏习为欺谩,结党舞弊,而廉吏清在一己,独善一身,无益百姓流亡、盗贼为害也;长此以往,久必将作茧自缚,上下俱困,自苦之!所谓理有固然,事有必至,谓此也!”
  董卓甚惮之,意欲寻其过失罪业以废黜之,甚而杀之,然其为人公廉守正,无处拿柄。侦吏暗中搜察盖勋贪贿不法事,一无所获,据实回报董卓,言盖勋清廉,名至实归,董卓自此深敬之。
  朝廷自公卿以下,莫不卑下屈躬以奉于董卓,独盖勋见董卓,长揖争礼,不为小屈,见者皆为震恐失色。
  盖勋尝见董卓每一发言,一坐中莫不阿谀赞美,盖勋耻之,叱讽在坐者,正色曰:“人非尧、舜,董公亦是人也,何得每事尽善!”一坐皆怀惭无地。
  人或说盖勋曰:“自天子欲群臣,下拜相国,特以尊荣之;相国尊重,君不可以不拜。”
  盖勋曰:“夫以相国有揖客,反不重邪!”
  劝人曰:“君何倔乎?倔于身何益乎?”
  盖勋曰:“倔岂非小胜佞乎?况丈夫当正色之地,必明目张胆,终不能碌碌为保妻子也。”劝人含恨而去,谮于董卓。
  董卓闻之言,曰:“此汲黯待卫青也,盖勋以吾为卫青,是荣非辱,董卓何幸也。”不怒反喜,愈贤盖勋,数请问国家朝廷所疑,遇盖勋敬礼加于平日。
  董卓为人疏慢,有时侍中,帐下将僚参见,若遇董卓踞厕,便率然令入厕而见之,亦不为难堪。
   盖勋尝因公事拜谒董卓,董卓不正服,箕踞其上;盖勋见之,殊不为礼,故问左右,相国所在?
  侍官曰:“坐上者,岂非相国邪!”
  盖勋曰:“相国不正服,与常人何别!吾今来相谒相国,岂谒无礼者邪!”
  董卓惭而更服,自此敬礼有加,至闻盖勋来见,董卓必先照镜,冠不正,服不整,不敢出见也。
  董卓尝坐武帐中,盖勋前来议事,董卓时不冠,望见盖勋,忙避入帐中,使人告盖勋,其议不必相国阅矣,相国有令可其议;其见敬礼如此。
  盖勋为人,性倨少礼,无欲则刚,故不假人容色,人有言行不妥,则面折之,不能容人之过。尝与董卓语曰:“相国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尹伊、周公之治乎!”
  此言如箭,直刺心肠;董卓怒,变色而起,拂袖而去,公卿皆为盖勋惧;然盖勋若无其事,不以为然。董卓亦无拿其何,只私谓左右曰:“甚矣,盖勋之戆者!善愧人也!”
  有人于董卓前数谮曰:“盖勋,数辱太师,何不诛之?”
  董卓怒曰:“快刀虽利,不斩无罪之人;汝于吾前献谮言,其心才真可诛也。”其人面如死灰,狼狈而遁。
  董卓尝私宴,邀杨彪、王允、皇甫嵩、盖勋等七八人饮;酒酣间,问于王允曰:“君实告我,我何如相?”
  王允曰:“千古未有之贤相。”
  盖勋于旁曰:“子师言谬甚;相国擅权逞威,废帝为弘农王,既囚之,又杀之,何谓贤相?贤相皆此类乎?子师何佞也!”
  举座骇惊,相顾失色;董卓大怒,霍然站起,双目如刀,逼视盖勋。盖勋神色不变,宛然不顾,只淡淡曰:“此间酒忽变酸矣,酸酒焉可再饮?”离席趋出扬长而去。
  董卓亦无奈何,次问皇甫嵩,曰:“适才盖勋所责,汝何看法?”
  皇甫嵩对曰:“吾唯知君,乃仁相也。”
  董卓问曰:“何以知之?”
  皇甫嵩对曰:“吾闻相仁,则下臣直;向者盖勋之言直,吾是以知之。”董卓转怒为悦。
  董卓好巫僧,府中养有胡僧,咒术能生死人;令于飞骑中选卒之壮勇者试之,如言而死,如言而苏。董卓以告盖勋,言胡僧神通。
  盖勋曰:“此邪法也,何足夸饰也;吾闻邪不干正,若使其邪法咒吾,必不能行。”
  董卓闻斯言,心里不免一动,暗曰:“此乃其自召也,吾何不试之?若因此而死,怪不得我也。”乃假意曰:“此安可试君,恐君有不测?”
  盖勋曰:“吾愿为太师证之,邪不胜正,若因此而死,则是正不敌邪,吾自寻也。”
  董卓曰:“汝意定乎?”
  盖勋曰:“定矣。”
  董卓曰:“不悔乎?”
  盖勋大笑曰:“何悔之有!”
  董卓心暗喜,而脸上露不忍之色,乃召僧于盖勋前站,使念词咒盖勋,盖勋坦然对之,面色无异,初无所觉。须臾,胡僧忽然自倒,若为重物所击者,更不复苏,竟呜呼哀哉矣。
  董卓大惊,曰:“君之正气,竟能克邪,以至如此,孟子所谓浩然之气,吾今信矣。”对盖勋越发敬惮。
  时南山群盗有数百人为吏民害;诏发兵千人逐捕,岁余不能禽。或说董卓曰:“贼数百人在毂下,讨不能得,难以示四夷,信百姓;独选贤司隶校尉乃可。”
  董卓遂以原司隶校尉剿贼不力,免之,其位空缺,欲另觅人选,问于王允曰:“欲得一快司隶校尉,谁可作者?”
  王允曰:“唯有盖勋,原京兆尹耳,百年最堪称职,必可胜任。”
  董卓曰:“此官岂所以待盖勋邪?此人刚正有余,明智稍欠,圆润不足,不可假以雄职。”
  司隶校尉与河南尹,最是朝廷举足要职,董卓忌盖勋强直不屈,不敢用耳,然亦不敢开罪,故以托词却之。
  董卓谓盖勋曰:“本欲从司徒荐,用君为司隶,奈此乃真杂类官,事繁烦多,岂得任清望官!”以盖勋曾任越骑校尉,乃迁之复为越骑校尉;又不欲令久典禁兵,惧其得士心,叵测相图,复出为颖川太守;未及至郡,复征还京师。
  董卓对盖勋,真可谓是又爱又恨,又亲又防。
  时河南尹朱俊为董卓陈画军事,董卓知朱俊破黄巾功高,故意折辱之,以震威诸臣,呵曰:“我百战百胜,运兵之妙,决之于心,卿勿妄说,免得且污我刀。”
  朱俊羞惭无地,竟不敢交辩;盖勋见之,直前面责董卓曰:“昔武丁之明,犹求箴谏;周公之智,尚要三吐哺;况如君者,何处比古人,而欲杜人之口乎?”
  董卓被呛,自知理屈,无以答,乃讷讷自辩曰:“吾与公伟,多年老友也,戏之耳。”
  盖勋曰:“不闻怒言可以为戏?”董卓又语塞,不敢与盖勋交谈,乃转身逊谢朱俊。
  盖勋强直不屈,虽外受尊宠于董卓,而内实厌于董卓,董卓明亲实抑,甚不得意,常怏怏郁闷,积郁成病,不久便至沉重,垂垂缠绵于病榻。
  董卓亲往其第候视其病,不觉为之黯然神伤,问所欲言,盖勋曰:“吾尝受赵良朋恩,素与其相厚,今其犯罪,中牟令高硕欲杀之,愿乞其命。”
  原来赵良朋乃中牟县大姓,有二孙杀人,县令穷治其奸,罪证凿确,二孙被迫自杀,高硕以儿孙不法,族长负其责,收系赵良朋于狱;京师贵戚为请者数十人,至有三公九卿者,高硕终不听。
  董卓默然,盖勋复曰:“其二孙杀人者,皆已自杀,已可抵罪;良朋于法不可恕,然于情,有可恕处,愿明公发一言,以赦之。”
  董卓曰:“吏奉法律,不可枉也;难得高硕执法不挠;吾身为宰辅,不便开其例,愿元固更道它所欲,凡无关枉法事,吾无不听从。”
  盖勋慨然叹曰:“吾一生清白,为报友人恩之故,开此不请之情,虽污我清声,亦在所不惜;大丈夫来去分明,良朋,非我不欲救汝,实我无力也。吾盖勋岂有为己而乞人也。”
  遂无复再言;不久疽发背卒,时年五十一;遗言令亲人勿受董卓赙赠,曰:“吾生无以辅益朝廷,死何可耗费帑藏!衣衾、饭含、玉匣、珠贝之属,何益朽骨!百僚劳扰,纷华道路,只增尘垢耳。宜皆辞之。”
  皇甫嵩来拜祭,哭之极哀,曰:“元固,元固,汝先我而去,焉知非福也!”
  董卓以其名望,欲外示宽容,收卖人心;乃上表请曰:“盖勋忠诚着于圣世,勋义感于人神;愿陛下慈恩,以卿礼葬之。”诏从之,赠赐东园秘器赗坟襚,送之如礼,葬于安陵。此后话,(只为各角度阐明董卓为人处事)不题。
  欲知董卓秉朝政后,朝廷诸大臣、州郡各诸侯态度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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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30 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5回 感知遇蔡邕囚狱诛 意孤行王允失人心
  王允又命吕布同皇甫嵩、李肃领兵五万,攻取郿坞,抄籍董卓家产、人口。
  吕布等在郿坞前扎住队伍,传令曰:“董卓已伏诛,限二时辰内,凡非董姓戚族者,只要弃械走出,皆恕无罪;若执迷不悟,杀无赦。”
    郿坞内兵士听了,纷纷掷下器械,奔涌而出,董旻制止不住,骂詈董卓无谋,自吟一诗曰:“伟哉横海鳞,壮美垂天翼;一旦失风水,翻为蝼蚁食。”
   吟毕,哀叹一声,大叫曰:“大事去矣,与其受辱而死,不如引刀自决。”挥刀抹脖子自刎。
  校尉李蒙、王方闻董卓已死,虽有骁勇善战飞熊军三千,究是众寡悬殊,且士兵哗变,吕布英雄,自知不敌,不愿以卵击石,心想且留得青山在再说,便缚了董璜,引了飞熊军出来投降。
  吕布当先入了郿坞城内,急急奔入董府后堂,见了貂蝉,紧紧拥抱,曰:“吾救你来矣。”
  貂蝉流涕曰:“贱妾祈盼这一刻,无有须臾不念;今与将军相见,尚疑犹在梦中矣。”
  吕布曰:“何不伸指掐肉试试,痛与不痛?不痛,则是梦,痛者,则非梦也。”
  貂蝉破涕为笑曰:“此番与将军相见,妾平生之愿,足矣;但望今后,永不相离。”
  吕布闻言大悦,曰:“吾亦不舍与你相离也,吾等此刻,便漫长如几百个日夜,深受煎熬相思之苦。”
  貂蝉闻言,芳心里生出无限爱怜,只用手抚爱吕布,暗暗发誓,此身往今以后,只许吕布所有。
  一番情意绵绵之语后,吕布才忆起此来职责,遂取了貂蝉,令人驱车先送回长安府第。真是应了一句谚语:“被吻过之朱唇,并不稍减韵味;别离之后的相见,更增情趣无限。”
  皇甫嵩命将坞中所藏良家子女,尽行释放;但系董卓亲属,不分老幼,悉皆诛戮。一者为其叔皇甫规少妻被夺而死报仇,一为己身曾受其辱而雪耻。
  董卓胞弟董旻、侄董璜皆割下首级,悬竿号令。董卓母年九十,走至坞门,泣曰:“乞脱我死。”既而又大哭曰:“今吾儿既死,吾安用生!”亦即斩首。
  诸袁氏门生故吏,聚合一起,尽抢董氏族人之尸,搬取至袁氏墓前,祭奠完毕,堆起木柴,焚骨扬灰,不使再遗;报应更惨。
  唯中只有董卓远房宗族董永者,吕布乃为力救情求,救之;原来,去年董卓诞辰,北地太守张辽入觐时,随众往府贺祝。贺祝后,董卓小倦,其侄董璜令府中诸门者且都合门。
  张辽不得出,因远途赶路来,饥甚;此时董永为董卓小管家,甚得信任,望见张辽情色,便导张辽从间道过其私居,设美馔留张辽饮食。
  饮饭已,张辽观其色甚忧郁,怪而问之曰:“汝何不乐邪?莫是惜此酒馔乎?”
  董永曰:“此值几钱,吾何惜哉;况将军肯于临门一尝,是吾求之不得,极荣幸事也,何所惜哉?盖吾恐身在权贵豪门服侍,鲜能长保,却有因此致累之患,以是为忧耳。”
  张辽曰:“汝言甚有意思,汝何故竟出此言?”
  董永恭身拜曰:“只望他日,愿将军明我心迹,谅情施悯,肯为垂目一二。”
  张辽曰:“汝主正当隆赫,势焰熏天;就是欲识汝面,求接应者,亦车马盈门,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汝发一言,何事不能?我何能为?”
  董永再拜曰:“日不常午,富贵焉有常保之理,愿将军无忘今日之托。”并出贵物以奉张辽,张辽见其情切,乃允诺之。今张辽随吕布来抄董卓家,忆及昔日董永之语,诚款之情,欲报答之;乃告求于吕布,使力救之。董永身虽仆奴,未雨绸缪,得脱祸网,亦可谓知机者也。
  却说皇甫嵩收籍坞中所蓄,黄金数十万,白金数百万,绮罗、珠宝、器皿、粮食,奇玩、杂物皆山崇阜积,不可知数。登录具册回报王允。
  王允大喜,乃大犒军士,设宴于都堂,召集众官,酌酒称庆。
  时故太尉崔烈因其子崔均之故,亦被董卓下在狱中,今亦被放出,举酌喜曰:“此番董贼伏诛,朝廷当从此,拨云见日出矣。”
  廷尉宣璠献媚曰:“此皆王司徒运筹帷幄之力,方除此老贼;吾等要齐敬王司徒三杯。”百官皆附合。
  王允喜形于色,曰:“此乃董贼恶贯满盈,天欲收之,吾何力哉?来,来,诸官同饮,共贺除贼大功事成。”
  正饮宴间,忽人报曰:“董卓暴尸于市,忽有一人伏其尸而大哭。”
  王允怒曰:“董卓伏诛,士民莫不称贺;此何人,独敢哭耶!”遂唤武士:“速去与吾擒来!”须臾擒至。
  众官见之,无不惊骇:原来那人不是别人,乃侍中蔡邕也,王允勃然叱曰:“董卓逆贼,几倾汉室。今日伏诛,国之大幸;汝为汉臣,而怀其私遇,以忘大节!不为国庆,反为贼哭,何也?”
  蔡邕伏罪曰:“邕虽不才,亦知大义,岂肯背国而向董卓?只因一时知遇之感,不觉为之一哭,自知罪大。愿公见原:倘得黥首刖足,使续成汉史,以赎其辜,邕之幸也。”
  众官惜蔡邕之才,皆力救之;杨彪曰:“此人有才名,杀之恐失人心。”
  王允曰:“若不正之以法,恐人则效之。”
  皇甫嵩谏曰:“伯喈忠直,且史才古今无二,当定十志。若杀之,海内失望矣。”
  王允曰:“无蔡邕独当,无十志何损?”
  太傅马日磾亦密谓王允曰:“伯喈旷世逸才,多识汉事,若使续成后史,诚为一代大典。且其孝行素著,而所坐无名,若遽杀之,恐失人望。”
  王允驳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后使作史,遂致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运衰微,朝政错乱,神器不固,戎马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于幼主左右,既无益圣德,复使吾等,蒙其讪议也。”
  马日磾因王允在迁都时,有护籍之功,故以史实动之,不料,却因此触起王允隐密之心机,启发王允灭口之杀心;盖蔡邕若秉笔直书,王允昔日侍董卓之卑膝媚态,岂不青史凿凿彰然,虽言是为国事,终是洗不去污点。
  马日磾无言而退,私谓众官曰:“王允其无后乎!善人,国之纪也;制作,国之典也;灭纪废典,岂能久乎?”
  当下王允不听马日磾、杨彪、皇甫嵩之劝言,命将蔡邕押解下于狱中,暗中使人问曰:“史官之职何如?”
  蔡邕不悟,直言曰:“史臣之职,固在善恶必书,无所隐耳;使后代闻之,足为鉴戒;此史之价值所在也。”
  王允闻斯言,知其作史必将直言,暗叹曰:“耿直如此,若使作史,欲置我于何地?”不禁心大恐惧,恶念顿生,遂使人缢死。
  一时搢绅诸儒闻者,莫不流涕,人心之去大半。侍中马宇曰:“三纲绝矣,不去,祸将及人!”即解冠挂东都城门,不告而去,不知去向。
  北海郑玄闻而叹曰:“史者,万世是非之权衡。汉世之事,谁与正之!”
  士人大哗,皆宣言曰;“栾布之哭彭越,大义也;周文之掩枯骸,至仁也。蔡伯喈,不绝友之义,不蔽主之仁,今王允刚愎,不听人劝,擅杀之;教天下正人君子,何以事君,何以交友!”
  兖州刺史刘岱下书于王允曰:“伯喈不过感董贼知遇之恩,抚尸一哭,于国情论,固是不该;于人情论,乃大义也;其非罪,只过也;君因此杀之,君之虐过于董贼多矣;董贼何曾杀过哭尸之人,君枉为大臣,真猪狗之不如也。”王允接书,知失山东士人心多矣,甚懊悔之。
  兖州、陈留二郡皆刻画蔡邕之像而颂焉,家置一本,四方争购之,画工有因此而致富者。蔡邕之才德,之得士心民爱如此。
   先时,张衡死月,蔡邕母始怀孕;此二人才貌甚相类。时人云:蔡邕是张衡之后身。
  王允尝与董卓前,数与蔡邕会议不合,王允词常屈,由是衔恨蔡邕。
  董卓尝与之论史家流学,蔡邕曰:“当取古人用意处,便见调度,太史公曰:‘投机之会,闲不容疏忽。’班孟坚曰:‘投机之会,间不容发。’是也。”
  董卓闻而怵然,知其难以曲笔虚饰称美,废帝后,又尝问蔡邕,曰:“汝为史家,不知如何书我?”蔡邕默然不答。
  董卓知其意,喟然叹曰:“吾惧社稷之阙,不得已而为此;岂只为己乎?虽直书,人必谅我。”蔡邕仍无语,不以答。
  董卓重蔡邕才学,厚相遇待,每集宴,辄令蔡邕鼓琴赞事,蔡邕亦怀师旷之心,借乐微讽说事,每以存匡益。
  然董卓多自佷用,蔡邕恨其言少从,先是上表辞退求去,不获允;又谓从弟蔡谷曰:“天下之利势也,得道以持之,则大安也,大荣也,积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则大危也,大累也,有之不如无之。及其綦也,索为匹夫,不可得也。”
  又言曰:“董公性刚愎而遂非,终难济也;吾欲东奔兖州依就刘岱,此人汉室宗亲,与吾有旧,甚相尊爱,惜道远难达;且遁逃山东以待之,何如?”
  蔡谷曰:“兄状异恒人,每行观者盈集;以此自匿,不亦难乎?”
  蔡邕乃叹息而止;当决不决,终归于祸。蔡邕就刑临死前,告狱吏曰:“吾死无所系,但午桥庄松云岭未成,软碧池绣尾鱼未长,《汉书》《乐书》未终篇,为可恨尔!”
  后人论蔡邕乃意气之士也,始而以正直危言召祸,亡命江湖,颠沛流离,终而以党贼逢诛,皆意气之为也。然其因董卓之一怒,惧祸而从,受其宠异,终是介而不果,涅而遂淄。至于悼哭董卓,固自不是;王允之杀之,亦为已甚。
  有诗叹曰:
  董卓专权肆不仁,侍中何自竟亡身?
  当时诸葛隆中卧,安肯轻身事乱臣。
  吕布知董卓诸将既暴虐又能耐,重兵还在,担心内外构结,后患无穷,劝王允尽杀董卓部曲,王允曰:“此辈无罪,不可滥杀。”
  吕布见王允不依,又欲收卖人心,建言以董卓郿坞财物班赐公卿、将校,王允又以‘此乃国家之物,何得私赐?’拒之不从。
  吕布虽与王允同秉朝政,然王允素以剑客待遇吕布,吕布负其功劳,多自夸伐,既失意望,渐不相平。或有劝王允言吕布勇猛无双,要以礼善待之。
  王允曰:“奉先实忠臣,义勇可嘉,但不识国家大体,权变之宜;且年轻气盛,使性而骄;故须时日抑制调教,借此磨其性也;此譬如养鹰,饥则附人;但当其每闻风飙之起,必起有凌霄之志,正宜谨其绦笼,岂可解纵,任其所欲哉!须调教毕,方堪放心使用;此吾与董卓别也。”
  劝人曰:“君不怕吕布不识司徒良苦之用心,恐枉起怨恨。”
  王允尝入宫拜谒帝,过郎署,郎署长冯风乃豫州郡人,王允尝为该郡太守,故问曰:“父家安在?”
   冯风曰:“在乡里赋闲,弈棋游山自娱。”
  王允曰:“吾守豫州时,汝父数为我言李膺之贤,与鲜卑战于渔阳下。今吾每饭,意未尝不在渔阳也。”
  冯风曰:“李膺虽能战,恐不如廉颇、李牧之为将也。”
  王允搏髀叹曰:“嗟乎!吾朝廷何独不得廉颇、李牧为将!若有斯人,岂忧羌、胡小丑哉!”
    冯风曰:“朝廷虽得廉颇、李牧,恐也弗能用也。”
  王允怒,拂袖起,入禁中,良久,复召冯风,责之曰:“汝奈何当众顶撞而辱我,独无间处乎!”
  冯风谢曰:“鄙人不知忌讳。”
  王允意稍解,乃卒复问之曰:“汝何以知朝廷不能用廉颇、李牧也?”
  冯风曰:“今有一吕布,其武功谋略,远在廉颇、李牧上,可比项羽;而司徒徒以剑客待之,吾故知虽有廉颇、李牧,亦不能用也,以其理推之,必如此也。”王允默然,不复言,色数变,虽不复怒,亦怏怏不悦而去。
  王允性刚棱疾恶,初惧董卓,故折节忍辱以下之;董卓既歼灭,自谓无复患难,本性复发,颇自骄傲,专擅权势,及在际会,待人谈言,每乏温润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权宜之计;然好谀喜谄,于是群小辈,鼓扇声势,为之虚誉日驰;亦因是故,以是群下正直者不甚附之。
  杨彪谏曰:“董卓有震主之威,委任亲戚部党,此天下所以喧哗。今君处重地,宜反此失,改弦更张,静默颐神,示人以公,则人心自服。然吾数过尊门,府外冠盖车马,填塞街衢,此之翕习,宰臣不宜有也。盖流闻四方,必激人怨悱,授人以柄,非所以为益也。”王允素优裕精致,故皆不从。
  于是群下皆有窃窃私议曰:“何装正经也?汝亦污浊之人,今贪秽得足了,下半世不愁挥霍;便思要国纪法律来绳人,汝不先散聚敛之财,谁信服也?”
  至有人甚而曰:“王允,伪君子而已,董卓虽暴虐残杀,倒也磊磊落落,从不遮遮掩掩,敢作敢当;不象王允,既要做婊子,又要立起牌坊;吾见其败,不远矣。”
  吕布间接闻得些须议论,来说与王允,王允反而怨怒吕布,以为吕布用心不良,杜撰此欲毁己借以夺权,言语间越发冷漠而疏之,吕布怅怅恨恨而去。
    高顺进言吕布曰:“今四海糜沸,州郡割据,群雄竞逐,将军诛董卓,于汉建不世之功,又与王允相失,将何以自容!不如上表,求一大州据之,徐观天下之势,上可以混壹九州,下不失鼎峙之业,策之上者也。”
  吕布心然之,曰:“容有大州缺额,方可徐为图之,今尚须忍耐。”
  李肃亦不悦王允,闻王允待吕布不善,乃说吕布曰:“今圣上谦冲,委政于王允,而天下不以为善,惧其未易当也;周公大圣,犹致流言,况圣上春秋非成王之年乎!王允不可倚,明矣;将军当审思进退之宜,同是执政,何让与王允乎?”
  吕布曰:“将相不和,国之大患也;此廉颇所以与蔺相如和也。王允明于吏事,而不见机姑且以恩宽;今董卓虽诛,余党皆在,王允刚愎,甚于董卓,吾辈不相让,乱必起矣。”
  李肃曰:“将军为大局,愿受委屈,吾心感佩;既如此,吾复何言!”遂辞去,乃说与郡人尚书杨瓒。
  杨缵曰;“不料吕布竟有此度量;吾将以隐语劝喻王允,使其有所惕惧,有所惕惧,则虑事则趋周全矣。”一日与王允饮宴,半酣中,杨缵曰:“吾尝出游历,至五峰山,夜宿民家,民惊传有犬为虎衔去,明日至一寺,吾问曰:‘山中有虎乎?’
  僧曰:‘无有。’
  吾曰:‘何以无?’
  僧曰:‘山中皆大林,虎安敢来?’
  吾曰:‘林木森森,虎所隐藏,正堪为佳穴;何为不来?’
  僧曰:‘大木上多走票鼠,虎过其下,鼠必鸣噪,自拔其毛投掷虎身,著处必生虫,则遍身痷烂,以至乎死,故畏不敢至。’
  吾闻此,叹曰:‘虎之猛,震肃百兽,可谓威风矣;然人不能害,反为区区不起眼之毛间虫所蠹损,岂不令人欷歔哉?’吾观历代勋劳昭著之将相,鲜有不毁于宵小无耻之辈,因此有感,与公一享,愿公于中有所悟。”王允一笑而已,终不为悟。
  杨缵出而叹曰:“王司徒好大言,看势不可行;今日事势如此,安得沽虚誉、妨事实。一旦事变起于缓急,何处措力?”
  左冯翊宋翼亦上言谏王允曰:“吾忝在明公亲信,不敢不告;吾闻古人有言曰:‘谦受益,满招损’。又曰:‘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今明公举动之间,骄恣自是,势压群下,此岂君子之盛节也?如以学业骄人欤?则仲尼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如以富贵者骄人欤?则子贡曰:‘贫贱者骄人,且富贵者安敢骄人乎?’伏望明公居廉有终,永保令誉,勿使马援之笑子阳也。”
    又曰:“且势有时而尽,势尽则倾;如扬雄所谓‘旦握兵权而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者。转眼宠辱,反掌荣枯,岂不畏哉!惟明公安分见机,平易自处,则鬼神亦将害盈而福廉矣。吾以此故不避得罪之召,以献逆耳之言也。”
  王允曰:“汝特从三辅来,欲刺我耶?”怒而不纳;宋翼叹息,辞别复回三辅。
  王允始与士孙瑞议,特下诏赦董卓部曲,既而疑曰:“部曲从其主耳;今若名之恶逆而赦之,恐适使深自疑,非所以安之也。”乃止。
  但终惧西凉兵剽悍,又与朝臣议思以制之,欲悉罢其军,使归田,时董卓将校及在位者多凉州人。
  太常卿种拂持不同,献议曰:“凉州人素惮袁氏而畏关东;今若一旦解兵,则必人人自危,是逼其反也。为今之计,不如以皇甫义真为将军,就领其众,因使留陕以安抚之,而徐与关东通谋,以观其变。”
  吕布亦曰;“皇甫嵩既其郡人,又久镇西凉,颇得西凉诸将信任,其言是也。”
  王允畏皇甫嵩名高,又久驻西凉,纠葛最深,若授之以重兵,恐其受西凉诸将撺掇鼓动,难保不成为又一董卓,故深深戒备,不好明言,乃托以它辞,曰:“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耳;今若距险驻屯陕西,虽安凉州,而启疑关东之心,甚不可也。”遂不听
    时百姓讹言,当悉诛凉州人,遂转相恐动;其在关中者,皆拥兵自守;更相谓曰:“今既不赦我曹,而欲解兵,今日解兵,明日当复为案板上鱼肉矣。”
  杨彪劝王允曰:“长安近西凉,不如还都洛阳,则无后忧,可高枕也?”
  王允曰:“洛阳破败至此,宫殿尽废,安可再都。”复不听。
  王允平生最是敬慕陈寔,时人号为“三君”,辞宦在乡,平心率物;其有争讼,辄求判正,晓譬曲直,退无怨者,至乃叹曰:“宁为刑罚所加,不为陈君所短。”
  时岁荒民俭,有盗夜入其室,止于梁上。陈寔窥见之,乃起自整拂,呼命子孙,正色训之曰:“夫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梁上君子者是矣!”盗大惊,自投于地,稽颡归罪。寔徐譬之曰:“视君状貌,不似恶人,宜深克己反善。然此当由贫困。”令遗绢二匹。自是一县无复盗窃。
  及党禁始解,大将军何进、司徒袁隗遣人敦征陈寔,欲特表以不次之位。陈寔乃谢使者曰:“寔久绝人事,饰巾待终而已。”
  时三公每缺,议者归之,累见征命,遂不起,闭门悬车,栖迟养老。
  中平四年,年八十四,卒于家;何进遣使吊祭,海内赴者三万余人,制衰麻者以百数。共刊石立碑,谥为文范先生。
  王允尝见其子陈纪,问曰:“君观我辅君治国,胜于董卓否?”
  陈纪曰:“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相国欲听真话耶?欲听虚语耶?”
   王允曰:“自是真话。”
  陈纪曰:“如此,则请先恕我正言而无怒,不狱不罪,我方敢言。”
  王允曰:“诺。”
  陈纪曰:“董卓初至,虽有废帝之举,然其所立之帝,实胜于少帝多矣,此朝廷诸官所目睹也;董卓虽为立威,然其立威,方便行事而已;观其初心,亦为国家。后变暴虐,亦是无策失望所致;然尚不敢擅诛大臣,而司徒方诛董卓,便杀蔡邕,蔡邕何罪乎?念蔡邕直道之人,早年屡章灵帝,得罪宦官,数被陷害,流荡江湖数十年;得董卓赏识,拔为显贵;其感知遇之恩,抚尸一哭,此乃人情之常,足见人品高尚也,何诛乎?《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以此比,君尚不如董卓远也。”
  王允闻之不悦,只因陈纪有言在前,先塞其口,不便发怒,陈纪亦觉王允内心生愠,遂当日匹马逃出长安,投奔徐州陶谦去矣。
  会荧惑守南斗经旬,王允谓光禄大夫周忠曰:“吾当逊位以厌天谴。”
  周忠回曰:“公以明德作辅,而与宣璠造膝,使荧惑何以退舍!”
  时宣璠见董卓死,乃献媚王允,自陈忠鲠,曰:“司徒智诛董贼,吾闻之欣喜雀跃,恨不为前驱,得抽其筋、食其肉、饮其血、食其髓。”王允闻听大悦,故时人取其号为四其廷尉。
  王允有大宛进来良马,患病肿颡,医者束手,宣璠亲以指沾其脓而嗅之,王允以为忠。
  其为人谄巧,能揣王允意,阿谀顺旨;皆合王允之心,王允甚是亲爱之;周忠故有是说,王允闻其言,知为刺己,深愧之。
  周忠曰:“无论古往今来,凡招权纳贿,言清而行浊者,虽日讲门户,日附声气,而亦真小人也;宣璠满口社稷、律法、百姓,口不应心,即是此中小人之谓也。凡不招权,不纳贿,品高而名闇者,虽门户无讲,声气无附,而亦真君子也。士孙瑞言出身随,处处表率,乃此中君子之谓也,不可不慎,不可不辩。”
  王允面色数变,以为其乃隐讳影射于己,盖王允前与文龟龄勾结赂遗之事,朝中无人不知。王允由愧生恨,自此,渐疏之。
  崔烈言于王允曰:“比来众情,真伪难识,内匿怨仇而外友善,朝中皆是此辈,想来真良可寒心,不知相国当何以镇之?”
  王允曰:“汝意何如?”
  崔烈曰:“愚意,莫若宜明受任之方,韩、彭专征伐,萧、曹守管龠,内外之任,各有攸司;深思廉、蔺屈身之义,平、勃交欢之谋,令穆然无间,然后可以保大定功也;观顷日降附之徒,皆董卓旧人,人面兽心,贪而无亲,恐难以义感也。然此辈无非欲荣身求贵也,可任能而授之职,以功名利害诱而威之,庶几可少安。”
  王允曰:“此乃姑且也,非治国之大要。”乃不从。
  崔烈叹息而出,语所亲曰;“王允不顾近患而贪远利,此为不度己力而好高骛远,鲜不败者!吾辈将死矣,恐死之日,六尺之棺,犹不能得也。”王允闻而恶之。
  欲知董卓死后,西凉反乎?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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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30 14: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6回 走为上计牛辅殒命 欲求保命贾诩献计
  却说董卓女婿牛辅领数万西凉精兵,屯驻陕西,以防关东军;素为董卓所亲信,闻得董卓已死,日夜思为报仇;吕布使李肃领兵至陕,以诏命伐诛牛辅。
  牛辅召手下商议,曰:“汝等有何妙策?可以迎敌?”
  杨定曰:“将军欲赢耶?或只欲保守城池也?”
  牛辅曰:“此话何讲?”
  杨定曰:“若只欲保守城池,今城郭坚实,兵甲齐整,积有三五年之粮,亦有精兵数万,足以自守;待其师老,然后以奇兵击之,可保此城。”
  牛辅曰:“吾欲与岳父报仇,焉能久待,要速胜,直上长安。”
  杨定曰:“李肃善战,其兵久经沙场,如果正面结阵死拼,必将双方大伤;将军不如出兵与其交战,佯输他一阵,至半夜,前去劫寨,李肃白日赢了一阵,必不防备,可以取胜。”
  牛辅曰:“其计甚善!”
  牛辅乃率兵出迎,骤马挺枪而出,指李肃曰:“汝乃忘恩负义,卖主求荣之徒,岳父在日,何曾有亏负于汝,竟勾结吕布、王允,逆谋杀害,吾必先杀汝,为岳父报仇。”
  李肃曰:“董卓倒行逆施,罪恶滔天,吾不以小惠而忘大义,助国除奸,有何不对?汝若识时务,快下马投降,吾念在旧日同僚情份上,尚可为你求情,饶你一死。”
  牛辅曰:“你乃狗彘不如之人,我恨不得挖汝心,啖汝肉,碎尸万段!方泄我心头之恨。焉敢在此胡言。”
  李肃大怒,抡刀出马,直奔牛辅,牛辅挺枪来战,战了二十余合,假装不敌,拨转马头,奔回本阵。
  李肃大刀一挥,众军山呼海啸,冲上来追杀一阵。牛辅领兵逃回城中,紧闭城门,任李肃叫骂。
  牛辅调拨帐下精锐军马五百骑,并酒肉赏犒战士;曰:“今夜前去劫寨,请诸将士满饮,各宜奋勇杀敌。”
  是夜二更,众将士披挂上马,乘着月色,来至李肃营寨,直杀奔中军而来。
  李肃果然无备,被牛辅五百骑左冲右突,往来驰骤,如入无人之境,逢者便杀;寨营尽皆鼓哨,烽火烛天,喊声大振。
  李肃军被突起劫袭冲击,四面乱窜,只欲逃命,谁有战心,败走三十余里,收拾残兵败将,已折损大半,垂头丧气,来见吕布。
  时吕布驻军弘农,见李肃丢盔弃甲,大败而回;将自已种种里外不是人之狼狈委屈,皆视为李肃所拜,迁怒于李肃,构怨已久,便大怒曰:“汝何挫吾锐气!军法处置。”
  张辽谏曰:“李肃有赚诛董卓之功,况是将才,且姑容其死,让其立功赎罪,可也。”
  吕布曰:“孙武所以三军从命,能制胜者,皆赖军法也;李肃虽吾故人,军法无亲。”遂命斩李肃,悬头军门,以儆将士,凡有不勇往直前者,皆以李肃为例。
  乃与诸将商议出兵,高顺曰:“吾愿为前部先发。”吕布允之。
  原来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本部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陈营。
  次日,高顺进兵至城外三十里,牛辅闻知非吕布亲来,便率军出城来与高顺对敌。
  高顺善使一把长刀,乃吕布帐下第一猛将,出马叫阵,牛辅手下骁将马天佐挺枪来战,战不两合,被高顺抡起一刀,斩于马下。
  牛辅大怒,自挺矛出马来战,两马相交,鏖战十余合,阵上杨定见牛辅力怯,欺高顺兵少;乃命擂鼓,喝驱大军掩杀过去。
  高顺兵虽少,却个个精锐,皆能以一当十,牛辅兵虽多,却攻不破高顺所结之阵。
  正猛冲间,忽喊声大起,人报吕布率军自来接应,牛辅魂不附体,忙令退军,被吕布、高顺从后掩杀,死伤大半,大败而逃。
  牛辅败回,紧守城门,严密梭巡,不敢出战,吕布每日令人城下叫阵,牛辅恃着城池坚固,任凭你百般叫骂,只是不理。
  然思吕布勇猛势大,总心存恇怯惧怕,又恐军中有相图者,卖己投降,以求富贵,惶惶不能自安,常把辟兵符,以钛锧致其旁,欲以壮胆自强。
  牛辅久随董卓在西凉,甚迷信巫师,每闻有客求见时,必使相者先去相之,相客来者有反气逆气与否,又使筮断吉凶,待相者征得无事时,然后乃敢出见之。
  中郎将董越乃董卓麾下骁将,又其宗族,颇能用兵,素所信任;闻牛辅起兵与董卓报仇,与吕布相峙于陕西;便弃了黾池,率本部五千人连夜来投。
  牛辅闻之大喜,正欲整装出来迎接,忽想起董越远来,焉知其心如何?乃使筮人先去筮之。
  谁知手下佐将苏怀忠,原为董越部下,尝遭董越所鞭挞,才弃董越来投牛辅,心切齿恨之,无日不思报仇,今闻得董越来投牛辅,恐其受重用,便思除之。
  苏怀忠素知牛辅信巫,听得牛辅使筮人卜之吉凶,大喜,以为良机难得,大是报仇之时;暗以百金贿赂筮人,教其构筮词以陷董越。
  筮人受贿,乃执筮,得兑下离上,便作忧色曰:“火胜金,外谋内之卦也,将军当自重。”
  牛辅问曰:“外谋内如何?”
  筮人曰:“唯有除之,此身方安重,可无患。不然,以卦相观之,身命为不测也。”
  牛辅大惊,便教请董越一人厅内相见,不容分说,即令心腹人胡赤儿挥刀杀之,而招收其兵为已用。
  其后牛辅营兵有乘夜杀人叛出者,营中大乱,喊声震天,牛辅以为皆叛,乃与胡赤儿商议曰:“必是董越部下不服,欲为报仇,纵平息叛乱,也元气大伤,况吕布骁勇,闻吾兵变,必来攻城,此城难守,不如瞒了诸人,暗藏金珠,与亲随三五人弃军而去,寻一地构屋作业,不失作富家翁矣。”
  胡赤儿曰:“此计甚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便急忙收拾细软金珠、二十余饼金,偷偷弃营而走,随行者三四人。将渡一河,胡赤儿欲谋取金珠,趁牛辅上舟时不备,挥刀杀死牛辅,贪心不足,将头来献吕布,欲求奖赏。
  吕布问起情由,胡车儿献媚曰:“吕将军英武,在西凉人中,皆视为一尊神;牛辅不识天命,与将军顽抗,吾故杀之,献与将军。”
  吕布甚喜,正欲重赏胡赤儿,谁知牛辅同逃从人,因胡赤儿尽贪占金珠,心内不忿,今又见其受赏,更是又妒又羡,乃出首告曰:“吕将军勿听其言,皆诓也;胡赤儿谋杀牛辅,夺其金宝。”遂将经过缘由细述一遍。
  吕布大怒曰:“好个奸恶小人,食其禄而杀其主,是不忠也;奴杀主,更是大逆之事也;纳之不可不赏,赏逆则废教,将焉用为?吾何为受之!”立命将赤儿诛杀。
  吕布曰;“吾杀无义之奴,以警其下,以阻效法者。”
  乃将牛辅之首,还与其从人,从人跪拜称谢,携其头自去。
  杨定闻牛辅已死,便举城投降,吕布知杨定乃西凉宿将,颇有信誉,仍令守城,以安抚人心。乃起大军,班师自回长安去了。
  却说牛辅先时分遣其校尉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将步骑数万,往击河南尹朱俊。
   李傕等兵盛,又善能用兵,朱俊竟不能抵挡,遂被击破于中牟,败走关下。
  李傕等任由纵兵劫掠陈留、颍川诸县,杀略男女,所过无复遗类。闻董卓死,乃欲奉牛辅为主,奔赴陕西与牛辅会合,至时,牛辅已兵变身死,杨定投降;众无所依,麾下诸将各散归而回原驻地。
  李傕等既不能禁止,又不知朝廷旨意,忧惧交加,乃先遣人持重金,至长安贿赂要道中人,欲为上表求情乞赦免。
  朝廷乃坐议,杨瓒曰:“李、郭、樊、张四人在陕西,终为祸乱,不如下诏征入京城,赐一散官,则缚住其羽翼,其无害人之力也。”
   士孙瑞曰:“此四人猜险,吾料彼等必不奉诏,不若赦之,赐一郡,姑且包容之。”
  王允曰:“彼辈狼子野心,终必为乱;今日征之,纵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不可复制,犹七国之于汉也。”
  皇甫嵩曰:“此辈助董卓为虐,罄竹难书,自知罪重,虽奉赦犹且怀疑;况尚拥强兵,一旦有变,举锋进逼京邑,易为蹉跌,司徒当深思所以安之。”
  王允曰:“安之何策?”
  皇甫嵩曰:“昔齐桓公不念旧恶,赦恕头须,汉高祖忍怨先封雍齿,皆能使群疑尽释,化凶为吉;今彼辈既自求赦,何不顺其请而赦之?如士孙瑞言,赐一郡以安其心。”
  王允坚执不允,曰:“此言差矣;董卓之跋扈作恶,皆此四人狼狈助之;正当洗肠涤胃,除恶务尽。若为其开一线之路,为君子忧后来之祸矣。此四人,如今不过丧家之犬,何能为也?今虽大赦天下,独不得赦此四人,唯元凶枭首,才可为天下助纣为虐者戒,使知朝廷自有公义在,不饶助虐元凶,才能劝恶奔善,善者自安。”
  众官皆附从王允所议,曰:“王司徒此言有理,如此,不赦为是。”
  皇甫嵩、士孙瑞力争不得,叹息而出,皇甫嵩语人曰:“吾久镇西凉,深知西凉军人之性,傑傲不驯,易反难安;王允不听劝,恐祸起无时矣!庸才,庸才,不如董卓远甚矣!”
  使者侦闻得内情,快马挥鞭加急回报李傕,曰:“王允与大臣议西凉军,赦而解兵,独不赦将军四人。”
  李傕等益怀忧惧,不知所为,曰:“王允辈恨吾等入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方休,既求赦不得,牛辅又死,群龙无首,不如各逃生可也。”
  时有武威人贾诩者,正在军中为讨虏校尉,先是依牛辅,牛辅死,乃留营依李傕,见诸人皆惶惶,欲作鸟兽散,便徐徐进言曰:“诸君休慌,且听吾一言。”
  李傕曰:“汝有何言,可以教吾等?”
  贾诩曰:“诸君若弃军单行逃奔,则一亭长便能缚君矣;诸将军皆百战英雄,何得行此下策乎?”
  郭汜曰:“以汝见何如?”
  贾诩曰:“不如率众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长安,幸而事济,奉国家以正天下,若其不胜,逃而匿身敛迹,未为晚也;况董公在时,甚善待将士,宿有威望,军中怀其恩义者甚多,若起兵,檄王允罪,言为董公报仇;四方散乱旧部来投奔必不少,众人齐心合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何为逃乎哉?”
  贾诩,字文和,少时人莫知,唯汉阳人阎忠见而便异之,谓贾诩有张良、陈平之奇。赠言曰:“待学管夷吾,矜夸孙吴策。”人皆以为谬。后察孝廉为郎,疾病去官,西还至汧,道遇叛氐,同行数十人皆为所执。贾诩诓曰:“我段公外孙也,汝别埋我,我家必厚赎之。”
  时太尉段颎,昔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故贾诩假以惧叛氐。氐果不敢害,与盟而送之,其馀悉死。贾诩实非段颎甥,权以济事,咸此类也。
  李傕素服贾诩有智计,甚以为然,顾郭汜三人曰:“汝等意如何?”
  张济曰:“吾闻长安有人报,王允执政,甚与众大臣不和,吾等若起兵,为其出力者必不多,可以一试。”
  李傕大喜曰;“贾文和言甚当也,我等沙场百战之人,焉得学窜窜逃命乎?王允既不肯赦我等,我等不能清君侧乎?”
  遂依贾诩所教,乃使精干之人四出流言于西凉州曰:“王允将欲尽诛凉州人,及与董公昔日亲厚者,蔡侍中不过一声叹息,并尚从坐,难逃杀身之祸,况吾等人乎?”
  一时,众皆信以为真,惊惶失措,盖西凉军人皆知蔡邕虽是董卓提拔重用,然蔡邕甚持清操节义,非董卓亲党,蔡邕尚不饶,西凉军谁信赦饶,于是众情无不愤怒。
  李傕等见军心激忿,心中大喜,乃复火上添油,扬言曰:“生路已绝,徒死无益,京师不赦我,今一旦束手,便为案上鱼肉。为今计,我当以死决之,能从我反乎?吾与公等咸受太师大恩,今王允无状以阴谋杀之,吾欲与公等同心齐力,杀奔长安,为董公报仇,亦可得天下矣,大家也有前途,以取富贵;不克,则钞三辅妇女财物,西归乡里,尚可延命。可乎?”
  众纷纷然然,权衡利弊,皆以为是,于是共相结盟,率军数千,晨夜西行,杀向长安。
   欲知李傕等路上有无遇到阻挡,成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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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30 14: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7回 犯长安吕布败逃 逼皇宫王允下狱
  却说李傕等数千西凉军欲往长安杀来。早有探子,报消息到长安,王允大惊;忙召众大臣商议对策。王允曰:“今李傕等四贼煸众作难,将若之何?”
  士孙瑞曰:“不示至公,祸不可解。”
  王允曰:“何谓也?”
  士孙瑞曰:“公诛董贼,勋业诚大,然赏不及劳,故人怀贰心。今四贼兵起,不可当也。若以明公致仕就第,委权崇让,庶可求安。”
  王允怒曰:“汝欲借贼迫我退位乎?”士孙瑞不复再言。
  皇甫嵩曰:“王司徒诚能用吾策,一月之间,其兵可定。”
  王允曰:“卿试言之。”
  皇甫嵩曰:“李傕、郭汜等非有大志,欲图非望也,直畏朝廷威刑,不与赦罪,欲逃死耳。司徒莫若廓然大赦,与之更始;彼等既得生路,何为不降!若其中自知罪重,屯结不散者,愿假吾弱兵五千,必为朝廷平而枭之。不然,今反者弥山被谷,虽以天威临之,恐非岁月可除也。”
  王允闻之,亦知是好计,然终以其与李傕同郡人,军中威望过高,暗中戒防皇甫嵩,不愿其将兵;乃半用其言,遣凉州人胡轸,字文才、杨懿,字整修为使者,持赦书使赴陕西晓喻解散之。
  杨瓒曰:“及李、郭四人未至,可使人急断曲陵,守陕西当利诸口,再使朱俊领军从颖川袭其后;左右夹击,彼少我众,一战决矣。若彼辈未来,可往逼其城。今不先往,彼等必先至,至则人心危骇,于路收军,难与战矣。此时不可失也。”
  皇甫嵩曰:“杨尚书此计甚妙,当速行。”
  在坐多有然之,王允见皇甫嵩赞成其计,又牵扯上朱俊,实不愿朱俊立功,虽知此计甚好,然心下不悦,故不从。
  皇甫嵩出而叹曰:“乱起不可解矣;王允庸才,刚愎自用,不听善言,误天下者,必王允也!”
  太常种拂谓士孙瑞曰:“王允拒皇甫义真求战,又不遣击贼,岂不畏皇甫嵩、朱俊怀二心邪?以今日之急,犹如此猜忌,王司徒真可谓不知死耶!”
  士孙瑞亦有同感,叹曰:“大事去矣,知复何言!”
  却说胡轸、杨懿二人常为董卓所用,为其拒关东军,甚立功劳;故素为王允所不喜也,董卓死,吕布欲赏以官爵,笼络之。
  王允曰:“文才、整修等皆董卓之腹心,首为乱阶,罪莫大焉;后虽改悟,未足以赎前罪;得全首领,为幸多矣,岂可复褒宠之哉!”
  吕布不能争,怀忿而出;语高顺曰:“王司徒刚愎自用,仇人若此,倘西凉兵起,他何以敌之?竟全不思及。整日价言一介赤赤忠心,到兵祸起时,赤赤忠心何用哉!”
  王允此言颇闻于胡、杨二人,二人见其偏见轻己如此,俱衔恨之;又处处受其压制,心早怀不满,恨不天下乱事起,能显己重;此时闻李傕等聚兵反,暗暗欢喜。
   王允此时才想起二人在凉州,颇有恩信名誉,故欲借重以消弭兵祸。
  王允为人素来刚毅,亦不晓以假之温颜,以情相结,以消人宿怨,便率然谓胡、杨曰;“关东鼠子,欲何为邪?卿往呼之。”
  胡、杨二人口虽诺诺,心倍怀忿,匿怨挟怒而出;相谋曰:“王允此人,志大心劳,能合虚誉;有为而躁,利弊不辩,逞性使气,犹胜董太师,气量狭小,不如董卓远矣,且易妒人而记仇。非辅弼之臣也。”
   两人别了长安,一至陕西李傕驻营,便与李傕等云:“赦书无信,人情大恶,君等要善自为谋。”乃尽泄长安朝中内情,言王允把诛太师之功,尽占为己有,大臣暗中多怀不满,擅杀蔡邕后,人心更是不附;就是吕布,也与其面和内违,离心离德。遂为李傕等出谋划策攻取长安。
   贾诩曰:“王允既不得人心,长安易下矣。”
  李傕等闻言大喜,遂起大军,望长安进发,随道收兵,沿途城寨,皆闻风投附,各地驻军,亦来相投;未几日,便聚集起十余万众,便分作四路,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各领一路,竖起清君侧斩佞臣旗帜,浩浩荡荡,嚣嚣张张,气势凶猛,杀奔长安而来。
  于路几无军马阻挡,唯董卓故将徐荣与之拒战于新丰,中了埋伏,徐荣力战而死,余众皆降。
  王允得探子流星驰报,言西凉兵来势凶猛,沿路郡县皆起而响应,杀奔京城而来,始感大事不妙,急与吕布商议。
  吕布曰:“司徒不听吾言,果有此变。”
  王允曰:“现大敌当前,无暇追究既往,当务之急,先思退敌之计。”
  吕布曰:“皇甫嵩在西凉有威名,何不请其领兵相拒,则西凉必解兵矣。”
  王允曰:“吾已与皇甫义真议,奈他身患重病,不能领兵。”
  吕布曰:“此乃托词,司徒何信乎?”
  王允曰:“老夫亦知其为托词,然其不愿领兵,若强之,重兵在握,反而不便。”
  吕布曰:“当今之计,请司徒下书朱俊、袁绍,使其出兵,使李傕有所后顾,扰乱其军心;吾自出兵迎之。”
   王允曰:“闻西凉兵势大,将军可胜否?”
  吕布昂然曰:“司徒放心;量此鼠辈,何足数也!”
  遂点二万军兵,领军前进,正迎着李傕军马;扬声大骂曰:“李傕竖子,死限临头,犹敢拒敌朝廷天兵耶?”
  李傕亦骂曰:“量汝吕布,不过相府一奴,如何擅敢谋害太师,加兵于此,自送其死耶?”
  吕布大怒,跃马挺戟,直取李傕,李傕抡刀来迎,二人战上十余合,吕布一戟刺中李傕大腿,李傕忍痛,其部下阵上杨定见李傕势危,急取弓在手,对准吕布面门就是一箭,吕布闪过。
  再欲挺戟刺杀李傕时,李傕已逃回本阵。吕布大怒,挺戟跃马,身先士卒,麾军直冲过来。
  李傕军不能抵当,退走五十余里,依山下寨,请郭汜、张济、樊稠共议,曰:“今欲进攻长安,必先战败吕布,欲先战败吕布,必用‘以逸待劳’之计。”
  郭汜曰:“何谓‘以逸待劳’之计?”
  李傕曰:“兵法云:兵不可以数动,数动则疲,疲则必败。吕布虽勇,然而无谋,不足为虑。我引军守住谷口,每日诱他厮杀,郭将军可领军抄击其后,效彭越挠楚之法,鸣金进兵,擂鼓收兵。彼求战不得,求息又不得;我无暴骨之凶,彼有道涂之苦;我能亟往,彼不能亟来,如是彼则可疲。而张、樊二公,可分兵两路,从别道,径取长安。彼首尾不能救应,必然大败。”
  郭汜三将齐曰:“此计甚善。”乃用其计。
  却说吕布勒兵到山下,李傕引军搦战。吕布忿怒冲杀过去,李傕退走上山。山上矢石如雨,布军不能进。
  忽报郭汜在阵后杀来,吕布急回战;只闻鼓声大震,吕布闻敌鼓,以为进攻,便令军结阵,阵始成,不料郭汜挥军已退。
  吕布又气又恼,方欲收军,锣声响处,李傕军又来;未及对敌,背后郭汜又领军杀到。及至吕布来时,却又擂鼓收军去了。
  激得吕布怒气填胸。一连如此几日,欲战不得,欲止不得。正在恼怒,忽然飞马报来,说张济、樊稠两路军马,竟犯长安,京城危急。
  吕布谓诸将曰:“京城有急,不得不救。”急领军回,背后李傕、郭汜摇旗呐喊杀来。吕布无心恋战,只顾奔走,折了好些人马。比及到长安城下。贼兵云屯雨集,围定城池,水泄不通。
  吕布军数出与战不利,乃恼怒将士不用命,斥曰:“上则辜委任之恩,下则挫锐师之气;军法曰:‘临阵不用命者斩。’往后,凡有不奋勇上前者,斩。”
  军士畏吕布暴厉,多有偷出城来降贼者,吕布心甚忧,谓诸将曰:“虏势外连,叛卒内应,恐难以久支。”
  却说城外贾诩言于李傕曰:“长安城坚,吕布又勇猛;若坚城死守,急不可破;必得有人城中内应,方能成事。”
  李傕曰:“此言虽是,然城中亦多有太师昔日旧将,只今不掌兵矣,纵为内应,恐已无能为也。”
  贾诩曰:“不然,其虽无兵,可令其亲族家丁,趁吾等攻城之际,城兵忙于迎战,不及暇顾之时,穿城中士兵衣服,混入城门,突起斩杀守门士兵,大开城门,乃瞬间之事,吾等便可一拥而进矣。”
  李傕等齐曰:“先生之言,极是也。”
  乃暂退军三十里,遣使者于城下,叫门入城,自言奉命是来议和;吕布令人开门进之。
  高顺曰:“长安四门坚固,吾等只须谨慎警巡,足可自守;但所忧者,恐有内应外合,则大势去矣;今李傕派使者入内,言是议和,不可不提防其暗中联络董卓旧日亲党。”
  张辽亦曰:“今强寇在外,若奸人窃发于内,则势必危甚矣!”
  吕布曰:“董卓旧将皆无权,既使内应,又何能为也?彼来求和,正合朝廷意,不便阻之。”
  遂不听之,李傕使者与重臣交议和谈事宜,佯为所谈相去甚远,送入馆驿休息,约以来日再议。
  时夜深,使者乃乔装改扮,暗中潜入李蒙家中,告以内应之事。李蒙大喜,连夜与王方密谋,告知昔日飞熊军亲信,召集亲族家丁,依使者所教。
  使者乃托言,事关重大,自己做不得主,要将朝廷所议请示与李傕,再来相告,朝廷信以为真,遂送出长安,回到李傕营中,告知李蒙内应之事;李傕大喜,令进军四面攻城,撞车、刬钩车、飞梯、虾蟇木、解合车、狐鹿车、影车、高障车、马头车、独行车、运土豚鱼车,无不并用;又箭石如箭,鼓声如雷,其势甚浩。
   吕布大惊,慌忙率督将士守城,发弓弩手乱箭射之,箭如雨发;又将草把灌油点火,投下城去,贼不得上。
  吕布等将士正忙于城门上督战,董卓余党李蒙、王方率飞熊军死党与家兵,分别遣得力之将,突入四门,偷袭守门将士,尽皆杀散,大开城门,四路贼军一齐蜂拥而入。
  高顺挥刀苦战,身上中了三箭,头上中了一箭,血染征袍,犹是奋勇冲杀,所挡者死,尸横遍野。
  吕布左冲右突,虽杀敌无数,然敌兵人多,拦挡不住,知败局已定,大势已去,哀叹数声,引高顺、张辽、成廉等数百骑突围而出。
   走至青琐门外,犹呼王允曰:“势急矣!请司徒上马,同出关去,别图良策。”
  王允见吕布至此危急,尚不忘自己,心中好不感动,乃泣而高叫曰:“皆老夫负汝,汝可速去;若蒙社稷之灵,得安国家,吾之愿也;若不获已,则王允唯有奉身以死;临难苟免,吾不为也。为我谢关东诸公,努力以国家为念!”
  吕布高叫劝曰:“君性亮直,必不容于寇仇!”
  王允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各遁逃以求免,何以为臣!”
   吕布急得额头之汗涔涔而下,曰:“今事急已然,同死何益?且留得微躯,容图日后再报。”
  王允惨笑曰:“弃国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怀,愧先前薄待,于此谢过,自此永决矣!老夫别无他念,若貂蝉今日逃过此劫,唯托将军善之,心愿足矣。”
  吕布再三相劝,王允只是不肯去。不一时,各门火焰竟天,李傕贼兵齐涌而至,吕布见情势危急,只得弃却家小,引高顺、张辽、秦宜禄等百余骑飞奔出关,杀开一条血路,投袁术去了。
  李傕、郭汜纵兵大掠;太常卿种拂曰:“王允误国,一至于斯;吾为国大臣,不能禁暴御侮,使白刃向宫,去将安之!”乃率禁兵死战,自以槊刺杀二人,终因寡不敌众,遂战而死。
  李傕与郭汜百道俱攻,突入南掖门,鸣鼓吹唇,喧声震地,纵火烧大司马、东、西华诸门。杀死太仆鲁旭、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此外吏民死者不可胜数。
  贼兵围绕内庭至急,幡旗皆黑,宫中乱成一片,人人胆裂魄散;王允顾谓士孙瑞曰:“今日,恐势不能免矣;后事深以相委。”
  士孙瑞曰:“栋折榱崩,谁之咎也!”
  王允曰:“今日之事,不容复言。”
  士孙瑞曰:“事至此,尚刚愎不改也;子师,子师,汝何人哉?今刀锋系颈,皆案上鱼肉,何有后事乎?唯死而已矣。”
  太尉周忠曰:“事已至此,争何益也;唯有请至尊当御正殿,谅李傕、郭汜等虽逆贼,谅也不敢弑帝,天子临,或可使贼自平。”
  帝曰:“太尉言是也,朕当前去止乱。”众侍臣遂拥天子上宣平门止乱。
  周忠在帝侧,向楼下叱呵之曰:“天子在此,尔等反邪?来觐至尊邪?若来觐至尊,军人岂得侵逼!”
  李傕等望见黄盖,知是帝亲来,闻周忠语,忙约住军士,于城门下拜,伏地叩头,口呼“万岁”。
  献帝倚楼问曰:“卿不候奏请,辄入长安,放兵纵横,意欲何为?若不能事朕,今日请避贤路!”
  郭汜、樊稠、张济流汗不能答,独李傕仰面奏曰:“董太师乃陛下社稷之臣,无端被王允谋杀;王允等蔑弄朝权,轻作威福,臣等皆为所陷,欲加屠戮。故臣等特来报仇,非敢造反。但见王允,臣便敛辔退兵,诸事竟,诣廷尉受罪。”
  王允时在帝侧,闻听此言,奏曰:“臣本为社稷计;事已至此,陛下不可惜臣,以误国家。臣请下见二贼。”
  帝徘徊不忍,附王允耳轻声曰:“不可下去,贼以此为名耳;司徒下去,独被杀之,无救于急,适足贻笑将来,且听贼等还有何话,再做计议。”
   王允泣曰:“陛下惜臣,臣感恩涕零,但王允不下去见贼,贼必不退兵,王允护国无能,今日唯有以死殉国矣!”
  帝涕泣不止,王允顾谓身旁尚书秦伯南曰:“吾此去,天下乱起矣,君往后,可投曹操,此人必可成事?”
  秦伯南曰:“何据也?”
  王允曰:“吾初谋董卓,曹操与吾言曰:董卓未可刺杀也。当时吕布、李肃尚忠心董卓,今吕布为吾用,李傕之徒,尚且如此,当时若刺之,其乱可想而知也。今临危地,方思曹操之见识,其远识深达,非吾辈可及也。”
   秦伯南曰:“司徒之言是也。”
  王允曰:“愿汝投之,引他挥师勤王,辅佐朝廷,则天下之福也。”秦伯南颔之。
  王允向帝拜曰:“陛下自爱,臣从此,辞矣。”不待帝回言,自宣平门楼上,纵身跳下楼去,大呼曰:“王允在此!”
  帝涕下不自禁,心曰:“与卿从此永诀矣!”
  李傕、郭汜拔剑叱曰:“董太师何罪而见杀?”
  王允曰:“董贼之罪,弥天亘地,不可胜言!受诛之日;长安士民,皆相庆贺,汝独不闻乎?”
  李傕、郭汜进逼曰:“太师有罪;我等何罪,不肯相赦?”
  王允大骂:“逆贼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有死而已!”
  李傕大怒,挥刀欲斩,贾诩向前谏曰:“且慢。”
  李傕素信贾诩,闻言刀顿住,却顾问曰:“不杀,有何说。”
  贾诩附耳轻言曰:“王允亲信同郡人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今日若杀了王允,恐二郡起兵,与关东军相联呼应,仍是大患;不妨以朝廷名义,乃先征召宋翼、王宏入京,许以来者封侯,不来奉讨。”
  是时三辅民庶炽盛,兵谷富实,李傕亦惧二郡为患,经贾诩一言,猛省过来,乃收了刀,令人将王允、黄琬等下狱;依贾诩之计去召二人入朝。
  当下李傕私谓郭汜曰:“吾等以人臣举兵,围守宫阙,逼辱天子,残秽宗庙,擢王之发,不足数罪;今日持此,后日,欲安何所容身乎!”
  郭汜曰:“汝虑甚是,势成骑虎,欲罢不能,依汝意,如何是好?“
  李傕曰:“既到这里,已是犯了死罪,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扬言杀却天子谋大事,以震怖天子及群臣,使将来畏我顺我,不然,何得坐镇朝廷,使彼等畏我服我?”
  郭汜曰:“正是,大功垂就,岂可弃去!”
  二人相处已久,如张耳与陈余,心意相通,彼此使眼色,便持剑大呼,杀入内来。
  正是:巨魁伏罪灾方息,从贼纵横祸又来。
  未知献帝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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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回 帝欲作为李傕怒 勤王室马腾举义
  却说朱俊守洛阳,与关东诸将通谋为内应,既而惧为董卓所袭,乃弃官奔荆州;董卓以弘农杨懿为河南尹,守洛阳。
  朱俊闻之,复进兵攻洛阳,杨懿败走;朱俊以河南残破无所资助,乃还军东屯中牟,移书州郡,请师讨董卓。
  徐州刺史陶谦曾任过朱俊抗西凉时从军司马,得朱俊讨逆书,即遣精兵三千,其余各州郡亦都响应,给粮给兵,各稍有所给,董卓闻之,使牛辅将兵屯陕西,分遣校尉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将步骑数万屯河南拒朱俊。
  朱俊逆击,为李傕、郭汜所破;李傕因掠陈留、颍川诸县,所过杀虏无遗。朱俊自知不敌,留关下不敢复前。
  及董卓被诛,李傕、郭汜作乱,朱俊时犹在中牟;陶谦以朱俊名臣宿将,数有战功,号召力巨,可委以大事,乃与诸豪杰共推朱俊为太师,因移檄各州牧伯,欲起兵同讨李傕等,奉迎天子还洛阳。
  乃奏记于朱俊曰:“徐州刺史陶谦、前杨州刺史周干、琅邪相阴德、东海相刘馗、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太山太守应劭、汝南太守徐璆、前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郑玄等,敢言之行车骑将军河南尹朱府:国家既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汜之祸,幼主劫执,忠良残敝,长安隔绝,不知吉凶。是以临官尹人,搢绅有识,莫不忧惧,以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克济祸乱!自起兵已来,于兹三年,州郡转相顾望,未有奋击之功,而互争私变,更相疑惑。谦等并共咨诹,议消国难。佥曰:‘将军君侯,既文且武,应运而出,凡百君子,靡不颙颙。’故相率厉,简选精悍,堪能深入,直指咸阳,多持资粮,足支半岁,谨同心腹,委之元帅。”
   消息传到京城,李傕会集朝廷诸臣商议,乃用太尉周忠、光禄大夫贾诩策,因采人望,特征宣朱俊入朝。
  使者奉征书至中牟,朱俊军吏皆惮入关,俱劝朱俊响应陶谦等起事。
  陶谦谏曰:“将军若入,必无全理;今拥兵为数万,奈何受单使之召,自投罔罟乎!君不见昔日皇甫将军辱于董卓之事乎?”因相与泣。
  朱俊曰:“以君召臣,义不俟驾,况天子诏乎!且傕、汜小竖,樊稠庸儿,无他远略,又势力相敌,变难必作;吾至朝,可乘其闲,大事可济也。”
  孔融主簿王修曰:“李傕忌克陵人,郭汜听人穿鼻,樊稠刚而无断,今三贵比肩,人自画敕,争权睚眦,理相图灭;安肯委政诸公?彼等嫌忌积久,必大行诛戮。一朝祸发,中外土崩,将军若入朝,后必后悔无及。不若莫去,与吾等同进退,世治则竭诚本朝,世乱则足以匡济,以义讨逆,此万全之策也。勿为竖子所欺,取笑身后。”
   应邵亦谏曰:“朝廷暴虐,诛戮宰辅,群小用事,衣冠道尽;李傕等亦难比董卓,西凉军各不相统,内斗不已;今我诸郡合兵,同举大事,何患不克乎!”
   周干曰:“以将军雄武,乘时奋发,讨李傕、郭汜之罪,以清帝侧,霸业可举鞭而成,何弃之去也?”众人皆劝。
   朱俊坚执不从,叹曰;“比来兵祸,生民百不遗一,吾何忍再起刀兵,使民涂炭;增我罪业。”遂婉拒陶谦、孔融等相留,辞而就征,复封为太仆,乃同领朝政。
  陶谦与众人叹曰:“朱将军尚不敌,畏之如虎,吾等才武、名望俱不逮朱将军远矣,何能为也?”大家俱灰心丧气,讨李傕迎天子之谋遂罢。
  却说帝在长安,年事渐大,虽迫胁于李傕、郭汜淫威,然二人乃粗莽暴虐之人,于兵事、政权外,经管甚疏;因此得以始遵旧制。
  侍中丁冲曰:“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愿陛下详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群下之心。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所有余而强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唯陛下戒之,所以崇圣德也!”
  帝曰:“善。”乃下诏书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悯焉。其令礼官劝学兴礼以为天下先!”
  始遵旧制,临太极殿,使尚书郎读时令,又亲于东堂听政,语众臣曰:“先帝诏书,禁人上事,只允言圣,而间者章奏颇多浮词;自今若有过称虚誉,尚书皆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谄子蚩也。”众呼圣明。
  帝每至宴会,辄与群官论众务,考经籍;曰:先王要道,尽在于斯;是欲令经史详备,听政之暇,游心观览。”
  黄门侍郎钟繇曰:“今日复见宣帝之世矣!”心内暗叹曰:“帝可谓天姿清劭,少著英猷,只憾生不逢时,若处平世,虽文、景不能过;真一代之圣君也。然积历代之弊政,处此乱世,权臣跋扈,诸侯割据,生民嗷嗷,帝纵好学克己,谦让布德,又何能为乎?”思及此,不禁为之潸然泪下。
  锺繇,字元常,颍川长社人也,大名士钟皓之曾孙也。尝与族父钟瑜俱至洛阳,道遇相者目之,曰:“此童有贵相,然当厄於水,努力慎之!”行未十里,度桥,风忽起,惊散宿鸟,齐飞起,呼啸啸掠于桥前,马惊,前蹄跃起,掀钟繇越桥堕水,沉浮几死。钟瑜以相者言中,益贵钟繇。
  尝为阳陵令,有老父持状来告,钟繇酌情法而判去。不数日,老父复至,钟繇问曰:“使汝复来,吾判莫是有差错否?”
  老父答曰:“非也,明府之判,纵张释之复生,不能易也。”
  钟繇勃然变色,正颜而责曰:“既如此,汝何敢以闲事,屡扰公门?”
  老父曰:“容伸一言:某实非论事,但观明府笔迹奇妙,某所未见,贵为箧笥之珍耳。”
  钟繇闻而异之,因诘其何得爱书。老父答曰:“先父爱书,兼有著述。”
  钟繇曰:“既如此,吾愿一观。”乃使取视之,观摩久,叹曰:“信天下工书者也。”钟繇与胡昭并学书于刘德升、曹喜、蔡邕,俱善草行;而胡肥钟瘦,尺牍之迹,动见模楷,皆号称名家。
   自得老父之书,观摩其笔意,欣然有会于心,又学得制作鼠须笔,益发备得笔法之妙,由是字势豪健强劲,洒脱飘逸,痛快沉着,有锋芒,若飞鸿戏海,舞鹤游天,行间希密,遂自成一派,号称特绝;为海内所宗焉。当时凡得钟繇书,无不欣然而喜,藏为奇货;迨灵帝、献帝年间,天下号能书,无出其之右者,歙然称冠,老父为有力也。
  有严翰者,字公仲,善于《春秋公羊》;时钟繇不好《公羊》而好《左氏》,以《左氏》为太官厨,《公羊》为卖饼家,故尝数与辩折长短。钟繇机捷善持论,而严翰讷口,辩中常为讷屈,无以应。
  钟繇曰:“公羊高竟为左丘明服矣。”严翰曰:“直公仲为明公才辩服尔,公羊未肯也。”其口才之捷,以至如此。
  帝素闻其名,甚是信任之;曾从容问曰:“卿书何能如是之善?”
  钟繇对曰:“用笔者,自心酝酿,意深浅则字妍媸自生,借笔而出,故心正则笔正。”帝默然改容。知其借笔隐喻也。
  帝曰:“朕有一疑,请教先生?”
  钟繇曰:“陛下请说。”
  帝曰:“今人皆称蒙恬造笔,然则古无笔乎?”
  钟繇曰:“非也;古非无笔,但用兔毛,自蒙恬始耳。《尔雅》曰:‘不律谓之笔。’史载笔诗云‘贻我彤管’,‘夫子绝笔获麟’。《庄子云》:‘舐笔和墨。’是知其来远矣。但古笔多以竹,如今木匠所用木斗竹笔,故其字从竹。又或以毛但能染墨成字,即谓之‘笔’。至蒙恬乃独创新意,制以兔毛,故曰笔为毛颖。”帝叹服。
  帝复念王允为国死事,常思念之,尝问钟繇曰:“知君无欺,愿君出公允之言告朕,王允何如?”
   钟繇对曰:“王允孤忠,不减霍光,然吝,所以不及古人。”
  帝曰:“朕闻王允府富贵,善养士,何吝也?”
  钟繇曰:“非此之谓;王允勇于有为,吝于改过。吾之所谓吝,乃此也。”
  帝沉吟良久,乃颔之,叹曰:“汝言是也。”
  帝常与左右及大臣曰:“卿等皆朕诤臣,切须各务公道,有事皆可直言,但愿卿等无私党;所论事,朕必按理而断,必与卿行。若苟近私便,虽直亦无益。”
  时帝已取娶灵帝附马、侍中伏完之女伏寿为贵人,李傕以贵妃居宫简陋,使有司报请新建长秋宫,事下三府议,皆曰当务之事,奏与帝,帝令尚书起草,作《报有司请建长秋宫诏》曰:
  “朕禀受不弘,遭值祸乱,未能绍先,以光故典。皇母前薨,未卜宅兆,体章有阙,中心如结。三岁之戚,盖不言吉。朕虽不能终身思慕,其何忍言后宫之建乎?且须其后。兴平元年二月戊寅。”土木之事因此遂寝。
  十一月,彗星见,太史官奏言帝曰:“彗星出,长数尺,主战乱,古时多有流血千里。今彗星竟天,天下兵当大起。”帝心以为然,乃大忧之,为之减膳节用,怏怏数日。
  下诏曰:“乃者彗星见,朕甚惧焉;有能箴朕过失,及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讳有司,共济国是。”
  明年夏,京师自五月大雨昼夜二十余日,水冒安上门,门关折,壁垒庐舍多坏,近甸秋稼多败,漂没人庶,流移甚众,城中至有系伐渡人。又风如冬时,凛冽寒冷,天狗西北行。天下多饥民。帝忧之,有司以天文失度,请禳之。
   帝曰:“应天以实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惠政;若灾眚在我,禳之何益!”
  黄门侍郎钟繇曰:“天道示变,宜应之以德。”
  帝曰:“汝言甚当。”乃使之召杨彪入宫,问曰:“何以消复淫雨之灾?”
  杨彪对曰:“陛下始践天位,无有失德,未能致异;阴阳错缪,皆繁刑所致。此灾,必是刑狱所致;臣闻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无滥。往者断狱严明,所以威惩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宽。今有司尚深刻;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执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福。夫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绝。陛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轻薄棰楚以济群生,全广至德以奉天心。蠲除禁锢,使死生获所,则和气可致。”
  帝亦疑冤狱所致,曰:“杨司空言是也。朕每读汉书,观昭帝常与臣下谓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为政平讼理也!’朕往常每思斯语,未尝不流涕也。”
    深纳杨彪之言,每事务于宽厚。下诏令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谳而后不当,谳后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
  乃使御史裴茂专阅历来所上案牍,提讯诏狱,查侦有无冤屈;帝嘱谕曰:“天下之命系于狱,今以屈卿;无滋蔓,无留滞。”
  原系在狱者二百余人;其中有为李傕、宣璠所枉系者甚多,宣璠探知其事,忙报与李傕,李傕大惊,恐其情露,有损于权威,不欲使平反之,乃使人讽示裴茂,欲其附己。
  裴茂大义抗声曰:“天子命吾察狱,下官唯知冤不冤,冤则出之,乃天理也;不冤者,坐狱岂不宜哉?李骠骑何忧乎?”
  使人曰:“不欲为己,留一后路乎?”
  裴茂正色曰:“若当察而察,吾何畏?倘公道昭明,洗雪冤枉,则今日坠渊之人,正异日登仙之人也。吾岂学宣璠附炎,貌顺心险,取讥后人乎?”
  李傕闻其言,知不附己,恐裴茂侦明狱情,乃上表欲胁帝,奏曰:“裴茂擅出囚徒,疑有奸故,必收人贿赂;故宜置于律,请收之。”
  帝闻之,心如明镜,知其中关节缘故,不敢责怒李傕,乃下委婉之词,顾左右借他事而言之,顾全李傕颜面,使事得成,诏曰:“灾异屡降,阴雨为害,使者衔命宣布恩泽,原解轻微,庶合天心;欲释冤结,而复罪之乎!一切勿问。”
  问案得实,遂出李傕、宣璠所冤狱者,李傕见帝不从己奏,心下大怒,自觉在朝廷群臣间失了威严,以为帝成心与己难堪,欲夺己权,迁怒与帝,因此对帝怀怨。
  时长安中盗贼此起彼伏,搜捕不禁,白日虏掠,李傕、郭汜、樊稠乃三分城内,各出干练捕盗官,森备其界,犹不能制,而其子弟亲族纵横,侵暴百姓。
  事闻于帝,一日朝政,帝谓李傕诸辅臣曰:“朕闻捕盗吏以缉贼为名,乃有三害:都市豪民惧其纠察,常厚赂之,一也;每获贼赃,量以当死之数送官,余悉入己私囊,二也;常蓄无赖十余辈,侦察扰人,三也。尔等皆辅国大臣,当有何策,以绝其弊?”
   李傕等闻之大惊,俱不敢对;退朝后,李傕问贾诩曰:“先生可教我,何以止盗?”
  贾诩对曰:“昔宋均立德,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况盗贼,人也,苟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
  李傕笑曰:“先生欺我,今乱世,仁义之治,安可行?”乃视为迂腐之极,于事无济,不听之。
  是时物价上涌,谷一斛价至五十万,豆麦二十万,富者广聚钱粮,莺歌燕舞,寻欢作乐不已;穷者饥寒交迫,树根掘尽,以至人相食啖,白骨委樍,臭秽满路。
  帝闻之,泪下满面,咽泣曰:“吾为汝君,而使百姓嗷嗷待毙,百姓要君何为?”乃下罪己之诏曰:“自冬讫春,农作失业;朕惟灾变之来,应不虚发,殆不敏不明以干上帝之怒,咎自朕致,民实何愆!与其降疾于人,不若移灾于朕!”
  又诏中书令、尚书令、三公曰:“欲闻朕躬阙失,左右朋邪,中外险诈,州郡暴虐,法令非便民者,及朝廷几事,其悉以陈。”
  使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饥人作糜粥,施于各街,经日而死者无降。
  帝疑赋恤有虚,乃亲于御前自加临检;侯汶辩告有司刁难,不愿出力;帝既知侯汶难处,使侍中刘艾出让责有司。于是尚书令以下皆诣省阁谢,奏收侯汶考实。
  诏曰:“事出有因,侯汶亦有无奈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未忍致侯汶于法,可杖五十,以示薄惩;今太仓储存少,不足以瞻百姓,望各有司、各父母官,体上天好生之德,存慈悯之心,怜百姓疾苦,各尽所能,用心救民。”
  又使内侍喻城中富贵者曰:“饥民临死,数有劫抢,于汝等亦无益处,不如同舟共济,救死扶伤,乃相安之道。”
  自是后,各有司稍有拨出,贵臣与城中富族亦愿献出粮米,救济才不致虚假,多得全济。
  李傕与郭汜、樊稠相谓曰:“帝亲出问狱恤民,是刺吾等治国无能,管治不力也。”
  郭汜曰:“敢是帝欲夺吾等权位不成?”
  樊稠曰:“不无可能。”
  李傕曰:“此是一苗头,帝甚有权术,吾等要用心提防,免遭董公之覆辙。”
  是时宫人多亡衣服,秋七月,帝欲发御府所藏缯帛以与之,李傕弗欲,曰:“宫中有衣,胡为复作邪?”
  尚书郎吴硕素谄于李傕,乃言曰:“关东未平, 用度不足,近幸衣服,乃陵轹同僚。”
  尚书梁绍劾奏曰:“吴硕以瓦器之材,奉职天台,不思先公而务私家,背奥媚灶,苟谄大臣;昔孔子诛少正卯,以显刑戮。硕宜放肆,以惩奸伪。若久舍不黜,必纵其邪惑,伤害忠正,为患不细。”帝以吴硕,李傕所爱,寝其奏。
  然心实怒,诏卖厩马百余匹,御府大司农出杂缯二万匹,与所卖厩马值,赐公卿以下及贫民不能自存者。
  李傕曰:“我邸阁储偫少,今年寒冷,将士亦急需。”乃悉劫之,载置运其军营,分与将士。
  贾诩劝曰:“此上意,又宫中物,不可拒。”
  李傕恨献帝数忤已意,又怒其卖宫物使已难堪,愤愤曰:“帝欲制吾于何地哉?”不从之。与帝构隙渐深,帝畏其威,不敢喧怒与外。
  七月甲午,试耆儒三十余人;上第赐郎中,次为舍人,下第者罢。诏曰:“孔子叹‘学之不讲,不讲则所识日忘矣。今耆儒年余六十,离本土,家饷不到,当展四体,以糊口腹。幼童始学,老者委农野。朕甚愍焉。其不在第者,为舍人。”
  一日,人报西凉太守马腾;并州刺史韩遂二将引军十余万,杀奔长安来,声言讨贼,请除君侧之恶;移檄远近,略曰:
  “李傕、郭汜者,蛮獠无知,贪狠悖义;挟异人为奇货,私嫪毒以种奸;欺虾蟆之徒闻,恣鹿马以任意。不难残灭汉室,遂致刑戮司徒。群小罗织,附会成群。吾等受恩朝廷,爵列通侯;虽无食蕊之思,讵忘结草之报!愿同义士,共讨天仇!”
  原来董卓之入关,邀韩遂、马腾共谋攻山东;韩遂、马腾见天下方乱,亦欲借倚董卓起兵,寻机涉足中原,故与董卓结盟,共抗袁绍等。
  兴平元年,马腾从陇右来朝,进屯霸桥;不久,董卓死,王允与李傕皆遣人邀马腾、韩遂助己,二人持观望,作壁上观;至李傕把持朝政时,马腾私有求于李傕,李傕恨其不助己,断然拒之。
  马腾怒,遂结连侍中马宇、前凉州刺史种劭、中郎将杜禀三人为内应,又以益州牧刘焉宗室大臣,遣使招引,欲共诛李傕等。
  刘焉遣长子刘范将兵就马腾,共谋贼党。
  马宇等三人密奏献帝,帝恨李傕、郭汜久矣,遂封马腾为征西将军、韩遂为镇西将军,刘范为左中郎将,各受密诏,并力讨贼。
  当下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闻二军将至,一同商议御敌之策。
  贾诩曰:“腾、遂二军骁勇善战,天下劲锐,今部兵远来,势若泰山。只宜深沟高垒,坚壁坚守勿与战。使杨奇将军奇兵二万趋酒泉,从间道绝其运输辎重,彼悬军深入,利在速战,欲前不得斗,欲退不得还,使野无所掠。其势不久,不过百日,彼兵粮草不继,必将自退,然后引兵追之,二将可擒矣。”
  李蒙、王方出曰:“蠢尔荒愚,轻犯王城,兵临城而不出战,是怯也;此非好计;岂可坐而纵敌!以京城之尊,婴城自守,非所以威服四夷也;愿借精兵万人,立斩马腾、韩遂之头,献于麾下。”
  李傕壮其言,曰:“所见是也。”
  贾诩曰:“今若即战,必当败绩。”
  李蒙、王方忿然齐声曰:“若吾二人败,情愿斩首;吾若战胜,公当何如?是否亦当输首级与我。”
  贾诩见二人骄悍,淡然曰:“汝等若败,头颅尚欲系颈上否?”
  李蒙、王方怒曰:“汝安敢轻我辱我至斯!”
  贾诩叹息,乃顾谓李傕、郭汜曰:“长安西二百里盩厔山,其路险峻,可使张、樊两将军屯兵于此,坚壁守之;李蒙、王方既不听劝言,执意要去,自引兵迎敌,可也。”
  李傕、郭汜从其言,点一万五千人马与李蒙、王方。二人忻喜,气昂昂而去,离长安二百八十里下寨。
  西凉兵到,两个引军迎去;西凉军马拦路摆开阵势。马腾、韩遂联辔而出,指李蒙、王方骂曰:“反国之贼!谁去擒之?”
  言未绝,只见一位少年将军,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坐骑骏马,从阵中飞出。原来那将即马腾之子马超,字孟起,年方十七岁,英勇无敌。
  王方欺他年幼,跃马持枪迎战。战不到数合,早被马超一枪刺于马下。马超勒马便回。
  李蒙见王方刺死,一骑马从马超背后赶来。马超只做不知。马腾在阵门下大叫:“背后有人追赶!”声犹未绝,只见马超已将李蒙擒在马上。
  原来马超明知李蒙追赶,却故意俄延;等他马近举枪刺来,马超将身一闪,李蒙搠个空,两马相并,被马超轻舒猿臂,生擒过去。军士无主,望风奔逃。
  马腾、韩遂乘势追杀,赶过百余里,大获胜捷,直逼至长平观隘口下寨。长平观,在池阳宫南,去长安只五十里。把李蒙斩首号令。
  李傕、郭汜听知李蒙、王方皆被马超杀了,方信贾诩有先见之明,重用其计,只理会紧守关防,由他搦战,并不出迎。果然西凉军未及两月,粮草俱乏。
  韩遂曰;“不如暂且退回西凉将息,待以后再作计较。”
  马腾曰:“吾亦正有此意。”商议回军。
  恰好长安城中马宇家僮出首家主与种邵、杜禀,外连马腾、韩遂、刘范,欲为内应等情;李傕、郭汜大怒,尽收三家老少良贱斩于市场,把三颗首级,直来门前号令。
  马腾、韩遂见军粮已尽,内应又泄,只得分别拔寨退军。
  探子报与李傕,贾诩曰:“彼粮尽而退,军士恐慌,必无战心矣,可击也。”
  李傕、郭汜自率兵,战于长平观下,刘范战死,所率蜀兵皆死;马腾、韩遂西凉军大败,被斩首万余级,乃连夜退兵。
  李傕、郭汜令张济引军赶马腾,樊稠引军赶韩遂。
  马超谓其父曰:“吾军败逃,后必有追兵。”
   马腾曰:“为之奈何?”
  马超曰:“父亲可令军中弓弩手精选三百,劲锐千人交与儿,儿自为殿后,为父亲破追兵也。”
  马腾曰:“儿可乎?”
  马超曰;“儿自有计,破其必矣。”
  马腾亦素谙其子勇而有智,遂依其言,交与所要人马,并加给千人。
  马超乃与骁将庞德、弟马铁、马休,从弟马岱断后,命三百弓弩手埋伏于路两旁树后,自与二千劲锐列阵于当路,以迎追兵。
   部置完毕不久,张济数万追兵而至,马超待其临近十余米时,大旗一展,两旁弓弩手箭矢如雨,从两侧齐射张济军中,张济不料有此,突遭此变,军士难免惊慌,纷纷转身举盾挡箭,队形一时间顿呈忙乱。
  马超见了,长枪一挥,当先鞭马冲向张济军中,庞德、马铁、马休、马岱率二千劲锐紧随其后,如虎狼下山。
   马超枪起处,非死即伤;张济大惊,急令左右护卫八员骁将齐出来战马超,侄儿张绣挺枪来敌庞德,战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马超一杆枪神出鬼没,尽挑八将下马;驱马直奔张济,张济见马超如此神勇,魂不附体,不敢与战,转身欲逃。
  军士经弓箭袭击,军心本就不稳,此番张济一逃,军士更是无心交战,遂败退而走。
  马超也不追赶,集合军马,追上马腾,自回西凉去了。
   樊稠去赶韩遂,追至陈仓,看看赶上,韩遂勒马向樊稠曰:“吾与公乃同乡之人,隔绝日久,会遇甚难;时事利害,人各有心,非所论也。今虽小违,要当大同,何太无情?愿单出一相见,以写伫结之情。”
  樊稠也勒住马答道:“非吾相逼,上命不可违!”
  韩遂曰:“吾此来亦为国家耳,公何相逼之甚也?何如相与善语以别;邂逅万一不如意,后可复相见乎!况,夫执鼷鼠之尾,犹能反噬于人;吾众自知困穷,必然为命死战;公万一失利,悔将何及!吾言于此,公慎思之。”
  韩遂在西凉,起兵最早,数战皇甫嵩、张温、董卓,威名远播,素为樊稠信重,此一番话里,软中带硬,求情中隐含迫胁,樊稠听罢,与左右将曰:“其言不虚,不我欺也,汝等何意?”
  左右将皆西凉人,不愿与韩遂敌,皆曰:“归师勿遏,古人畏之,兵在死地,不可轻也;今胜之不足为武,不胜徒结冤仇;不如许之。”
  樊稠曰:“若战,必伤我将士多矣;其有思归之切,远遁西凉,未必为我害也;况其女婿阎行,勇猛不下吕布,马超所畏,我军中无人可敌;何必多死伤将士,我当听之。”即出,与韩遂乃俱各屏骑卒,前接马,相见于场中,交臂相加,共交语良久。
  与韩遂论叙平生毕,乃拨转马头,收兵回寨,让韩遂去了。
  不提防李傕之侄李利,先以长平观战不甚力,樊稠叱之曰:“人欲截汝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邪!”怀恨之,见樊稠放走韩遂,回报其叔李傕曰:“樊稠、韩遂阵前骈马,笑语良久,不知其辞,而意爱甚密。”
  李傕素嫉樊稠御军有法,赏罚必信,因此得军士心,人望咸归,又恨其在朝中,与己争权。闻言大是患忌之。
  乃与贾诩议曰:“我欲讨杀之,如何?”
  欲知李傕是否杀得樊稠?且听下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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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 10:11 | 显示全部楼层
晨起,偶有所想,形之寓言
  森山里有一只老虎追捕狼王,对众狼说:“我只追杀狼王一狼,与你等盟誓,不与你等相害。”
  狼王惧,乃问众狼说;“今老虎欲杀我,你等愿意与我一起出力,与老虎一战乎?”
  众狼皆目光闪烁,默不作声。
  狼王泣涕而叹道:“可悲啊,你等在我治下,为什么一遇到凶险,就不顾同族之亲,团结之义呢?”
  其中一狼愤然作答说:“我等每随大王你出狩猎物,每获猎时,凡身上肥厚生肉的部分,皆供你大王享用,我等连骨头都啃不足,猎物是大家出力围捕的,大王你都不肯稍存公心,慷慨的分与众狼,却要求众狼把最重视的生命,因了你的危难,而奉献给你,天下有此理否?虎虽凶暴,乃信义之兽,言出必践;既与我等盟誓,不与相害,则我等何必冒险,大王自保重,愿祝多寿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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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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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 10:12 | 显示全部楼层
致迫害者
  嘿,把公权随心所欲使用的大人
  你的高大上,全靠它仗恃
  你虽然腹内空空,但臭皮囊
  仍不失高贵,代表了统治者的整体状貌
  我与你,身份尊卑的差异,如同
  一个在天之仙,一个如壤之蚁
  悬殊之大,叫最会虚构扯淡的作家
  也联想不出,两者会有这样的交集
  你顾眄我一眼,都是一种高看
  何况,竟劳你发号施令,把我迫害
  当然,这种无厘头近似闹剧的迫害
  它看来,始于轻视而生的漠然
  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叫你
  不定的心,渐生异样的羞与愤
  在方寸间搅动,点燃起血液的焰火
  那里的空间急迫狭小,血液的火
  却因你的无知,而越烧越烈
  这本是小小的蚁穴,明智人
  只须费些小小的力,把它补上
  也就安全无虞,怎奈,你缺乏
  起码的教养,与理智的涵泳
   非要变成洪水,现在,你怎解得
   奔溃而泄的怒涛,试问
   无辜的我,怎么办?
  高贵的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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