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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三国演义】自信堪比罗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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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2 06: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罗贯中、阿秣【新三国演义】
所载人物皆是历史真实人物,根根【后汉书】【三国志】【资治通鉴】与其它点滴史例情事及【三国演义】三物形象敷衍而成,其言行基本符合史传人物。

第1回 蔡邕上直言黜逆方 张角三兄弟举旗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调寄《临江仙》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始立国,分封建王、公、侯、伯、子、男爵国,至有八百诸侯,继被齐、赵、魏、燕、楚、韩、秦鲸吞蚕食合并;至周末又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
  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王莽新政,苛苦天下,虐毒人民,起义风起云涌,此伏彼兴,新朝短命而亡。后来光武中兴,经十二帝,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桓帝禁锢善类,戗害党人,崇信宦官。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士子领袖李膺、范滂、杜密、朱宇、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率清流及太学生三万余人,危言深论,不隐豪强。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门。
  欲以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感悟及要挟于朝廷,使拨乱反正;激起宦官大恐下震怒,使人构陷曰:“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图危社稷。”
  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收执李膺等;其辞所连及陈寔之徒二百余人,或有逃遁不获,皆悬金购募。使者四出,相望于道。
  故司空虞放、太仆杜密、长乐少府李膺、司隶校尉朱禹、颍川太守巴肃、沛相荀翌、河内太守魏朗、山阳太守翟超、任城相刘儒、太尉掾范滂等百余人,皆惨死狱中。余或先殁不及,或亡命获免。自此诸为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眦之忿,滥入党中。又州郡承旨,或有未尝交关,亦离祸毒。其死徙废禁者,六七百人。
  宋司马光读史至此,喟然拍案长叹,郁忿难消,块垒难解,因此奋笔而作《保身说》曰:“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括囊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倘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撩蛇虺之头,践虎狼之尾,以至身被淫刑,祸及朋友,士类歼灭而国随以亡,不一悲乎!夫惟郭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申屠蟠见机而作,不俟终日,卓乎其不可及也。”
  宦者由是越发气盛,凌轹省司,百官侧目。
  建宁二年四月望日,帝御温德殿。方升座,殿角狂风骤起。只见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将下来,蟠于椅上。帝惊倒,左右急救入宫,百官俱奔避。须臾,蛇不见了。忽然大雷大雨,加以冰雹,落到半夜方止,坏却房屋无数。
  建宁四年二月,洛阳地震;又海水泛溢,沿海居民,尽被大浪卷入海中。
  光和元年,南宫寺雌鸡化雄,但头冠未变,诏以问议郎蔡邕,对曰:“头为元首,人君之象也;今鸡一身已变,未至于头,而上知之,是将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应之不精,政无所改,头冠或成,为患滋大。”
  六月朔,黑气十余丈,形貌似龙,飞入温德殿中。司徒杨赐上书对曰:“今嘉德殿所见黑气,考之经传,应虹蜺妖邪之气,不正之象也。春秋谶曰:‘天投虹蜺,天下怨,海内乱。’加四百之期,亦复垂至。易曰:‘天重象,见吉凶,圣人则之。’疑妾媵之中,有因爱放纵,左右嬖人,共专国朝,欺罔日月。”
  秋七月,有虹现于玉堂;五原山岸,尽皆崩裂。种种不祥,非止一端。朝廷焦心,载怀恐惧。帝下特诏问群臣以灾异之由。
  议郎蔡邕上疏,以为蜺堕鸡化,乃妇寺干政之所致,又直言不讳例举数大臣奸邪贪浊,言颇切直。
  帝览奏叹息,因起更衣。曹节在后窃视之,悉宣告左右;构通其为蔡邕奏中所裁黜者,遂以他事陷蔡邕于罪,下蔡邕于洛阳狱,劾以仇怨奉公,议害大臣,大不敬,法当弃市。
  事奏,中常侍吕强悯蔡邕无罪,力请之,帝亦更思其章,有诏减死一等,与家属髡钳徙朔方,不得以赦令除。
  大臣皆以蔡邕为戒,咸怀窃禄尸位而已,无人敢再直言,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
  蔡邕过越,遇一老叟身披大红衣袍,如火炭般鲜艳,手持双棰,上下挥舞,鼓于某山大石上,竟隆隆作声,竟如铜鼓震响,见蔡邕,乃指天象语之曰:“皇天不言,以象设教,此也;天将遣陈蕃、窦武、李膺辈下界,天下不久将乱矣。”
  蔡邕曰:“此皆党人之魁,忠义之士,何为昔忠而今乱者?”
  老叟曰:“彼积愤怨已久,一朝下降,不为巨寇,必为叛臣,皆所不辞耳;不信吾言,不久乃验。”言毕,身忽不见,蔡邕博物之人,亦为之嗟怪不已。
  时巨鹿郡有兄弟三人,一名张角,一名张宝,一名张梁。
  那张角本是个不第秀才,因入山采药,山深,日暮路迷,正彷徨无计间,遇一老人,碧眼童颜,仙风道骨,手执九节藜杖,呼张角曰:“子非张角也?”
  张角奇曰:“老丈何以知吾名?小子正是张角。”
  老人曰:“今天下纷纷,怨戾之气上冲天宇,郁积不散,不久,瘟神将应运,降临世间,老夫观汝眉宇间,有大善之气,故要汝下救尘世人民之苦。”
  张角曰:“吾一介穷生,何得救天下生灵?老夫莫拿吾取笑。”
  老人曰:“此乃天命也,老夫也只是奉天道而行;汝随老夫来,稍后便知。”
  张角唯唯,老人便唤张角至一石洞中,以天书三卷授之,曰:“此名《太平要术》,汝得之,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并将手中九节杖相赠。张角跪受,拜问姓名。
  老人曰:“吾乃南华老仙也。”言讫,化阵清风而去。
  张角喜,望清风所去再跪拜,因此知是仙书;自得此书,药也不采了,功名之书也不读了;晓夜攻习,依样抓方,年余,便竟能呼风唤雨,遂自号为“太平道人”。
  至中平元年正月内,果然疫气流行,汤药皆不能治,人心惶惶,束手无策;张角乃依书所教,活人无数;乃创太平道,托有神灵,遣八使以善道教化天下,人皆尊称为“大贤良师”。
  其道,奉事黄老道,畜养弟子,师持九节杖,散施符水咒说,教病人闭目默思,诚心叩头思过,此项毕,方以符水使饮之,得病或日浅而愈者,则云此人信道,故得神垂救;其或不愈,则言其为不信道,或信不切。以此为人治病,病者居然大多而能愈。
  张角与弟子,每散符水时,谆谆向人宣讲,其意大同小异,无非是:“古者上君以道服人,大得天心,其治若神,而不愁者,以真道服人也;中君以德服人,下君以仁服人,乱君以文服人,凶败之君将以刑杀伤服人。当今之世,乃下君至于乱君也。以文饰真,以刑怖人。夫饰文欺刑者不可以治,日致凶矣。今人之病,皆无道之君遭天之怒,故所召致也。”
  至有弟子甚加言曰:“帝王不能致天下于太平,此君何用?与木雕泥塑,何以别!是不如无君,倘可去之,则天下戾气自去,祥气自来矣,人间自乐地也。”
  张角又使众弟子暗中向人散播言语曰:“当今朝廷,腐朽无道,权在群下,政出多门,势位之家,更相荐托,有如互市;贵门恣横,货赂公行。地方官吏务以苛察相高,每有疑议,群下各立私意,刑法不壹,狱讼繁滋。上以使下,下以使更下,更下辈迁怒于吾民,吾民如砧板之鱼肉,任由宰割;罪苦皆吾等无辜之民受也。”
  此类言语惊世骇俗,民初不敢想,然一旦入耳,便觉亲切,仿佛自胸臆中亦有,便挥不去;至细思其言,聚而论辩,皆觉所言不虚,不我欺也;越发翕然信之;纵偶有不信者,亦觉入其道,借人多势众之恃,可以助缓急,甚可借此生财。
  故百姓皆叩首信向之,相互传告,闻者无不都愿入其道者;张角等因是故,被官府数以妖言惑众入狱,皆得因大赦而出;弟子更是奉若神明,顶礼膜拜,声势闻于朝野。
  时司徒杨赐,以张角等伪托大道,妖惑诳耀百姓,嚣尘日上,天下之民繦负归之,深以为忧,召掾刘陶告曰:“张角等遭赦不悔,而稍益滋蔓,今若下书州郡捕讨,愚民皆信服,恐更引不满,群起骚扰,速成其患。”
  刘陶曰:“明公所虑是也,张角甚得各州郡愚民之心,若以兵讨,必激事端,速成其反,当得另想他法。”
  杨赐曰:“吾欲令嘱各州郡刺史、二千石,简别流人,各护归本郡,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何如?”
  刘陶喜曰:“此乃孙子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庙胜之术也;可行。”
  杨赐遂上书言之;恰于此时,竟于它事,为人弹劾而去位归田,故其上书之事,有司不为重,以致留中,搁架上而已。
  杨赐归乡前,知天下将乱,指洛阳宫门铜驼叹曰:“会见汝在荆棘中耳!”
  刘陶与奉车都尉乐松、议郎袁贡见朝廷不理杨赐奏,又连名上疏言之,曰:“圣王以天下耳目为视听,故能无不闻见;今张角支党不可胜计。前司徒杨赐奏下诏书,切令州郡,护送流民,会杨赐去位,不复捕录。唯会赦令,而谋不解散。四方私言,云张角等将窃入京师,觇视朝政,鸟声兽心,私共鸣呼。州郡忌讳,不欲闻之,但更相告语,莫肯公文。宜下明诏,重募张角等,赏以国土。有敢回避,与之同罪。”
  帝问左右中常侍,中常侍皆曰:“无斯事。此乃刘陶等不安分,欲造事,故危言耸听,求立功以晋爵也。”帝信之。
  却说张角广收徒弟,自有亲传徒弟五百余人,其弟张宝、张梁亦各有徒数百人;学成后,皆使其徒云游四方,俱能书符念咒,转相诳惑;十余年间,众徒至数十万,连结郡国,出入豪贵。
  次后徒众日益多,张角乃为立三十六方,方者,犹将军号也;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称为将军;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令人各以白土书“甲子”二字于京城寺门与州郡官府及家中大门上。
  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家家侍奉大贤良师张角图像;皆曰称其大贤良师名字便可驱邪镇魔,获大安。
  张角遣其党大方马元义等先收荆州、杨州数万人,刻期发于邺城会合。
  马元义欲以言挑之以试其党,乃与党徒曰:“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唯脸厚心黑,肚肠败坏才可以取富贵;尤是官府,唯钱是认;钱多者,可无德而尊,无势而热,排金门,入紫闼。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争非钱不胜,幽滞非钱不拨,怨仇非钱不解,令闻非钱不发。凡今之人,惟钱而已!此朝廷,人神共愤,要他何用?”
  党徒中一人曰:“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降俗薄,到处皆是贪浊成风,反相与嗤笑廉清者;谀佞成风,反相与嗤笑正直者;软熟成风,反相与嗤笑刚毅者;竞进成风,反相与嗤笑恬退者;侈靡成风,反相与嗤笑俭约者;傲诞成风,反相与嗤笑谦默者。此正贾子所云:‘莫邪为钝兮,铅刀为割。’纵然君子好修,难敌小人嫉害之,使不容于当世,故中材以下,莫不变化而从俗,反无有如好修者之为害也。正《离骚》所言‘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世乱俗薄,士无常守,必然也。风俗衰变至于如此,天下何所望耶!”
  党徒中另一人曰:“今朝廷下官府,荒唐极矣;吾曾闻说如此一事:有一姓党官人,于路间见寒家平姓妻子貌美,便突入其家强占而奸之。平姓人告之官府,官府反问曰:‘汝有何证据,可证党姓人奸汝妻子。有人证否?’平姓人曰:‘我亲眼目睹,不是证据否?’府官曰:‘汝言安可为证据?若天下人皆汝如此说,岂非天下人皆是证据否?汝言当不得证据。’平姓人愤慨之极,乃诉冤苦于路人,一日,官府忽来人来抓捕,平姓人曰:‘吾何罪?’官府曰:‘党姓人告汝诽谤,言其强奸汝妻子,损害其名誉,汝安得无罪?’平姓人曰:‘此乃事实也,何得为诽谤?’官府曰:‘吾只问汝,损害其名誉否’平姓人曰:‘他若爱惜名誉,何得强奸吾妻?’官府曰:‘汝乃狡民也,损害人名誉,事实俱在,尚欲狡辩出脱乎?’平姓人曰:‘汝乃断案官人,何得不问因之起,而只问偏面之果也?’官府曰:‘汝不但狡辩,犹蔑视官府,不用大刑伺侯,安得认罪乎?’遂命拖出重捶二百大棍。官府装疯卖傻,混淆是非,不公如此,人怒天怨,此辈死光死绝,我民人才有生路。”
  别党徒皆纷纷曰:“正是,官府比之强盗,更不堪甚矣;视我民命如草芥,只知盘剥刻虐;吾等只靠守法本分,勤兢劳作,取贵无门,取富无路,不若因民之怨,何不反他娘的?共举大事,成可以建公侯之业;事之不捷,也不过左右是死,亦胜于绝处默默郁郁等死。”
  党徒中一人推案而起,大声曰:“岂不闻昔年陈胜有语乎?大丈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与其默而死,不如鸣而反,取将相之位,正在今日,何疑哉!”众情激奋,皆附言是。
  马元义曰;“汝众人皆是此意否?”
  众皆曰:“同一心也。”
  马元义大喜曰:“正是此说,待我贿赂朝中权贵,如此我起事时,使为内应,则攻破京城灭朝廷,只一举也。”
  众皆喜悦,马元义乃数往来京师,暗赍金帛珠宝,结交中涓封谞、徐奉等,封谞、徐奉亦慷然允诺,言己亦厌此朝廷久矣,若得有人灭此朝廷,便是去恶,乃上天好生之德,愿以为内应。马元义喜,乃使人驰骑回报张角,言诸事齐备,只等起事时间。
  张角与二弟商议曰:“至难得者,民心也。今民心已顺,若不乘势取天下,诚为可惜。”
  张宝曰:“今朝廷腐朽已极,蛆附蠹食,吾等一旦起义兵,旗檄所指,如同大火驱蝇,可立定也,望兄意决,极速起事。”
  张梁亦曰:“二哥所言,极是;天下之民,可谓苦汉久矣;无不翘首如盼甘霖,日夜祈盼义兵起,灭此无道朝廷。”
  张角曰:“昔刘邦反得,吾何以不能反得?今日朝廷之腐朽,吏治之刻虐,远甚于秦;刘邦反无道,吾亦反无道,何不可也!”
  张宝、张梁曰:“大哥所见,大是!咱家起兵,就是替天行道,吊民伐罪,救天下苍生!”
  张角曰:“吾党中,都是寻常平民,与一些于官府中不得志之人,大都无甚大见识,造乱有余,而攻城略地,却难。”
  张宝曰:“大哥有何建议?”
  张角曰;“吾年清流遭朝廷斩首的斩首,放黜的放黜,必也恨朝廷入骨,吾等要多加收罗;彼等人不但学识高拔,且多有胸藏韬略,又为士民所信望;若能为我用,我义兵一起,朝廷不足忧也。尤是二人,须得加意搜访,必要邀请到来。”
  张宝曰:“哪二人?”
  张角曰:“一是陈留人蔡邕,一是颖川人司马徽,若得此二人为我军师,大事谐矣。”
  张梁问曰:“此二人与他人有何异乎?”
  张角曰:“二弟于蔡邕,当不陌生,昔年屡屡上书朝廷,针砭弊政,怒责贪官污吏,意气风发,却为宦官勾结奸臣,联合害之;致放黜边远朔方。”
  张梁曰:“若是朝廷之官,皆如蔡邕正直,我等别说谋反,连说一下都是罪过,可惜这劳什子朝廷,正人非死即放,而奸人佞臣庙堂高居,真假倒置,黑白颠倒,真真怒煞人也。”
  张宝曰:“司马徽此名甚陌生,未尝听闻过。却是何人,大哥这般看重。”
  张角曰:“十五前,此人乃颖川县中一小吏,虽卑职,却读书无数,县中大儒也不及他之宏博,因看不惯官吏坑蒙拐骗,欺压良民;作文讥刺县衙,得罪县令及其走狗,被构陷无妄之罪名,收捕狱中,至四年。”
  张宝曰;“此人有些意思,却不知如何讥刺?”
  张角曰:“恰颖川河中有一大石,形似毛发被烧光的老虎;此人造文曰:有一恶虎,被天神驱赶,逃至颖川,见县令出门,前敲锣开道,左右环拥,甚是威风,此虎想,做个县令不错,当夜遂潜入县衙,吞吃了县令,浑身一滚,自变成县令模样,当夜入内房,与县令妻妾同枕,妻妾皆惊诧,却又欢喜无比,更是怜爱,不知其为虎也。虎县令坐堂,见主簿、功曹、捕盗等皆是正人君子,心忌之,乃与黑夜,分别召入衙口,扑吃之,变化狗、猪、狼为其身而代之,然后肆无忌惮,县中莫名---”
  张宝曰:“此人有趣;大哥又何亦识得?”
  张角曰:“那年,蔡邕放黜逆方,而权臣阳球还不愿放过他,竟派刺客来刺杀他,恰司马徽亦自狱中而出,行于道中,与蔡邕相遇,两人交谈甚是相欢,刺客赶到,欲斩杀二人,被我  ”
  张角遂一面命得力之人去寻找蔡邕、司马徽。
  一面着人连夜私造黄旗,约以三月五日同时举事,内外俱起。
  一面使党徒造言于民间曰:“当日卓午,从天降下天神,身长三丈余,脚迹长尺二,白发苍须,戴黄巾,着黄裳,手持黎杖,口称是民主,今来报汝:天下换帝,立见太平;自此于世中行走三日,忽然不见。”
  一面使弟子济南人唐周,驰书报知封谞、徐奉等,做好内应事宜。
  唐周尝犯法,以法当死,曾得何进救,因此对何进感恩戴德,何进颇闻张角事,命其继续以马元义为师,潜入黄巾高层内,侦探消息。
  何进尝问唐周曰:“吾闻汝师马元义,身长不过寻常人,据闻能在人前瞬间化现丈六金身,此传是真耶假耶?”
  唐周曰;“回大人,亦真亦假。”
  何进曰:“此何讲也?”
  唐周曰:“马元义堂设净水,人欲见之,至者必先洗目而入,以洗目视之,宝莲台上神将盔甲巍然;以不洗目视之,草制蒲台中一中年汉子,箕踞而坐而已,此乃药幻所致也。”
  何进叹曰:“非汝言,吾不悟也;妖言惑众,果有些门道也。”
  唐周曰:“以此,信徒信愈坚,聚者人愈众;纵知其假,亦趋投如鹜。”
  何进曰;“此又为何?”
  唐周曰:“小人不敢言,恐唐突。”
  何进曰:“直言就是,不以汝言为怪。”
  唐周曰:“实是愚民为官府欺压苦也,故投之,以恃人多势大,欲仗其力,可以行私志也;吾始入其道,亦怀此念而已。”
  何进叹曰:“常言道,官若不修,凶过猛虎毒蛇,恶过强盗凶煞。故不虚也。”
  故此,唐周知何进人甚善,颇有正义,更是甘心为其作事,得知张角发使约时举反,乃径赴河南省中向何进告变,何进闻告,大惊,急章流星报帝。
  帝乃召河南尹何进调兵擒捉马元义,马元义不知唐周叛变,其党大小头目俱被一网擒获,何进令车裂马元义于洛阳。
  马元义真铮铮铁骨,分尸就刑前,犹颜色不变,大骂不绝,曰:“朝廷造逆恶事,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天必灭之。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闻者无不凛然而战栗,寒意莫名自心生;帝又命收捕封谞等一干人下狱拷问。
  灵帝以唐周告书下三公、司隶,使钩盾令周斌将三府掾属,案验宫、省、直、卫及百姓有事张角道者,诛杀宫省左右千余人,下文推考冀州,逐捕张角等。
  张角闻知事已露,大惊,急聚其所在渠帅,商议星夜举兵,自称黄天泰平。于是联络使骑纵横,七州二十八郡,一时俱起,数十万人皆著黄巾抹额,衣黄衣,冠黄冠,履黄履,故天下号曰黄巾贼,亦名为“蛾贼”。后世道服由此而兴,杀人以祠天。
  天下小民相向跪拜信趋,出荆、扬者尤甚,奔投张角;弃财产流溢道路,死者数百,而无悔。
  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申言于众曰:“今汉运将终,大圣人出;汝等皆宜顺天从正,以乐太平。”
  安平、甘陵人各执其王刘续、刘忠以应之。
  南阳黄巾张曼成攻杀郡守褚贡。
  汝南黄巾败太守赵谦于邵陵。
  广阳黄巾杀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
  巴郡妖巫张修亦反,以应之,寇郡县。
  四方百姓,裹黄巾从张角反者四五十万;咸宣言于民曰:“天地人三公将军,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
  所在燔烧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据,贼势浩大,如惊涛海浪,贫民多来依附,官军望风而靡;旬日之间,天下响应,京师震动。
  四海民人纷纷传扬曰:“黄巾大类赤眉,并无霸王之略,此乃是上天憎厌内外诸臣,贪风炽盛,特生此恶魔,以荡涤之耳。”
  何进知事急,奏帝火速降诏,令各处严兵备御,讨贼立功。
  帝召群臣会议,问平乱之策,侍中费义宫对曰:今张角负滔天之逆,治恐难;盖张角,人之所附,非附张角也,苦兵、苦吏、苦敛也。今举世无一清官,无一廉吏,凡有手握点滴权力者,皆为狼为虎,相率食人,而民人之居者行者,俱不得安保其身命矣。贼知人心之所苦,特借均平安民为辞。一时愚民被欺,望风投降,而贼又为散财赈贫,发粟赈饥,以结其志,遂至视贼如归。人忘忠义,其实贼何能破各州县,各州县自甘心从贼耳。故目前胜着,须从收拾人心始。收拾人心,自从州、郡、县及各方镇将约束部位,令吏不害民,令兵不虐民,使民不苦兵、不苦吏。此乱方可平也。”
  帝喟然叹息,知是实言,不敢接答,乃问中常侍吕强曰:“如今黄巾反,所宜施行,何者为先?”
  吕强曰;“最急者,先欲示民以信;示民于信,无过于先诛左右贪墨贿浊者,大赦党人,李膺清流,便是朝野正气,不拨乱反正,何以服众?再料简刺史、二千石能否?如此可平人心,人心平,则盗无不平矣。”
  吕强,字汉盛,河南成皋人;忠贞奉公,不与佞幸同。是时权邪怙宠,多嗜富贵,唯务聚敛,政以贿成,郡国贡献,皆先馈赂,然后得行,左右群臣,好上私礼。
  独吕强玩好不凡,所事者惟笔研、丹青、图史而已;非份之财,一毫不取,最为守正;虽身为宦官,比之清流辈,亦不逊色;故帝亦信任之。
  皇甫嵩曰:“吕常侍所言大是,党锢久积,人情多怨愤;若久不赦宥,彼辈倘轻与张角合谋,为变滋大,悔之无救。”
  帝深惧其言,乃采纳之,大赦天下党人,唯张角兄弟不赦。
  一面诏公卿出马、弩,举列将子孙及吏民有明战阵之略者,使自诣公车。于是诸中常侍、小黄门自惊疑,俱怖惧,人人求退,又各自征还宗亲子弟在州郡者。
  一面诏各州郡修理城池攻守,简练器械,进封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都亭,以镇京师。并同时置八关,自函谷、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并设都尉官,以守之。
  一面尽出中府藏钱、西园厩马,以分赏犒劳军士。
  一面遣中郎将卢植、皇甫嵩、朱俊,各引精兵,分三路讨之。
  且说张角一军,前犯幽州界分。
  幽州太守刘焉,字君郎,乃江夏竟陵人氏,汉鲁恭王之后也。当时闻得贼兵将至,召校尉邹靖计议。
  邹靖曰:“贼兵众,我兵寡,明公宜作速招军应敌。”刘焉然其说,随即出榜招募义兵。
  欲知招募情况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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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2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记得好象发了五六章,其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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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2 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回 刘玄德治县有绩 张冀德怒鞭督邮
  玄德得任命,乃大设酒宴,款请招募义兵,是日,众皆欢乐,尽情饮醉;玄德乃尽出贼中收缴银钱,分与诸人,将兵散回乡里,众皆不舍。
  玄德曰:“黄巾乱平,各弟兄可安心在家耕种;刘备任此卑官,不便携带,日后若有所需,再与诸位聚会。”
  众忖情势,亦是无奈必然之举,皆洒泪而别,刘备止带亲随二十余人,与关羽、张飞来安喜县中到任。
  始到任,问吏县中治安何如?县吏曰:“县多‘骡夫’,历任所头痛,难治,公好为之。”
  玄备问曰:“何谓‘骡夫’也?”
  县吏曰:“即帮凶打手也,此地民风剽悍,以力夸能;故大家豪族,必畜养无赖恶棍数人,讼无曲直,恃强凌弱,挺斗为胜,遇小民争理,直凶气凌虐之矣,小民遭打受辱,亦无所诉。”
  玄德问曰:“官府不受理乎?”
  县吏曰:“官府中吏胥,皆收大家豪族贿宴,沆瀣一气;闻告者,皆以不合争气,以致相殴打处之;两方同责,皆收在监,而打手辈得其主人取保,逍遥于外,而小民,非但先时受打,狱中亦取狱吏盘剥索贿,此乃常态也,县中上下人皆知之。”
  玄德怒曰;“安得如此?要官何用?吾必治之。”乃使人出示严禁“凡讼有相斗”者,必恕被打者而加责打人者,先是人皆不信,刘备果按禁严惩不贷,不分强弱;大家豪族始信为真,不敢随意指使殴打,民间亦互警以打人为戒。骡夫无所用之;期月,此风遂息。
  当时黄巾乱后,兵祸余患所及,连年荒旱,又兼盗贼四起,县中多有剽掠之事,民不堪扰苦。玄德对关羽、张飞曰:“你二人武艺高强,赖两位贤弟委屈暂充弓马手、弓步手,以捕盗贼,维护地方安宁;可愿否?”
  关、张二人齐曰:“一切听哥哥的。”
  玄德乃使关羽、张飞收捕得一惯偷,问偷曰;“汝欲下狱?或守边?还是受罚?”
  偷曰:“若得垂怜,愿受罚。”
  玄德乃召其偷亲属于县庭,当众亲属面鞭笞之数十,使人押下,令其执帚晨晚长扫街路;月后,召而谓之曰:“汝尚勤职,吾给汝一改正机会,汝欲立功赎罪否?”
  偷曰:“大人仁慈,放小人生路,小人焉不感德;愿立功赎罪。”
  玄德微笑,曰:“此易也,汝若能指证旧偷,便可以其自代,还汝自由身;后再犯事,诛无赦。”
  偷叩头谢恩,照刘备所教,欲举旧偷自代;刘备又暗中令人散布此消息,诸偷闻之,恐为所识,都窜逃到外边去了,未几月,境内盗贼竟不捕自清。
  刘备署县事一月,敏识强记,精核文簿,详而不滞,与民秋毫无犯,以身率下;正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民皆怀德感化。邑里歌谣曰:“明断无双有刘公,强人骇胆赖关张。”
  曾遇一奇事,令刘备欷歔不已,原来县衙之园,有古木一株,高拔数十丈,之上有鹰巢,一县卒探取其子。刘备方据案视事,一大鹰忽飞下,攫一卒之巾以飞去。
  不久复飞回,已而知其非探巢之卒巾也,衔巾来还,复径攫探巢者之巾而去。
  玄德顾关羽、张飞叹曰:“禽鸟之灵识如此,其攫探巢者之巾,固已异矣。于误攫他卒之巾,复衔来还,不肯错冤于人,尤为奇异;今世之人举动差谬,文过遂非,强词夺理,不肯认错者多矣,以此论,人之不如禽鸟者何多哉!”乃令探巢者上树,放还其蛋。
  自到任之后,更是与关、张食则同桌,寝则同床,游则同伴。如玄德在稠人广坐,关羽、张飞在其身后肃然侍立,终日不倦。
  到县未及四月,朝廷降诏,言黄巾新破,兵凶之后,郡县重敛,因缘生奸;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更选清廉能吏。
  当时朝廷诏命虽善,然皆面上之事,掩耳盗铃而已,难掩政以贿成,官由财升之实;刘备因未向十常侍以及朝中贵臣、郡上司打点,已有隐隐风声传出,言其不会做人处事,不懂为官之道。
  今闻此沙汰之诏,刘备不知何故,心下忐忑不安,已疑在放遣中。
  适定州府遣督邮纠察风纪,行部至县,玄德连忙整衣纳冠,出郭迎接,见督邮恭恭敬敬施礼。
  督邮脑肥肠满,趾高气扬,大马金刀,岸然坐于马上,一言不发,脸沉如水,两小眼眯起一线,惟微以手中鞭梢举指,代为回答。
  关羽、张飞二公见其如此傲慢,俱大怒,当场欲以发作,刘备早知二人脾性,时时防着,急以眼色哀乞止住,关羽、张飞才恨恨而罢。
  玄德惟恭惟敬,护送督邮及到馆驿,督邮南面高坐,睥睨自雄,目无下尘,玄德侍立阶下。
  督邮只作不见,良久,才问曰:“汝到任几年?”
  玄德恭身答曰:“卑职到任四月有余。”
  督邮问:“本境地面清净否?”
  玄德答曰:“赖众人同心合力,尚属清净。”
  督邮曰:“哦,如此说,刘县尉是能干精明之吏也?”
  玄德曰:“不敢当,皆众人之力,备不敢掠美。”
  督邮问:“刘县尉是何出身?而做得此官?”
  玄德曰:“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自涿郡随邹靖始剿戮黄巾,至有幸随朱俊大人麾下听命,大大小小历三十余战,颇有微功,因得除今职。”
  督邮曰:“据闻刘县尉有二位义弟,在县里充职,饮酒任性,专横霸道,欺弱辱良,借捕贼之际,大举敛钱,此事有乎?”
  玄德惊曰:“吾那二弟,确是爱饮酒,脾气也却是任性,但欺负弱小,却是无有之事,请上司明察。”
  督邮曰:“吾在定州府中,多闻得刘县尉在此县中,甚是发财有术,可有此事?”
  玄德曰:“备乃守法之人,焉得有此事?”
  督邮笑曰:“作官之人,焉得不发财?汝此话说于人说,谁信乎?”
  玄德曰:“备确无其事。”
  督邮温声曰:“汝何不献出所发之财,交与吾代回府里库藏,吾于上司面前,也好与汝遮掩辩解,好说话。”
  玄德曰:“实无其事,公勿听谣言诬陷。”
  督邮满脸横肉堆起,瞪直眼睛,直视玄德,厉声曰:“真无其事?”
  玄德曰:“皇天可鉴,真无其事!”
  督邮大喝曰:“汝何不知趣,一至于斯;榆木脑袋,何配做得官?汝诈称皇亲,虚报功绩!又舞文弄法、借威贪赃;目今朝廷降诏,正要沙汰汝这等滥官污吏!”
  玄德见督邮发怒,不敢争辩,怕触督邮怒上加怒,少却回旋之地,乃喏喏连声而退,郁郁不乐,归到县中,知县吏迎来送往,经验老到,把这次见面谈话尽数诉与县吏,并与县吏商议。
  吏曰:“督邮作威,造事刁难,无非索要贿赂耳。”
  玄德曰:“我亦疑心督邮为此,但我与民秋毫无犯,不纳苞苴,不受贿赂,门无请谒,两袖清风,自己尚囊中羞涩,那得财物与他?”
  吏曰:“使君清廉,吾是知道的,但使君初涉官场,不知此中险恶。上司喜下县衙,打秋风、敲竹杠乃是陋规惯例,从无空手而还之理。”
  玄德曰:“为何?”
  吏曰:“盖上自朝廷,中之州府,下之县乡,无论大官小官,无论胥吏地保,无人不贪,无人不敛钱,无路者,亦要杀出一条路,甚而不惜构陷,栽赃,迫害,致人死命;使君试想,似此现状,上司下来,空手而还,谁人信之?既真假反正人皆不信,上司纵有点狗吃剩下良心,也泯灭矣;直横下一条心,发财要紧。”
  玄德惊曰:“汝以朝廷如此不堪乎?”
  吏曰:“不堪?言语焉足形容其十之一。”
  玄德忧曰:“似此,如之奈何?”
  吏曰:“借也要借来与他。”
  玄德曰:“何处借去?”
  吏曰:“县中岂乏富贵商客、大户人家,闻县尉借钱奉送孝敬上官,人皆欲结好县尉这大树,以后干事好乘凉,借此生财;谁不踊跃相借?”
  玄德曰:“纵借来容易,拿什么来还?”
  吏一脸诧异曰:“官借民钱,何用还乎?”
  玄德曰:“借债还钱,天经地道,汝何惊怪也?”
  吏叹曰:“若使君必欲装样子要还,可克扣下兵丁、差役薪银,拿来还可也。”
  玄德曰:“此辈靠此微薄薪银养家,可克扣乎?”
  吏曰:“官场有句古语曰:要讲良心,莫进官场。既进了官场,就讲不得这许多良心了;在官场,良心最是多余累赘物。”
  玄德曰:“莫是以往县官,皆如此所为乎?”
  吏曰:“如乌鸦一般,通身黑,没有白的;此势所必然,也是出于无奈之举也。”
  玄德叹曰:“吾今日始知为何张角无千乘之尊、疆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后,乡曲之誉,非有孔、曾、墨子之贤,陶朱、猗顿之富也;仅行符水医药,何能登高偏袒大呼,便聚集得百千万黄巾,天下从风;此其故何也?皆是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乱而政不修。此三者,张角之所以为资也;无非官逼民反四字耳。”
  吏曰:“此理人人皆知,何所诧也?”
  玄德奇曰:“人人皆知?”
  吏曰:“此又不是甚高深道理,自是人人皆知。”
  玄德曰:“既人人皆知,何为不循法守职?爱护民人?”
  吏曰:“循法守职?说来易耳,使君睁眼来看,天下哪个官,不是用钱买的,若循法守职了,这本钱何处收回?利息哪儿算去?”
  玄德曰:“汝言过矣,吾官虽卑,却何曾用一钱买乎?”
  吏曰:“正使君此官,不曾用钱买,故能平心静气,规规矩矩,做循法守职之官;但使君击黄巾,是用命买的官,性命九死一生换来的官,又怎样?汝不聚敛奉敬上司,这官也是做不下去,君不见督邮相逼乎?”
  刘备曰:“纵如此,吾亦誓不为作此污浊害民之事。”
  吏曰:“督邮既起此心,索诈不遂,岂肯善罢干休乎?”
  玄德叹曰:“若不相容,拼却挂冠去,便矣。”
  吏亦叹曰;“使君若不上贡,就算汝想要这顶官帽留下,只怕,也不由你也;能得全身而退,是你祖先积德矣;怕只怕,飞下泼天大祸,下你于狱中,你尚在梦中,不知何因!”
  玄德曰:“汝言过矣,当不至于此。”
  吏长叹而出,高唱曰:“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使君不听吾,明日祸临头。”自去了。
  次日,督邮先使人提县吏去,勒令指称县尉害民敛财。玄德几番自往求免,俱被门役阻住,不肯放参。
  却说张飞饮了数杯闷酒,乘马从馆驿前过,见五六十个老人,皆聚在门前痛哭。
  张飞生性由来好管闲事,呼问其故,众老人答七嘴八舌答曰:“自刘使君至县,盗贼息迹,民人安居乐业。今督邮逼勒县吏,使作伪证,欲害刘公;我等皆来苦告,不得放入,反遭把门人赶打!”
  张飞大怒,睁圆环眼,咬碎钢牙,滚鞍下马,马也不管,任其自走;恶狠狠,气冲冲,径入馆驿,把门人见其模样凶猛,知来者不善,欲待起身阻挡,被张飞用力摔膀一把撞开,跌得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张飞风火火,直奔后堂,见督邮正坐厅中软椅上,怒气冲冲,指手画脚,将县吏绑倒在地,喝令招供。
  张飞怒发冲冠,大喝曰:“害民贼!认得我么?”
  督邮见张飞来势不善,心中害怕,嗫嚅曰:“吾乃上府督邮,汝待如何?”
  张飞喝曰:“汝于吾眼中,猪狗何异?”言未毕,跨步上前揪住督邮头发,直扯下椅,滚于地上。
  时馆驿中尚有几个督邮带来从人,见张飞凶神恶煞模样,竟无一人敢出声相劝相拉。
  张飞扯住督邮头发,直拖出馆驿,过对面街,直到县前马桩上,用绳紧紧缚住;攀下路边柳条,去督邮两腿上着力鞭打,一连打折柳条十数枝。直打得督邮杀猪般狼哭鬼嚎,呼痛叫饶。
  玄德在衙内正纳闷间,忽听得县前喧闹,问左右出了何事,答曰:“张将军喝得脸红脖子粗,绑住一人在县前痛打。”
  玄德大惊,不知打谁?忙拔步赶去观之,分开围观众人,见绑缚者乃督邮也。
  玄德惊问其故。张飞曰:“威迫县吏,以罪诬构兄长;此等害民贼,不打死等甚!”
  督邮此时如遇救星,泣不成声,乞怜叫曰:“吾知错矣,玄德公救我性命!”玄德终是仁慈有度量的人,急喝张飞住手。
  张飞不依,仍是持柳条挥打,督邮凄厉哭叫,刘备忙走过去,拉住张飞,夺下他手中柳条,掷于地下。
  傍边转过关公来,曰:“兄长出生入死,方建许多大功,仅得县尉,功赏何其不公?今反被督邮小吏侮辱。吾思枳棘丛中,非栖鸾凤之所;不如杀了督邮,弃官归乡,别图远大之计。”
  张飞大喜叫曰:“二哥此言大是,待吾杀此害民贼,也算消几月来积的郁闷,做一件大痛快事。”便要走去厅中寻刀,欲杀督邮。
  刘备忙叫关羽拦住,自已乃入堂取来印绶,挂于督邮之颈,责之曰:“据汝害民索赂,本当一刀杀却干净;然杀汝这等脏官,须污我快刀,今姑饶汝狗命。吾向数谒汝,屈致如此者,只为此印绶尔。今缴还印绶,从此去矣。”
  关羽叹曰:“主上怠政,宦官专权,奸官聚敛,贪吏玩法;四海又盗贼蜂起,何时才有太平日子,真不知将来,吾辈作何结果?”
  张飞大笑曰:“二哥愁他则甚,风云变动,群雄逐鹿,吾与二兄才好趁势大显身手,扬眉吐气;凭咱家兄弟三人的本领,难道还不能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功名富贵还不能手到擒来;难道还要这般庸庸碌碌、行尸走肉般,看人眼色过活不成。”
  刘备听了含笑不语,关羽失笑曰:“想不到,三弟志向倒豪大。”
  刘备曰:“今天下大乱,朝廷号令不复行于四方,此乃英雄立功名富贵之秋也;不如细心物色寻一主公,辅以举事,则前途不忧矣。”关羽、张飞皆以为然。
  督邮归去,添油加醋述告定州太守,言刘备身为县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自已洞烛其奸,刘备夤夜求谒行贿,吾拒不见,硬闯入来,反惹得被他一顿辱骂毒打。
  太守大怒曰:“此不造反乎!”申文省府,图形画影,差人悬赏捕捉。
  玄德、关羽、张飞三人往代州去投刘恢。刘恢见玄德乃汉室宗亲,留匿在家不题。
  欲知刘备等往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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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回 挟汉主董卓专政 李儒劝代帝自立
  却说董卓自废立之后,威振内外,献帝虽处尊位,拱默而已;迁都长安后,更加揽权。
  自以奔败之后,恐威令不行,乃更增峻刑罚,众益离怨;蔡邕、李儒、吕布皆谏。
  董卓怒曰:“今以诸将失律,天文不利,故还都长安;而群小纷纷,妄兴异议!方当纠之以猛,未可施之以宽也。”
  赵岐自关东回,言袁绍、公孙瓒皆愿遵朝廷命,已和解收兵,各回驻地;话间,论起关军各诸侯情状,董卓叹惋孙坚不为己用,言下甚是惋惜。
  赵岐曰:“相国尚不知乎?孙坚中了荆州埋伏,已死于乱箭之下矣。”
  董卓于诸侯盟军中只敬畏孙坚一人,当下闻孙坚已死,既叹息久之,又拍案大喜曰:“吾少却一心腹之患也!今日不喜袁绍、公孙瓒之辈奉命,喜诸侯中失文台也;文台死,余人不足虑也,吾终可高枕而卧矣!”乃问:“其子年几岁矣?”
  或答曰:“大者十七岁,少者尚四五岁。”董卓遂不以为意;自此愈加骄横。后人有诗云:
  文台真是奇男儿,能令暴卓心生畏。
  不幸中道身命殒,致使权臣
  曾入朝问帝曰:“比来读何书?”
  帝年虽少,却颖悟非常,揣知董卓意,欲骄其心,乃忍屈献好曰:“数寻伊、霍之传,不读曹、马之书。”董卓闻之大悦。
  董卓又暗使大臣言于帝,以试帝心,曰:“闻君出令,臣奉令;今君一则相国,二则相国,天下皆疑于无君矣!”
  帝又窥破其情,匿怒佯笑曰:“朕于相国,犹身之有股肱也;有股肱方成其身;有相国方成其君;何诽谤相国乎?尔等识见短浅,何知也!”
  董卓闻报,以为帝乃真心倚己,又以其少,故不甚防。
  蔡邕见董卓为政,严碎专愎,中外虽虚誉之,开口闭口周公,而心知其诈,实多嫉恶之,乃谓董卓曰:“公以地方居伊、霍之任,当以至公、诚信、谦顺处之。今内怀猜忌,外树私昵,祸至无日矣!”
  董卓不听,但亦知其言善,不罪之,不斥之,曰:“公勿言,骑虎背上,不得不尔也!公当谅我苦!”
  蔡邕唯苦笑,德不配位,功不配位,资不配位,望不配位,独以兵威骤揽朝廷大权,焉得不骑虎背上,此势所必然也。
  蔡邕亦无解,若董卓按自已所说做去,恐只有更乱,更糟;此是死结,古今都无得解。蔡邕叹息而去。
  光禄勋宣璠为董卓谋曰:“前相国迁都,内外旧臣皆以为非是,多庭议谏止者;相国为天下大计,而邪说横起,何不择人为台谏,使尽击去,则相公之事无不成矣。”
  董卓大喜,曰;“汝真乃可人儿。”即讽台省,撰词上奏擢升宣璠为司隶校尉。
  诸素所不悦者,董卓皆傅致其罪,着李儒书奏草,令其持与宣璠,以董卓意指风之。宣璠畏慎,接之书,不敢不上之;董卓以言胁挟献帝,辄可其奏。
  宣璠审案治狱,择郡中豪强果敢者为吏十余人,以为爪牙,皆暗中搜集其重罪,捏于手中,而纵使之督捕盗贼。快其意所欲得,此人虽有百罪,亦视而无睹,弗之法;若有不听言或吞吐回避者,即出其重罪之事诛之,亦灭家。常与其辈曰:“法者,为我意所用也。”
  凡董卓意不悦所欲挤者,便与监、史深文穷法因而陷之;凡董卓上意向所欲释者,与监、史玩文轻平之;董卓由是悦之,常言之“其有张汤之才。”盖张汤奉汉武帝,亦皆如是也;是以虽非西凉嫡系,尤倍信任之。
  有少时同学谓宣璠曰:“君为天下决平,不循三尺法,专以董卓意指为狱,狱者固如是乎?”
  宣璠笑曰:“非如此,安得尊官重爵,稳坐显位乎?汝才不下我,何得至今尚为小吏,何故哉?为汝不肯屈媚长官故也。”其同学苦笑,虽鄙之,却不能驳,盖事实如此也。
  宣璠玩文弄法,自言曰:“凡为法官,太刚则折,太柔则废,当刚中济以柔,威行,施之以恩,然后树功扬名,永终天禄。”
  因此于故人子弟调护,甚为之出力,待之尤厚;其有趋府持贿造请者,宣璠热情接之,不避寒暑,曲庇有加;凡京师摇唇鼓舌猎炙之流,凶恶恣纵横行之徒,皆以曲法优容之,甚而结交之;是以宣璠虽文深、意忌、刻法、不专平,却犹得此辈群党四处传扬,竟甚得沽名钓誉;称为能员。
  后世法吏,皆以汉酷吏媚吏杜周、宣璠为宗,深文刻法,以己意为刑,趋于刻毒,法之原意,忠厚公正之心,皆泯然无之;以尚二人之为以为功,忽之以为愚。法者,至此,沦为杀人之工具,变于今日,所谓法,不过杀人不见血之凶器矣。
  阴阳占候人朱赞为宣璠宅望气,谓之曰:“君所居宅有狱气,恐于君不利。”
  宣璠问曰:“有何法可消之?”
  朱赞曰:“此甚易,使宅长年藏钱二千万乃可厌胜。”宣璠喜而信之,贪贿聚敛更急。
  畏人告冤诉贪,更欲讨好董卓,便媚取容,不顾廉耻;董卓曾作南园于郊外小山之上,其中有所谓村庄者,竹篱茅舍,宛然田家气象。
  董卓尝游其间,甚喜曰:“撰得绝似,风物不逊其真,但欠鸡鸣犬吠耳,终稍嫌其风味不如也。”既出庄游他所,忽闻庄中鸡犬声,董卓奇曰:“何忽然来此也?”令人视之,乃宣璠所为也。
  董卓大笑,益亲爱之;又曾于董卓宴上,董卓持一副帛,上写墨书二字‘能臣’赠与,宣璠奉而泣曰:“相国赐宣璠书,当刻于石,他日与臣朽骨同葬泉下。”
  司空张温性刚峻,看不惯宣璠谄媚嘴脸,数质责曰:“公为正卿,为国家掌法律,上不能褒先帝之功业,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国富民,使囹圄空虚;何玩法以取谀于人也!好收势利辈人情以求虚誉,袁氏百口冤魂,公睡梦中不惧乎?恐公以此无种矣。”
  宣璠畏张温名重爵高,不敢当面顶撞回击之,然由此深恨之。
  张温亦疾宣璠之如仇,每朝,见宣璠入,则叫曰:“佞人来矣!佞人来佞!”至站定,便转过头,未尝与之言。或谓张温曰:“宣君正得董卓信任,贵幸无比,公宜小降意接之。”
  张温曰:“宣璠是何鸡狗,而令国士与之言乎!”
  劝人曰:“不然,昔汲黯与大将军卫青亢礼,长揖丞相,面折九卿,矫矫风力,不肯为人下;而周阳由为郡守,汲黯与之同车,未尝敢与争坐,至为周阳由所抑,何哉?盖周为无赖小人,其肆为骄暴,凌轹同事,若无人焉;汲黯盖远之,非畏之也,实为避之也。后河东太守胜屠公不堪其侵权,遂与之角,卒并就戮。玉石俱碎,可胜叹恨!宣璠亦周阳由之类也,士大夫不幸而与此辈同官,逊而避之,不失为厚,何苦与之较而自取辱祸哉!岂不闻,得罪君子可,不可得罪小人乎!”
  张温曰:“汝言亦是,吾往后见之,只当见狗豕不睬不理便也。”
  此语闻于宣璠,宣璠更是咬牙切齿,如眼中之钉,常欲即刻除之而后快。
  乃与董卓宾客部曲扬言曰:“董公功业赫大,历数有归,朝廷速宜揖让。”议欲尊董卓比太公,称尚父。事上朝廷议,朝士无敢违者。
  董卓谋之于中郎将蔡邕,蔡邕曰:“太公辅周,受命翦商,故特为其号;今明公威德,诚为巍巍,然比之尚父,愚意以为未可;昔周勃、霍光,其功至大,皆不闻有九锡之命也;明公宜须关东平定,烽烟熄静,车驾还返旧京,然后议之,不迟也。”
  董卓曰:“吾待先生,不可为不厚;先生何不顺从吾意也;吾得专封拜赠,于先生,不亦为益乎?”
  蔡邕对曰:“非也;但愿主公威德加于四海,吾得效尺寸之功,垂功名于竹帛,得附骥尾,吾之愿也;吾非谏阻,乃审度利弊耳。”
  董卓大笑,曰:“先生真可谓善谏矣,不容人不听。”
  乃上书固让数四,称疾不起;群臣复上言:“相国虽克让,朝所宜章,以时加赏,明重元功,无使百僚元元失望!”
  帝乃下诏:“以相国、郿侯董卓为太傅,干四辅之事,号曰弼汉公,益封三万二千户。”
  于是董卓假为惶恐,不得已而起,受以太师,位在诸侯王上,百官迎路拜揖,董卓遂僭拟车服,乘金华青盖车,爪画两轓,时人号“竿摩车”,言其服饰近天子也;出入僭天子仪仗。
  胁帝下诏曰:“自今以来,唯封爵乃以闻,他事弼汉公、四辅平决;州牧、二千石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辄引入,至近署对弼汉公,考故官,问新职,以知其称否。”于是董卓人人延问,密致恩意,厚加赠送,其不合指,显奏免之,朝中大权集于一身矣。
  封弟董旻为左将军、鄠侯,侄董璜为中军校尉,总领禁军;董氏宗族内外,不问长幼,子孙虽在襁褓,皆封爵位;一门执象笏者百余人,贵盛无比。董卓侍妾怀抱中小儿,亦封侯,弄以金紫。
  孙女名白,时尚未笄,封为渭阳君;呼召三台、尚书以下,皆诣董卓府启事,然后得行。
  士孙瑞往见王允,谓曰:“封爵以功,无功而侯,则有功者不劝,跋扈而侯,则跋扈者愈多。董卓肆意,公不发一言止之哉?”
  王允沉默久,才颔之,又叹曰:“事已成,奈何?”
  士孙瑞曰:“公为宰臣,不惧竹帛如刀乎?”
  王允曰:“容徐为图之。”
  不久,京师地震,坏却房屋百余间,董卓又问蔡邕,蔡邕对曰:“地动阴盛,大臣逾制之所制也;公乘青盖车,远近以为非宜。”董卓从之,更乘金华皂盖车也。
  欲于离长安城东二百五十里,别筑郿坞,栾规谏曰;“相国不闻昔田婴专齐之权,尝欲城薛;客谏田婴海大鱼乎?夫大鱼,网不能止,钩不能牵,砀而失水,则蝼蚁制焉;今齐亦君之水也,君长有齐,奚以薛为?苟有失齐,虽隆薛之城至于天,庸足恃乎!今汉亦相国之水也,何用再筑城郿坞乎!”
  董卓不听,役民夫二十五万人筑之:其城郭高下厚薄一如长安,高厚皆七丈,内盖宫室,亭台池榭,极其壮丽;仓库屯积三十年粮食,号曰“万岁坞”;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栾规叹曰:“董公欲多识暗,不堪辅也。”欲辞去,李儒劝止之。
  董卓生平好美色,至老益淫,特派亲吏四出,采选民间少年美女八百人实郿坞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数;家属都住在内。
  董卓略读史实,知历代权臣挟主专政者,鲜有好下场者,心下亦自怀惴不安;尝从容问于李儒曰:“吾其免乎?”
  李儒对曰:“主公以地方拔起顾命,寄以社稷之重,废昏立明,义无不可;但挟震主之威,据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恐为难。”
  董卓始惧曰:“吾将何以免于难?”
  李儒曰:“今日之势,失武与威,则将为人所制;主公若能长执武与威,则人不敢窥,可免于难。”
  董卓问曰:“何能长执武与威乎?”
  李儒曰:“汉祚不行矣,人所共知之;主公龙行虎步,福德天佑,何不取而代之!必为太平天子,此可长执武与威。”
  董卓曰:“汉主虽少,却甚贤,聪颖可辅;且大臣多怀依恋,输忠者尚多;汉室大命虽衰,尚不至亡。”
  李儒曰:“若不冒险试之,掷于一搏,恐旁虎窥狼噬者多,主公在明,其在暗,难免要遭暗算;则悔之无及矣。”
  董卓曰:“兹事体大,且容商议!”
  李儒曰:“天下事繁,众弊所集,众怨所指,皆于执政,自古曰权重难居,即谓此也;若不听吾言,大事去矣!”
  董卓又问凉州名士程寅曰;“吾秉国政,外间论议如何?”
  程寅曰:“吾不敢言。”
  董卓曰:“汝乃吾凉州之人,吾之亲信,何不敢言?”
  程寅曰:“恐不合相国意,触相国怒。”
  董卓曰:“汝只管直言,吾不罪汝。”
  程寅曰:“相国虽威势赫赫,吾恐家族危如累卵,尚复何言?”
  董卓愕然,问曰:“何出此言?”
  程寅对曰:“是不难知也!相国强欲立帝,又强欲迁都,则士大夫虽不敢明言,内心怨深矣;又山东叛逆,边衅既开,三军暴骨,孤儿寡妇,哭声相闻,则三军怨矣;边民死于杀掠,内地死于科需,则四海万姓皆怨矣;丛此众怨,大臣内谋于朝,诸侯外谋于州郡,百姓战士人心思为乱;相国何以当之?”
  董卓默然久之,曰:“汝言甚切,将何以教我?”
  程寅辞谢;董卓再三固问,程寅乃曰:“今之势,唯有依李儒计,或可避也。涣然与海内更始,曩时诸贤,死者赠恤,生者召擢;遣使聘贤,释怨请和,以安边境;优犒诸军,厚恤死士;除苛解慝,尽去军兴无名之赋,使百姓有更生之乐。然后选择名儒,依尧禅舜之故事,逊以帝位,乞身告老,为绿野之游,则易危为安,转祸为福,或可侥幸行也。”
  董卓曰:“汝欲吾为他人作嫁衣裳,岂不迂乎?”程寅叹息而出。
  欲知董卓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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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2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6回 张纮为孙策筹霸业 孙策质玉玺离袁术
  且按下曹操、吕布、刘备不表。单表江东有一虎崛起。
  却说孙坚薨后,从兄孙贲摄帅余众,依袁术于寿春;而孙策自父丧之后,乃渡江居江都,礼贤下士,收合士大夫,江、淮间人咸向之;时有广陵人张纮,字子纲,大名士也,大将军何进、太尉朱俊、司空荀爽三府辟为掾,皆称疾不就;而避难江都。
  值其母丧,孙策数赴其宅诣张纮,咨以世务,求其教益,曰:“方今汉祚中微,天下扰攘,英雄俊杰,各拥众营私,未有能扶危济乱者也。先君与袁氏共破董卓,功业未遂,卒为刘表所害。孙策虽暗稚,窃有微志,欲从袁扬州求先君余兵,就舅氏於丹杨,收合流散,东据吴会,报仇雪耻,为朝廷外藩。君以为何如?”
  张纮答曰:“既素空劣,方居衰绖之中,无以奉赞盛略。”
  孙策曰:“君高名播越,远近怀归。今日事计,决之於君,何得不纡虑启告,副其高山之望?若微志得展,血仇得报,此乃君之勋力,孙策心所望也。”
  因涕泣横流,颜色不变;张纮见孙策忠壮内发,辞令慷慨,感其志言,知其英迈,足可有为,乃答曰:“昔周道陵迟,齐、晋并兴;王室已宁,诸侯贡职。今君绍先侯之轨,有骁武之名,若投丹杨,收兵吴会,则荆、扬可一,仇敌可报。据长江,奋威德,诛除群秽,匡辅汉室,功业侔於桓、文,岂徒外藩而已哉?方今世乱多难,若功成事立,当与同好俱南济也。”
  孙策曰:“一与君同符合契,同有永固之分,今便行矣,日后孙策若有所就,皆先生今日之教也。”遂拜谢辞去。
  后因陶谦与孙策母舅丹阳太守吴景不和,孙策乃移母并家属居于曲阿。
  兴平元年,孙策径到寿春见袁术,涕泣而言曰:“亡父昔从长沙入讨董卓,与明使君会於南阳,同盟结好;不幸遇难,勋业不终。孙策感惟先人旧恩,欲自凭结,愿明使君垂察其诚。”
  袁术闻其言,又见其仪表非凡,举动带威,甚贵异之,然未肯还其父兵。
  袁术谓孙策曰:“孤始用贵舅为丹杨太守,贤从伯孙阳为都尉,丹杨之民悍勇,天下闻名,彼精兵之地,汝可还依自召募之。”
  孙策遂与孙河俱诣丹杨依舅吴景,因缘召募得数百人,而为泾县大帅祖郎所袭,几至危殆。
  于是复往见袁术,正遇朝廷遣太傅马日磾,杖节安集关东,见孙策英姿飒爽,少年英雄,便在寿春以礼辟孙策,表拜怀义校尉,袁术大将乔蕤、张勋皆与其倾心敬交焉。
  袁术常叹曰:“生子当如孙坚子,孙坚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使袁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有人将袁术言告与孙策,并劝孙策拜认袁术为义父,孙策拒之,曰;“吾自有父,英雄名满于天下,足可为吾傲;安得另行拜父以求媚也?吾不为也。”
  袁术稍闻之,以其不甚敬己,大是不平之,甚衔之。
  孙策帐下骑士有罪,逃入袁术军营,隐於内厩。孙策不先告袁术,不理人拦阻,自冲入揪之出,使人就斩之,讫,诣袁术谢罪。
  袁术曰:“兵人好叛,当共疾之,何为谢也?”由是军中益畏惮之。
  一日,孙策去袁术行辕拜谒,始至辕门,便闻门外阍人高声通报:“平原相刘备到。”原来公孙瓒与袁术、陶谦结盟为一家,而袁绍、曹操、刘表结盟为另一家。今公孙瓒与袁绍交战不下,欲来说袁术,使刘备为使者来催促他袭击冀州。
  孙策听得阍吏传呼刘备名,便辞袁术欲离去,袁术奇而问曰:“刘平原何关君否?”
  孙策答曰:“不尔,所谓英雄忌人也。”
  袁术更奇,问曰:“汝以刘备,为英雄也?”
  孙策曰:“刘备能聚豪杰,能收抚民心,非英雄而何?”
  袁术曰:“汝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真难得矣;然听汝言下意,既以刘备为英雄,亦有以自已为英雄也。”
  孙策曰:“吾如厩中之马,识家为良马,不识者为驽马。”
  袁术默然,味其话有讽意,又问曰:“何知英雄为忌人乎?”
  孙策曰:“此易知也,同道则为同助,异道则为相忌。刘备虽英雄,然多矫饰,吾天性自出,因此必忌也。”
  言毕,即踱步出,下东阶时,而刘备恰亦从东阶而上;二人交错过,刘备但转头顾视孙策之行步,两脚如铁钉钉住,不复举前矣。直至孙策背影逝去不见,刘备方举步。
  所谓英雄识英雄,一交眼间,便有感应,信矣哉!
  袁术初许孙策为九江太守,已而食言,更用丹杨人陈纪,孙策甚失望。后袁术欲攻徐州刘备,向庐江太守陆康求米三万斛。陆康以其叛逆,闭门不通,内修战备,将以御之;袁术大怒。
  袁术先曾遣孙策引兵攻泾县大帅祖郎,祖郎有名勇猛,为袁术诸将所畏,孙策与之战,得胜而归,袁术见孙策勇而有智,复使攻陆康,谓曰:“前错用陈纪,每恨本意不遂;今若得枭首孙康,庐江真卿有也。”
  孙策昔曾拜诣陆康,自以其父孙坚曾助陆康击盗贼,有惠于陆康,必能矜悯相助于已,孰知陆康倚老,以孙策稚子,拒不见,使主簿接之;孙策引为耻,每衔恨;闻袁术欲取之,踊跃领命,使众军围庐江城数重。
  陆康为官清廉,得军民心;坚城固守,吏士有先受休假者,皆自愿遁伏还赴,暮夜缘城而入,助陆康守城;孙策围攻年余,才使城陷拔之。
  孙策使人赴寿春报捷,意袁术必以己为太守,谁知袁术复又食言,用其故吏刘勋为太守,令孙策班师回寿春,孙策益加失望。
  却说袁术大宴将士于寿春,人报孙策征庐江拔城得胜而回。袁术唤孙策至,孙策拜于堂下。问劳已毕,便令侍坐饮宴。
  袁术曰:“非吾不欲汝为庐江太守,实君年轻,资历尚浅,牧民之职,非所宜也;以君之才,且须耐心,不愁他日青云也。”
  孙策知袁术有相忌之心,心里虽怒,在人屋檐下,亦不敢驳斥,正是心敢怒而口不敢言。
  当日筵散,孙策怏怏归回营寨;思袁术反复食言,非雄主之度量也;又见袁术席间相待之礼,甚是居高临下,不无倨傲,心中郁闷,乃步月于中庭。因思父孙坚如此英雄,我今沦落至此,感慨系之,悲从中来,不觉放声大哭。
  忽见一人自外而入,大笑曰:“伯符何故如此?尊父在日,多曾用我。君今有不决之事,何不问我,乃自哭耶!”
  孙策视之,乃丹阳故鄣人,姓朱,名治,字君理,孙坚旧从事官也。
  孙策收泪,而延之于亭坐曰:“孙策所哭者,非别,唯恨不能继父之志耳。”
  朱治曰:“伯符有继父之志,乃大好事也,何反哭乎?”
  孙策曰:“坐困于此,一筹莫展,不知何日得能扬眉,致祭于父,告遗业有成也。”
  朱治曰:“伯符忠孝,让人感动;君欲离此,何难乎?”
  孙策曰:“袁术不还吾父旧部于我,我何能为也?”
  朱治曰:“吾有一法,可使袁术不但还君父之旧部,且可借兵于汝。”
  孙策曰:“何法?”
  朱治曰:“恐君不愿也?”
  孙策曰:“若有此法,焉有不愿之理?愿君教告之。”
  朱治曰:“君持有传国玉玺,何不典质于袁公路,借兵往江东,假名救吴景,实图大业,而乃久困于人之下乎?”
  朱治因见袁术政德不立,故劝孙策归取江东,自立门户。
  孙策闻言,颇为迟疑,曰;“吾非惜此物,只是吾父为此而亡,聊为纪念也。”
  朱治曰:“吾故知汝不舍也;然此物于强者,可为权威凭证;而于弱者,徒无用废物也;愿君三思决之。”
  正商议间,一人忽入曰:“公等所谋,吾已听之久矣;伯符若肯起兵自立,愿为尽力,虽死无悔!吾手下有精壮百人,暂助伯符一马之力。”
  孙策视其人,乃袁术谋士,汝南细阳人,姓吕,名范,字子衡;家寒族,少为县吏,有容观姿貌,却似陈平未遇之贫;尝仰天呵气,气高数丈,若白练上衔;县令曰:“此极贵相。”邑人刘氏,家富女美,吕范求婚之。女母嫌,欲勿与,刘氏曰:“观吕子衡宁当久贫者邪?”遂与之婚。
  尝于妻兄家食毕,求槟榔;刘氏兄弟素轻视之,乃故意戏之曰:“槟榔者,乃消食之物也,君乃常饥之人,何意须此?”
  吕范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也。”不以为意。
  后避乱寿春,袁术颇赏其才,用为寿春令,召刘氏兄弟赴家宴食,刘氏兄弟惶惧无措,坐宴中,如坐针毡上,吕范淡然笑,令厨人以金拌贮槟榔一斛进之。刘氏兄弟惭然愧,乃谢前罪,遂和好无嫌。
  偶然一见孙策而异之,以为青年英俊,无人能及也;遂自委昵求交,孙策曰:“以卿之才,何往不得志?我今郁郁,行同闲居,未能相益,宜更思他就。”
  吕范笑曰:“吾阅人多矣,舍君谁可与共事者?固请留此。”
  孙策喜,握其手曰:“得君另眼看顾如此,吾事可成矣!”
  吕范私谓所亲曰:“天下方乱,能定大业者,唯孙郎耳!”遂为孙策亲信。当下孙策闻其言大喜,延坐共议。
  吕范曰:“只恐袁公路不肯借兵。”
  孙策曰:“吾有亡父留下传国玉玺,以为质当。”
  吕范曰:“公路款得此久矣!以此相质,必肯发兵。”
  朱治曰:“伯符悟矣,真英雄也;玉玺乃秦皇所造,李斯所篆,亡国之物,何足为贵;今若得换兵,霸业之资也,何乐而不为乎?”
  孙策曰:“非汝开导,吾不舍也。昔张纮尝为我筹策,教我收兵吴会,合荆、扬为一,据长江,奋威德,匡辅汉室,则功业可侔於桓、文。” 
  朱治曰:“壮哉,张子纲,真筹画士也;伯符若依所教,则霸业不难成。”
  吕范曰:“既有此长远之志,便当速行;袁公路骄矜已甚,常欲自帝,取败不久矣;伯符欲建遗父未竟之业,正在此行也!”
  孙策曰:“然;非汝两人,谁与成之!”三人相与大笑,计议已定。
  次日,孙策入见袁术,哭拜曰:“父仇不能报,今母舅吴景,又为扬州刺史刘繇所逼;策老母家小,皆在曲阿,必将被害。策敢借雄兵数千,渡江救难省亲。横江拔,因投本土召募,可得三万兵,以佐明使君定天下。”
  袁术默然不语,不为所动;孙策续曰:“恐明公不信,有亡父遗下玉玺,权为质当。”
  袁术闻有玉玺,取而视之,爱不释手,大喜曰:“吾非要你玉玺,今且权留在此。我借兵三千、马百匹与你。如何?”
  孙策曰:“甚好。”
  袁术曰:“汝救得汝舅,平定横江之后,可速回来。你职位卑微,难掌大权;我表你为折冲校尉、殄寇将军,克日领兵便行。”
  袁术于孙策屡次食言,心知其恨,并不欲使其领兵,今以玉玺故,故肯放兵;心下亦有盘算,以刘繇据曲阿,王朗在会稽,笮融、薛礼在秣陵,皆驻有重兵;已用故吏惠衢为扬州刺史,共将兵五万攻击刘繇将张英等,阵亡许多将士,废却许多粮食,尚且连年不克。谓孙策虽英豪,毕竟年少,兵少将寡,未必能定,拼着这如许将士,贪其玉玺,故乃许之。
  孙策曰:“足感将军厚意,愿请将吾父旧将程普、黄盖、韩当等一行。”
  袁术曰:“若程普等愿随你行,如你如请。”
  遂问程普等曰:“汝等愿随孙伯符否?”
  程普等俱答曰:“愿以同行。”袁术自以待遇程普等厚,本欲使彼等自堵孙策之口,不料程普竟舍己,愿从孙策去,不禁大惊,心内暗暗反悔,有苦说不得,只得遂使随孙策出征。
  孙策拜谢,遂引军马,带领朱治、吕范、旧将程普、黄盖、韩当等,择日起兵。
  袁术问诸人曰:“孙策此去,如何?”
  诸人皆哂笑曰:“主公大兵数征刘繇,得力宿将领之,尚不能胜,孙策区区三千军,焉能何为?其无功明矣;怕主公三千军,尽为沙场之鬼矣。”
  唯张勋曰:“孙策虽兵少,且江东多水阻林深,山险岭多,孤军深入,他人率之,未必能克;然孙策必能克之。”
  袁术曰;“汝何以知孙策必克?”
  张勋曰:“以博知之:吾尝与伯符博,伯符,乃善博者也,不必得,则不下注。故此知之。吾所忧者,伯符虽可取江东,但恐非主公福也。”
  袁术曰:“汝何出此言?”
  张勋曰:“孙策克刘繇后,必乘胜取江东全地,以复其父遗业,怕以后,再不听命于主公矣。”
  桥蕤曰:“若伯符真的取了江东全地,其势,非但不听命于主公,必将与主公交恶也,恐要兵戈相向矣。”
  袁术曰:“众人以为二人之言如何?”
  众皆曰:“吾等不信,孙策非神人,焉能办此;恐二人危言耸听,以高孙策耳。”
  袁术谓张勋、桥蕤曰:“吾闻汝二人,与孙策交好,真是如众人所言,以高孙策否?”
  张勋、桥蕤曰:“吾言准与不准,不出半年一载,主公到时自可知道,吾二人是否以虚饰而高孙策。高孙策,与吾何益也?”
  欲知孙策此去,是否如张、桥二人所言,赢得刘繇,取得江东之地?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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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回 释张辽招得臧霸降 用毕谌量服天下心
  话说曹操举剑欲杀张辽,玄德攀住臂膊,云长跪于面前。玄德曰,“此等赤心之人,正当留用。”
  云长曰:“关某素知文远忠义之士,愿以性命保之。”
  曹操掷剑笑曰:“我亦知文远忠义,故戏之耳。”
  张辽少时,以家用不足辞其兄,欲就并州刺史丁原;其兄曰:“汝大将之才,恐丁原驭不得汝才;然百里奚尚为贫求官于?,虽不合于时,却可暂免于急;汝好自为之。”
  张辽遂辞兄,投奔并州丁原帐下,与吕布交友,常切磋武艺,终不敌,乃叹服;吕布亦常指点其刀法,不以功,不自傲,不居德,故张辽引为知己,恰值董卓造乱,州郡英雄并起,张辽以吕布真率豪爽,不似他人奸诈虚伪,遂奉为主公,后虽因功拜为北地太守,亦不赴任,跟随吕布,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无论处逆境绝地,忠心不二。
  张辽为将军后,常喜招聚宾客宴饮,谓之曰:“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
  后有畜牛数百头,谷数万斛,既而叹曰:“凡殖财产,贵其能赈施急不足者,为人及时雨也,否则守钱虏耳!”乃尽散于亲旧;吕布闻之,甚是相敬。
  至此被缚,见吕布竟怕死乞命,昔日英雄形象,即刻崩塌,不禁又急又怒,爱极生恨,才出口责骂,只求速死;不料得刘备、关羽求情。曹操竟亲释其缚,解衣衣之,牵其手,延之上坐。
  张辽亦早知曹操是雄主,只因忠于吕布,才抑其钦慕;今见其意诚,不禁感动,曰:“方今天下汹汹,民有倒悬之急,丞相立匡国救民之心,吾感不杀,愿从仁义之主,鞍前马后,以供驶驱。”
  曹操曰:“吾素知足下高明之士,深明为将之道。敢问将者,三军之司命,国家之安危,所系甚大且重也,可得而闻乎?”
  张辽对曰:“吾尝闻,将有五才十过,知此方可为将者。”
  曹操问曰:“何谓五才?”
  张辽曰:“所谓五才者,智、仁、信、勇、忠也。智则不可乱,仁则能爱人,信则不失期,勇则不可犯,忠则不二心也。人而有此五才,然后可以为将矣。”
  曹操曰:“又何谓十过?”
  张辽曰:“所谓十过者,有勇而轻死者、有急而心速者、有贪而好利者、有仁而不忍杀者、有智而不心怯者、有信而妄言人者、有廉洁而不爱人者、有谋而心绥者、有刚毅而自用者、有懦而喜任人者。将有此十过,则不足以为将矣。故善将兵者,具五才,去十过,攻无不破,战无不胜,谋无不成,可以无敌于天下矣。”
  曹操闻而大喜,曰:“君之将才,胜吕布远矣;吾得将军,可比之汉得韩信、彭越矣。”乃拜张辽为中郎将,赐爵关内侯。
  诸将士忿下邳久不下,皆发喊欲屠其民;许褚谓曹操曰:“吕布将士多杀我士卒,必尽诛其党,以谢冤魂。”
  诸将亦纷纷附议,皆曰:“吕布之将久困我之大兵,将及一载,损伤士卒极多;今因被俘而降,愿丞相以油镬烹之,尽坑之,以妻女以赏将士。以儆敌贼。”
  程昱谏曰:“今汉室陵迟,中原鼎沸,士民无援,强则附之,既为君臣,必须为之尽力,此忠也;彼皆先帝遗民;今王师吊伐而尽坑之,使安所归乎!窃恐后之征逆,皆以死拒战矣。”
  郭嘉亦谏曰:“杀降,最是不义也;吕布虐杀不辜,此其所以亡也,主公何怨焉?怀服之民,不可不抚。”
  曹操曰:“吾初起兖州,为父报仇,讨伐徐州,不暴杀不能畏而服众;今奉帝行事,欲定天下,安百姓,岂可多杀戮乎?”乃命只诛贪赃民怨之官吏数十人,余无所诛,悉皆赦之,自是军中寂然。
  曹操遂令大摆筵席,为将士贺功尽欢。
  郭嘉私谓曹操曰:“公视吕布为何许人也?”
  曹操曰:“论其勇冠三军,所向披靡,真不下于昔之项羽”。
  郭嘉曰:”吾闻明公早年曾与此人相识,多有交流,吾观其人,颇有义气,亦能粗知大义,李傕、郭汜为乱时,如此危急,尚能不弃王允自去,呼之再三,王允自不去,才怅然远去。可见此人若遇明主,亦能献赤心。明公直如此杀之,心中不惜乎?”
  曹操曰:“吾亦颇有相救之意,然此人折我军兵太多,将士皆恨之欲其死,吾若强欲拂逆诸将意,恐不便;闻知吕布于刘备有辕门射戟救危之恩,故倾问刘备,实望他有报恩之举,出言相劝,救那吕布一命;无奈刘备竟落坑下石,吾亦无退路,惟杀之,不欺汝,此人百年不世出,吾心实惜之。”
  郭嘉叹道:“想那刘备非不知吕布何许人也?两次家属落入其手,皆能安然无恙,防护周全,恭手归之;无丝毫要挟,不谓不胸襟坦荡,恩不谓不深矣。刘备竟欲杀之而后快,可见此人野心不小。他恐吕布归明公,必忠心效命,此其不欲见也,故欲借明公之手除之。”
  曹操曰:“但刘备又不愿惹人口实,故又为张辽求情乞命,以示其无私心,此人真乃枭雄之才也。”
  次日,曹操乃使张辽招安臧霸;却说臧霸在泰山,闻吕布已死,张辽、魏续、侯成、秦宜禄等已降,急聚众将商议,欲投荆州刘表,借兵报仇。
  报得张辽来,臧霸问:“张辽带多少人来?”
  报者曰:“虽武将装束,却只带三五行者,求见将军。”
  其将徐翕曰:“此必为曹操做说客,来招降将军矣。”
  臧霸曰;“汝意何如?”
  徐翕、毛晖心有隐衷,思欲阻其事,乃曰:“命休放入,拒之可也。”
  孙观曰:“必是曹操见我势穷,特使张辽来说,何以绝之?放入看其言,可则从之;不可则遣之。就借彼口以达吾意,有何不可。”
  臧霸曰:“此言有理。”从其言,使人召张辽入,张辽欣然而入;臧霸遽见之,引入帐中,设酒相酌,觞再行,问曰:“吕将军现居何处?”
  张辽掩泪曰:“吕将军兵败死于曹操矣。”
  臧霸曰:“吾誓杀曹操,与吕将军报仇。”
  张辽曰:“此实天命归之,非人力可致。”
  臧霸曰:“张将军今在何处安身?此来何故?”
  张辽见臧霸装糊涂,只得稍加辩解,说了实话,曰:“吾非不忠,奈何势危,不能支持,被活擒敌帐,感曹操厚恩相待,吾始降矣;某今在曹操帐下任中郎将,封关内侯,待以上宾之礼;汝吾同事吕布,颇有几面之交,见弟负此大才,有忠孝之心,故不避斧钺,欲有利于足下。”
  臧霸正色曰:“曹操,吾仇人也。汝何得多言?以汝有金石之论,故放汝入来,何期反以谗佞之语见说我乎?”
  张辽曰:“非敢为佞,天下形势可见,且吕布已死,明公尚犹事吕布耶?”
  臧霸曰:“富贵皆因彼所致,安敢不尽节?吾受吕布大恩,不能报仇,而反以城附人?宁使就戮,安肯为此不忠不义之事!”
  张辽曰:“非英雄也;近来四方争竞,人人思归明主;明主难求,吕布单纯任性,难称明主;为将者,若得一明主,忠心事之,以尽臣职。不亦宜乎?”
  孙观曰:“以汝言下之意,曹操为明主乎?”
  张辽曰:“正是,曹操仁慈大度,下士惟诚,纳谏如流,用人不弃,任贤使才,不以贵贱,此王霸之气象也。”
  顾臧霸复曰:“丞相专望将军,可谓如饥似渴。”
  孙观曰:“此言甚是,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其君耳。”
  昌豨负其众,独曰:“大丈夫既起,当各自为主,何故受人制乎!”
  张辽乃徐晓说其将帅曰:“桓、灵失道,积失百姓之心久矣,董卓酷虐,天下涂炭;民之思天下安静,非一日也,故使吾属因此得起;夫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所思者,天所与也;举大事,必当下顺民心,上合天意,功乃可成。若负强恃勇,触情恣欲,虽得天下,必复失之。以秦、项之势,尚至夷覆,况今布衣相聚草泽,以此行之,灭亡之道也。今丞相曹操奉天子起兵,观其来议者,皆有深计大虑,王公之才,与之并合,必成大功,此天所以佑吾属也!”
  臧霸曰:“汝言甚是,汝吾虽同事吕布,未曾同宴一醉,汝能饮酒几何?”
  张辽曰:“吾酒量勉强可饮一石。”
  臧霸曰:“汝若能饮三石,吾将听汝,率众投曹;若不能,请将军自回,整顿军马来战。如何?”
  张辽曰:“除此,有他法否?”
  臧霸曰:“若欲我降,唯此一法。”
  张辽曰:“素闻将军有季布一诺之信,一言为定?”
  臧霸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张辽大声吟曰:“男儿但得意气投,何辞美酒醉酩酊;痛快。如此,请将军取酒来;吾为将军一醉,何辞也?”
  臧霸大喜,使人取酒,自为斟酒;张辽酒到则饮,喝得摇摇晃晃,果然是酩酊大醉,已是半夜。臧霸教扶入房里歇息。
  次日,张辽起,来见臧霸;臧霸亲起迎入,臧霸、孙观、吴敦、尹礼诸将虽为贼,却多儒雅多学,皆明大义之人,此番见张辽豪爽,平常亦素敬张辽为人,乃皆谢曰:“非将军,吾属几陷于不义!”
  张辽大喜,乃辞去;回归曹营,曹操问曰:“臧霸肯来否?”
  张辽曰:“已在城外驿中安歇,吾料此人曾与丞相对敌,多不相让,心怀不足,今日若不移尊远接,加以厚礼,恐不自安,怕有反复也。”
  曹操大喜曰:“汝所见甚明。”设盛宴以待臧霸,臧霸乃引孙观、吴敦、尹礼各率本部军来降,曹操自出辕门外十里往迎,臧霸轻身入拜,曹操慌下马来扶起。
  臧霸曰:“多有冒犯丞相,深感丞相不杀之恩,当效犬马之报。”
  曹操曰:“吾素知足下忠义之士,汝肯相助,吾无忧矣。”
  臧霸曰:“霸有何能,敢劳主公如此厚礼!当舍此无用之躯,报答知遇之恩。”
  曹操曰:“君何谦也,君比楚汉之季布,无以异矣;得君一诺,胜过万两黄金。”
  于宴间厚赏之,乃分琅邪、东海为城阳、利城、昌虑郡,封臧霸为琅琊相,令守青、徐沿海地面,以独当一面相托,曰;“君智勇无双,深孚威信,此方面非君不能当也。”臧霸拜谢。
  孙观等亦各加官,吴敦为利城太守,尹礼为东莞太守,孙观为北海太守,孙康为城阳太守。独昌豨未肯归顺。
  初,曹操在兖州,徐翕、毛晖俱是曹操之爱将,寄以重任,甚信任有加;及吕布袭破兖州,陈宫使人持檄招降,翕、晖皆叛,反响应吕布,曹操切恨入骨;后兖州复为曹操收复,翕、晖惧,乃逃来投臧霸,臧霸收用之。
  臧霸降后,曹操欲得翕、晖两将,语与刘备,令臧霸送二人首级来,刘备谓臧霸曰:“闻有徐翕、毛晖二将在将军处,可有其事?”
  臧霸曰:“有也。”
  刘备曰:“此二人曾叛曹操,附吕布作乱兖州,丞相恨之切齿,欲刘备令将军献出首级,汝意何如?”
  臧霸曰:“二人来相投臧霸,是信臧霸也;臧霸不能杀也。”
  刘备曰:“将军初降曹公,握重兵居外,便违抗丞相,而庇护二人之罪,非所以防微虑远之道也。将军不虑乎?”
  臧霸曰:“臧霸所以能自立者,以不为此也;霸受主公生全之恩,不敢违命;然王霸之君,可以理请,可以义告,愿将军为之辞。”
  徐翕、毛晖闻之,来告臧霸曰:“吾二人昔尝负曹操,而君见保,恐势不可全,徒仰累耳。愿将军依刘备言,献吾二人首级,送与曹操。”
  臧霸笑曰:“无有是理,汝二人既投吾处,是信吾,臧霸岂作卖友求爵之徒耶?如因此获罪,放于沧海,亦无所恨。”竟不遣,二人感恩涕零。
  刘备以臧霸之言白曹操,曹操闻之,叹息久之,谓臧霸曰:“此古人之事,而君能行之,吾之愿也。”以翕、晖之才堪足以抚循吏民,皆拜为郡守。
  又,曹操为兖州牧,拔擢东平人毕谌为别驾;张邈之叛,劫毕谌母妻去,时曹操正征徐州讨陶潜,闻此,乃遣毕谌往,曰:“卿老母在彼,可自去。”
  毕谌顿首无二,曹操嘉之,为之流涕;辞帐既出,便寻闲逃亡归从吕布。
  及吕布破,生得毕谌,曹洪恶狠狠押毕谌至,毕谌全身绑得紧紧,盖曹洪恨之入骨,故欲使其吃尽苦头;众见曹洪形色,皆以毕谌此番命将不保,毕谌人缘极好,众为之惧,然未知曹操作何处置,皆不敢救乞;怕弄巧成拙,触起疑心,反激曹操之怒。
  曹操熟视毕谌久之,轻轻摇头,又轻轻点头,才曰:“君大佳人也,何相负也?吾不恨汝走投吕布,只恨汝不信吾,何不告而走?汝母即是吾母,吾焉得不放汝走乎?”
  毕谌伏地请罪,曰:“皆吾罪也,愿明公施以军法,以肃众人。”
  曹操叹曰:“人能孝于亲者,岂不忠于君乎?吾集天下英才,何用?无非欲其忠孝也,以垂范民人者,养淳俗也;汝孝至此,吾所求也。”遂命人扶起,拜以鲁相;毕谌拜泣。
  曹操之弘度雅量至此,众谋士将军无不钦服。时刘备亦在坐,目睹一切,自觉受益之大,甚过于得郑玄、卢植之学,胜读十年书多矣!
  前尚书令陈纪、陈群父子、袁涣亦在吕布军中,被拿后,因三人都非武人,故未用绳绑缚,陈纪、陈群来至曹操前,躬身下拜,独袁涣高揖不为礼。
  曹操先谓陈纪父子曰:“汝二人,乃中原名士,盛德先生陈寔之后,何意相屈吕布?”责以不早劝吕布归朝,声色俱厉。
  陈纪有愧色,曰:“为兵所劫,故也。”
  陈群曰:“吾为吕布僚属,城破,罪固当死,不当问其它。”
  曹操曰:“忠臣也,事我当如吕氏。”陈群唯唯。
  曹操又谓曰:“闻君在徐州好读书,此中简策,多君旧物,近犹读书否?”陈群顿首谢。乃以陈纪为侍中,辟陈群为司空西曹掾属。
  曹操又责袁涣曰:“汝教吕布不降,使至今日。”因出其围城中召援兵蜡书。
  袁涣曰:“书实臣所为,犬吠非其主,此其一耳,它尚多;今得死,臣之分也。”辞色不变。
  曹操初欲杀袁涣,及是奇之,曰:“卿大有胆,我不罪汝;今事我,无替昔日之忠也。”
  曹操知其性刚正,甚严惮之;时曹操又给众官车各数乘,使取吕布军中物,唯其所欲。众人皆重载,唯袁涣取书数百卷。资粮而已,众人闻之,大惭。
  袁涣谓所亲曰:“脱我以行陈,令军发足以为行粮而已,不以此为我有;由是而厉获虚名也,大悔恨之。”曹操闻之,益以此重焉。
  袁涣乃劝言曰:“夫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鼓之以道德,征之以仁义,兼抚其民而除其害。夫然,故可与之死,而可与之生。自大乱以来,十数年矣,民之欲安,甚於倒悬,然而暴乱未息者,何也?意者政失其道欤!涣闻明君善于救世,故世乱则齐之以义,时伪则镇之以朴;世异事变,治国不同,不可不察也。夫制度损益,此古今之不必同者也。若夫兼爱天下而反之於正,虽以武平乱而济之以德,诚百王不易之道也。公明哲超世,古之所以得其民者,公既勤之矣,今之所以失其民者,公既戒之矣,海内赖公,得免於危亡之祸,然而民未知义,其惟公所以训之,则天下幸甚!”曹操深纳其言,拜为沛南部都尉。
  后有人问曰:“闻君甚敬刘备,而倨见曹操,何也?莫是刘备胜曹操否?”
  袁涣答曰:“非也;曹操志向高,气度大,能涵容人;不论其真君子假君子,其识,能受郦生之揖;刘备奔波羁旅,无有固地,欲以肃纪立威,无论其真君子伪君子,其势,有杀故人之义。相时而动,岂不然欤!”问人叹服。
  毕谌等四人者,曹操俱使赐坐,饮宴中堂,尽醉而罢。善词慰抚之。
  有人以四人曾叛有污而劝之,曰:“何可再重用也?”
  曹操曰:“吾推诚待物,物当有感,感而归心,不亦宜乎;若用猜忌,何成得大事乎?”
  却说袁涣到任,是时新募民开屯田,民不乐,多有逃亡者。袁涣深以为忧,乃上书白曹操曰:“夫民安土重迁,不可卒变,易以顺行,难以逆动,宜顺其意,乐之者乃取,不欲者勿强。”
  曹操从之,百姓大悦;迁为梁相。袁涣每敕诸县:“务存鳏寡高年,表异孝子贞妇。常谈曰‘世治则礼详,世乱则礼简’,全在斟酌之间耳。方今虽扰攘,难以礼化,然在吾所以为之。”为政崇教训,恕思而后行,外温柔而内能断。
  曹操之用人,非唯能用将,尽其武略,亦可谓能用行政之官,尽其才识,故天下有识见之人,皆归之。
  曹操之爱才如命,至于违情忽法,不计前嫌,抛忿弃仇,不拘一格使用,大抵如此类也。
  欲知曹操破吕布后,又将有何举措?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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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4 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5回 史涣趁乱取河内 吕布遭缚陷下邳
  却说曹操攻城,下邳城有三重,大城周四里,坚固异常,两月不下。忽使者来报:“河内太守张杨出兵东市,欲救吕布;部将杨丑杀之,欲将头来献丞相,却被张杨心腹将眭固所杀,使张杨故长史薛洪、河内太守缪尚留守,自将其众,欲北投袁绍。”
  郭嘉曰:“张杨新死,部将相杀,其军必乱,此良机也,正可一举拔取河内。”
  曹操曰:“正合吾意。”乃遣中护军史涣进军临河,史涣会合于禁、乐进渡河邀击之,眭固遣人于袁绍处求救。
  眭固字白兔,原是黑山军头领之一,连遭曹操败后,投奔张杨,张杨甚恩待之,见张杨遇害,与长史薛洪谋曰:“袁绍威德远著,吾辈若杀杨丑,举河内以投归之,既为张杨报仇,又取富贵如反掌耳!”
   薛洪曰:“此计甚妙!可速行之。”
  乃诱杨丑,于筵间杀之,并合其众,率军屯射犬;时有巫诫眭固曰:“此处不可屯也。”
  眭固曰;“此又为何?”
  巫者曰:“将军字兔,而此邑名犬,兔见犬,其势必惊,宜急移去。”
  眭固曰:“此乃荒谬之言,如若再言,将以沮军论处。”不听之,巫叹息而去。
  史涣、曹仁、于禁、乐进等遂围射犬;眭固自出迎战,被史涣击斩之,生擒魏种,射犬降;转攻河内,董昭曰:“无烦兵也,我往说之,彼等必降。”
  便单身入城,告喻张杨长史薛洪、太守缪尚等,洪、尚率众降。
  史涣向曹操报捷,曹操闻报,大喜,乃使人授薛洪、缪尚为列侯;拜董昭为冀州牧,然冀州犹在袁绍手,虽空名,不过尊爵尊荣也。
   乃以魏种为河内太守,先在兖州时,曹操举魏种为孝廉,待之亲厚,在诸人上;兖州吕布之叛,曹操时在徐州征陶谦,谓诸人曰:“人皆能叛我,唯魏种必不弃我也。”及闻魏种逃走,怒曰:“魏种狼子,种不南走越,北走胡,必生置汝也!”
   魏种自知辜恩曹操,乃远投张杨,此番被擒捉,押于曹操前,曹操责之曰:“吾视汝为子,汝安得忍心叛我?不愧乎?”
  魏种低头怀愧无语;人皆以曹操必杀之泄忿,孰料曹操曰:“以情,我将恨汝;以法,我将以狱囚汝;然今我违情忽法,不骂汝,不辱汝,盖因吾知士可杀而不可辱。”
  叹接曰:“是我起兵时旧人也;为吾披荆棘,抚民人,念前功。今唯其才也!”亲释其缚。
  魏种伏地大泣,始请罪求伏法。曹操曰:“吾知汝才,足牧民守法,岂可以小忿而弃汝?”乃手扶起。
  时河内太守张杨死,其地人民怀恐不安,曹操正以河内险要富实,欲择诸将守河内人选者,而难其人,盖用亲信旧人,则新至其地,无恩惠于彼,恐人心不服。欲用与河内有缘源者,又非己所婟亲,恐其心怀贰。
  曹操暗忖曰:“魏种文武备足,有牧民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经此后,其必不敢再怀异心,且可示人以公也。”
  曹操乃拜魏种为河内太守,嘱以河北事方面相托。谓之曰:“昔高祖留萧何于关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当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
  魏种拜谢曰:“臣闻管仲谓桓公曰:‘愿君无忘射钩,臣无忘槛车。’齐国赖之;罪臣今亦愿主公无忘兖州之难,罪臣誓不敢忘主公再活之恩。”人皆服曹操之胸襟度量;河内亦因此遂安。
    曹操乃命史涣还军敖仓,听候调令;因聚众将曰:“张杨虽幸自灭,然北有袁绍之忧,东有刘表、张绣之患,下邳久围不克,数月连战,士卒疲悴,吾欲舍吕布,班师还都,暂且息战,何如?”
  荀攸急止曰:“不可;吕布勇而无谋,今屡战皆北,其锐气已堕,三军以将为主,将衰则军无战心。彼陈宫虽有谋而迟。今吕布之气未复,陈宫之谋未定,作速攻之,城可拔也。”
  程昱曰:“吕布蚁聚穷命,如丧家之犬,不降当走,可翘足而待也;今弃之远去,容其喘息,若修城浚隍,积薪储谷,养成气力,更来恐难图矣。”
  郭嘉曰:“昔项籍七十余战,未尝败北,一朝失势而身死国亡者,恃勇无谋故也。今吕布每战辄破,气衰力尽,内外失守。吕布之威力不及项籍,而困败过之,若乘胜攻之,此成擒也。”
  曹操曰:“善。”乃增兵攻城;时陈登率广陵郡兵为军先驱攻城;其三弟在下邳城中,吕布乃质执陈登三弟,虽恨陈登入骨,终不敢杀,乃挟以逼陈登退军。
  陈登泣谓城上其弟曰:“吾为国家公事,顾不得私亲,弟当谅之。”执意不挠,进围日急;吕布刺奸将张弘,既与陈登交好,又观势度城必难守,惧于后累,趁夜偷开门出城,将陈登三弟送出交于陈登。
  曹操闻而谓陈登曰:“君可谓为国事,不顾其弟,大义灭亲矣。”陈登拜谢辞去。
  曹操曰;“如此硬攻,将士伤亡甚大,为之奈何?”
  郭嘉曰:“吾有一计,可使吕布自愿出城来战。”
  曹操曰:“吕布焉敢出城?汝有何计使其自出?”
  郭嘉曰:“可令许褚城下挑战,自言双方不用军兵,二人单挑以决胜负;吕布自恃神勇,天下无敌,必怒而出城应战。”
  曹操曰:“许褚虽勇过樊哙,恐不能敌吕布画戟。”
  郭嘉曰:“吾果知许将军不能敌吕布,然吾料许将军之气力武技,若愿死战,足可战上百回合;主公趁其酣战中间,暗潜精锐从两侧包抄,截断吕布归路;合众将士之力,吕布安可逃乎?”
  曹操大喜,顾问许褚曰:“汝可愿战吕布?”
  许褚大声曰:“有何不敢?”
  曹操拍许褚肩曰:“真壮士也!若以此困吕布,下下邽,皆汝之功也。”
  遂命许褚精选五千精卒,去城下挑战,依郭嘉所教,高叫指名吕布单挑,甚而言曰:“若吕布胜得,吾劝丞相解围去,若吾胜得,吕布当献城而降。”
  吕布城上闻之,大怒曰:“虎痴,焉敢藐视于吾,吾将出而杀之。”便欲出城。
  陈宫曰:“此必曹操之计,欲赚将军出城;将军不理可也。”吕布乃止之。
  许褚欲激怒之,叫曰:“人皆言‘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今观之,皆虚称也;应是胆小如鼠,鼠中吕布是也。”
  吕布全身披挂,怒发冲冠,让人大开城门,陈宫苦谏不听,骑赤兔马而出。来至许诸阵前,曰:“你何方猪狗,自来送死?”
  许褚说:“你若赢得我手中刀,丞相应允,解围退兵,若赢不得我,今天休想逃命!”
  吕布说:“汝有何能,敢如此夸口!”
  挺画戟照定许褚当头就刺;许褚将刀往上一架,二人战了数十合,不分胜负,俱杀得性起,越战越勇,又战了三十余合,许褚渐渐不支。
  吕布忽眼角瞥见,有兵马在城下,分左右移动;不禁大惊,知曹操用意,欲断归路。
  吕布虚晃一戟,拨马乃回;阵上徐晃、曹洪见了,各催马与许褚追赶;李典与夏侯渊从城下围截,五员大将把吕布围在垓心。
   城上陈宫见了,欲出相救,又怕曹操趁机抢占城池,不敢放下吊桥。
  吕布左冲右突,曹兵越战越多,重重围裹;忽然西北上阴云密布,雷雨交加,天色顿时昏黑,高顺见了,乃率陷阵军出城相助。
  曹操叹曰;“可惜了此大好良机,上天何助吕布也?”怕有失,乃鸣金收军,吕布与高顺亦自回城。
  次日,雨过云收,天气爽朗,曹操乘马周行城外,叹曰:“此城坚如铁瓮,吕布勇冠三军,陈宫佐之,安可破哉?”言下不胜愁闷。
  郭嘉曰:“主公自有数十万兵在左右,何不用也?”
  曹操未悟,问曰:“何来数十万兵相助也?”
  郭嘉曰:“主公可有兴趣,随吾去见数十万兵否?”
  曹操曰:“正欲相见。”
  郭嘉曰:“如此,此刻便可相见。”
  乃引曹操行至一山,见山下泉流万道,滚滚望东而逝,搜土人问之,答曰:“此山名曰龙山,山腹有巨石如瓮,故又名悬瓮山,沂水东流,与泗水合,此山乃发源之处也,”
  郭嘉曰:“离城几何里?”
  土人曰:“自此至城西门,可十里之遥。”
  曹操登山以望沂水,复绕城东北,相度了一回,忽然省悟曰:“吾得破城之策矣!"
  郭嘉曰:“此计若成,下邳城可立破,不胜于二十万师否?”
  荀攸曰:“莫非决沂、泗之水乎?”
  曹操笑曰:“正是此意。”
  当下大喜,曰:“吾非引沂水也,沂水发源于龙山,其流如注,若于山北高阜处,掘成大渠,预为蓄水之地,然后将沂、泗水上流坝断,使水不归于流下,势必尽注新渠,方今春雨将降,山水必大发,俟水至之日,决堤灌城,城中之人,皆为鱼鳖矣!
  诸将齐声赞曰:“此计妙哉!”
  曹操曰:“今日便须派定路数,各司其事,吾将大营移屯高原,专督开渠筑堤事。”
  即传下号令,使军士多备锹锸,凿渠筑坝拦两河之水。次将各处泉流下泻之道尽皆坝断,复于渠之左右筑起高堤,凡山坳泄水之处,都有堤坝,那泉源泛溢,奔激无归,只得望北而走,尽注新渠,却将铁枋闸板渐次增添,截住水口,其水便有留而无去,有增而无减了。
  待到水日骤涨,渠高顿与堤平,曹操使人决开大坝。
  曹兵皆移居高原;坐视水滚滔滔,淹灌下邳。下邳一城,只剩得东门无水;其余各门,都被水淹。众军飞报吕布。
  吕布曰:“吾有赤兔马,渡水如平地,又何惧哉!”乃日与妻妾饮宴后庭。众将欲言事,辄醉不能见。
   诸将出皆怨曰:“城围急如此,成败只是须臾间,主公遽自纵放若此!”士气更减。
  吕布借酒解愁,与妇女痛饮美酒,强自欢谑淫嬉取乐,因酒色过伤,形容销减;一日取镜自照,惊曰:“吾被酒色伤矣!自今日始,当戒之。”遂下令城中,但有饮酒者皆斩。
  却说侯成有马十五匹,被后槽人盗去,欲献与玄德。侯成知觉,自将骑追杀后槽人,将马夺回;诸将与侯成作贺。
  侯成酿得五六斛酒,猎得十馀头猪,欲与诸将会饮,因吕布下了戒酒令,恐吕布见罪,乃先持半猪五斗酒诣吕布府,禀曰:“托将军虎威,追得失马。众将皆来作贺。酿得些酒,猎得猪,未敢擅饮,特先奉上微意。”
  吕布大怒曰:“吾方禁酒,汝却酿酒会饮,诸将共饮食作兄弟,莫非共谋杀布乎!”命推出斩之。
  宋宪、魏续等诸将俱入告饶。
  吕布曰:“故犯吾令,理合斩首。今看众将面,且打一百!”众将又哀告,打了五十背花,然后放归。众将无不丧气。
  宋宪、魏续至侯成家来探视,侯成泣曰:“非公等则吾死矣!”
  宋宪曰:“吕布伐勇矜能,谋不逮下,废黜贤良,只恋妻子,信任谄谀,视吾等如草芥。”
  魏续曰:“军围城下,水绕壕边,吾等死无日矣!”
  宋宪曰:“吕布无仁无义,我等弃之而走,何如?”
  魏续曰:“非大丈夫也,不若擒吕布献与曹公。”
  侯成曰:“我因追马受责,而吕布所倚恃者,赤兔马也。汝二人果能献门擒布,吾当先盗马去见曹公。”
  三人商议定了;是夜侯成暗至马院,盗了那匹赤兔马,飞奔东门来。魏续便开门放出,却佯作追赶之状。
  侯成到曹操寨,献上马匹,备言宋宪、魏续插白旗为号,准备献门。
  曹操问曰:“城中如何?”
  侯成曰:“城中民罹毒久矣,日夜望丞相车驾,恨其迟耳。”
  曹操闻其言,大喜,便押榜数十张射入城去。其榜曰:“大将军曹,特奉明诏,征伐吕布。如有抗拒大军者,破城之日,满门诛戮。上至将校,下至庶民,有能擒吕布来献,或献其首级者,重加官赏。为此榜谕,各宜知悉。”
    吕布军中捡得其榜,顿时喧哗,有人持曹操赏榜,来送与吕布,吕布见了,益觉困迫,又不见袁术援兵来到,探子又报张杨已死,余军被歼;无计可施,乃临城谓曹操军士曰:“汝曹无相困,我当自首于明公。”
  陈宫怒曰:“逆贼曹操,何谓明公!今日降之,若卵投石,有死无生,岂可得全也!”吕布默然无言。
  次日平明,城外喊声震地。吕布大惊,急令人牵赤兔马来,使人去不多久,回来报道曰:“赤兔马,已为人所盗也。”
   吕布顾众人怒曰:“谁敢盗吾宝马?”
  魏续自出请罪曰:“吾夜来守卫东门,见侯成骑马奔出,吾紧追之不及,其所骑之马,依稀似主公赤兔马。末将让他走脱了,有失职责,请主公责罚。”
  吕布乃责骂魏续走透侯成,失了战马,欲待治罪。
  张辽曰:“问罪事小,退敌事大。”
  吕布点头称是,便提戟上城,各门点视,城下曹兵望见城上白旗,竭力攻城。
  众将曰:“今事已急,计将安出!”
   吕布见操兵势大,城欲破,难以守全,长叹一声,曰:“众人可斩吾头,封府库,献城以谢罪耳。”乃令左右取其首送诣曹操。
  左右不忍,曰:“将军此何言也?吾等向蒙厚恩,宁可卖将军求活邪!唯战死而已。”
  吕布闻言大泣,只得强打起精神,亲自抵敌;一杆画戟,从平明直打到日中,将士死伤略尽,曹兵稍退。
  吕布昼夜力战,加之前酒色过度,不禁疲极,少憩门楼,不觉眼皮低垂,沉沉睡着在椅上。
   宋宪持了一袍,披于吕布身上,谓吕布左右曰:“将军血战了一日,容他将息熟睡,养足精神,好有气力再战;汝等且退下,亦去稍歇息;勿得打扰,此处有吾与魏续自守护。”
  左右皆知魏续乃吕布姻亲,宋宪亦吕布向来所亲,并无半点疑心,加之也多困累,听了这话,皆巴不得,下去歇息去了。
  宋宪骗退左右,见附近所立之人,皆己亲信,乃先盗下吕布画戟,见吕布熟睡正酣,便掏出早先预备好绳子,与魏续一齐动手,将吕布绳缠索绑,连同椅子,紧紧缚住。
  吕布突觉皮肉一阵灼痛,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却见二人正结绳头,吕布挣扎不脱,怒曰:“汝二人何得如此?”
  急高声叫唤左右,左右稍有闻之,俱来相救,却都被宋宪二人杀散,把白旗一招,曹兵齐至城下。
  魏续大叫曰:“吾已生擒吕布矣!”
  夏侯渊尚未信,呼曰:“汝有何证?”
  宋宪在城上掷下吕布画戟来,并将吕布抬至城墙,夏侯渊始信。
  宋宪领人杀散看门将士,大开城门,曹兵一拥而入。
  高顺、张辽在西门,水围难出,为曹兵所擒;陈宫奔至南门,为徐晃所获。
  欲知吕布、陈宫、高顺、张辽被擒,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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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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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4 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中间缺了很多回啊。
可能是一帖有字数限制,只能一回一回的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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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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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6 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2回 李儒鸠酒弑废帝 皇甫低首保身家
  却说少帝与何太后、唐妃困于永安宫中,衣服饮食,渐渐少缺;少帝自以无罪被废,心结终是不解,每日唯以泪洗面。
  一日,偶见双燕飞于庭中,戏于梁间;一飞一逐,好不快活;不觉看痴了,深感身生在帝王家,尚不如燕子微物自由,自思困在宫中,欲移宫外一步而不能得,与囚何异?思潮澎湃,想到伤悲处,黯然久之;正所谓鸟啼花落,遇失意人,触处伤心,遂吟诗一首。诗曰: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
  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
  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
  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董卓知少帝无错无咎被废,朝中多有不服,亦怕有人以奉少帝为号召,竖起旗帜,凝聚成集团党派,故时刻提防着,密置腹心於宫中,暗察废帝动静,一举一动,纤悉必报。是日获得此诗,来呈董卓。
  李儒曰:“怨望作诗,杀之有名矣。”
  董卓记起帝言,犹有顾忌,忧虑曰:“已被废黜,再杀之,恐人议论,奈何?”
  李儒曰:“今祸难方兴,争战未已;欲御外患,必除内忧;异日疆场有事,变从中起,则大事去矣。不若借此杀之,断人怀望,以绝后患。”
  李傕亦曰:“反者必以此儿为名,若不除去,何以复安!”
  董卓曰:“汝言是也,议论者小事,今骑虎之势,正不得不尔。”乃召弘农王太傅责问之曰:“弘农王病困,何故不白?”
  王太傅诧异曰:“吾适从王处来,王体甚健;未闻有病,太师何从而闻?”
  董卓怒曰:“汝为王之太傅,何失职至此,王病,尚不得知,何堪为王太傅?”遂命下狱囚之,使郎中令李儒带武士十人,入宫弑废帝。
  帝与后、妃正在楼上嗟叹伤凄,感余生悲凉;宫女慌入报李儒至,帝大惊,不知何故,预感大祸临头,冷汗涔涔流下。
  李儒已至楼上,帝颤声问曰:“卿来何事?”
  李儒拜揖一礼,乃以鸩酒奉帝,帝问何故。
  李儒曰:“春日融和,百虫孳生;董相国特上寿酒,服此酒,可以辟恶。”
  少帝泣曰:“吾已是废人,何相迫如是耶?”
  李儒曰:“寿酒勿疑。”
  太后曰:“既云寿酒,汝可先饮。”
  李儒曰;“此是相国专赐太后母子,李儒怎敢僭越,望太后与王自饮,李儒亦好回话相国。”
  太后曰:“相国既赐于孤家,即是孤家之物,孤家赐汝饮,汝何必谦让,汝饮即是。”
  李儒怒曰:“好利口的妇人,汝母子不肯钦耶?”呼左右持短刀白练,掷于太后前曰:“寿酒不饮,可领此二物!”
  唐妃跪告曰:“妾身代帝饮酒,愿公存母子性命。”
  李儒叱曰:“汝何人,可代王死?”乃举酒与何太后曰:“汝可先饮?”
  何太后花容失色,知不免,乞曰:“我实无辜,天下共知,待我浴而后就死,可乎?”
  李儒曰:“谁耐烦等得?”
  何后不肯饮,大骂何进无谋,引贼入京,致有今日之祸。
  李儒催逼帝,帝凄然曰:“今日之事,不可免乎?”
  李儒曰:“不可。”
  帝曰:“既不能免,容我与太后作别,再饮未晚。”乃大恸而作歌,其歌曰:
  天地易兮日月翻,弃万乘兮退守藩。
  为臣逼兮命不久,大势去兮空泪潸!
  唐妃泪污满面,亦作歌曰:
  皇天将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姬兮命不随。
  生死异路兮从此毕,奈何茕速兮心中悲!
  歌罢,相抱而哭,坐者皆歔欷;李儒叱曰:“相国立等回报,汝等俄延,望谁救耶?”
  王谓唐妃曰:“卿王者妃,势不复为吏民妻;自爱,从此长辞!”遂仰头大呼:“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家!天乎!天乎!”夺过李儒手中鸠酒,仰头饮下,九窍流血,登时身死;时年十八。
  太后见此,心如被刀片片碎割,披头散发,形同街妇,再无顾忌,痛哭流涕,破口大骂:“董卓逆贼,逼我母子,弑君篡逆,天地有所不容,犬彘亦不食其肉;汝等助桀为虐之徒,天道有灵,汝安得良死,必当族灭!”
  李儒大怒,双手扯住太后,直撺下楼,狠狠推于地下;太后浑身搅做一团,李儒叱武士白绫缠颈,活活绞死。
  史官有诗云:
  太后素练系咽喉,少帝鸠酒一身丧。
  何事皇宫变生多,千载令人怨未休。
  初,何太后新立,当谒二祖庙,欲斋,辄有变故,如此者数,竟不克;时有识之士心独怪之,后遂因何氏倾没汉祚焉。
  李儒还报董卓,董卓命葬于城外。令献帝至奉常亭举哀,公卿但许白衣会葬,不成丧礼;惟与灵帝尚得合墓,追谥为灵思皇后。(阿笨注:董卓闻关东袁绍等兵起,惧其奉少帝,才弑少帝,这里从罗本三国演义,为彰卓恶)
  却说汉阳太守盖勋,字元固,敦煌广至人也;因不愿向宦官折节,故虽有平黄巾之大功,亦被远远逐出朝堂,授以边远郡职。
  时郡人阎忠之弟阎嘉有奇节,隐居不仕,以教授为业。盖勋至郡,初下车,先到其门候之,阎嘉不与交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儿孙,伏于户下。
  主簿白盖勋,言阎嘉无礼,以为倨慢而治之,盖勋曰:“汝自不悟也,盖先生有以隐语教我也;水者,欲吾清;拔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抱儿当户者,欲吾开门恤孤也。”
  叹息而还,自是抑强扶弱,果以惠政得民;汉阳多胡人,亦皆膺服,互告以守法。
  又其郡为边地,民风勇悍,读书之人甚少;有汪秀才者,喜作文,而文采不高,执所文章谒见盖勋。盖勋以礼接待之,奖饰甚勤。
  官衙诸人皆以为太过,言其文章,不当此盛誉,盖勋曰:“盖勋岂谀人也?只是此郡多豪士,唯此子独能好文,苟不诱进,其即退志;今吾不惜以誉称之,人必荣之,由此减三五员草贼,多几个读书种子,不亦善乎?”人闻斯言,皆叹服。
  先闻董卓进京戒严,与属僚曰:“贪人败类京师,其必有变。”此下闻少帝废后被弑,悲叹曰:“鸠酒奉废帝,天下岂有此理邪!”
  不禁悲愤填膺,奋笔疾书,千里送与董卓,书淋漓痛快,怒斥曰:“自古为宰辅者,代天理物,必先德望而后勋功。昔伊尹、霍光权以立功,犹可寒心,足下何人,不过小丑,擅以兵威,挟朝政,敢兹叨窃白麻。何以终此?恐贺者方在门,而吊者已在庐,可不慎哉!”
  董卓得书大惧,乃召集李儒等议曰:“外郡不服,如何是好?”
  樊稠奋然曰:“盖勋老儿,竟敢如此无礼,请相国给我一支二万人马,取他人头,献与相国。”
  李儒摇头曰:“不妥,不妥。”
  樊稠曰:“有何不妥,莫是疑我取不得盖勋人头耶?”
  李儒曰;“非也,然相国新掌朝政,轻起刀兵,不合宜也。”
  李傕曰:“然则如何是好?”
  李儒曰:“盖勋数有战功,声名显赫,若与皇甫嵩联结作乱,恐难制也;不如先召皇甫嵩到京,盖勋势孤,则无能为也;然后再召其入京,隐患自消弥于无形矣。”
  董卓曰:“好计,以汝见,皇甫嵩来否?”
  李儒曰:“必来也。”
  董卓曰:“何以见之?”
  李儒曰:“皇甫嵩虽有干略,而从无远大之志,只有忠君济民之心,初闻废帝死,难免激其义愤之念,然不能久也;主公令杨果将军屯驻长安,以遏其粮道;令杨密将军驻扎潼关,形合围之势;再以灵帝遗命托孤之说动之,皇甫嵩非何进之党,必借此台阶,来矣。”
  董卓大喜,依李儒言,派使者赴西凉,征拜皇甫嵩为城门校尉,即日回京城。
  却说左将军皇甫嵩领精兵三万,屯驻扶风,以防西凉韩遂及异族胡人;韩遂自内乱火拼以来,势力大弱,自顾不暇,再无余力狼顾中原。便求与皇甫嵩两边议和。
  皇甫嵩以静镇之,遇华人盗胡人物者,置之法,胡人于赏额外求增一丝一粟,亦不得也。嵩一日大出猎,盛张旗帜,令诸将尽甲而从,校射大漠。
  时正初夏,县令以狩猎非其时,妨害农稼,心怪之而不敢言;后数日,获胡虏谍云,胡虏欲入犯,闻有备中止。县令乃叹服,皇甫嵩于兵祸之消弥于无形,皆此类,非人所及。
  当下皇甫嵩闻得少帝被弑,太后被害,心下不安,乃与盖勋密相要结,将以谋讨董卓。
  盖勋曰:“公若起事讨卓,盖勋请为前驱。”
  正议间,忽报关东有人传书来,皇甫嵩看时,原来是袁绍千里送书,折封视之,书曰:“绍顿首再拜大将军仁兄麾下:伏念汉室不幸,而遭群雄之卓立;黎庶凋残,致使奸臣之秉政;欺君罔上,结党成群,天下之人无不欲食其肉也。将军灭黄巾,败西凉,功绩卓越,愿将军仗义而起,举檄讨贼,以安汉室。将军若南行入关之计,可使步骑数千,自扶风奔取长安、下洛阳,袁绍自至河内讨洛阳;与将军戮力同心,枭董卓之头,悬于都门,以示天下,岂不盛哉。书不尽言,伏惟照察。”
  皇甫嵩看书毕,递与盖勋,大笑曰:“袁绍志大才疏,识短少断,妄自矜大;吾与董卓同在西凉多年,甚知其能,袁绍非敌手也。”
  盖勋曰;“虽然如此,然袁绍亦算是一时英杰,足以挑乱山东。公意何如?”
  皇甫嵩曰:“袁绍非折简可致也,且须待待,徐观其变;若袁绍等怀忠心,一意为国,再回书与之联结不迟,若只是借此为名,行己之私;吾等只作壁上观,可也。”
  盖勋曰:“君言是也。”
  正与商讨间,忽报京城使者到,皇甫嵩与盖勋急出迎接,使者乃出诏书,征召皇甫嵩入朝述职,皇甫嵩便欲起行。
  长史梁衍说嵩曰:“汉室微弱,宦竖乱朝;卓既诛之,不能尽忠奉主,而寇掠京邑,废立从意,今征将军,将军若去,大则危祸,小则困辱。今及董卓在洛阳,天子来西,以将军之众,迎接天子,发命海内以讨逆,征兵群帅,袁氏逼其东,将军迫其西,此成擒也!”
  皇甫嵩曰:“董卓强盛,其可图乎?”
  梁衍曰:“天下自有强弱,苟为失道,虽强易弱,正患事主难得耳。”
  皇甫嵩曰:“长史只知其一,未窥其二,董卓已分兵屯扎长安、潼关,扼我粮道与归路。且董卓之兵素来强锐,既有防我之心,起兵,已难以成功矣。”
  梁衍曰:“以将军之明略,未必不能攻而取之?何必自入陷坑?”
  皇甫嵩叹曰:“若如此,兵连祸结,必旷日持久,难以解构;士兵何辜?百姓何辜?”
  梁衍苦谏数番,曰:“公据嫌疑之地,势不图全;事已迫矣,尚不为计乎?且将军士马精强,关东豪杰并起,公若鼓行而南,抚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何乃受单使之囚,坐取夷戮乎?不听吾言,将军到洛阳,恐悔之晚矣。”皇甫嵩坚执不从,遂受征书,与使者上路赴京师。
  既至京师,董卓甚衔其与己不相能,间谍报闻其与盖勋密谋与己不利,又畏皇甫嵩灭黄巾,拒西凉,战功显赫,在已上,又妒其能与名望,深忌之;有司谗佞之徒,暗中窥董卓意,奏皇甫嵩以它事下吏,深文案责其罪,将欲以法诛之。
  皇甫嵩之子坚寿与董卓素来相善,闻其父被征,连夜自长安亡走洛阳,归投于董卓。
  董卓为其置酒洗尘欢会,坚寿直前质让,责以大义,叩头流涕,在坐者无不感动,皆离席请之。
  董卓乃起,牵坚寿与共坐;使出皇甫嵩囚,复拜嵩议郎,迁御史中丞。
  及董卓还长安,公卿百官迎谒道次;董卓讽令御史中丞已下皆拜,欲以此委屈辱降皇甫嵩。
  皇甫嵩知董卓之意,迫于淫威,乃含辱拜于车下;董卓于车中,问曰:“义真服未乎?”
  皇甫嵩曰:“安知明公,乃至于是?”
  董卓曰:“鸿鹄固有远志,但燕雀自不知耳。”
  皇甫嵩笑曰:“昔与明公俱为鸿鹄,不意今日,明公变为凤凰耳。”
  董卓大笑,忽中断,森然曰:“如此,义真怖未乎?”
  皇甫嵩对曰;“明公以德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淫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
  董卓默然良久,释然而笑曰:“卿早服,今日可不拜也。”乃趋下车,双手挽皇甫嵩起,轻拍其肩,曰:“吾知义真攻城略地如韩信,不意唇舌,亦不输苏秦、张仪。”
  皇甫嵩曰:“焉敢,焉敢,见笑,见笑。”
  两人相视大笑,遂与和解,此后相遇,特令皇甫嵩勿拜,抢先行礼,大是礼敬。
  董卓又遣使征盖勋为议郎,盖勋以众弱不能独立,遂并还京师;盖勋为议郎,数上书,言峻直,董卓甚惮之,意欲寻其罪业以杀之,然其为人公廉守正,无处拿柄。
  侦吏暗中搜察盖勋贪贿不法事,一无所获,据实回报董卓,言盖勋清廉,名至实归,董卓自此深敬之。
  朝廷自公卿以下,莫不卑下屈躬以奉于董卓,独盖勋见董卓,长揖争礼,不为小屈,见者皆为震恐失色。
  人或说盖勋曰:“自天子欲群臣,下拜相国,特以尊荣之;相国尊重,君不可以不拜。”
  盖勋曰:“夫以相国有揖客,反不重邪!”
  劝人曰:“君何倔乎?倔于身何益乎?”
  盖勋曰:“倔岂非小胜佞乎?况丈夫当正色之地,必明目张胆,然不能碌碌为保妻子也。”劝人含恨而去,谮于董卓。
  董卓闻之言,曰:“此汲黯待卫青也,盖勋以吾为卫青,是荣非辱,董卓何幸也。”不怒反喜,愈贤盖勋,数请问国家朝廷所疑,遇盖勋敬礼加于平日。
  董卓为人疏慢,有时侍中,帐下将僚参见,若遇董卓踞厕,便率然令入厕而见之,亦不为难堪。至如盖勋来见,董卓必先照镜,冠不正,服不整,不敢出见也。
  董卓尝坐武帐中,盖勋前来议事,董卓时不冠,望见盖勋,忙避入帐中,使人告盖勋,其议不必相国阅矣,相国有令可其议;其见敬礼如此。
  盖勋为人,性倨少礼,无欲则刚,故不假人容色,人有言行不妥,则面折之,不能容人之过。尝与董卓语曰:“相国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尹伊、周公之治乎!”
  此言如箭,直刺心肠;董卓怒,变色而起,拂袖而去,公卿皆为盖勋惧;然盖勋若无其事,不以为然。董卓亦无拿其何,只私谓左右曰:“甚矣,盖勋之戆者!善愧人也!”
  有人于董卓前数谮曰:“盖勋,数辱太师,何不诛之?”
  董卓怒曰:“快刀虽利,不斩无罪之人;汝于吾前献谮言,其心才真可诛也。”其人面如死灰,狼狈而遁。
  董卓尝私宴,邀王允、皇甫嵩、盖勋等七八人饮;酒酣间,问于王允曰:“君实告我,我何如相?”
  王允曰:“千古未有之贤相。”
  盖勋于旁曰:“子师言谬甚;君擅权逞威,废帝为弘农王,既囚之,又杀之,何谓贤相?贤相皆此类乎?”
  举座骇惊,相顾失色;董卓大怒,霍然站起,双目如刀,逼视盖勋。盖勋不顾,只淡淡曰:“此间酒忽变酸矣,酸酒焉可再饮?”离席扬长趋出。
  董卓亦无奈何,次问皇甫嵩,曰:“适才盖勋所责,汝何看法?”
  皇甫嵩对曰:“吾唯知君,乃仁相也。”
  董卓曰:“何以知之?”
  皇甫嵩对曰:“吾闻相仁,则下臣直;向者盖勋之言直,吾是以知之。”董卓转怒为悦。
  时南山群盗有数百人为吏民害;诏发兵千人逐捕,岁余不能禽。或说董卓曰:“贼数百人在毂下,讨不能得,难以示四夷,信百姓;独选贤司隶校尉乃可。”
  董卓遂以原司隶校尉剿贼不力,免之,其位空缺,欲另觅人选,问于王允曰:“欲得一快司隶校尉,谁可作者?”
  王允曰:“唯有盖勋,原京兆尹耳,百年最堪称职,必可胜任。”
  董卓曰:“此官岂所以待盖勋邪?此人刚正有余,明智稍欠,圆润不足,不可假以雄职。”
  司隶校尉与河南尹,最是朝廷举足要职,董卓忌盖勋强直不屈,不敢用耳,然亦不敢开罪,故以托词却之。
  董卓谓盖勋曰:“本欲从司徒荐,用君为司隶,奈此乃真杂类官,事繁烦多,岂得任清望官!”乃迁之为越骑校尉;又不欲令久典禁兵,惧其得士心,叵测相图,复出为颖川太守;未及至郡,复征还京师。
  董卓对盖勋,真可谓是又爱又恨,又亲又防。
  时河南尹朱俊为董卓陈画军事,董卓知朱俊破黄巾功高,故意折辱之,以震威诸臣,呵曰:“我百战百胜,运兵之妙,决之于心,卿勿妄说,免得且污我刀。”
  朱俊羞惭无地,竟不敢交辩;盖勋见之,直前面责董卓曰:“昔武丁之明,犹求箴谏;周公之智,尚要三吐哺;况如君者,何处比古人,而欲杜人之口乎?”
  董卓被呛,自知理屈,无以答,乃讷讷曰:“吾与公伟,多年老友也,戏之耳。”
  盖勋曰:“不闻怒言可以为戏?”董卓又语塞,不敢与盖勋交谈,乃转身逊谢朱俊。
  盖勋强直不屈,虽外受尊宠于董卓,而内实厌于董卓,董卓明亲实抑,甚不得意,常怏怏郁闷,积郁成病,不久便至沉重,垂垂缠绵于病榻。
  董卓亲往其第候视其病,不觉为之黯然神伤,问所欲言,盖勋曰:“吾尝受赵良朋恩,素与其相厚,今其犯罪,中牟令高硕欲杀之,愿乞其命。”
  原来赵良朋乃中牟县大姓,有二孙杀人,县令穷治其奸,罪证凿确,二孙自杀,收系赵良朋于狱;京师贵戚为请者数十,至有三公九卿者,高硕终不听。
  董卓默然,盖勋复曰:“其二孙杀人者,皆已自杀,已可抵罪;良朋于法不可恕,然于情,有可恕处,愿明公发一言,以赦之。”
  董卓曰:“吏奉法律,不可枉也;难得高硕执法不挠;吾身为宰辅,不便开其例,愿元固更道它所欲,凡无关枉法事,吾无不听从。”
  盖勋慨然叹曰:“吾一生清白,为报友人恩之故,开此不请之情,虽污我清声,亦在所不惜;大丈夫来去分明,良朋,非我不欲救汝,实我无力也。吾盖勋岂有为己而乞人也。”
  遂无复再言;不久疽发背卒,时年五十一;遗言令亲人勿受董卓赙赠。
  董卓以其名望,欲外示宽容,收卖人心;表赐东园秘器赗坟襚,送之如礼,葬于安陵。此后话,(只为各角度阐明董卓为人处事)不题。
  欲知董卓秉朝政后,朝廷诸大臣、州郡各诸侯态度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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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回 大军压境刘备求救 辕门射戟吕布解围
  却说杨大将献计欲攻刘备。袁术曰:“计将安出?”
  杨大将曰:“刘备屯军小沛,虽然易取,奈吕布虎踞徐州,与刘备并势,以为犄角;今若讨刘备,吕布必助之,则难胜。”
   袁术曰:“汝何计使分而攻之?”
  杨大将曰:“前次主公许吕布金帛粮马,至今未与,恐其助刘备;今当令人送与粮食,以结其心,使其按兵不动,我兵出小沛,则刘备可擒。先擒刘备,后图吕布,徐州亦可得也。”
  袁术问众人,曰:“何计可行乎?”
  众人皆曰:“此计行,吕布不助,则攻破小沛,易如反掌也。”
  袁术喜,曰:“如此,欲取先予,吾何惜区区之粮乎?”便具粟二十万斛,令韩胤赍密书往见吕布,韩胤拜于吕布前,曰:“前者吾主公许君粮饷,非欲失信,因仓猝难以备齐,故推至今日,令吾送来,奉敬将军,以践前诺。”
  吕布甚喜,摆宴重待韩胤。韩胤曰:“此番不烦劳将军出兵相助,只要将军旁观,不助刘备,可也。”
  吕布许之,韩胤回告袁术,袁术遂遣纪灵为大将,雷薄、陈兰为副将,统步骑三万,进攻小沛。
  玄德闻知此信,聚众商议;张飞便要出战。
  孙乾曰:“今小沛粮寡兵微,如何抵敌?可修书告急于吕布。”
  张飞曰:“那厮如何肯来!”
  玄德曰:“孙乾之言善也,以势论,吾料吕布必来救也。”
  张飞曰:“何也?”
  孙乾笑曰:“唇亡齿寒,吕布焉得不救?”
  刘备遂修书,令孙乾驾快马送与吕布。书略曰:“伏自将军垂念,令刘备于小沛容身,实拜云天之德。今袁术欲报私仇,遣纪灵领兵到县,亡在旦夕,非将军莫能救。望驱一旅之师,以救倒悬之急,不胜幸甚!”
  吕布看了书,使人送孙乾馆驿待信,乃大集诸将,与之计议。
  吕布曰:“袁术起大兵攻小沛,刘备求救,救与勿救;孰利?”
  高顺曰:“不如勿救。”
  郝萌曰:“将军常恐刘备得民心,畏其不甘心,袭取徐州;今可假手于袁术,不费力气,岂不好哉。”
  吕布顾问陈宫曰:“汝意,何如?”
  陈宫曰:“不救则不义,且不利。”
  吕布曰:“此何谓也?”
  陈宫曰:“主公与刘备约以兄弟,迫于形势袭取徐州,犹有其说,然袖手不救,则落人不义之议;况袁术并小沛,其于徐州何利哉?小沛与吾唇齿,唇亡则齿寒,其势必也,不如救之。”
  吕布曰:“公台此言,正与吾合;前者袁术送粮致书,盖欲使我不救玄德也;今玄德又来求救,吾想玄德屯军小沛,未必遂能为我害;若袁术并了玄德,则北连泰山诸将以图我,吾必在袁术围中,不能安枕矣:不若救玄德。”
  郝萌曰:“将军受袁术粮草,今又领兵救刘备而抗之,何以回说袁术?何以服人?”
  吕布曰:“我以兵临而威之,不与战,使两家言和可也。”
  郝萌曰:“言和?刘备自是求之不得,然袁术,安肯听也?”
  吕布曰:“汝等勿忧,吾自有法。”
  遂起步兵千人、骑二百,亲自率领,驰往赴之。
  却说纪灵起兵长驱大进,已到沛县东南,扎下营寨。昼列旌旗,遮映山川;夜设火鼓,震明天地。
  玄德县中,止有五千余人,也只得勉强出县,布阵安营,准备接战。忽报吕布引兵离县一里、西南上扎下营寨。
  探子报与纪灵,言吕布领兵来救刘备,纪灵闻之,皆敛兵不敢出;急令人致书于吕布,责其无信。
  吕布笑谓诸将曰:“我思之久矣,有一计,可使袁、刘两家都不怨我。”
  高顺笑曰:“主公欲做鲁仲连,和事佬也。”
  吕布曰:“正是此意。”乃设下酒筵,发使往纪灵、刘备寨中,请二人饮宴。
  玄德闻吕布相请,即便欲往。关羽、张飞劝曰:“兄长不可去,闻吕布多受袁术粮食,此番相请,其必有异心。”
  玄德曰:“我待彼不薄,彼必不害我。”
  张飞嚷曰:“彼若兄长所言,有良心,何以偷袭徐州?”
  玄德曰:“岂不闻曹孟德与张邈情同手足乎?然势所在,张邈亦反曹操;其情其意,何得丝毫假乎?吕布昔袭徐州,正如陈群所料,正今如徐州若有暇,我足堪守之,我亦袭取之,此皆乃势所然也,何可深怨乎?今吕布助我不受袁术兵,亦势所然也,何所疑乎?”
  关羽曰:“兄长所言虽是,然亦不可不防,吾与三弟,与兄同往,以备万一。”
  张飞曰:“正是,吾虽恶见吕布,此番,亦愿与兄长同往。”
  玄德曰:“虽多此一举,然二位贤弟爱护,同往亦甚好。”遂上马而行;关羽、张飞各持兵器随往,到吕布寨中,谒见。
  吕布出而迎,作礼曰:“吾闻公急,其心如焚,驱兵于此;今特来解公之危;公异日得志,不可相忘也!”
  玄德躬身称谢;曰;“若得解围,乃将军之德,刘备岂负义之徒,焉敢忘也;敢问将军解围之法?”
  吕布笑曰:“公请稍安勿躁,容吕布故弄玄虚,卖一关节,望公信我,吾必不负君。”
  玄德曰:“将军言重了,刘备既来,岂有不信之理?”
  吕布大笑,曰:“好,好,如此甚好;足见公坦荡磊落矣。”乃请玄德入宴而坐;亦请关羽、张飞二将坐,关羽婉谢拒之,张飞怒眉瞪眼,吕布一笑,也不勉强。
  任由关羽、张飞按剑立于刘备背后。人报纪灵到,玄德大惊,欲起身相避之。
  关羽嗔目吕布,问曰:“将军,此何意也?”
  吕布曰;“关将军稍安毋躁,少时便知。”
  刘备曰:“云长莫急,既来此,悉听将军安排也。”
  吕布曰:“吾特请你二人来会议,勿得生疑。”
  玄德未知其意,虽揣知吕布无恶意,亦难免心下不安。
  纪灵下马大步入寨,却一眼瞥见玄德在帐上坐,关、张二人威风凛凛,握剑在手,侍立身后;不禁大惊,面容惨变,抽身便回;左右留之不住。
  吕布喝曰:“既来矣,何匆忙欲走乎?”大步而出,向前一把扯回,如提童稚;纪灵偌大魁梧身躯,竟丝毫挣扎不得。
    纪灵骇问曰:“将军此何意也?”
  吕布曰:“吾射得天上飞禽,林间麂鹿;请汝品享宴上美味耳。”
  纪灵曰:“将军此筵,莫是鸿门宴乎?”
  吕布曰:“吾非项羽,汝与玄德,皆非刘邦,何得为鸿门宴乎?”
  纪灵曰:“如此,何为此宴?”
  吕布曰:“汝堂堂三军大将,请汝饮酒品馔,何惧乎?”
  纪灵亦不测其意,试探问曰:“将军莫是欲杀纪灵耶?”
  吕布曰:“非也。”
  纪灵曰:“莫非杀大耳儿乎?”
  吕布曰:“亦非也。”
  纪灵曰:“然则为何?”
  吕布曰:“玄德,与吕布乃兄弟也,今为将军所困,故来救之。”
  纪灵骇曰:“若此则是杀纪灵也?”
  吕布曰:“无有此理;吕布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吾今为两家解斗言和,何如?”
  纪灵曰:“请问解之之法?”
  吕布曰:“我若徒以言语相劝,汝必不肯;若以兵胁之,又非我所愿;我今思得一法,汝两家是战是和,从天所决;可乎?”
  纪灵曰:“敢问将军,何为从天所决?”
  吕布曰:“少时便知,且入帐先饮酒。”乃拉纪灵入帐与玄德相见;二人各怀疑忌。吕布乃居中坐,使纪灵居左,刘备居右,且教上肴行酒。
  酒行数巡,吕布问曰:“酒如何?尚入口否?”
  玄德见吕布故作裕如自如,心中又气又急,这喝下的酒,哪有心品尝好与坏,只得敷衍曰:“好酒。”
  纪灵亦曰:“大是美醪。”
  吕布曰:“汝两人饮了吾珍藏好酒,好歹算是欠我一情分;你两家就看我面上,俱各罢兵休战,如何?”
  玄德心里巴不得,然于纪灵前,不能示弱,但又不敢虚张声势,故只有面色凝重,默然无语,以示不知可否,以自重声价。
  纪灵曰:“吾奉主公之命,提十万之兵,专捉刘备,如何罢得?”
  张飞大怒,环眼睁圆,拔剑在手;厉叱曰:“吾虽兵少,觑汝辈如儿戏耳!你比百万黄巾何如?你敢伤我哥哥!”
  关公急止之曰:“且看吕将军如何主意,那时各回营寨厮杀未迟。”
  纪灵曰:“既汝如此能耐,战场上见,可也。”
  张飞曰:“最好,到时我必戳你七八个洞。”
  纪灵起身,向吕布拱礼,曰:“将军,容吾先行告辞,整顿军兵,与这厮,决个雌雄。”
  吕布曰:“我请你两家解斗,须不教你厮杀!”这边纪灵不忿,那边张飞只要厮杀。
  吕布大怒,喝教左右:“取我戟来。”二名士兵,抬戟而入;吕布提画戟在手,纪灵、玄德尽皆失色。
  吕布曰:“我劝你两家不要厮杀,尽在天命。”
  令左右接过画戟,去辕门外远远插定;望眼去,不过原戟之长而半,众不知其意,皆怀纳闷。
  吕布以手指远处画戟,乃回顾纪灵、玄德曰:“辕门离中军一百五十步,吾若一箭射中戟小枝,你两家罢兵,如射不中,你各自回营,安排厮杀。可乎?”
  刘备、纪灵俱面面相觑,不知何应;吕布面罩寒霜,凛然曰:“有不从吾言者,并力拒之;此乃凭天所决,有疑议否?”
  纪灵私忖:“戟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即养如基、李广在此,一箭亦难以必中;况戟中小枝乎?望去不过如线细,我若不允,必激其怒,这厮逞能,安能便中?不如且落得应允;待其不中,那时凭我厮杀;他也不好食言。”便一口许诺。
  玄德亦自忖:“莫是吕布借此塞责我也,安能一百五十步外,画戟小枝,见之不若蚊子,自古未闻能神射如此者;但事已至此,若不允,他必怒我不信,助兵于彼,反为不美;且应允了,至少让他中立。”便也慨然允诺。
  吕布观两人神色,心曰:“此两家皆怀不信,然迫于我势,不得不应允?却不知,吾正欲借以此神技手段,威慑汝等,使汝等日后,不敢正眼觑我。使后世,留一英雄佳话。”
  想到得意处,便使刘备、纪灵都教坐下,再各饮一杯酒。
  酒毕,吕布顾左右大叫曰:“取我弓箭来!”
  左右持弓捧矢以进,吕布曰:“既由天决,容吾祷天。”教取酒来,撒向天空,默祷毕。接过弓箭在手。
  纪灵暗曰:“装神装鬼,不中必矣。”
   玄德却暗祝曰:“只愿他射得中便好!”
  只见吕布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满弓,觑得亲切,飕的一箭,大叫一声:“着!”
  正是: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
  辕门处早有军士待着,高喝报道一箭正中画戟小枝;帐上帐下将校,齐声喝采,欢呼如雷。
  吕布呵呵大笑,掷弓于地。
  纪灵犹未信,抢步奔辕门,自察画戟,果见无差,不禁骇然,心曰:“此真神人也!不然何有如此神箭?虽养由基百步穿杨之准,李广透石之能,也无过斯人。”呆立当地;竟不能举步。
  后人有诗赞之曰:
  温侯神射世间稀,曾向辕门独解危。
  落日果然欺后羿,号猿直欲胜由基。
  虎筋弦响弓开处,雕羽翅飞箭到时。
  豹子尾摇穿画戟,雄兵十万脱征衣。
  宴间诸将亦至辕门,皆惊骇,齐叫曰:“将军天威也”。
  吕布谓刘备、纪灵曰:“此天令你两家罢兵也!不遵天命者,天必惩之,吾将替天行道,伐不遵者。”
  乃一手牵玄德手,一手拉纪灵手,走回帐下,喝教军士:“斟酒来!当与二人同谋一醉。”令众人各饮一大觥。
  玄德暗称惭愧;心曰;“此人有南宫长万之勇,养由基之神射,项羽之万人敌;又有陈宫之辅,忽友忽敌,徐州在其手,恐难再图取。真心腹之大患也。”
  纪灵懊悔不迭,默然半响,神情沮丧,有气无力,告吕布曰:“将军之言,不敢不听;奈纪灵回去,主人如何肯信?必怪罪于纪灵,擅自退兵,奈军法何?”
  吕布曰:“汝勿忧,吾自作书复之汝主公便了。”
  纪灵曰:“若如此,则纪灵可放心矣。”酒又数巡,纪灵无情无绪,强饮而已,乃求得吕布书,先行回去。
  吕布面有德色,顾谓玄德曰:“非我,则公危矣。”
  玄德拜谢不已,奉承曰:“将军神射,一箭中的,解刘备围,千古必成佳话,凭此,亦可名垂青史矣。刘备,亦可附将军骥尾,借此叨将军光,得以附名也。”
  吕布大喜,眉开颜笑;留刘备豪饮半日,方席散,刘备托以军务多事,遂起身告辞,与关羽、张飞自回小沛。
  次日,三处军马都拔营而散。不说玄德入小沛,吕布归徐州。
  欲知三家军马散去,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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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6 09:15 | 显示全部楼层
很纳闷,竟无一人臧否乎?难道还不如贾浅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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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8 07:34 | 显示全部楼层
审核这么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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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8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8回 帝有为李傕羞怒 勤王室马腾举义
  却说朱俊守洛阳,与关东诸将通谋为内应,既而惧为董卓所袭,乃弃官奔荆州;董卓以弘农杨懿为河南尹,守洛阳。
  朱俊闻之,复进兵攻洛阳,杨懿败走;朱俊以河南残破无所资助,乃还军东屯中牟,移书州郡,请师讨董卓。
  徐州刺史陶谦曾任过朱俊抗西凉时从军司马,得朱俊讨逆书,即遣精兵三千,其余各州郡亦都响应,给粮给兵,各稍有所给,董卓闻之,使牛辅将兵屯陕西,分遣校尉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将步骑数万屯河南拒朱俊。
  朱俊逆击,为李傕、郭汜所破;李傕因掠陈留、颍川诸县,所过杀虏无遗。朱俊自知不敌,留关下不敢复前。
  及董卓被诛,李傕、郭汜作乱,朱俊时犹在中牟;陶谦以朱俊名臣宿将,数有战功,号召力巨,可委以大事,乃与诸豪杰共推朱俊为太师,因移檄各州牧伯,欲起兵同讨李傕等,奉迎天子还洛阳。
  乃奏记于朱俊曰:“徐州刺史陶谦、前杨州刺史周干、琅邪相阴德、东海相刘馗、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太山太守应劭、汝南太守徐璆、前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郑玄等,敢言之行车骑将军河南尹朱府:国家既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汜之祸,幼主劫执,忠良残敝,长安隔绝,不知吉凶。是以临官尹人,搢绅有识,莫不忧惧,以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克济祸乱!自起兵已来,于兹三年,州郡转相顾望,未有奋击之功,而互争私变,更相疑惑。谦等并共咨诹,议消国难。佥曰:‘将军君侯,既文且武,应运而出,凡百君子,靡不颙颙。’故相率厉,简选精悍,堪能深入,直指咸阳,多持资粮,足支半岁,谨同心腹,委之元帅。”
  消息传到京城,李傕会集朝廷诸臣商议,乃用太尉周忠、光禄大夫贾诩策,因采人望,特征宣朱俊入朝。
  使者奉征书至中牟,朱俊军吏皆惮入关,俱劝朱俊响应陶谦等起事。
  陶谦谏曰:“将军若入,必无全理;今拥兵为数万,奈何受单使之召,自投罔罟乎!君不见昔日皇甫将军辱于董卓之事乎?”因相与泣。
  朱俊曰:“以君召臣,义不俟驾,况天子诏乎!且傕、汜小竖,樊稠庸儿,无他远略,又势力相敌,变难必作;吾至朝,可乘其闲,大事可济也。”
  孔融主簿王修曰:“李傕忌克陵人,郭汜听人穿鼻,樊稠刚而无断,今三贵比肩,人自画敕,争权睚眦,理相图灭;安肯委政诸公?彼等嫌忌积久,必大行诛戮。一朝祸发,中外土崩,将军若入朝,后必后悔无及。不若莫去,与吾等同进退,世治则竭诚本朝,世乱则足以匡济,以义讨逆,此万全之策也。勿为竖子所欺,取笑身后。”
  应邵亦谏曰:“朝廷暴虐,诛戮宰辅,群小用事,衣冠道尽;李傕等亦难比董卓,西凉军各不相统,内斗不已;今我诸郡合兵,同举大事,何患不克乎!”
  周干曰:“以将军雄武,乘时奋发,讨李傕、郭汜之罪,以清帝侧,霸业可举鞭而成,何弃之去也?”众人皆劝。
  朱俊坚执不从,叹曰;“比来兵祸,生民百不遗一,吾何忍再起刀兵,使民涂炭;增我罪业。”遂婉拒陶谦、孔融等相留,辞而就征,复封为太仆,乃同领朝政。
  陶谦与众人叹曰:“朱将军尚不敌,畏之如虎,吾等才武、名望俱不逮朱将军远矣,何能为也?”大家俱灰心丧气,讨李傕迎天子之谋遂罢。
  却说帝在长安,年事渐大,虽迫胁于李傕、郭汜淫威,然二人乃粗莽暴虐之人,于兵事、政权外,经管甚疏;因此得以始遵旧制。
  侍中丁冲曰:“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愿陛下详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群下之心。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所有余而强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唯陛下戒之,所以崇圣德也!”
  帝曰:“善。”乃下诏书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悯焉。其令礼官劝学兴礼以为天下先!”
  亲于东堂听政,语众臣曰:“先帝诏书,禁人上事言圣,而间者章奏颇多浮词;自今若有过称虚誉,尚书皆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谄子蚩也。”众呼圣明。
  帝每至宴会,辄与群官论众务,考经籍;曰:先王要道,尽在于斯;是欲令经史详备,听政之暇,游心观览。”
  黄门侍郎钟繇曰:“今日复见宣帝之世矣!”心内暗叹曰:“只憾帝生不逢时,若处平世,虽文、景不能过;真一代之圣君也。然积历代之弊政,处此乱世,权臣跋扈,诸侯割据,生民嗷嗷,帝纵好学克己,谦让布德,又何能为乎?”思及此,不禁为之潸然泪下。
  锺繇,字元常,颍川长社人也,钟皓之曾孙也。尝与族父钟瑜俱至洛阳,道遇相者目之,曰:“此童有贵相,然当厄於水,努力慎之!”行未十里,度桥,风忽起,惊散宿鸟,齐飞起,掠于桥前,马惊,前蹄跃起,掀钟繇越桥堕水,沉浮几死。瑜以相者言中,益贵钟繇。
  尝为阳陵令,有老父持状来告,钟繇酌情法而判去。不数日,老父复至,钟繇问曰:“吾判莫是有差错否?”
  老父曰:“非也,明府之判,纵张释之复生,不能易也。”
  钟繇勃然变色,怒而责曰:“既如此,汝何敢以闲事,屡扰公门?”
  老父曰:“容伸一言:某实非论事,但观明府笔迹奇妙,某所未见,贵为箧笥之珍耳。”
  钟繇闻而异之,因诘其何得爱书。老父答曰:“先父爱书,兼有著述。”
  钟繇乃使取视之,观摩久,叹曰:“信天下工书者也。”钟繇与胡昭并师于刘德升、曹喜、蔡邕,俱善草行;而胡肥钟瘦,尺牍之迹,动见模楷,皆号称名家。
  自得老父之书,观摩其笔意,又学得制作鼠须笔,益发备得笔法之妙,由是字势豪健强劲,痛快沉着,有锋芒,若飞鸿戏海,舞鹤游天,行间希密。遂自成一派,号称特绝;为海内所宗焉。当时凡得钟繇书,无不欣然而喜,藏为奇货;迨灵帝、献帝年间,天下号能书,无出其之右者,歙然称冠,老父为有力也。
  有严翰者,字公仲,善于《春秋公羊》;时钟繇不好《公羊》而好《左氏》,以《左氏》为太官厨,《公羊》为卖饼家,故尝数与辩折长短。钟繇机捷善持论,而严翰讷口,辩中常为讷屈,无以应。
  钟繇曰:“公羊高竟为左丘明服矣。”严翰曰:“直公仲为明公才辩服尔,公羊未肯也。”其口才之捷,以致如此。
  帝素闻其名,甚是信任之;曾从容问曰:“卿书何能如是之善?”
  钟繇对曰:“用笔者,自心酝酿,意深浅则字妍媸自生,借笔而出,故心正则笔正。”帝默然改容。知其借笔隐喻也。
  帝曰:“朕有一疑,请教先生?”
  钟繇曰:“陛下请说。”
  帝曰:“今人皆称蒙恬造笔,然则古无笔乎?”
  钟繇曰:“非也;古非无笔,但用兔毛,自蒙恬始耳。《尔雅》曰:‘不律谓之笔。’史载笔诗云‘贻我彤管’,‘夫子绝笔获麟’。《庄子云》:‘舐笔和墨。’是知其来远矣。但古笔多以竹,如今木匠所用木斗竹笔,故其字从竹。又或以毛但能染墨成字,即谓之‘笔’。至蒙恬乃独创新意,制以兔毛,故曰笔为毛颖。”帝叹服。
  帝复念王允为国死事,常思念之,尝问钟繇曰:“知君无欺,愿君出公允之言告朕,王允何如?”
  钟繇对曰:“王允孤忠,不减霍光,然吝,所以不及古人。”
  帝曰:“朕闻王允府富贵,善养士,何吝也?”
  钟繇曰:“非此之谓;王允勇于有为,吝于改过。吾之所谓吝,乃此也。”
  帝沉吟良久,乃颔之,叹曰:“汝言是也。”
  帝常与左右及大臣曰:“卿等皆朕诤臣,切须各务公道,有事皆可直言,但愿卿等无私党;所论事,朕必按理而断,必与卿行。若苟近私便,虽直亦无益。”
  十一月,彗星见,太史官说帝曰:“彗星出,长数尺,主战乱,古时多有流血千里。今彗星竟天,天下兵当大起。”帝心以为然,乃大忧之,为之怏怏黜食数日。
  下诏曰:“乃者彗星见,朕甚惧焉;有能箴朕过失,及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讳有司,共济国是。”
  明年夏,大雨昼夜二十余日,壁垒庐舍多坏,近甸秋稼多败,漂没人庶,流移甚众。又风如冬时,凛冽寒冷,天狗西北行。天下多饥民。帝忧之,有司以天文失度,请禳之。
  帝曰:“应天以实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惠政;若灾眚在我,禳之何益!”
  黄门侍郎钟繇曰:“天道示变,宜应之以德。”
  帝曰:“汝言甚当。”乃使之召杨彪入宫,问曰:“何以消复淫雨之灾?”
  杨彪对曰:“陛下始践天位,无有失德,未能致异;阴阳错缪,皆繁刑所致。此灾,必是刑狱所致;臣闻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无滥。往者断狱严明,所以威惩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宽。今有司尚深刻;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执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福。夫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绝。陛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轻薄棰楚以济群生,全广至德以奉天心。蠲除禁锢,使死生获所,则和气可致。”
  帝亦疑冤狱所致,曰:“杨司空言是也。朕每读汉书,观昭帝常与臣下谓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为政平讼理也!’朕往常每思斯语,未尝不流涕也。”
  深纳杨彪之言,每事务于宽厚。下诏令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谳而后不当,谳后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
  乃使御史裴茂专阅天所上案牍,提讯诏狱,查侦有无冤屈;帝嘱谕曰:“天下之命系于狱,今以屈卿;无滋蔓,无留滞。”
  原系在狱者二百余人;其中有为李傕、宣璠所枉系者甚多,宣璠探知其事,忙报与李傕,李傕大惊,恐其情露,有损于权威,不欲使平反之,乃使人讽示裴茂,欲其附己。
  裴茂大义抗声曰:“天子命吾察狱,下官唯知冤不冤,冤则出之,乃天理也;不冤者,坐狱岂不宜哉?李骠骑何忧乎?”
  使人曰:“不欲为己,留一后路乎?”
  裴茂正色曰:“若当察而察,吾何畏?倘公道昭明,洗雪冤枉,则今日坠渊之人,正异日登仙之人也。吾岂学宣璠附炎,貌顺心险,取讥后人乎?”
  李傕闻其言,知不附己,恐裴茂赦之,乃上表欲胁帝,奏曰:“裴茂擅出囚徒,疑有奸故,必收人贿赂;故宜置于律,请收之。”
  帝闻之,心如明镜,知其中关节缘故,不敢责怒李傕,乃下委婉之词,顾左右借他事而言之,顾全李傕颜面,使事得成,诏曰:“灾异屡降,阴雨为害,使者衔命宣布恩泽,原解轻微,庶合天心;欲释冤结,而复罪之乎!一切勿问。”
  问案得实,遂出李傕所冤狱者,李傕见帝不从己奏,犹大怒,自觉在朝廷群臣间失了威严,以为帝成心与己难堪,欲夺己权,迁怒与帝,因此对帝怀怨。
  时长安中盗贼此起彼伏,搜捕不禁,白日虏掠,李傕、郭汜、樊稠乃三分城内,各出干练捕盗官,森备其界,犹不能制,而其子弟亲族纵横,侵暴百姓。
  事闻于帝,一日朝政,帝谓李傕诸辅臣曰:“朕闻捕盗吏以缉贼为名,乃有三害:都市豪民惧其纠察,常厚赂之,一也;每获贼赃,量以当死之数送官,余悉入己私囊,二也;常蓄无赖十余辈,侦察扰人,三也。尔等皆辅国大臣,当有何策,以绝其弊?”
  李傕等闻之大惊,俱不敢对;退朝后,李傕问贾诩曰:“先生可教我,何以止盗?”
  贾诩对曰:“昔宋均立德,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况盗贼,人也,苟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
  李傕笑曰:“先生欺我。”乃视为迂腐之极,于事无济,不听之。
  是时物价上涌,谷一斛价至五十万,豆麦二十万,富者广聚钱粮,莺歌燕舞,寻欢作乐不已;穷者饥寒交迫,树根掘尽,以至人相食啖,白骨委樍,臭秽满路。
  帝闻之,泪下满面,咽泣曰:“吾为汝君,而使百姓嗷嗷待毙,百姓要君何为?”乃下罪己之诏曰:“自冬讫春,农作失业;朕惟灾变之来,应不虚发,殆不敏不明以干上帝之怒,咎自朕致,民实何愆!与其降疾于人,不若移灾于朕!”
  又诏中书令、尚书令、三公曰:“欲闻朕躬阙失,左右朋邪,中外险诈,州郡暴虐,法令非便民者,及朝廷几事,其悉以陈。”
  使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饥人作糜粥,施于各街,经日而死者无降。
  帝疑赋恤有虚,乃亲于御前自加临检;侯汶辩告有司刁难,不愿出力;帝既知侯汶难处,使侍中刘艾出让责有司。于是尚书令以下皆诣省阁谢,奏收侯汶考实。
  诏曰:“事出有因,侯汶亦有无奈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未忍致侯汶于法,可杖五十,以示薄惩;今太仓储存少,不足以瞻百姓,望各有司、各父母官,体上天好生之德,存慈悯之心,悯百姓疾苦,各尽所能,用心救民。”
  又使内侍喻城中富贵者曰:“饥民临死,数有劫抢,于汝等亦无益处,不如同舟共济,救死扶伤,乃相安之道。”
  自是后,各有司稍有拨出,贵臣与城中富族亦愿献出粮米,救济才不致虚假,多得全济。
  李傕与郭汜、樊稠相谓曰:“帝亲出问狱恤民,是刺吾等治国无能,管治不力也。”
  郭汜曰:“敢是帝欲夺吾等权位不成?”
  樊稠曰:“不无可能。”
  李傕曰:“此是一苗头,帝甚有权术,吾等要用心提防,免遭董公之覆辙。”
  是时宫人多亡衣服,秋七月,帝欲发御府所藏缯帛以与之,李傕弗欲,曰:“宫中有衣,胡为复作邪?”
  尚书郎吴硕素谄于李傕,乃言曰:“关东未平, 用度不足,近幸衣服,乃陵轹同僚。”
  尚书梁绍劾奏曰:“吴硕以瓦器之材,奉职天台,不思先公而务私家,背奥媚灶,苟谄大臣;昔孔子诛少正卯,以显刑戮。硕宜放肆,以惩奸伪。若久舍不黜,必纵其邪惑,伤害忠正,为患不细。”帝以吴硕傕所爱,寝其奏。
  然心实怒,诏卖厩马百余匹,御府大司农出杂缯二万匹,与所卖厩马值,赐公卿以下及贫民不能自存者。
  李傕曰:“我邸阁储偫少,今年寒冷,将士亦急需。”乃悉劫之,载置运其军营。
  贾诩劝曰:“此上意,又宫中物,不可拒。”
  李傕恨献帝数忤已意,又怒其卖宫物使已难堪,愤愤曰:“帝欲制吾于何地哉?”不从之。与帝构隙渐深,帝畏其威,不敢喧怒与外。
  七月甲午,试耆儒三十余人;上第赐郎中,次为舍人,下第者罢。诏曰:“孔子叹‘学之不讲,不讲则所识日忘矣。今耆儒年余六十,离本土,家饷不到,当展四体,以糊口腹。幼童始学,老者委农野。朕甚愍焉。其不在第者,为舍人。”
  一日,人报西凉太守马腾;并州刺史韩遂二将引军十余万,杀奔长安来,声言讨贼,请除君侧之恶;移檄远近,略曰:
  “李傕、郭汜者,蛮獠无知,贪狠悖义;挟异人为奇货,私嫪毒以种奸;欺虾蟆之徒闻,恣鹿马以任意。不难残灭汉室,遂致刑戮司徒。群小罗织,附会成群。吾等受恩朝廷,爵列通侯;虽无食蕊之思,讵忘结草之报!愿同义士,共讨天仇!”
  原来董卓之入关,邀韩遂、马腾共谋攻山东;韩遂、马腾见天下方乱,亦欲借倚董卓起兵,寻机涉足中原,故与董卓结盟,共抗袁绍等。
  兴平元年,马腾从陇右来朝,进屯霸桥;不久,董卓死,王允与李傕皆遣人邀马腾、韩遂助己,二人持观望,作壁上观;至李傕把持朝政时,马腾私有求于李傕,李傕恨其不助己,断然拒之。
  马腾怒,遂结连侍中马宇、前凉州刺史种劭、中郎将杜禀三人为内应,又以益州牧刘焉宗室大臣,遣使招引,欲共诛李傕等。
  刘焉遣子刘范将兵就马腾,共谋贼党。
  马宇等三人密奏献帝,帝恨李傕、郭汜久矣,遂封马腾为征西将军、韩遂为镇西将军,各受密诏,并力讨贼。
  当下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闻二军将至,一同商议御敌之策。
  贾诩曰:“二军远来,势若泰山,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以拒之。彼悬军深入,利在速战,其势不久。不过百日,彼兵粮草不继,必将自退,然后引兵追之,二将可擒矣。”
  李蒙、王方出曰:“蠢尔荒愚,轻犯王城,兵临城而不出战,是怯也;此非好计;岂可坐而纵敌!以京城之尊,婴城自守,非所以威服四夷也;愿借精兵万人,立斩马腾、韩遂之头,献于麾下。”
  李傕壮其言,曰:“所见是也。”
  贾诩曰:“今若即战,必当败绩。”
  李蒙、王方忿然齐声曰:“若吾二人败,情愿斩首;吾若战胜,公当何如?是否亦当输首级与我。” 
  贾诩见二人骄悍,淡然曰:“汝等若败,头颅尚欲系颈上否?”
  李蒙、王方怒曰:“汝安敢轻我辱我至斯!”
  贾诩叹息,乃顾谓李傕、郭汜曰:“长安西二百里盩厔山,其路险峻,可使张、樊两将军屯兵于此,坚壁守之;李蒙、王方既不听劝言,执意要去,自引兵迎敌,可也。”
  李傕、郭汜从其言,点一万五千人马与李蒙、王方。二人忻喜,气昂昂而去,离长安二百八十里下寨。
  西凉兵到,两个引军迎去;西凉军马拦路摆开阵势。马腾、韩遂联辔而出,指李蒙、王方骂曰:“反国之贼!谁去擒之?”
  言未绝,只见一位少年将军,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坐骑骏马,从阵中飞出。原来那将即马腾之子马超,字孟起,年方十七岁,英勇无敌。
  王方欺他年幼,跃马持枪迎战。战不到数合,早被马超一枪刺于马下。马超勒马便回。
  李蒙见王方刺死,一骑马从马超背后赶来。马超只做不知。马腾在阵门下大叫:“背后有人追赶!”声犹未绝,只见马超已将李蒙擒在马上。
  原来马超明知李蒙追赶,却故意俄延;等他马近举枪刺来,马超将身一闪,李蒙搠个空,两马相并,被马超轻舒猿臂,生擒过去。军士无主,望风奔逃。
  马腾、韩遂乘势追杀,大获胜捷,直逼隘口下寨,把李蒙斩首号令。
  李傕、郭汜听知李蒙、王方皆被马超杀了,方信贾诩有先见之明,重用其计,只理会紧守关防,由他搦战,并不出迎。果然西凉军未及两月,粮草俱乏。
  韩遂曰;“不如暂且退回西凉将息,待以后再作计较。”
  马腾曰:“吾亦正有此意。”商议回军。
  恰好长安城中马宇家僮出首家主与刘范、种邵、杜禀,外连马腾、韩遂,欲为内应等情;李傕、郭汜大怒,尽收四家老少良贱斩于市场,把四颗首级,直来门前号令。
  马腾、韩遂见军粮已尽,内应又泄,只得分别拔寨退军。
  探子报与李傕,贾诩曰:“彼粮尽而退,军士恐慌,必无战心矣,可击也。”
  李傕、郭汜自率兵,战于长安五十里池阳南长平观下,马、韩所领西凉军大败,被斩首万余级。
  李傕、郭汜令张济引军赶马腾,樊稠引军赶韩遂。
  马超谓其父曰:“吾军败逃,后必有追兵。”
  马腾曰:“为之奈何?”
  马超曰:“父亲可令军中弓弩手精选三百,劲锐千人交与儿,儿自为殿后,为父亲破追兵也。”
  马腾曰:“儿可乎?”
  马超曰;“儿自有计,破其必矣。”
  马腾亦素谙其子勇而有智,遂依其言,交与所要人马,并加给千人。
  马超乃与骁将庞德、从弟马岱断后,命三百弓弩手埋伏于路两旁树后,自与二千劲锐列阵于当路,以迎追兵。
  部置完毕不久,张济数万追兵而至,马超大旗一展,两旁弓弩手箭矢如雨,从两侧齐射张济军中,张济不料有此,突有此变,军士难免惊慌,纷纷转身举盾挡箭,队形一时间顿呈忙乱。
  马超见了,长枪一挥,当先鞭马冲向张济军中,庞德、马岱率二千劲锐紧随其后,如虎狼下山。
  马超枪起处,非死即伤;张济大惊,急令左右护卫八员骁将齐出来战马超,侄儿张绣挺枪来敌庞德,战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马超一杆枪神出鬼没,尽挑八将下马;驱马直奔张济,张济见马超如此神勇,魂不附体,不敢与战,转身欲逃。
  军士经弓箭袭击,军心本就不稳,此番张济一逃,军士更是无心交战,遂败退而走。
  马超也不追赶,集合军马,去追马腾,自回西凉去了。
  樊稠去赶韩遂,追至陈仓,看看赶上,韩遂勒马向樊稠曰:“吾与公乃同乡之人,隔绝日久,会遇甚难;时事利害,人各有心,非所论也。今虽小违,要当大同,何太无情?愿单出一相见,以写伫结之情。”
  樊稠也勒住马答道:“非吾相逼,上命不可违!”
  韩遂曰:“吾此来亦为国家耳,公何相逼之甚也?何如相与善语以别;邂逅万一不如意,后可复相见乎!况,夫执鼷鼠之尾,犹能反噬于人;吾众自知困穷,必然为命死战;公万一失利,悔将何及!吾言于此,公慎思之。”
  韩遂在西凉,起兵最早,数战皇甫嵩、张温、董卓,威名远播,素为樊稠信重,此一番话里,软中带硬,求情中隐含迫胁,樊稠听罢,与左右将曰:“其言不虚,不我欺也,汝等何意?”
  左右将皆西凉人,不愿与韩遂敌,皆曰:“归师勿遏,古人畏之,兵在死地,不可轻也;今胜之不足为武,不胜徒结冤仇;不如许之。”
  樊稠曰:“若战,必伤我将士多矣;其有思归之切,远遁西凉,未必为我害也;况其女婿阎行,勇猛不下吕布,马超所畏,我军中无人可敌;何必多死伤将士,我当听之。”即出,与韩遂乃俱各屏骑卒,前接马,相见于场中,交臂相加,共交语良久。
  与韩遂论叙平生毕,乃拨转马头,收兵回寨,让韩遂去了。
  不提防李傕之侄李利,先以战不甚力,樊稠叱之曰:“人欲截汝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邪!”怀恨之,见樊稠放走韩遂,回报其叔李傕曰:“樊稠、韩遂阵前骈马,笑语良久,不知其辞,而意爱甚密。”
  李傕素嫉樊稠御军有法,赏罚必信,因此得军士心,人望咸归,又恨其在朝中,与己争权。闻言大是患忌之。
  乃与贾诩议曰:“我欲讨杀之,如何?”
  欲知李傕是否杀得樊稠?且听下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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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8 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8回 刘玄德内庭赐宴 曹阿瞒许田打围
  曹操发配完毕,众皆喜悦,唯关羽郁郁不乐,刘备问之何故,关羽曰:“叵耐曹操这厮,欺吾太甚,吾必杀之。”
  刘备惊曰:“为何?”
  关羽曰:“此老贼竟食言,自取杜氏矣。”
  刘备曰:“曹操虽好色,天下美色尽有,任由其取,何惜一妇人也?况杜氏年过三十,带一子四五岁;何如貂婵之艳名,反不如秦宜禄之妻否?貂蝉尚不自取,何奈偏欲取此妇乎?此乃曹操权术也。”
  关羽曰:“权术?”
  刘备曰:“曹操城府深不可测,其取杜氏之用意,欲怒汝心,欲观汝情,借以窥我之私也。”
  关羽曰:“曹贼诚可恶也。”
  刘备曰:“二弟非好色之人也,若要美女,何处无有?二弟欲娶杜氏,无非欲报恩,使其过好日也;是否此意?”
  关羽曰;“正如大哥所言,秦宜禄弃妻另娶,孤儿寡母,怪可怜的;吾不报答之,良心何安?”
  刘备曰:“然老贼自取,杜氏富贵,自不足言矣;二弟何忧乎?”
  关羽曰:“虽如此,此恨难消。”
  刘备曰:“来日方长,吾等投曹操,不过暂时之计也,待时机成熟,自当远去。二弟暂忍委曲,往后见曹操,莫露声色,教其窥情。”关羽允诺,刘备又耐心开导,关羽怒意全消。
  却说曹操把下邽诸事部置完备,问:“破吕布,谁功最大?”
  众皆推乐进,曹操拜为讨寇校尉。曰:“佳人难再得!”乃以貂蝉赐乐进。
  令将吕布妻女载回许都,赏于功臣为妻妾;杀牛宰羊,赐帛赐钱,大犒三军,数日后,拔寨班师。
  路过徐州,糜竺使得力亲信暗撒钱财,招引得许多百姓焚香遮道,于曹操车驾前请命,使留刘使君为牧。
  郭嘉附耳密谓曹操曰:“百姓何至如是,背后必有事主指使;借百姓名以留刘备,可见刘备在徐州,根基颇深;勿留于徐州,资之土地甲兵,又附民心,必为后患;携留在京城,制之一匹夫耳。”
  荀攸曰:“此必糜竺所为也,闻其家豪富,足可有力于此。”
  曹操颔首,向百姓高声宣曰:“刘使君功大,且待面君封爵,回来未迟。”百姓叩谢。
  曹操唤车骑将军车胄权领徐州。
  曹操军回许昌,帝封曹操三千户,讨吕布之功也;曹操固让不受,乃封赏出征人员,留玄德在相府左近宅院歇定。
  曹操因刘备之助,而得徐州,却不着痕迹收为己有,心中难免有愧,怕刘备心有想法,思刘备久有英雄之称,欲厚待之,以结其心,出则同舆,坐则同席。
  一日,献帝设朝,曹操表奏玄德军功,引玄德见帝。玄德具朝服拜于丹墀。
  帝宣上殿,问曰:“卿祖何人?”
  玄德奏曰:“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刘雄之孙,刘弘之子也。”
  帝教取宗族世谱检看,令宗正卿宣读曰:“孝景皇帝生十四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刘胜。胜生陆城亭侯刘贞。贞生沛侯刘昂。昂生漳侯刘禄。禄生沂水侯刘恋。恋生钦阳侯刘英。英生安国侯刘建。建生广陵侯刘哀。哀生胶水侯刘宪。宪生祖邑侯刘舒。舒生祁阳侯刘谊。谊生原泽侯刘必。必生颍川侯刘达。达生丰灵侯刘不疑。不疑生济川侯刘惠。惠生东郡范令刘雄。雄生刘弘。弘不仕。刘备乃刘弘之子也。”帝排世谱,则玄德乃帝之叔也。
  帝大喜,请入偏殿叙叔侄之礼;帝暗思:“曹操弄权,国事都不由朕主,今得此英雄之叔,朕有助矣!若借此有平徐州之功,授以要职,以制衡曹操,使两相当,则朕权自重矣!今曹操举荐,朕何不顺水推舟,让曹操无话。”
  帝思及此,心中暗喜,遂拜玄德为左将军、宜城亭侯,曰:“朕年幼,皇叔须出力尽心,辅佐于朕,勿负朕望。”
  玄德伏地拜叩曰:“敢不尽命。”帝设宴款待,席间颇用隐讳之语,暗谕曹操专权,求助刘备之意,刘备亦暗许之;宴毕,玄德谢恩出朝。自此人皆称为刘皇叔。
  曹操回府,荀彧等一班谋士入见曰:“天子认刘备为叔,又召入内庭开宴私语,恐无益于明公。”
  曹操曰:“彼既认为皇叔,吾以天子之诏令之,彼愈不敢不服矣。况吾留彼在许都,名虽近君,实在吾掌握之内,吾何惧哉?吾所虑者,太尉杨彪系袁术亲戚,倘与袁术为内应,为害不浅。当思以即除之。”
  先是袁绍宿与故太尉杨彪、大长秋梁绍、少府孔融有隙,遣使送书于曹操,欲使曹操以他过,寻以法诛之。
  曹操复其书曰:“当今天下土崩瓦解,雄豪并起,辅相君长,人怀怏怏,各有自为之心,此上下相疑之秋也,虽以无嫌待之,犹惧未信;如有所除,则谁不自危?且夫起布衣,在尘垢之间,为庸人之所陵陷,可胜怨乎!高祖赦雍齿之仇,而群情以安,如何忘之?”
  袁绍接书,与众曰:“曹阿瞒,何狡诈也?竟以此敷衍于我;前不诛张邈,亦以此托以借口,后竟如何?”乃以曹操外托公义,内实离异,复以前情种种不谐事,深怀怨望。
  今因袁术僣号故,曹操乃密使人诬告杨彪交通袁术,遂收杨彪下狱,命许令满宠按治之,将杀焉。
  尚书令荀彧与杨彪有通家之好,心欲救之,而不敢劝,乃嘱伯宠曰:“杨彪乃三公,当存体面,其与袁术有无交通,以害朝廷;公但当受辞,勿加考掠。”
  满宠曰;“吾自有主见,当以事实闻。”一无所报,考讯如法;数日,求见曹操,言之曰:“杨彪考讯,无他辞语;此人有名海内,若罪不明白,必大失民望;窃为明公惜之。”
  时北海太守孔融在许都,闻其事,不及朝服,往见曹操因谏曰:“杨公累世清德,四叶重光,周书‘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岂可因袁氏而罪之乎?若以此而得获罪,则易称‘积善馀庆’,但欺人耳。”
  曹操曰:“此朝廷意也。”
  孔融曰:“假使周成王欲杀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耶?天下信乎?”
  曹操语塞,良久,乃问曰:“汝何意也?”
  孔融曰:“今天下簪缨搢绅之士所以瞻仰明公者,何也?无非以明公聪明仁智,辅相汉朝,举直措枉,致之雍熙耳。今若横杀无辜,则海内观听,谁不解体?孔融鲁国男子,明日便当褰衣而去,不复朝矣。”
  曹操闻此言,又得满宠考掠无证,遂意解,遂出杨彪,乃复其官,杨彪见汉室衰微,政在曹氏,自以累世公辅,耻事异姓,遂称脚挛,后,积十余年不行,由是得免于祸。
  初,荀彧、孔融闻满宠考掠杨彪,皆怒;及因此得出,乃更善宠。
  马日磾先为朝廷解譬山东,为袁术所扣不放,无奈而任其伪职,在淮南病逝,告丧至京师,朝廷议欲加礼。
  孔融曰:“日磾以上公之尊,秉髦节之使,偷生苟禄,无可旌之节;曲媚袁术,为所牵率,王室大臣,岂得以见胁为辞!圣上哀矜旧臣,未忍追案,已是加恩,何得加礼。”朝廷从之。
  金尚不任伪官,欲奔逃,为袁术捕而所杀,亦丧至京师,诏百官吊祭,拜其子金玮为郎中,以励忠也。
  自帝都许,守位而已,宿卫兵侍,莫非曹氏党旧姻戚。曹操每诫帝曰:“昔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欲以此垂范率下,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何也?莫以百姓愚昧好欺,百姓自有看法;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语曰:‘城中好高结,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前下制度未几,后稍不行,虽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师!故曰:‘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以法威者伪;讼则争,伪则恶;争心恶心起,国欲不乱,难矣。”
  帝曰:“曹卿真至言也,朕当惕警之。”
  曹操又曰:“人君当取淡然无欲,勿使嗜好形见于外,则奸佞无自人;陛下可除它好,但不可以不学,光武皇帝受命中兴,东西诛战,不遑启处,然犹投戈讲艺,息马论道。孝明皇帝庶政万机,无不简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经艺,每飨射礼毕,正坐自讲,诸儒并听,四方欣欣。陛下亦当效之,唯瑕闲喜读书,多见古今成败,善者从之,不善者改之,如斯而已。则化自圣躬,流及蛮荒,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帝曰:“甚好,图书之府,清净无事,可以养性也。”
  帝虽如此言,心甚怀不平,时京都民有击登闻鼓,诉失豭豚者,帝闻之,非但不怒,反而大喜,以为千载难遇亲民取信之良机,自出而问之,诏令赐千钱偿其直,因语尚书令荀彧曰:“细事亦为听决,大可笑也;然推此心以临天下,可以无冤民。”
  荀彧曰;“陛下用心,烛昭天地,民之福也。”心里暗忖曰:“帝不甘心为摆设,明矣;此乃欲夺曹公权之萌也,朝廷从此多事矣。”又暗叹曰:“帝年虽幼,谦冲含锥,志不减汉光武;好厉害,惜无爪牙鹰犬,曹公何人,岂区区文夺,所可济事?”
  左右尝荐秘书监荀悦子荀义通达有异材,帝召见荀义,诵读诗赋,甚悦之,欲以为中常侍;召取衣冠,临当拜,左右皆曰:“未晓大将军。”
  帝曰:“此小事,何须关大将军!”左右叩头争之,帝于是语曹操。
  曹操曰:“荀况,乃吾前辈,吾焉得不尊重;其子亦必真才实学不假;但拜擢之事,朝廷自有法度,陛下亦须遵从,不可坏;盖陛下公正先天下,尚恐不从;若以私恩授臣下,如此,群下倾邪,乱将从此起。陛下须忍奈时日,如曹司考核得过,拜之可也。”
  乃以此语婉拒之,帝知其防己欲收心腹,然曹操其语甚正大,帝不能驳,心实恨之。曹操所以胁持天子,从己意,皆冠冕堂皇,如此类也。
  议郎赵彦琅邪人也,少有术学;灵帝时,尝助宗资破徐、兖二州贼,在朝甚有资望;愤曹操专横,上疏劾操不奉帝旨、擅收大臣之罪。
  曹操大怒,即收赵彦下狱,欲杀之。帝自欲救之,曹操不肯,帝曰:“岂有万乘之主不能庇一人乎?”
  曹操曰:“赵彥奸人,不诛则乱天下法;法可惜,此一竖子,何足惜哉!”令刑于市场。其余内外,多见诛戮;于是百官无不悚惧。
  曹操尝以事入见殿中,与帝面见讨议,帝强压愤怒,假以辞色,佯谓之曰:“朕观在位之人,未进用时,皆以管仲、乐毅自许;既得位,乃竞为循默,窃禄守爵,曾不为朕言事。何也?”
  曹操不知帝用意,惶惧不能答;帝又曰:“朕读《贾谊传》,夜分不倦;贾谊当汉文时,天下治平,指论时事,至云太息、痛哭,盖欲感动人主,不避触鳞,真忠臣明国体者也;今廷臣有似此人者否?”
  曹操曰:“陛下若于言事中理者,赐以奖擢,即不知忌讳者亦与优容,则贾谊之流复出矣。”
  帝曰:“若如此,汝何诛我议郎赵彥?子之矛,岂非刺子之盾乎?”
  曹操突出不意,未料帝竟有如此胆量,而发此语,大惊之余,厉声曰:“赵彥造事诽谤,罪不容诛,陛下何出此言?”
  帝积怨多时,不任其愤,便不再压抑,乃喷薄而出,谓曰:“君若能相辅,则厚,汉室有幸;若朕不堪辅,幸垂恩相舍,任播荡他方。”
  曹操震怖失色,俯仰求出;旧仪:三公领兵朝见,令虎贲交戟叉颈挟之而前,时始复此制。曹操出得殿门,顾左右,汗流浃背;欲请废之,却恐人议论不臣,不敢发请。自此后不敢复内朝请。
  谋士程昱说曹操曰:“今明公威名日盛,已招朝忌,势所难以两全;何不乘此时行王霸之事?”
  曹操曰:“朝廷股肱尚多,未可轻动;吾当请天子田猎,以观动静。”
  于是拣选良马、名鹰、俊犬、弓矢俱备,先聚兵城外,曹操入请天子田猎。
  帝曰:“田猎恐非正道。”
  曹操曰:“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今四海扰攘之时,正当借田猎以讲武。”
  帝曰:“卿言是也。”随即上逍遥马,带宝雕弓、金鈚箭,排銮驾出城。
  玄德与关羽、张飞各弯弓插箭,内穿掩心甲,手持兵器,引数十骑随驾出许昌。
  曹操骑爪黄飞电马,引十万之众,与天子猎于许田。军士排开围场,周广二百余里。
  曹操与天子并马而行,只争一马头;背后都是曹操之心腹将校。文武百官,远远侍从,谁敢近前。
  当日献帝驰马到许田,刘玄德起居道傍。帝曰:“朕闻皇叔精熟弓马,今欲看皇叔射猎。”
  玄德躬身下拜,曰:“多谢陛下谬赞,实不敢当,试与射之。”乃领命上马,取弓在手,忽草中赶起一兔,蹿起数尺高。
  玄德射之,一箭正中那兔。帝喝采,曰:“皇叔好箭法。”
  转过土坡,忽见荆棘中赶出一只大鹿;曹操叫曰:“请陛下逐鹿。”
  帝挽雕弓,赶在鹿后,连射三箭不中,心下恼羞,顾谓曹操曰:“丞相为朕射之。”
  曹操曰:“如此,借帝宝弓一用。”不容天子不允,就于帝前,伸手接过天子宝雕弓、金鈚箭。
  时四下围成人墙,鹿在其中寻路奔蹿,曹操骑马赶上,约五十步许,扣满一射,箭走流星,正中鹿背,鹿哀鸣一声,倒于草中。
  群臣将校,见了鹿背金鈚箭,只道天子射中,都踊跃向帝高呼“万岁”。
  曹操纵马直出,遮于天子之前以迎受之;众皆失色。玄德背后云长大怒,剔起卧蚕眉,睁开丹凤眼,提刀拍马便欲出,要斩曹操。
  玄德见了,慌忙摇手送目。关公见兄如此,便不敢动。
  玄德欠身向操称贺曰:“丞相神射,世所罕及!”
  曹操笑曰:“此天子洪福耳。”乃回马向天子称贺,竟不献还宝雕弓,就自悬带。围场已罢,宴于许田。宴毕,驾回许都。众人各自归歇。
  曹操回至许都,召聚麾下亲信谋臣诸将宴饮,程昱曰:“丞相可知许田围猎,有人欲借此刺杀否?”
  曹操曰:“汝谓谁也?”
  程昱曰:“刘备之弟关羽也。”
  曹操曰:“何以知得?可有证见。”
  程昱曰:“吾目睹关羽横眉怒目,拍马抡刀出,却被刘备以目制止。”
  曹操曰:“曼成,汝行事仔细,吾故欲汝伏身在关羽后,提备关羽,仲德所言,可有其事否?”
  李典曰:“确有其事,小将直待关羽拍马出,正欲挥刀自后斩之,却不知何故,关羽竟不动也;我先全神在关羽上,此时初疑惑,才抬头见刘备神色焦慌,急递眼色。吾始恍然,原来刘备制止也。”
  曹操曰;“此必关羽不得秦宜禄之妻,而恨吾也,欲借此害我。”
  程昱曰:“吾等甚不解,区区一妇人,丞相何吝惜不与也?关羽乃万人敌,丞相何不用此妇笼络之?”
  曹操曰:“吾岂惜一妇人乎?关羽亦非一妇人所可收卖;吾不与之,而自取,正要激怒关羽,以窥刘备之情也。”
  荀攸曰:“刘备此人,城府太深,必不露情色。”
  曹操曰:“正是,刘备诚可怕也;文则,汝在张飞后,张飞可有举动?”
  于禁曰:“张飞一丝一毫举措,皆在吾眼中,无有异动;连关羽之事,他似也未见。”
  曹操笑曰:“此事明矣,只关羽欲杀我也;与刘备应无涉,若刘备与谋,张飞乃鲁莽之夫,必有异动,露出破绽。”
  程昱曰:“然关羽此举,众目睽睽所见,丞相何不就此获拿关羽,下狱问罪,刘备求情无辞,可折损刘备一臂膀也。”
  曹操曰:“非也,关羽欲杀我,出于一时激怒也,非蓄谋所至,不过恨我不与面子,把秦宜禄妻许他罢了,若将关羽问罪,必激刘备二心;刘备虽怀大志,其城府难测,然至此,出力拒袁术,同心攻吕布,助我取徐州,异心无迹,不可因此小事,而寒其心。让天下人议论吾无容人之量。”
  郭嘉曰:“丞相所言是也,然宜多加戒防;刘备负枭雄之才,其力足以造乱;关羽、张飞皆勇冠三军,不可不防也。”
  且不说曹操这边,那边云长问玄德曰:“操贼欺君罔上,我欲杀之,为国除害,此万载难得良机,兄何止我?”
  玄德曰:“投鼠忌器;曹操与帝相离只一马头,其心腹之人,周回拥侍;吾弟若逞一时之怒,轻有举动,倘事不成;其党趁乱伤天子,罪反坐我等矣。”
  云长曰:“我骤起发难,迅雷不及掩耳,焉能失误?”
  玄德曰:“此与当初曹操刺董卓事,同也;斯时,董卓不能死,死必天下崩乱;今亦是,故曹操尚不能死,只可以兵除,不可以刺杀。”
  云长曰:“吾知此理,然今日不杀此贼,后必为祸。”
  玄德曰:“且宜秘之,不可轻言。”
  欲知玄德与曹操如何相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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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8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2回 谋图董卓吕布入盟 剪暴凶设计出李、郭
  却说王允设词劝吕布诛董卓;吕布谢曰:“布乃一军吏耳,社稷大计,不敢自专;如公有所委使,不敢避也。”
  王允曰:“只恐汝心不坚,不能成事。”
  吕布曰:“貂蝉无故被夺,吾心如刀割,痛入骨髓,恨吾乃一武夫,一筹莫展,既司徒如此说,必有良策,愿闻之。”
  王允见其意已决,乃自怀中取出一帛,递与吕布,曰:“汝看,此是何物?”
  吕布接过,帛上竟是帝亲笔所书,曰;“汉室宗社危若卵石,朕知将军忠义,卿能为朕死耶?若能,朕必不相负。”
  吕布乃下脆拜到,泣曰:“帝心有布,吕布敢不以死报之!”
  王允更说之曰:“将军若扶汉室,乃忠臣也,青史传名,流芳百世;将军若助董卓,乃反臣也,载之史笔,遗臭万年。”
  吕布避席下拜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吕布意已决,司徒勿疑。”
  王允曰:“但恐事或不成,反招灭族大祸。”
  吕布拔带刀,刺臂出血为誓,曰:“若不同心以诛董贼,天地不容,死于非命。”
  王允跪谢曰:“事成则宗庙获安,不成犹为义鬼;汉祀不斩,皆出将军之赐也。切勿泄漏!临期有计,自当相报。”
  吕布忽若有所悟,问曰:“吾有一事相问,望司徒莫疑,照实告诉于吾,以破吾疑。”
  王允曰:“何事?将军只顾问,王某决不隐瞒。”
  吕布曰:“司徒曾告吕布说,董卓自来王府取貂蝉,抑是司徒自送与董卓?吕某颇感入司徒套中,望司徒直说;今有帝诏,吾又与司徒已歃血立誓,吾杀董卓,亦不为改也。”
  王允叹曰:“将军还记皇甫规老将军之妻否?”
  吕布曰:“不明王司徒顾左右而言他,何意也?”
  王允曰:“汝疑心吾送貂蝉与董卓,欺骗于汝;汝自试想,董卓只闻皇甫规妻之名,尚要霸占,他见了貂蝉,能无动于衷否?以汝意,皇甫寡妻年过三十矣,而貂蝉才妙龄二八,二人谁更美貌?况貂蝉身上之体香,世间无有,独此一人;董贼能坐怀不乱,汝信否?”
  吕布曰:“以董贼淫心,见了貂蝉,没有放过之理;他连皇甫规妻,都敢明目张胆掠夺,司徒之义女,敢是更无顾忌了;司徒不愿惹祸,怕也只有如此了,吾错疑司徒了。”
  王允曰:“诛了董卓,将军若不嫌小女形陋玷污,还是将军之妾;小女自已当然喜欢与少年英雄共榻而眠,自不待说矣;将军莫忘了诛卓之誓,先国家之急,后私人之情。”
  吕布慨诺而去;时吕布友人中,最信任之人唯姓庞名舒,吕布走出王府,便驶马去见庞舒,告以谋诛董卓之事。
  庞舒奋然曰:“公何见事之暗!董卓奸恶,天地所不容;吾辈岂能握刀头,事此妖物邪!要诛此贼以谢朝廷,何必多言!”
  吕布喜曰:“董贼数年以来,人怨鬼怒,安知天不假手于我诛之邪!”
  乃入拜庞舒之母;母泣谓吕布曰:“人心不相远也,我虽妇人,亦知董卓乃无道之逆贼,如何事之!”
  吕布曰:“母无忧,不过一月,吾当杀之,与兄共兴汉室!”
  王允自吕布出府后,即遣人请仆射士孙瑞、司空黄琬商议;告以吕布割血盟誓之事。
  士孙瑞曰:“吕布虽已争取,但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尚在朝中,手握劲兵,如何想法使之调出京城?”
  王允曰:“今河南尹朱俊,移守颍川,暗中与山东诸将交通,东出中牟,移书州郡,招兵讨董卓;徐州刺史陶谦,遣精兵三千,他州郡亦稍有资给,朱俊本宿将,声势甚盛;吾等上言:‘朝廷若不出兵迎敌,不免示之以弱,启其深入之心。’并推荐尚书杨瓒为将,出兵迎敌;料董卓必不肯兵权旁落,吾等顺水推舟,再举荐李傕、郭汜、樊稠为将,领兵拒朱俊,李傕等岂不调遣出去。”
  众人大喜,齐曰;“此计甚妙,事不迟疑,明日便行。”
  次日,群臣朝议,王允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朱俊善能用兵,念能平之耳,惟杨瓒与李傕、郭汜能耳;请相国定夺。“
  董卓果然不愿杨缵领兵,乃遣李傕四将将步骑数万,赴河南拒朱俊,由董卓女婿中郎将牛辅辖统。
  士孙瑞谓王允曰:“尚有一人,恐防吾等事?”
  王允曰:“谁?”
  士孙瑞曰:“宣璠现为司隶校尉,掌机密事,朝中凡有举动,恐难以瞒过他眼;此人又是董卓死党,甚是可虑。”
  王允沉思曰:“汝勿虑,吾已有法使董贼疏之。”
  士孙瑞曰:“何法?敢问其详。”
  王允曰:“宣璠此人,对董贼谗媚至甚,董贼郿坞作听风阁,宣璠重赂工人,得其尺寸,作绒毯以进,铺之恰合。此可作文章矣。”
  士孙瑞曰:“此足证二人密好,何可作文章乎?”
  王允曰:“如此如此,董贼心机重,必迁之。”
  士孙瑞大喜曰:“如此,足可离间也。”
  次日,王允步董卓拜谒,曰:“现今奸佞多机诈,公须防之。”
  董卓曰:“司徒言有所指,必有因,请说之。”
  王允曰:“吾闻宣璠曾献绒毯于公,有否?”
  董卓曰:“有也。”
  王允曰:“公不思之?宣璠何得知公之阁尺寸乎?而铺之严丝合缝,恰到好处;公不防之乎?恐公府中有人与之通情。若内府机事,皆入他人之腹,公不畏乎?”
  董卓曰:“司徒言是也,如何是好?”
  王允曰:“宣璠虽不至有不利于公,然防患于未然,未尝不好;以吾意,不如迁其职,升他为廷尉。公去其患,不着痕迹;宣璠亦必感德。”
  董卓曰:“正合吾意。”
  王允归,又密请黄琬等入府,曰:“如今万事俱备,机不可失,诛董卓之事,宜早不宜迟,迟则有变。”
  既定计,王允入宫,避开董卓党羽,密告于帝;曰:“董卓专权,古今无有;观其相表,殆非人臣,必将篡逆;自专杀以来,诸臣皆恐惧不安;臣今有诛卓之计,欲诛之,以安社稷,陛下意下何如?”
  帝泣曰:“宗庙社稷,赖卿再安;朕与宗族,赖卿再生;任卿善图之,勿反受祸!”亲解玉带以赐之。
  王允出,将帝旨言于诸人;商议安排诛杀董卓之事。
  士孙瑞曰:“方今主上有疾新愈,可遣一能言之人,往郿坞请董卓议事;一面以天子密诏付吕布,使伏甲兵于朝门之内,引卓入诛之:此上策也。”
  黄琬曰:“董卓性多疑,耳目又多,何人敢去?”
  士孙瑞曰:“吕布同郡骑都尉李肃,以董卓不迁其官,甚是怀怨。若令此人去,董卓必不疑。”
  王允喜曰:“善,正合适人选。”请吕布共议。
  吕布曰:“此人能言善辩,堪是胜任;昔日劝吾杀丁建阳者,亦此人也。今若不去,吾先斩之祭旗。”使人密请李肃至。
  吕布曰:“昔日公说吕布,使杀丁建阳而投董卓;今董卓上欺天子,下虐生灵,罪恶贯盈,人神共愤。不如公言,汝何说也?”
  李肃曰:“王莽谦恭未篡时,吾不料董卓竟造逆至此?若知之,助将军杀之尚不及,焉敢说将军降乎?”
  吕布曰:“如今有一事,欲公去做,汝愿否?”
  李肃曰:“请将军吩咐。”
  吕布曰:“公可传天子诏往郿坞,宣董卓入朝,伏兵诛之,力扶汉室,共作忠臣。尊意若何?”
  李肃曰:“吾所愿也;我亦欲除此贼久矣,恨无同心者耳;今将军若此,是天赐也,李肃岂敢有二心,以取罪戾!”
  王允曰;“汝言无诓乎?”
  李肃乃折箭为誓曰:“有异心者,绝灭子孙。”
  王允喜曰:“公若能干成此事,何患不得显官;若事成,吾将荐汝为卫尉。”
  李肃拜谢而下,自去准备嫌董卓说辞去了。
  欲知李肃能否赚得董卓入朝?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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