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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无语则祭

【新三国演义】三改稿第3回 刘玄德落魄卖履 刘关张桃园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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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6 08:58
  第33回 破关兵三英战吕布 激董卓四将辱李傕
  早有流星马探听得董卓自领大兵,驻扎虎牢关,报入袁绍大寨里来;袁绍急聚众商议。
  鲍信曰:“董卓之资粮俱在虎牢,近日董卓屡遣人入关运粮,其意欲长期与吾等决战。今吾联盟大军既集,当并力攻之,若得了虎牢,粮草足支,董卓破败之必矣。”
  曹操曰:“董卓屯兵虎牢关,截俺诸侯中路,虎牢关险固,急切恐难以攻下,尚有樊稠、张济大队人马占住汜水关,甚是可虑。吾等当分兵敌之。”
  袁绍曰:“以汝见,如何分兵?”
  曹操曰:“袁术、韩馥专供粮运,其兵不可轻动,今请盟主率刘岱等七路往攻汜水关,余者攻虎牢关。如何?”
  袁绍曰:“孟德言是也,虎牢、汜水两关坚固,非大兵,无以敌之。”乃分王匡、桥瑁、鲍信、袁遗、孔融、张杨、陶谦、公孙瓒八路诸侯,往虎牢关迎敌。曹操引本部二万军往来救应;八路诸侯,各自起兵。
  河内太守王匡,引兵先到。吕布带铁骑三千,飞奔来迎。
  王匡将军马列成阵势,勒马门旗下看时,见吕布出阵: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王匡回头问曰:“谁敢出战?”后面一将,五大三粗,相貌狞猛,纵马挺枪而出。
  王匡视之,乃河内名将方悦。两马相交,无二合,被吕布一戟刺于马下,挺戟直冲过来。
  王匡军大败,四散奔走;吕布东西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幸得桥瑁、袁遗两军皆至,拼命死战,来救王匡,吕布方退。三路诸侯,各折了些人马,退三十里下寨。
  随后五路军马都至,一处商议,言吕布英雄,无人可敌。
  正虑间,小校报来:“吕布搦战。”
  八路诸侯,一齐上马;军分八队,布在高冈;遥望吕布一簇军马,绣旗招飐,先来冲阵。
  上党太守张杨曰:“吾久与吕布同事于并州,知其勇猛,当世无人能及,要多加小心,莫要出战,只紧守阵营。”
  部将穆顺平时自恃武艺,闻言不服,高叫曰:“看吾来战吕布。”
  不听张杨喝止,遂出马挺枪直奔吕布,吕布曰:“来将报名,吾不斩无名小卒。”
  穆顺曰;“汝有何能,敢发大言;吾来斩汝头取功去。”吕布大怒,挥戟迎战,穆顺挺枪来挡,被吕布手起一戟,刺于马下。众大惊。
  北海太守孔融部将武安国,使铁锤飞马而出。吕布挥戟拍马来迎。战到十余合,一戟砍断安国手腕,弃锤于地而走。
  吕布骑马来赶,八路军兵齐出,救了武安国。吕布退回去了。众诸侯回到寨中,见一日间连失数将,心头纳闷,一面命人闭守营寨,不准别将复出,一面聚众将军谋士商议。
  袁遗曰:“吾素闻吕布飞将之名,未尝见面;观今日阵中,真不输昔年之项羽也,称为万人之敌,信不诬矣。此人难与争锋,只宜坚守。”
  曹操曰:“吕布英勇无敌,可会十八路诸侯,共议良策;若擒了吕布,董卓易诛耳。”
  正议间,人报吕布复引兵叫骂搦战。
  公孙瓒大怒曰:“可恼吕布杀我二将,又来营前猖狂,若不亲临出敌,反被此人所轻,待吾出城与此逆贼拼个死生。”
  张杨曰:“吕布之勇,不可力敌,只能智取,以吾计,不可出营,谨守为上。”
  曹操等皆曰:“此言是也。”
  公孙瓒自恃其勇,奋然曰:“吾等大兵集结于此,焉能因一孺子吕布,而坐困乎?汝等为我压阵,我亲来战之。”
  众诸侯皆知公孙瓒白马义纵扬名于北地,皆曰:“若能敌吕布者,唯公孙将军也。”
  遂开营门,八路诸侯齐出;公孙瓒头戴镔铁盔,体挂绿锦战袍,身披狮子连环铠甲,腰系弯弓带箭,手持丈长铁槊,重达八十多斤;坐下雪蹄白马,睁圆环眼,喊若巨雷。奔至阵前亲自来战吕布。
  吕布笑曰:“汝非公孙瓒乎?”
  公孙瓒曰:“汝何识我也?”
  吕布曰;“汝貌与众不同,带有边地劲悍之气,不难辩也。”
  公孙瓒曰:“你既知吾威名,当速逃命去。”
  吕布曰:“你休大言,吾敬你是个豪杰,同是边地之人,才好言相劝于你,要么,就此投降;要么,你回你蓟州当太守去,莫在这里胡闹腾,可否?”
  公孙瓒曰:“你若肯束手待缚,我不杀你,饶你一命。”
  吕布怒曰:“好不识好歹,我敬你抗击羌、胡,是个英雄;好意留你一命,你却不识好人心;既如此,斩你首级,相国跟前请功也罢。”
  公孙瓒大怒,挥槊当头击来,吕布架戟来迎,两人战不数合,公孙瓒便感浑身如大山压来,自知不敌,回马败走。
  众队军士一齐呐喊,吕布纵赤兔马赶来;那马日行千里,飞走如风;看看赶上,吕布举画戟,望公孙瓒后心便刺。
  正在危急之际,斜刺里闪出一将,圆睁环眼,倒竖虎须,挺丈八蛇矛,走马如飞,大叫:“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张飞在此!”
  吕布遂弃了公孙瓒,飞马来战张飞。
  张飞叫曰:“三姓家奴,来、来、来,咱们斗个三五百合,看谁先不济。”
  吕布怒曰:“环眼贼,焉敢辱吾,吾誓杀汝。”
  张飞抖擞精神,挺丈八蛇矛,酣战吕布。连斗三十余合,已渐感左支右绌。
  吕布曰:“环眼贼,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敢如许夸口,竟这般不济,真乃窝囊无用。”
  关云长见吕布边战边挤兑张飞,裕如有余,张飞枪法渐呈凌乱,怕张飞有失,把马一拍,舞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上前来夹攻吕布。
  张飞见云长来助战,精神大振,三匹马丁字儿厮杀,大刀、蛇矛与画戟,如龙在云中,忽东忽西,两阵军士,都看得眼花缭乱;三人战到五十余合,也只堪堪战个平手;关、张两人尚是攻少守多。
  刘备见二人战不倒吕布;亦掣出双股剑,骤黄鬃马,刺斜里也来助战。
  这三个围住吕布,转灯儿般厮杀。八路人马,都看得呆了。
  那边张辽、高顺见了,持刀飞马而出,欲来助战,叫曰:“三个战一个,好不要脸。”
  诸侯阵里,陶谦部将曹豹、张杨部将杨丑亦挺刀来迎住张、高两人;四人各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战了个不分胜负。
  刘备、关羽、张飞又战了五十余合,吕布渐渐架隔遮拦不定,看看要败,知三人中唯刘备武艺最弱,便卖个破绽,抽空儿,覤着玄德面上,虚刺一戟,玄德不敢挺剑硬挡,急忙驱马闪身。
  吕布趁机荡开阵角,倒拖画戟,飞马便回。三个正战得性起,那里肯舍,拍马赶来。
  八路军兵,战鼓喧天,喊声大震,一齐排山倒海般掩杀过来。
  吕布军马虽勇,抵挡不住十倍之众,望关上奔走;玄德、关羽、张飞随后赶来。
  古人曾有篇言语,单道着玄德、关、张三人大战吕布:
  汉朝天数当桓灵,炎炎红日将西倾。
  奸臣董卓废少帝,刘协懦弱魂梦惊。
  曹操传檄告天下,诸侯奋怒皆兴兵。
  议立袁绍作盟主,誓扶王室定太平。
  温侯吕布世无比,雄才四海夸英伟。
  护躯银铠砌龙鳞,束发金冠簪雉尾。
  参差宝带兽平吞,错落锦袍飞凤起。
  龙驹跳踏起天风,画戟荧煌射秋水。
  出关搦战谁敢当?诸侯胆裂心惶惶。
  踊出燕人张冀德,手持蛇矛丈八枪。
  虎须倒竖翻金线,环眼圆睁起电光。
  酣战未能分胜败,阵前恼起关云长。
  青龙宝刀灿霜雪,鹦鹉战袍飞蛱蝶。
  马蹄到处鬼神嚎,目前一怒应流血。
  枭雄玄德掣双锋,抖擞天威施勇烈。
  三人围绕战多时,遮拦架隔无休歇。
  喊声震动天地翻,杀气迷漫牛斗寒。
  吕布力穷寻走路,遥望家山拍马还。
  倒拖画杆方天戟,乱散销金五彩幡。
  顿断绒绦走赤兔,翻身飞上虎牢关。
  三人直赶吕布到关下,抬头一望,看见关上飞龙赤旗飘扬,青罗伞盖之下,盖著一胖大身躯,大吹大擂饮酒。
  张飞大叫曰:“此必董卓也!追吕布有甚强处?不如先拿董贼,便是斩草除根!”乃拍马拣平坦处欲上关,来擒董卓。
  正是:擒贼定须擒贼首,奇功端的待奇人。
  却说张飞拍马赶到关下,关上檑木,炮石、箭矢如雨,打将下来,张飞挥矛左挡右遮,亦忙不迭,哪能上得关,只口中大骂粗话,不得进而回。
  八路诸侯,同请玄德、关羽、张飞回营摆筵置酒贺功,一反先前冷眼相看,尽夸三人英雄了得,立此大功;同时使人去袁绍寨中报捷。
  袁绍大喜曰:“吕布败,董贼易取耳。”遂移檄孙坚,令其进兵,孙坚引程普、黄盖夜驰至袁术寨中相见。
  孙坚以杖画地曰:“董卓与我,本无仇隙;今我奋不顾身,亲冒矢石,来决死战者,上为国家讨贼,下为将军家门之私;孙坚与董卓非有骨肉之怨也,而将军却听谗言,还相嫌疑,不发粮草,致孙坚败绩,此吴起所以叹泣于西河,乐毅所以遗恨于垂成也。将军何安?”
  袁术只知理亏,惶恐无言,乃令人唤出范甘,怒斥曰:“都是汝小人谮谗,使我一时蒙蔽,不发粮草,致使文台败,坏了讨贼大事,皆汝罪也!”传命左右缚住推出斩之。
  范甘叹曰:“为庸主谋,真危事也;怪我择主不谨,致有今日,愿诸君为我戒。”
  片刻,左右执范甘首级,入呈袁术,袁术乃以谢孙坚,曰:“皆我之错,悔听奸人之言,今斩奸人,小为陪罪;少时,即使人调发军粮运送将军营寨。”
  孙坚怒少息,袁术吩咐置酒相待;正说话间,忽孙坚营里快马来人传报孙坚曰:“关上有一将,自称名李傕,乘马来寨中,言与将军故人,要面见将军。”
  袁术惊曰:“关上李傕,岂非董卓爱将也;要见将军,是为何事?”
  孙坚曰:“袁将军不必相疑,吾在西凉随张温时,此人与吾有数面之交;必是董卓逆贼派来招降,吾岂肯与董贼沆瀣,落千古骂名。”
  袁术曰:“孙将军忠肝义胆,吾无有此想。”
  孙坚曰:“愿将军信吾,无听奸人挑拨,则我幸也,而将军亦必有回报。”
  袁术曰:“将军言是也,我此后必肝胆相待,愿将军无疑。”
  孙坚曰:“既如此,吾与将军歃血为誓,后当患难与共。”
  袁术大喜,两人取酒歃血,割臂为誓,永不叛弃,若有相负,刀箭临身,死于非命。誓毕,孙坚曰:“吾先告辞,去会会李傕,看他有何说辞?必有以报公。”遂辞别了袁术,与程普、黄盖二人快马归到本寨,嘱吩曰:“李傕乃董卓心腹爱将,汝等如此如此,使其羞辱而归,激怒董卓出关来战。”
  程普、黄盖遵命而去;传人唤李傕入来,两人施礼毕。
  孙坚曰:“原来是李兄,西凉一别,久不相见,闻汝甚得董卓重用,汝我各为其主,汝来此何为?”
  李傕曰:“故人情深,某特来恭喜相贺。”
  孙坚曰:“吾有何喜?值汝来贺?”
  李傕曰:“相国所敬者,惟将军耳;今特使李傕来结好,欲与将军姻亲:丞相有一女,年方及笄,贤慧而美;某欲滥为作伐,欲配将军之子。成秦晋之好,共扶帝室,此诚美事,岂非可喜可贺?”
  孙坚闻之大怒,曰:“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今不夷其九族,悬示四海,以谢天下,则吾死不瞑目,安肯与逆贼结亲耶!”
  李傕曰:“请将军慎思之。”
  孙坚曰:“吾堂堂男子,誓为贼不相立。”
  李傕尚不死心,曰:“将军既不愿和亲,也罢;相国荐拜汝为扬州牧,兼破虏将军;且许将军可列选子弟任刺史、郡守者,相国许表用之,只须将军拔营退出,与袁绍交绝,何如?”
  孙坚曰:“吾起兵者,乃为讨贼,岂只为加官晋爵乎?为子弟谋功名乎?但知除灭董卓,图谋社稷,迎还汉主,吾乃是为天下除害,更不知一身之利害也!”
  李傕曰:“将军此言差矣;董相国所作所为,功罪,后世自有公论;当今之人,焉可盖棺论定?况相国于你,可谓敬爱有加,大度能容矣;昔汝劝张温诛杀相国,相国非但不记恨于你,反使李傕结好于你;何也?只因相国识你乃是大将之才,欲为朝廷蓄用之。况相国之女,嫁汝子为妇,岂辱汝哉!汝何不领情相国一番好意。”
  孙坚霍然立身起,叱曰:“汝勿再言矣,吾看昔日相识一场,不罪汝助纣为虐,不斩汝,汝当速去,传言董贼,早早献关,可得性命!倘若迟误,粉骨碎身!”
  李傕叫曰:“将军,何乃绝情如斯也。”
  孙坚也不理他叫喊,曰:“汝速去,免叫我反悔,汝命休矣!”令众人逐出李傕,并传令稍事歇息,进军大谷;大谷,拒洛阳九十里。
  李傕被骂一通,心里怀恨,将出营门,先前骑来之马,也不见有人来回还,又不敢声讨。
  只得步行出去,只见程普手里提一剑,铮光闪亮,飞步赶上,以剑头指李傕咽喉曰:“烦你之嘴,回去告诉汝家董贼,教他早早落荒逃走,否则务要杀得片甲不回,方见我江东子弟手段。”
  言罢,挥手一剑,只见半空飘下一片树叶子,这一剑挥出,正把叶子分为两半,整整齐齐,从中而断。
  程普曰:“下次战场上,你若遇见我,我叫汝如同这片叶子,身首两半。”
  李傕心里冷笑曰:“这点微末本事,也来显露,若战场上相见,叫你顷刻命丧吾手,方泄我今日之仇。”然在人屋檐下,不敢回言,只悔不该走这一趟,自取其辱。
  李傕怏怏闷闷出了营门,走得二里不到,又遇黄盖站立在一堵短墙上,手持一弓,搭箭瞄之,曰:“汝是我箭头之肉,故且存下,今日暂放汝回去,少不得战阵上还你这一箭。烦汝告之董贼,快快滚回西凉,尚可苟且留得狗命。”
  只听“嗖”的一声,箭如流星,把李傕头盔上缨线射断。
  黄盖曰:“他日战场相遇,必叫你吃这一箭。”
  李傕暗忖曰:“倒是有点能耐,若战场相见,定教你见识我的箭法,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然到底是识时务的人,身在人家地盘上,不敢言辩,灰溜溜走出,只奔关上本营,又走得不到二里,只见韩当率四十壮士,各执刀剑枪戟,立在当道,拦住去路,谓李傕曰:“汝欲活焉,欲死焉?”
  李傕曰:“此说何意?”
  韩当曰:“汝若欲死,吾等乱刀齐下,砍汝为肉泥;汝若欲活,就烦请留下只耳朵,以作表记,以志纪念,同时以长汝记性。”
  李傕大怒,欲待交战,又身无兵刃,心里忖曰:“若让我夺得一刀一剑,这区区四十余人,何足道哉!然这眼前亏,不吃也罢。”
  遂回身拔步欲逃,韩当早料到这里,四十余壮士一拥而上,李傕虽勇,无奈赤手空拳,怎当人多;众人将其扑到于地,死死按住,韩当抽刀,上来把李傕右耳割了下来,鲜血淋漓。
  韩当曰;“汝助纣为虐,造恶天下,现暂借汝耳,回去当下酒物矣,以示薄惩;若怙恶不悛,下次相见,定叫汝全身碎割支离如耳朵也。回去告诉董卓逆贼,天下人人皆欲食其肉;快出关来领死,不然,滚回西凉去。”言毕,率众扬长而去。
  李傕见韩当去的没了人影,恨恨叫曰:“孙文台,你好狠也;此仇不报,枉为人也。”
  忽听树后有人叫曰:“看来,汝尚不知悔改。”走出一队小人马,计有五六十人,当头一人,身材颀长,相貌文雅,儒士打扮,乃孙坚手下治中朱治也。
  李傕大惊失色,朱治指令众人曰:“此乃衣冠禽兽也,大家脱去他衣服,让他恢复原形,再放他走吧。”
  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扯李傕衣服,不一会儿,尽皆扯碎,赤身露体。
  朱治曰:“吾等乃人也,别与禽兽一般见识,快还其马,让他回去送信要紧。”
  一人乃牵来李傕原先被扣留在营之马,李傕抱头鼠窜,狼狈不堪,跨上马就跑,于路在村落中抢得一衣披穿,回见董卓,说孙坚如此无礼,及部将如此拦路恐吓,并侧头让董卓看那被割耳朵,血已凝住结痂。正是:
  自拟招降有胜筹,孰料未免遭凌辱。
  董卓大怒,曰;“孙坚竖子,欺吾太甚,吾誓必杀之。”乃下战书,送与孙坚,约以明日大战。
  欲知董卓与孙坚大战,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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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回 战诸陵孙坚败董卓 胁诸臣董卓议迁都
  却说李傕被孙坚四将凌辱,回报董卓,董卓大怒,下战书挑战孙坚,约以明日大战。
  孙坚收得战书,大笑曰:“此獠耐不住,中吾计矣。”乃批以明日必取汝首。
  其弟孙静曰:“董卓兵多,且善战,大哥何计可胜之?”
  孙坚曰:“汝勿虑,吾已有破董卓之策。”
  孙静曰:“何策也?”
  孙坚曰:“兵法云:战者,气也者;我乱其心志,其必惶惑,惶惑则气必泄矣,气泄则情惰,情惰则易废颓矣,废颓则无心恋战也;两军相斗,生死一线,我以勇兵锐气战其无心恋战,胜必矣。”
  孙静曰:“兄言虽是,然弟有一疑,何法乱其心志乎?”
  孙坚曰:“吾与汝看一物,汝看后,自然知道。”乃命左右宣一人来。
  只见左右拥一人进来,孙静与诸将看了,皆大吃一惊,曰:“董卓何得在此?”
  孙坚笑曰:“汝等仔细再看,是董卓否?”
  诸将端详片刻,皆哑然失笑曰:“将军何处寻来此人?吾等几乎被骗过,以为董卓矣。”
  孙坚曰:“明日一战,胜董卓者,皆在此人身上。”
  韩当曰;“末将不明白,望将军明告,释吾等之疑。”
  孙坚曰:“明日战中,绑此人于马上,令众军高喊,董卓被擒,彼军心志能不乱乎?心志乱,必无战心,焉能不败乎?”
  诸将皆恍然大悟,齐赞曰:“将军此计,真妙法也;张良、陈平也想不出此法来,吾等佩服。”
  原来孙坚知董卓善用兵,是个劲敌,早暗暗密索面貌身材类董卓者,教他摹拟董卓神情声音;到明日时,使浑身缚绑之马上。
  两军约在城外诸陵墓间空旷处交战,时当十月,西风呼啸,埃雾嚣塞,孙坚督众疾战,西凉军果然精锐,李傕报仇心切,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孙坚结阵严守,战正酣时,使牵类董卓者过阵,令人放喉鼓噪曰:“已活捉董卓矣!”
  董卓士兵一见,人人胆魂欲落,顿时失去战心,只欲向后窜逃,李傕、郭汜、樊稠、张济正在前方指挥攻杀,见前方将士溃逃,不明所以,李傕顺手抓住一人,曰:“为何窜逃?”
  那人颤声曰:“董相国,已被敌军活擒矣。”
  李傕怒曰:“胡说,相国在中军督战,焉得为孙坚所擒,若再胡言,决不轻饶。”
  那人曰:“将军如不信,你看。”
  李傕顺着那人手指,只见数十丈处一人身躯胖大,缚在马上,形貌依稀似董卓;心中大惊,挥起大刀,与郭汜等策马欲来相看。
  突至数丈处,孙坚喝曰:“汝若敢上前,吾先斩了董贼,再来杀汝。”
  伪董卓亦喝曰:“快走,来日报仇不迟。”声音竟亦似董卓。
  李傕、郭汜等知被绑者乃伪董卓,欲安定军心,高声吼曰:“此假也;若有人敢退一步,杀无赦。”自挥刀连杀数人。朝孙坚怒曰:“孙坚竖子,何处弄来假人,冒充相国,欲乱我军心,我焉上汝当。”当先上前,挥军继续攻击。
  谁知孙坚早令数十人着西凉服装,混入其军中,在后呼曰:“西凉兵败矣!”
  遂率先逃奔,边逃边嚷,以乱其军,众军毕竟正处犹疑间,闻此猝变,焉得不慌,无不胆丧魄飞,不由自主,回身逃奔,李傕与郭汜连斩数十人,犹弹止不住,只得回马逃去。
  孙坚驱兵掩杀,至于青冈;西凉军大败,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
  噪声山动地摇,声闻数十里;董卓在远处中军,听得此声,正自纳闷,欲遣人去前方打听情况;忽见前面自家军士潮水般倒退回来,如被凶狼驱赶之群羊,乱蹿乱逃,反冲击了中军阵营。
  只见孙坚军兵,个个如狼如虎,挥刀挺枪,威猛无比,冲杀过来,势不可挡。董卓军因此大败,折损兵士不计其数,边战边走,得中郎将董越半路救军至,孙坚才领得胜军士回营,获器械、军资、珍宝、车马不可胜计,修捷书报与袁绍。
  袁绍得捷书闻孙坚击破董卓,大喜,乃令各路诸侯加紧进兵,冀州刺史韩馥接到进兵催书,聚众商议,从事赵浮曰:“董卓虽暴虐,亦未敢遽危社稷;若吾军径据中牟,董卓见势逼,必劫天子以绝四海之望,不如还冀州,更思后图。”
  韩馥听其言,即命旋军回冀州;骑都尉沮授谏曰:“今分兵断中牟,使董卓上下不得相赴,其众自然离散,各诸侯齐心合力,可一战擒也;使君起义兵而中止,窃为使君不取。使君中途而求脱,吾恐各诸侯必举兵向冀州也。”
  赵浮曰:“洛阳危,董卓必胁帝窜走西凉,与天下何利哉?”
  别驾关纯曰;“赵浮言是也,不如回兵,修葺城池,积粮自守,吾料袁绍心不测,无论胜得董卓,还是不胜;都有取冀州之心。纵驱赶得董卓,于我何利?我耗军力于此,非明公之福也。”
  沮授曰:“此皆以一时之利言,非义也;主公欲有为,必立大信大义大公于天下,才居安之道;今如归,他日人攻之有辞矣,冀州必不为主公长有也。”
  韩馥曰:“沮授之言,也甚是。”
  赵浮曰:“主公可使人往袁绍处说,言黄巾诸贼与黑山张燕合,侵略吾州,城池告急,不得不先回,则可不得罪于众诸侯也。”
  韩馥曰:“此甚好。”
  沮授曰:“此虽可一时骗得众诸侯,久必泄露,恐与主公不利。”
  韩馥不听沮授言,遂依赵浮教,举兵自回冀州。
  却说袁绍自召集驻地诸诸侯,欲乘势追攻董卓。
  袁绍问曰:“董卓此败,意欲何如?”
  山阳太守袁遗曰:“董卓已破胆矣,若回兵洛阳,迁都长安,守住关塞,上策也;阻洛水,中策也;坐守洛阳,欲待我攻,此成擒耳。”
  袁绍问曰:“君以为董贼会取何策?”
  袁遗曰:“以吾料之,必取上策。”
  袁绍曰:“若彼迁都,可有计破之乎?”
  袁遗曰:“长安险固,恐徒劳费力;不能也。”袁绍遂使探子打听前方军情。
  却说董卓收集得残兵败将回营,乃召李傕、郭汜怒斥曰:“汝等随吾多年,颇能用兵,所率皆吾西凉劲兵,军力数倍于孙坚;何得溃败如此之速?”
  李傕曰:“我等眼看就要攻破孙坚阵营,孙坚突然推出马上一人,形貌如相国,声音似相国,全身绑缚,军士见了,以为相国被擒,俱各无心恋战,又军中有奸人喊‘西凉军败矣’,以此军心散乱,吾等斩将约束,也弹止不住,因此溃败。请相国治罪。”
  董卓曰:“孙坚戆儿,以假乱真,此计忒毒也。”乃向李儒问计曰:“如今如何是好?”
  李儒曰:“温侯新败,相国又败,兵无战心,将又怀畏。洛阳虽城险,钱粮亦有,终是立脚不定,难以久持;今各路之兵四面云集,何以当敌?况又人心未顺,倘有内变,进退何往?”
  董卓曰:“似此如之奈何?”
  李儒曰:“长安,形胜之国也,带河阻山,右接崤函,左通黎阳,人马尽有,粮储极多,居是地,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且近西凉,可控扼内外;不若引兵回洛阳,迁帝于长安,以应童谣;此为上计。”
  董卓曰:“何童谣也?”
  李儒曰:“近日街市儿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
  董卓曰:“此何意也?”
  李儒曰:“臣思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天运合回。关东军皆以利合,见丞相迁回长安,久必生变,非自解散;则必自相谋夺,势所不免者也。相国可以高枕无虞矣。”
  董卓大喜曰:“非汝言,吾实不悟。”
  遂令诸将各守住险隘关口,依险自固,不许出战;自引吕布、李傕星夜回洛阳,聚文武于朝堂大议,商议迁都。
  董卓曰:“昔高祖都关中,十有一世,光武宫洛阳,于今亦十世矣,二百余年,气数已衰。石包室谶,言旺气盛在长安,宜徙都都之,以应天人之意。吾欲奉驾西幸。汝等各宜促装。”
  坐中皆惊愕,面面相覤,皆各垂头,无敢驳者。
  司徒杨彪出言谏曰:“移都改制,天下大事,皆当因民之心,随时之宜。故盘庚五迁,殷民胥怨。昔关中遭王莽篡逆,变乱五常,焚烧宫室,残害百姓,民人流亡,百不一在。光武受命,更都洛邑。今天下无虞,百姓乐安,明公建立圣主,光隆汉祚,而无故捐宗庙,弃园陵,恐百姓惊愕,不解此意,必有糜沸蚁聚为乱。石包室谶,妖邪之书,岂可信用?”
  董卓曰:“关中肥饶,三辅平敞,四面险固,土地肥美,号为陆海;故秦得之,恃此并吞六国。今徙西京,设令关东豪强敢有动者,我以大兵驱之,可令诣沧海。”
  杨彪曰:“天下动之至易,安之甚难,又长安宫室坏败,不可卒复。惟明公虑焉。”
  董卓曰:“陇右材木自出,致之甚易。又武帝时杜陵南山下,有故陶瓦窑数千处,引凉州材木东下以作宫室官府,并营建之,可使一朝而办,为功不难。”
  侍中荀攸曰:“洛阳有汴渠之漕,岁致江、淮米数百万斛,都下兵数十万人咸仰给焉;且府库重兵,皆在左近,根本安固已久,不可动摇。”
  董卓曰:“吾将西迁者,非它,欲据山河之险而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也。”
  侍中陈纪出,陈言曰:“天下有道,守在四夷;宜修德政,以怀不附。迁移至尊,诚计之末者。愚以公宜事委公卿,专精外任;其有违命,则威之以武。今关东兵起,民不堪命;若谦远朝政,率师讨伐,则涂炭之民,庶几可全。若欲徙万乘以自安,将有累卵之危,峥嵘之险也。”
  董卓作色怒曰:“公等欲阻国家之大计耶?”
  太尉黄琬曰:“杨司徒、陈侍中之言是也。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更兼人民流移,百无一二。今弃宫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
  董卓曰:“洛邑虽天下之中,其势平衍,四面受敌之地,今关东贼起,天下播乱,不可久居明矣。长安左有崤、函之险;右近陇、蜀,披山带河,沃野千里,天下形胜,莫过于此。木石砖瓦,克日可办,宫室营造,不须月余。汝等再休乱言。”
  司空荀爽谏曰:“丞相若欲迁都,百姓骚动不宁矣。”
  董卓大怒曰:“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若有前卻,我以大兵驱之,岂得自在。”
  百官皆恐怖失色,董卓复胁恐曰:“韩遂、马腾有书来,欲令朝廷必徙都。若大兵来东下,我不能复相救,公便可与袁氏西行。”
  长史何颙见董卓意壮,决心已定,知再谏无益,恐董卓凶性发作,害杨彪等,因从容言曰:“相国岂乐此邪?山东兵起,非一日可禁,故当迁以图之,此秦、汉之势也。”
  董卓见何颙打圆场,语甚中听,恼意小解。已而散朝,众皆郁郁而回。
  何颙私谓杨彪曰:“董卓凶逆,非可理争;诸君坚争不止,祸必有归,故吾不为也。”
  杨彪、黄琬退而驳议之曰:“昔周公营洛邑以宁姬周,光武卜东都以隆刘汉,天之所启,神之所安;大业既定,岂宜妄有迁动,以亏四海之望?”
  时人惧董卓得闻斯言,必致暴怒,黄琬必为所害,固谏之曰:“君可小屈意于相国,相国能杀人。”
  黄琬对曰:“昔白公作乱于楚,屈庐冒刃而前;崔杼弑君于齐,晏婴不惧其盟;吾虽不德,诚慕古人之节;何惧死也?”
  董卓闻得黄琬、杨彪等退后犹有不服私议,果然怒发冲冠,乃使京兆尹宣播以灾异劾奏,因策免黄琬、杨彪等,废为庶民。出陈纪为平原相,即日赴任。
  董卓虽暴虐,犹敬杨彪、黄琬、荀爽、陈纪等其名德旧族、朝望素著,不敢以私怒害之。
  李儒登荀爽府,谓曰:“公至此,董公于公可谓恩深矣,公负深望,不能为董公一屈乎!”
  荀爽曰:“老夫行年已过七十,蒙恩得在机密,当以死报;若心知不可,而顺旨雷同,负臣子之义!后人将何议我也!”李儒叹息而回。
  时朱俊新拜城门校尉、河南尹,亦坚拒迁都长安,董卓虽恶朱俊异己,然贪其名重,乃表迁太仆,以为己副。
  遣使者赴其府授拜,朱俊拒辞不肯受;因曰:“国家西迁,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东之衅,臣不见其可也。”
  使者诘曰:“召君受拜爵,而君拒之,不问迁都事而君陈之,其故何也?”
  朱俊曰:“副相国,非臣所堪也;迁都计,非事所急也。辞所不堪,言所非急,臣之宜也。”
  使者曰:“迁都之事,不闻其计,就有未露,何所承受?”
  朱俊曰:“相国董卓具为臣说,所以知耳。”使者数诘不能屈,由是止,不为副。
  董卓出上车,只见二人望车而揖,视之,乃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也。
  董卓问曰:“二位在此欲拦吾车驾,可有何事?”
  周毖曰:“今闻丞相欲迁都长安,故来谏耳。”
  李儒曰:“汝二人差矣,昔凌敬劝高皇帝迁都长安,群臣不欲,皆争言:‘洛阳东有成皋,西有殽、渑,倍河,乡伊、洛,其固亦足恃也。’上问张良。良曰:‘洛阳虽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关中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运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刘邦遂迁都,今迁都为国计,岂以私情可阻碍乎?”
  董卓因而大怒曰:“董卓初入朝,二子劝言当拔用善士,吾无不听从,不欲违天下人心;而诸君所用人,如袁绍、刘岱等诸君到郡之日,便举兵相图,构乱山东,造祸民人;汝有何说?”
  周毖、伍琼一时无言以答,董卓喝曰:“汝语塞,敢莫是一党乎?董卓于二君,可谓言听计从矣,何事亏负?今事至此,是二君者卖董卓,董卓何用相负!”
  乃叱武士推出都门斩首,众臣求免,董卓不许,遂斩之;传令曰:“再有以迁都事谏,似此二人,斩无赦。”
  众皆悚憷;杨彪、黄琬见董卓意坚,知迁都不可改,互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欲谋求此身留于朝廷,好寻机阴图董卓,于是故作恐惧,诣董卓谢罪曰:“小人恋旧,非欲沮国事也,请以识量不及为罪。”
  李儒暗谓董卓曰:“公杀伍琼、周珌,已伤时望,不可复罪杨、黄。”
  董卓既杀伍琼、周珌,非议四起,董卓亦甚悔之,今见杨、黄二人屈身请罪,正欲借二人以安众心,故弃前隙,上章表杨彪、黄琬俱为光禄勋大夫。乃温言慰之曰:“向得朝堂之忿,恐人人竞言,沮我大计,故以声色怖文武耳。卿等忠勤,我心甚佩之,望有以谅我。”
  杨彪、黄琬拜谢而去;董卓乃以光禄大夫淳于嘉为司空、太常卿马日磾为太尉。遂下令迁都,限来日便行。自率大军留屯毕圭苑;留朱俊守洛阳,李傕曰;“朱俊与主公心不一,何得使守洛阳?”
  董卓曰:“闻其常相卖弄,讥议朝事,吾忌其名望,不复穷法,当借此宥之以远,以图耳根清净。”李傕笑而去。
  董卓复使东中郎将董越屯黾池,中郎将段煨屯华阴,中郎将牛辅屯安邑,其余中郎将、校尉布在诸县,以御山东。
  董卓谓长史刘艾曰:“关东军败数矣,皆畏孤,无能为也;惟孙坚小戆,颇能用人,当语诸将,使知忌之。可惜孙坚人才,无故而附从诸袁儿,终是自寻死耳!”
  刘艾曰:“明公回长安,而遣留朱俊握强兵于外,朱俊宿将,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倒戈授人也,吾料朱俊必献洛阳。”
  董卓笑曰:“汝何疑哉?朱俊当不如是;再者,洛阳不久即空城矣,无足轻重,纵失之,亦无损。汝无忧,今所忧者,乃军饷也。”
  李儒曰:“今钱粮缺少,洛阳豪户极多,富甲天下,此辈燕雀处堂,坐拥金穴;可巧设名目,尽为籍没入官。凡但是袁绍、曹操等门下,杀其宗党而抄其家赀,必得巨万。”
  董卓顾谓刘艾曰:“汝意如何?”
  刘艾曰:“今之绅富世室,皆衣租食税,安坐而吸百姓之髓者;平日操奇嬴以愚民,而独拥其利;临事欲贫民出气力以相护,无是理也。天下之民,皆怨毒富贵之家,盖恨彼等以势相凌,强取豪夺,敛财非义,故恨之入骨。今借叛乱之族,收捕而抄其家,可也。”
  董卓大喜,曰:“汝言大是,此举既可充军饷,又可稍平民妒民怨,乃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乎?”
  即差李傕、郭汜等率铁骑五千,遍行捉拿洛阳富户,共数千家,皆以关东叛党亲族为名,插旗头上大书“反臣逆党”,尽斩于城外,取其金赀玉帛。
  李傕又为之谋曰:“皇宫金银,民间珠宝,搜括已尽,但皇居壮丽,焉肯弃掷他人,不如付之一炬,以作咸阳故事;即后世议我辈者,亦不失为楚霸王之英豪。”
  郭汜曰:“正是,关东军之来,利吾宝货尔,焚为空城,师不能驻,不久,当自还也。”
  董卓以为然,遂于宫中四处积聚竹木、桐油、硝黄等物件,以备举火之用,临行,教诸门放火,焚烧府库、居民房屋,并放火烧宗庙宫殿。南北两宫,火焰相接;长乐宫庭,尽为焦土。
  又差吕布发掘先皇及后妃陵寝,取其金宝。军士乘势掘官民坟冢殆尽。
  后人有诗叹曰:
  皇陵藏埋皆脂膏,尽取不为伤天理。
  何掘民家好邱陇,冤魂欲诉更无由。
  先是灵帝在时,好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胡箜篌、胡笛、胡舞,京都贵戚皆竞为之;人皆视此为服妖也。其后董卓多拥胡兵,填塞街衢,虏掠宫掖,发掘园陵;至此祸乱人咸以应谶也。
  李傕、郭汜尽驱洛阳之民数百万口,悉西入关,前赴长安。每百姓一队,间军一队,互相拖押;死于沟壑者,不可胜数。
  又纵军士淫人妻女,夺人粮食;啼哭之声,震动天地。如有行得迟者,背后三千军催督,军士手执白刃,于路大肆焚掠杀人。妇女悬梁投井者无算,百姓官绅,践踏死者积尸成堆。
  董卓装载金珠、缎匹好物数千余车,劫了天子并后妃等,竟望长安去了。
  唯王允悉收敛兰台、石室图书秘纬要者,装载数十车以从;既至长安,皆分别条上;又集汉朝旧事所当施用者,一皆奏之。经籍具存,王允为有力焉。
  欲知董卓胁众臣迁都长安后,众诸侯如何应对?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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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6 09:01
  第35回 出公心臧洪拜青州 败荥阳曹洪让战马
  却说公孙瓒等八路诸侯相拒虎牢关,闻董卓迁都走长安,欲强攻之。
  刘备献计曰:“关上兵尚强,未可轻敌;愿先遣人益张旗帜于山上为疑兵,使其疑而生恐;必疲而懈怠,再攻击之,关可破矣。”
  公孙瓒等诸侯从其计,每日关前挑战;使刘备、关羽、张飞为前驱,引兵绕过虎牢关,逾关山,从后杀入虎牢关,大破之,开关门引诸侯各军入;报捷于袁绍。
  却说袁绍在中军,先是得探子报,言韩馥全军拔寨回冀州去了,大怒,欲与众诸侯回兵击之,刘岱劝曰:“董卓乃国贼,韩馥不过小丑,待破得董卓,再移兵冀州问罪不迟。”
  正说间,韩馥使者至,呈上书信,言黄巾与黑山勾结,攻打冀州,不得不回。刘岱曰;“此乃托辞,且记下,日后一并算帐。”
  袁绍曰:“汝言是也。”忽虎牢关八诸侯派人来报,言已占据斯关。
  刘岱曰:“虎牢关已破,汜水关守将必惧,盟主可写信招降之,免多死伤士卒。”
  袁绍大喜,曰:“正合吾意。”乃下书于汜水关守将赵岑书曰:“董卓已窜逃,吾盟军大驾虎旅百万,自虎牢关取洛阳,汜水穷戍,外无救援,城下之师,将军所监,岂区区弊卒所能支也!”
  赵岑接书,见董卓已弃洛阳而去,虎牢关又被陷,便献了汜水关。
  朱俊素与山东诸将通谋为内应,乃召将士言曰:“董卓无道,焚烧洛阳,使为废墟;自迁都长安,拥兵自重,以威胁群臣,欲危刘氏而自立;今我若与山东诸侯死拼,两败俱伤,此益董卓之资也。”
  诸将曰:“将军之言是也,董卓焚烧洛阳,使将军留守洛阳,便是用心险恶,不如献洛阳于关东军。”
  朱俊曰:“吾正是此意。”遂献了洛阳,孙坚驱兵先入。
  且说孙坚飞奔洛阳,遥望火焰冲天,黑烟铺地,二三百里,并无鸡犬人烟。
  孙坚先发兵救灭了火,令众诸侯各于荒地上屯住军马。
  曹操来见袁绍曰:“今董贼西去,人心摇矣,正可乘势追袭,直趋长安;如并力击之,一举可灭。若复迁延,使其徒稍集,得以生息休养,则为患深矣。本初按兵不动,何也?”
  袁绍曰:“诸兵疲困,进恐无益。”
  曹操曰:“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诸君何疑?向使董卓闻山东兵起,倚王室之重,据二周之险,东向以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为患。今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诸公何疑而不进?”
  袁绍曰:“长安离西凉近,董卓经营多年,在其势力覆盖之下,故此贼才执意迁都,既为避吾山东盟军,亦为防备朝中异已将臣。此贼兵锋未大钝,而速去;路中必有埋伏,不可轻率追击。”
  众诸侯除孙坚外,未曾实打实胜过董卓一阵,俱畏西凉军劲锐,与吕布之勇,咸附和袁绍议,皆言不可轻动。
  曹操大怒曰:“坐失千载良机,竖子不足与谋!”
  遂自引兵万余,领戏志才、史涣、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星夜来赶董卓。
  唯张邈与曹操私交亲密,谓大将卫兹曰:“军无后继,必败,不徒亡身,甚为吾联盟取耻;汝弟卫弘助曹操募兵,汝亦与曹操交好,吾遣汝为后继助曹操,汝意何如?”
  卫兹曰:“吾正有此心,不敢请耳;既将军有命,吾焉有不从!”张邈喜,乃遣将卫兹分兵随之;曹操毫不费力,攻据了成皋,便进兵至荥阳汴水。
  袁绍见曹操气愤而去,顾谓众诸侯曰:“董卓杀我家族亲友,此仇不共戴天,吾岂不欲即刻报之,此心之切,甚于诸人;然董卓善能用兵,亲在军中,又兵强将能,吾忝为盟主,当以公心,以护大家;孟德不听劝告,偏师独追,勇则勇矣,吾料其必败无疑,徒以如肉投馁虎,何益于事?”
  众诸侯齐曰:“吾等体谅盟主用心,天日可表,此曹操自已逞能,不怨大家。”
  袁绍曰:“今有一事,欲与众诸侯公议,如何是好?”
  众诸侯问曰:“何事?”
  袁绍曰:“前有青州刺史焦和,诸公皆知,亦应檄来盟,因黄巾贼人攻略其境,只得半路回防;今焦和已病卒,其州无主,诸位看,谁人堪当其任?”
  原来青州刺史焦和,亦起兵讨董卓,来漳河会盟,欲抢在别州郡前,好享前驱之名,故尽将精锐而出,务急诸将西行,不为民人保障,兵始济河,黄巾闻其出,侵掠入其境。
  焦和得报,急忙折兵而回,青州素殷实,甲兵甚盛,黄巾正到处掳掠,闻其率兵回,不敢交战,遂出其境,未尝接风尘、交旗鼓也。
  焦和在青州,性好卜筮,信鬼神;入见其人,儒雅温润,清谈干云,舌生莲花;出观其政,赏罚淆乱,民不堪命。未半年,便以病卒。
  青州临冀州、幽州间,时在关东军控势中,故朝廷虽派人来继任刺史,却不敢入。
  鲍信曰:“焦和为刺史,法令滋彰,扰民甚矣,以致民怨沸腾,非宏厚有名望者,宽严相宜,不胜其职也。”
  张邈曰:“鲍信所言,甚是,非民之人望临之,循抚之,则吏民不服,州无宁日也。”
  袁绍曰:“此布公心之时,诸贤不妨畅所欲言,提合适人选。”
  张邈曰;“前有臧洪,字子源,曾以大义说诸侯,使联盟起兵伐董卓,吾意,此人可胜任也。”
  刘岱曰:“若得此人为任,青州必无虞也。”
  孔伷曰:“吾敢担保,此人领州,青州必复生机,四境清静,吏民安宁。”
  袁绍惊曰:“此人负如此奇才,正可为国家用;现任何职?今又何在?”
  张超出而言曰:“臧洪为吾广陵功曹,受吾命,其在幽州刘虞处,正欲说刘虞来会盟。”
  袁绍曰:“此人忠义,既诸贤倾心,可使为领青州之主,若何?”
  众皆曰:“如此,足证盟主公心!”
  袁绍遂以盟主身份,使臧洪领青州刺史,令文书接日,即日赴青州以抚之。众皆喜悦,皆言袁绍公道,善听众公论,用人以贤,有齐桓公之量。
  且说董卓行至荥阳地方,荥阳太守名唤徐荣,也曾接到袁绍讨董卓檄文,相邀起兵,徐荣一把撕碎檄文,掷于地下。
  副将赵破虏曰:“明府何至此也?”
  徐荣曰:“吾闻立功莫如勤王,今山东跋扈,王师覆败,苍生屠戮!袁绍竖子外以讨董卓为名,内实自图而为强寇,枉起兵祸,毒害滋深。吾当勤王杖义,正其时也。焉能与袁绍鼠辈为伍。”
  正思谋起兵助董卓,闻得董卓到来,忙出城迎接,大军屯住城外。董卓引轻骑入城,至州衙中下马。徐荣邀请至堂上,拜罢,起居已了,侍立在面前。
  董卓问曰:“将军还记得公孙度否?”
  徐荣愕然应曰:“焉有不记得,岂非吾向相国举荐为辽东太守乎?”
  董卓似笑非笑,曰;“有人报与孤,公孙度在辽东,借法以名,诛杀郡中名豪大姓百余家,复未有朝廷旨,而擅起兵,东伐高句骊,西击乌桓,语所亲吏柳毅、阳仪等曰:‘汉祚将绝,当与诸卿图王耳。’”
  徐荣听至此,脸上忽红忽白,董卓复曰:“也不向朝廷申请,擅将辽东分为辽西、中辽郡,也不由朝廷任命,便各置太守。又越海收东莱诸县,置营州刺史。自立为辽东王、平州牧,立汉二祖庙,郊祀天地,藉田,乘鸾路,设旄头、羽骑等,僭制如此,此与反何异?汝可知否?”
  公孙度听罢,慌忙拜伏于地,颤声曰:“皆吾错荐了人,请相国降罪。”
  董卓笑曰:“不至于,公孙所为,与汝何关,吾知汝忠义无二也。”
  徐荣曰:“纵相国大度不问,徐荣宁不疚愧,愿以立功赎罪。”
  董卓曰:“汝何立功,试言之?”
  徐荣曰:“今丞相新弃洛阳,吾料后必有追兵来赶,须防之。”
  董卓曰:“此言甚是,汝欲如何?”
  徐荣曰:“吾愿将本郡军兵,为相国抵挡追兵。”
  董卓谓李儒曰:“汝意如何?”
  李儒曰:“徐将军既愿立功,可教徐将军伏军荥阳城外山坞之旁,徐将军意下如何?”
  徐荣曰:“吾愿与追敌死战。”
  董卓曰;“且听李儒下面如何安排。”
  徐荣曰:“是。”
  李儒曰:“徐将军埋伏于斯,若有兵追来,可竟放过;任其而来?”
  徐荣曰:“放其来,吾埋伏何用?”
  李儒曰:“追兵自有我这里破之,待我这里杀败,然后将军截住掩杀;败兵遇伏,必骇而奔,奔而逐之,徐将军可保全胜,尽歼追军。可令后来者不敢复追。”
  徐荣曰:“原来如此,吾愿领命。”
  董卓曰:“此计甚妙。”问曰:“今追兵此来,必士气高昂,以一当十;谁愿殿军当之?非骁勇之将,不可当此。”
  言罢,以目观吕布,吕布高声应曰:“某愿殿军。”
  董卓喜曰:“吾儿奉先亲自殿军,必能败追兵矣,吾无忧也。”
  乃令徐荣引军埋伏城外山坞间。令吕布引精兵三千殿后,又谓李傕、郭汜曰:“你二人各领精兵五千,偃旗息鼓,伏于前山之上;如见奉先与追兵交战,从两侧杀出,可破敌必矣。”
  徐荣、李傕、郭汜各自领命而去;吕布自断后,正行间,曹操一军赶上。
  吕布大笑曰:“不出李儒所料也!”将军马摆开。
  曹操出马,大叫曰:“逆贼!劫迁天子,流徙百姓,将欲何往?”
  吕布曰:“曹孟德,汝胯下之马,非是吾为汝所挑也?”
  曹操曰:“足感吕将军盛情;但今日为国事也。”
  吕布指戟面责之曰:“曹孟德,相国对你不薄,荐举汝为骁骑校尉,于汝信任有加,言听计从,常思重用于汝;负汝何事,而背相国至此耶?汝不忠不义,乃背主之人,何敢责人?妄言国事也?”
  曹操嗔目曰;“我身为汉臣,常守忠义,纵受董贼奏署,便合从董卓为狼为狈乎?且董卓本不过凉州一牧猪羯奴尔,叨窃恩宠,致身及此;天子负汝何事,而致废黜见弑耶?董卓无道至此,吾从天下意,故弃之;不似汝贪图富贵,置国家不顾,阿附臊狗奴也。”
  吕布骂曰:“背主懦夫,何得出此污言!早早投降,尚可饶汝一命,若再愚迷不允,洗颈受戮。”
  曹操曰:“卿本佳人,奈何从逆?听吾一言,弃暗投明,共诛董卓,以建绝世大功,何如?”
  吕布大怒,骤马持戟而出,直奔曹操;曹操回头问曰:“谁敢出战?”
  夏侯惇挺枪跃马,上前抵住;战不数合,曹洪见夏侯惇遮拦不住,挥动大刀,纵马而出,与夏侯惇二人夹攻。
  又战不数合,忽听数声鼓响,李傕引一军,从左边杀来,曹操急令夏侯渊迎敌。
  右边喊声又起,郭汜引军杀到,曹操急令曹仁迎敌。三路军马,势不可当。
  夏侯惇、曹洪二人抵敌吕布不住,飞马回阵。吕布回顾左右大叫曰:“谁与吾擒此背主逆贼?赏五千金,封万户侯。”
  驱铁骑掩杀,排山倒海,势不可挡,曹操军大败,回望荥阳而走;吕布不追,引得胜之兵自去。
  曹操走至一荒山脚下,时约二更,回顾追军渐远,喘息方定,时月明如昼。残兵败将断续前来聚集,正欲埋锅造饭,只听得四围喊声大起,徐荣伏兵尽出。
  徐荣高叫曰:“相国神算;吾在此等候多时矣,若想活命,快下来弃械受缚。”挥军杀来。
  徐荣挥刀直奔曹操。曹操叹曰;“吾命何蹇也,竟死于此。”
  正闭目待死,忽见一将挺枪迎住徐荣,曹操望之,乃是卫兹也;卫兹叫曰:“曹将军何不快上马?吾来死战,汝速走也。”
  战不二合,被徐荣一刀砍中大腿,滚落马下,徐荣便欲来赶曹操,谁孰卫兹未死,突滚身而前,双手紧紧抱住马腿,马欲走,差乎掀翻徐荣;大喊曰:“孟德,还不快走。”
  徐荣曰:“吾念汝乃义气汉子,饶汝不死,汝速放开马腿。”
  卫兹曰:“谁要汝饶?是吾效节致命之日也!”中刀之腿,血流如泉,卫兹不管不顾;言未毕,耸肩以抵马腿,欲扳倒徐荣马。
  徐荣大怒曰:“好不识好歹,既寻死,吾成全汝。”挥起大刀,劈死卫兹。
  卫兹字子许,陈留人,不为激诡之行,不徇流俗之名;明虑渊深,规略宏远。为车骑将军何苗所辟,司徒杨彪再加旌命,皆不应命。曹操到陈留见父欲图大事,始与卫弘相见,时其兄卫兹在张邈军中任骑都尉,卫弘乃引卫兹于曹操结识,一见便成知己。
  卫兹于友人曰:“平天下者,必此人也。”
  遂与同盟,计兴武事;卫兹曰:“乱生久矣,非兵无以整之。”
  乃尽出家资,交与其弟卫弘,使一起助曹操招聚义兵,得五千人。卫兹谓曹操曰:“兵之兴者,自今始矣”。深见废兴,首赞弘谋,为曹操起事功臣也。
  卫兹弱冠时,与同郡圈文生俱称盛德;郭林宗与二人共至市,子许买物,随价雠直,文生訾呵,减价乃取。林宗曰:“子许少欲,文生多情,此二人非徒兄弟,乃父子也。”后文生以秽货见损,卫兹以烈节垂名。
  曹操见卫兹死得如此惨烈,心下凄然,犹如刀割,怕负了卫兹拼死相护之意,慌忙策马,砍到几个士兵,夺路奔逃,徐荣从后赶来,曹操加鞭急走。
  徐荣紧追不舍,大叫曰:“曹操反贼,休逃;拿命来。”取弓搭上箭,‘嗖’的一声,箭走流星,曹操听得身后箭响,急待躲闪不及,被射中肩膀。
  曹操顾不得疼痛,带箭落荒逃命,踅过山坡;两个军士伏于草中,见曹操马来,二枪齐发,曹操马中枪而倒,曹操翻身落马。
  曹操少学剑术,与张邈、袁绍游侠为乐,武艺颇不弱,对付七八个军士,本不在话下,只因肩膀带箭,落马时,箭杆柄长,难免带动箭簇刺肉触骨,一时疼痛钻心难忍,抽搐于地。故被二卒紧紧按住擒获,欲押回本阵请功。
  只见一将怒发冲冠,飞马而来,挥刀砍死两个步军,下马救起曹操,曹操视之,乃曹洪也;为曹操拔去肩膊箭矢,曹洪撕下战袍衣襟,包扎完毕。
  曹操曰:“吾将死于此矣,贤弟可速去!”
  曹洪曰:“主公何出此言?胜败兵家常事,何沮丧至此乎?”
  乃扶持曹操起身,以马让曹操,曰:“公急上马!曹洪愿步行。”
  曹操坚执不受,曰:“吾创已重,全身无力,不能相救,无为两没也;贤弟快自乘之速走,勿以吾为念,陪死无益。”
  曹洪不肯,非以马相让,扶曹操起,曰:“曹洪三生有幸,得遇英主;蒙主公识拔至此,常思效命,今其时矣。”
  曹操曰:“贼兵赶上,汝将奈何?”
  曹洪厉声曰:“今大乱起,天下无洪,无足轻重;天下无公,靖乱救国者谁人?”
  曹操泣曰:“吾若再生,汝之力也。”
  曹洪扶曹操上马,自脱去衣甲,拖刀跟马后,护着曹操而走;走不上二里,只见一员敌将领着三四十兵士,追赶而至;口中大呼:“快束手受缚,饶你一死。”
  曹洪大怒,转身拖刀,不发一言,快步急奔敌将,有如怒狮,将至敌将丈余时,突运腕力,挥起一刀,当头劈下,势如泰山压顶,敌将忙架枪来挡,孰料刀锋所及,枪杆从中“喀哧”而断,余力犹猛,半边脑袋已被削去,顿时跌下马来死去。
  诸兵士见其如此神勇,哪敢来战,只是作势合围,曹洪又挥刀砍到几个,其余魂飞魄散,四散奔逃而走。
  曹洪赶上曹操,约走至四更余,只见前面一条大河,阻住去路,后面杂乱喊声渐近。
  曹操曰:“命已至此,不得复活矣!”
  曹洪叱曰:“天下旱苗之望甘雨,期待主公,何得稍遇困境,便发此没志气之语?”
  双手急扶曹操下马,脱去曹操身上袍铠,负曹操于背上,走至水中深处,乃放下曹操,以右手挟持曹操渡水。
  载沉载浮,好不容易,才渡至彼岸,后面大队追兵已到,隔水放箭;幸亏河面甚阔,大多箭无力射到,唯腕沉臂壮者,才能射至,却皆被曹洪挥刀击落,箭矢纷落于水中。
  曹操急爬上岸,惶惶而走;比及天明,又走三十余里,已劳累不堪,再至饥饿交加,脚步已如重铅,再也迈不动;一头倒下,在土冈上喘息少歇。
  忽然喊声起处,一彪人马风驰电掣赶来,约有千余骑:却是徐荣部将赵破虏,从上流浅狭处放马渡河,绕道来追。
  曹操暗暗叫苦:“吾命休矣。”
  正慌急无措间,只见夏侯惇、夏侯渊引数十骑如飞驶至,大喝曰:“贼徒,无伤吾主!”
  曹操见是夏侯兄弟到来,心中顿时放宽。
  赵破虏闻言,挺八十斤大刀,自负其勇,雄纠纠,气昂昂,驱马便奔夏侯惇而来。
  夏侯惇挺枪来迎,交马数合,夏侯惇奋起神威,一枪刺赵破虏于马下,与夏侯渊、曹洪杀人重围,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前后截拦,引曹操杀出。
  随后曹仁、史涣、李典、乐进,各引兵寻到,见了曹操,忧喜交集;杀散追兵。
  曹操因折了卫兹,不胜伤感,曰;“非卫兹拼命相救,吾早死矣。”众亦欷歔不已。
  从后,曹操每涉陈留郡境,辄遣使致祭焉。其子卫臻官至魏司徒,此后话,不题。
  众将乃于骑兵中腾出两骑,让于曹操与曹洪;于路聚集残兵五百余人,意灰志堕,无精打采,同回河内,此役,把苦心经营的上万家底全败没了。
  徐荣本欲乘胜一鼓作气来攻取酸枣,至此见曹操所将兵少,尚力战尽日,谓酸枣诸侯兵多,未易攻也,亦引兵还荥阳。
  董卓重赏徐荣,表为中郎将,领荥阳如故,率兵自往长安。
  欲知曹操兵败后,回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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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6 09:02
  第36回 匿玉玺孙坚背约 闹酒筵曹操斥众
  却说众诸侯分屯洛阳;孙坚救灭宫中余火,屯兵城内,设营帐于建章殿基上。
  宫阙自焚烧之后,十不存一,到处残垣坏壁,光景好不凄惨;孙坚见昔日庄严宫殿,落此模样,感慨万千,黯然神伤,令军士扫除宫殿瓦砾;凡董卓所掘陵寝,尽皆掩闭。与僚属登高望城中,叹曰:“遂使帝都陆沉,百年丘墟,灵帝、袁隗、何进、十常侍诸人不得不任其责!”
  韩当曰:“运有兴废,岂必诸人之过!况乱国家者,乃国贼董卓也!”
  孙坚曰:“汝可曾听过,昔项羽有千斤大牛,啖刍豆十倍于常牛,负重致运,曾不若一赢牸,汉高祖入彭城,杀以享军。”
  韩当笑曰;“此喻倒也形象,以此言,无用之害,亦大矣。”
  孙坚曰:“无用之人不为害,然无用之人,窃居国家大权,尸位素餐,浮沉媚俗,才为世人害,大害。”
  韩当曰:“然董卓之害若何?”
  孙坚曰:“董贼本心不坏,然其德、才、功、望、资,皆不足为天下所膺服,而以地方秉朝政,率然欲有为,岂不作茧自缚,焉能挣脱;困死局中,又欲为凶威怖人,以此使人畏服,图以解困,岂不大谬乎?不能成事,明矣!”
  程普曰:“主公此言,真可谓至公之言;不褒美不隐恶。”
  孙坚乃率众下,令人于太庙基上,草创殿屋三间,请众诸侯立列圣神位,宰太牢祀之;祭毕,众皆流涕,怀离黍之悲,感叹欷歔。
  崔钧慨然叹曰:“教化,国家之急务也,而俗吏慢之;风俗,天下之大事也,而庸君忽之。夫惟明智君子,深识长虑,然后知其为益之大,而收功之远也。”
  孙坚曰:“此言甚是,自三代亡后,风化之美,未有若今百年之盛者也。及孝、和以降,贵戚擅权,嬖幸用事,赏罚无章,贿赂公行,贤愚浑殽,是非颠倒,可谓乱矣。然犹绵绵不至于亡者,上则有公卿、大夫则本初祖袁安、杨震、李固、杜乔、陈蕃、李膺之徒面引廷争,用公义以扶其危,下则有布衣之士符融、郭泰、范滂、许邵之流,立私论以救其败。是以政治虽浊而风俗不衰,至有触冒斧钺,僵仆于前,而忠义奋发,继起于后,随踵就戮,视死如归者,不乏其人。苟有明君作而振之,则汉氏之祚犹未可量也。”
  袁绍曰:“不幸承陵夷颓敝之余,重以桓、灵之昏虐:重用宦官,保养奸回,过于骨肉;殄灭忠良,甚于寇仇;积多士之愤,蓄四海之怒。百官怀惧携腻,兼起窃禄之心,明哲保身之念,万事皆欲和光苟且,乐图好人之名;无一言以规人主之失,救社稷之危,迎合取容以窃富贵,顾恋妻子;致使天下诸弊积重难返;大将军何进欲革洗之,重整朝纲,奈何宦官与奸官、贪吏勾结,百般阻挠,逼使何进下决心壮士解腕,于是召外兵戒严,使董卓得以乘衅,遂使乘舆播越,宗庙丘墟,王室荡覆,烝民涂炭,以至于斯。令人心肝摧碎。”
  诸侯各持异见,互相致驳,或言灵帝不是,或言何进误国,或言董贼造逆,或言祸起十常侍,或言党人危言骚语激变人心,或言皆百官忽法卖法所致。争论至日西下,众方怏怏而散,各自归去。
  孙坚归回寨中,是夜星月交辉,感触未平,无法入睡,乃按剑露坐,仰观天文,见紫微垣中白气漫漫,孙坚叹曰:“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言讫,又不觉潸然泪下。
  傍有军士忽手指曰:“甚可怪事;殿南有五色毫光起于井中。”
  孙坚举头望去,但见殿南生出五色光彩十数道,直出井间,或大如椽,或小如竹,顷刻散流,闪闪烁烁,绚烂异常。
  值夜将士们见此异景,个个惊奇道怪,大声喧嚷;惊起全营将士,以为董卓人马来袭,齐起床观看。
  孙坚异之,来至井边,看了一会,唤军士点起火把,令一胆大军士,用绳缚住腰,下井打捞。捞起一妇人尸首,虽然日久,其尸不烂:衣饰华丽,鬓角齐整,云鬟高束,全身宫样装束,项下带一锦囊,双手紧紧抱住,至死不放。
  孙坚使人扳开其手,取开看时,内有朱红小匣,造型小巧精美,用金锁锁着。
  程普曰:“观此情景,里面必是珍贵宝物。”
  孙坚曰:“谁人可开此锁?”
  程普曰:“怕无人开得,主公可用宝剑断之。”
  孙坚依言,拔剑断锁,锁应声而落,启开小匣,只见一道莹莹之光,缭绕闪过,孙坚视之,闪出黄白色物一块,大如斗,饰有篆文,乃以手净拭之,竟是一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方各四寸厚三寸,重一百一十余两,傍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孙坚得玺,乃问程普曰:“可识此为何印?”
  程普端详片刻,喜曰:“此传国玺也。”
  孙坚曰:“汝不错认否?”
  程普曰:“不会,此玉是昔日卞和于荆山之下,见凤凰栖于石上,载而进之楚文王。解之,果得玉。后求婚于赵,以纳聘焉;秦昭王请以十城易之而不获。始皇并六国,得之,二十六年,令良工琢为玺,李斯篆此八字于其上,玉工孙寿刻之。二十八年,始皇巡狩至洞庭湖。风浪大作,舟将覆,急投玉玺于湖而止。至三十六年,始皇巡狩至华阴,有人持玺遮道,与从者曰:‘持此还祖龙。’言讫不见,此玺复归于秦。明年,始皇崩。后来子婴将玉玺献与汉高祖;因世传之,谓为传国玺,厥后刘孺子未立,藏于长乐宫;后至王莽篡逆,使安阳侯王舜迫孝元皇太后求之,太后将玺打王寻、苏献,崩其一角,以金镶之。”
  言至此,程普指印之一缺角,曰:“即此也。”
  孙坚眼光不由自主,细看缺角处,程普复曰:“及灭王莽,校尉公宾得玺,诣宛城献于更始;赤眉杀更始,立刘盆子,玺为盆子所有;后盆子面缚奉玺于光武,传位至今。主公今得之,宜设香案叩拜受之。”
  孙坚遂令人设香案叩拜,叩拜毕,孙坚曰;“甚可怪,怎得落井中?”
  程普曰:“近闻十常侍作乱,劫少帝出北邙,回宫失此宝。遍寻不见,今天授主公,可见是天数,必有登九五之分。”
  孙坚曰:“吾安敢望此乎?汝且慎言,恐传语诸侯间,甚不便。”
  程普曰:“主公还记昔年旧事否?”
  孙坚曰:“何事?”
  程普曰:“主公何善忘至此,主公青年丧父时,举棺行葬地,忽有一人不知何来,与主公曰:‘君欲百世诸侯乎?欲数世帝乎?’主公当时以为玩笑,随口应曰:‘欲帝’。此人因手指一处,随即不见人影;主公异而从之。还记得否?”
  孙坚曰:“不是汝说起,吾早忘矣,倒有此事,不过,吾以为此乃齐谐志怪,有人弄幻术捉弄于吾,不足为信,如今细想来,却也可奇。”
  程普曰:“当时主公故郡富春,有沙涨暴出,及主公为监丞,邻党相送于沙岸上,父老谓曰:此沙狭而长子,后将为长沙矣。今董卓造乱,主公果起义兵于长沙,此岂非天意也。”
  孙坚曰:“巧合至此,亦甚可怪也。”
  程普曰:“以此论,玉玺授主公,冥冥中亦必有天意矣;以吾见,袁绍非至公之人,拨乱之主,诸候间又私心太重,难以成事,明矣;以我见:此处不可久留,宜速回江东,别图大事,方为上策。”
  孙坚曰:“汝言正合吾意;吾亦思诸侯间各怀心思,俱欲作壁上观,保存实力,唯曹操与吾,胸怀坦荡,一心诛卓,欲扶正朝廷,无此私心也;然吾两人出力如此,每战冲锋前驱,损兵折将,反而成彼等人笑话,暗视为愚,吾心已寒;不如明日便当托疾辞归。”
  商议已定,密谕军士勿得泄漏。将士闻得两人对话,皆以为冥冥中有神助,欢天喜地,无不欣然前途有托。
  谁想数中有一军士,是袁绍乡人,脑瓜子最是活络,忖曰:“还不是两人私下商量好的,一唱一和,造撰这等鬼神荒诞事,以立威望,骗将士卖命,吾不如假此机会,私下往盟主处出首,把这话头,反做个进身之阶,争个前途,胜似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命,力省利大,何乐而不为之?此计甚妙。”
  乃连夜偷出营寨,来报袁绍。袁绍曰:“兹事体大,汝观之真切否?”
  军士曰:“若有一丝假言,愿死于盟主剑下。”
  袁绍信之,与之赏赐,暗留军中。
  次日,孙坚果来辞别袁绍曰:“孙坚偶抱小疾,欲归长沙,特来告别盟主公。”
  袁绍曰;“今番伐卓,正欲倚重文台;文台染疾,大遗憾事也,疾重乎?”
  孙坚曰:“吾是南人,恐只是水土不服,才怀此小疾,回乡养养,当无大碍。”
  袁绍曰:“好一个水土不服,将军勇冠天下,志量如海,焉得有水土不服事焉?以吾观来,公此疾,必是另有隐情。”
  孙坚曰:“本初此言,何意也?”
  袁绍曰:“吾来诊公疾,断公为何病也?”
  孙坚曰:“本初几时曾行医来?”
  袁绍曰:“吾不曾学,但吾能断汝疾,一断一准。”
  孙坚佯笑曰:“吾何疾乎?”
  袁绍亦笑曰:“吾知公疾,乃害传国玺耳。”
  孙坚失色曰:“此言何来?”
  袁绍曰:“今兴兵讨贼,为国除害;玉玺乃朝廷之宝,公既获得,当对众留于盟主处,使专人宝藏,候诛了董卓,复归朝廷,乃是正理。今匿之而去,意欲何为?“
  孙坚曰:“盟主公休玩笑,玉玺何由在吾处?”
  袁绍曰:“汝不承认,玉玺在汝处?”
  孙坚曰:“本无有,何得妄认?”
  袁绍曰:“众诸侯皆公认文台是英雄,英雄亦说诓乎?”
  孙坚曰;“本初诬我说诓,怀何意也?”
  袁绍曰:“汝真不坦言?”
  孙坚曰:“欲于坦言什么?”
  袁绍目光逼视孙坚,曰:“建章殿井中之物何在?汝还欲相瞒乎?”
  孙坚暗里大惊,嘴上犹曰:“汝说甚建章殿井?吾甚不懂?”
  袁绍曰:“吾以盟主身份,看在联盟同仇敌忾分上,又惜文台英雄,故吾好言相劝,不全说破,留汝面子,汝当体吾一片苦心,免伤和气。公何固执至此?”
  孙坚至此,只有顽抗,曰:“吾本无之,何强相逼?”
  袁绍恼曰:“作速取出,免自生祸。”
  孙坚指天为誓曰:“吾若果得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于刀箭之下!”
  众诸侯曰:“文台如此说誓,想必无之。”
  袁绍曰:“吾若无确凿证据,岂能妄诬文台?”命唤出首军士出曰:“打捞之时,有此人否?”
  孙坚大怒,拔所佩之剑,要斩那军士。袁绍亦拔剑曰:“汝斩军人,乃欺我也。”
  孙坚曰:“此乃我军中逃兵,我军法从事,为何杀不得?汝手是否伸太长乎?”
  袁绍曰:“逃兵未必,人证倒是。”
  孙坚曰;“我军中逃兵,我偏要杀之。”
  袁绍曰:“此乃人证,吾身为盟主,岂容你枉杀。”
  孙坚曰:“我偏要杀之。”举剑砍向那军士,那军士早吓得面无人色,两腿竟以如钉钉住,忘了逃跑;眼看头颅落地,袁绍挺剑架住孙坚之剑。两剑相击,交哧声响。
  孙坚直欲挥剑向军士,袁绍连挡几剑,孙坚虽剑法超群,一是无意伤袁绍,二是袁绍剑术精拔,竟也不在孙坚之下。
  袁绍背后颜良、文丑皆拔剑出鞘;孙坚背后程普、黄盖、韩当亦掣刀在手。皆横眉怒目,虎视眈眈,只听令下,便要扑上厮杀。
  众诸侯见状,忙上前一齐两边劝住;曰:“董卓未灭,自家何得先闹不和?岂不惹董贼耻笑?”
  孙坚收剑入鞘,谓程普等曰:“咱们走。”众诸侯阻拦不住,孙坚怒冲冲而出,随即上马,率将士拔寨离洛阳而去。
  袁绍大怒,曰:“私藏玉玺,其心怀逆明矣。”遂一面写书一封,差心腹人连夜往荆州,送与新任刺史刘表,言孙坚私藏国家玉玺,意图不轨,教就路上截住夺之。
  一面遣会稽人周昂为豫州刺史,令与颜良连夜率兵,偷袭孙坚所取之城阳城。
  次日,人报曹操追董卓,战于荥阳,先败于吕布,回归途中,又中了徐荣埋伏,损兵折将,大败而回。
  袁绍曰:“果不出吾所料,孟德不听,致有此败。”乃令人接至寨中,会众置酒,与曹操解闷。
  饮宴间,曹操叹曰:“吾始兴大义,为国除贼。诸公既仗义而来,操之初意,欲烦本初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固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太谷,制其险要;公路率南阳之军,驻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深沟高垒,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天幸董卓裹挟君臣迁都,人心?乱,士气不振,正可一击,可定全功;奈何诸君迟疑不进,大失天下之望。操窃耻之!”
  袁绍等俱都低头,闷声喝酒,无言可对。
  唯桥瑁微哂道:“孟德不听盟主号令,逞强孤军追敌,以致中伏溃败而回,使吾盟军锐气大挫,吾等看在孟德诛卓救国心切,未忍以军法追责,孟德何反过来责怪吾等;如今之计,只有休养数日,养精蓄锐,再作良图。”
  崔钧曰:“非吾等不欲进兵,实董卓势大,难与争锋,只可坚守,待时而动。”
  张邈问曰:“卫兹何在?”
  曹操曰:“为救吾命,战死矣。”
  张邈无语,面沉如水,阴郁不乐。袁绍曰:“吾知汝兵败,心情不悦,欲要发泄,其情可谅也。且借酒浇之,来,吾敬汝。”举杯敬曹操。
  曹操长叹,不举杯,不理袁绍,唯高声吟自新作之诗《薤露》曰:
  贼臣持国柄,杀主灭宇京;
  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
  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
  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众诸侯听之,皆皱眉,面俱不悦;正所谓一人向隅而泣,则举座无欢;众皆感无趣,沉闷至极,遂使匆匆散筵,不欢自去。
  曹操自以兵少,众诸侯皆一副势利眼,见不为所重,又见袁绍等各怀异心,料不能成事,乃引军投扬州去了。
  曹操到了扬州,令夏侯惇等招募兵士,刺史陈温、丹杨太守周昕素与曹洪交情深厚,又闻得曹操孤军追董卓,甚是敬佩,都愿出力。
  因此于二地共募得上甲四千余人;欲袭取荥阳,报昔日溃败之仇,军到龙亢,龙亢乃豫州境上,司空黄琬曾先后任豫州刺吏、豫州牧多年,极有根底,甚恼曹操假刺杀,真遣逃,以为狡诈奸徒,欲败其事,杀之而后快。
  乃遣亲信收卖曹操新招士卒,令突起谋叛,杀了曹操,悬头领赏;于是新招士兵遂夜烧曹操营帐。
  叛兵衷甲及门,阍吏狼狈入白,曹操闻变不惊,言笑自若,徐顾左右曰:“此辈酒狂耳,擒之可也。”左右一边畏惧兵临,一边服其宏量。
  不一会,四面围住曹操,喧嚷放言,莫教放走;虽仓猝生变,曹操全无畏怯,大喊一声,叛卒皆惊,退下数步,曹操手剑砍杀数十人,余皆披靡,乃得抢步出营。
  夏侯惇领军营外,见曹操出,乃大呼杀入,遂平定叛乱。
  其不叛者五百余人,曹操重赏之,以兵少,乃改变先意,赴至铚地、建平,复收兵得千余人,势稍振,乃复进屯河内,与诸侯合。
  公孙瓒见众诸侯各怀各的算盘,皆只愿诸人出力,而己坐收渔利,乃谓玄德、关、张曰:“袁绍无能为也,久必有变,恐有自相图,吾等且归。”
  玄德曰:“兄言是也,袁绍亦变初衷矣,见公心不能为己谋利,怀不平,私欲大起也,借公而为,诸侯势必瓦解无日矣。速归是也。”
  公孙瓒乃辞袁绍,借托北方羌、胡有异动,欲急回部署防之,遂拔寨北行;至平原,令玄德代陈纪为平原相,陈纪乃走投袁术,公孙瓒自去蓟州守地养军。
  兖州刺史刘岱,问所辖属东郡太守桥瑁借粮。
  桥瑁先为兖州刺史,遭朝廷贬谪,今反而隶属其郡太守,心中懊恼不服,见刘岱借粮,口气不甚逊敬,便推辞不与,语甚讥诮。
  刘岱大怒,曰:“我为汝上司,吾令不听,何得服众领兵?”引军突入桥瑁营,杀死桥瑁,尽降其众。以从事王肱领东郡太守。
  而周昂、颜良奉袁绍命袭取阳城,已为所下。
  曹操顿足嗟叹道:“凶獠未除,自家人先自推刃,岂不让人寒心,如何得成事哉?”
  袁绍见众人各自分散,就领兵拔寨,离洛阳,投关东去了。
  是年为献帝初平元年,其年五月,司空荀爽薨。
  欲知众诸侯名存实亡,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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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6 09:03
  新三国演义.1乱局.割据
  第1回 内官进佞谄害党人 蔡邕上直言黜逆方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调寄《临江仙》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远古时,不知纪年,三皇得道之统,立于中央,神与化游,以抚四方,虽无言,而化流四海,故天下无所归其功。
  而后五帝时,则天法地,有言有令,而天下太平,君臣相让其功。四海化行,百姓不知其所以然。故使臣不用礼赏功,美而无害。民不知帝力,作壤上歌而唱:“朝出而耕,暮至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何力于我哉!”
  其后道德废,王者出,而尚仁义,制人以道,先除人害,而足其衣食;导人理性,裁抑宕佚,慎其所与,节其所偏;教以礼仪,而威以刑诛,使失好恶去就。降心服志,设矩备衰,有察察之政、兵甲之备,而无争战血刃之用,天下太平。君无疑於臣,臣无疑於主,国定主安;君以修德敬天,臣以义趋进退,亦能美而无害。夏、商、周前后立国;唯不同者,夏尚忠,商尚质,而周尚文;虽情品万区,质文异数,至于陶物振俗,其道一也;俱分封建王、公、侯、伯、子、男爵国,周时至有分封一千八百诸侯。其盛时,列国各守制度,化醇俗美,人知廉耻,安分守己:夜户不闭与犬吠,田园开辟有鸡鸣,四隅不惊边报少,八方无事尽遵依。
  其后季末浇讹,王道陵缺,仁义废,霸者出,虽质尚智力,而外犹假仁以饰众,凭义以济功,举中于理;尊君卑臣,权统由一,政不二门,制士以权,结士以信,使士以赏。法令著明,百官揆理,威令必行。常佐天子,兴利除害,诛暴禁邪,匡正海内。五霸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夫差、越勾践相继登台,尊王号令。虽如此,僭窃之形已渐兆矣。
  其后霸德既衰,智力废,战国出,而尚谲诈;天子孤弱,号令不行,诸侯恣行。圣人知道不足以理,则用法;法不足以理,则用术;术不足以理,则用权;权不足以理,则用势;势用,则大兼小、强吞弱、众暴寡。於是强国务攻,以决胜为雄;弱国务守,以诈劣受屈。至有画半策而绾万金,开一说而锡琛瑞;或起徒步而仕执圭,解草衣以升卿相。朝为耕樵,暮登玉堂;合纵连衡,驰车毂击,士之饰巧驰辩,以要能钓利者,不期而景从矣。诸列国皆被齐、赵、魏、燕、楚、韩、秦鲸吞蚕食合并。
  其后七国连兵结难,战争不已,介胄生虮虱,六国之君,非疏道德而亲权势,并入于秦。秦始皇既吞天下,患周之败,以为弱见夺。於是笑三代,一海内之政,荡灭古法。削去五等,裂都会而改为郡县;废侯卫而为之守宰,摄制四海,运于掌握之内;法严政峻,谄谀者众。修长城,征五胡,建骊宫,构阿房,筑驰道,凿河渠,求仙药。复又杀儒士,焚文书,亡教化,弃礼义,去仁爱,尚诈力,专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而子弟二十余人,无分封重爵,皆为匹夫,内无骨肉本根之辅,外无尺土蕃翼之卫。至于残贼至亲,伤恩薄厚,暴其威刑,竭其货贿,人不聊生。天下欲为乱者,十家而六。
  其后陈胜揭竿起於陈,负锄梃谪戌之徒,圜视而合纵,大呼而成群。时则有叛民而无叛吏,人怨于下而吏畏于上,天下相合,杀守劫令而并起。武臣、张耳举於赵,项梁举吴,刘邦举沛,田儋举齐,景驹举郢,周市举魏,韩广举燕。其余黔布、彭越、陈婴、郦商等大者上万,小者数百人;穷山通谷,六国孽族,豪杰并起,不五年,而亡秦族矣。秦虽亡,后世识家犹称:公天下之端自秦始。郡县为制,公之大者也。其所以亡,失在于政,不在于制。
  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项羽焚舟破釜,一家独大;自号张楚霸王,分封诸侯人以不公,弑义帝激诸侯义愤不平,田荣、陈余首举反旗,陈平、韩信逃以择主;至此,封建不如刘邦半封建半郡县,可笼络各等有所期望蠢动之人心,垓下四面楚歌,一战而亡,至此天下并入于汉,疆域始定。
  却说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矫秦之枉,徇周之制,剖海内而立宗子,封功臣。宪令宽赊,文礼简阔,外示儒仁,内杂霸术;分国与郡县各为居半,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故贾谊疏议抑诸侯,晁错上略削藩策,主父偃献书推恩令,以枝解小弱封国,图复行秦皇郡县制。至此,天下之权,皆归于朝廷,令行禁止。自武帝以后,崇尚儒学,怀经协术,所在雾会,至有石渠分争之论,党同伐异之说,守文之徒,盛于时矣。
  后来王莽篡权,力行新政,弊病百出,苛苦天下,虐毒人民,四海分崩,万民嗟怨。忠义之流,耻见缨绋,遂乃荣华丘壑,甘足枯槁。起义风起云涌,此伏彼兴,新朝短命而亡。后来光武中兴,复续汉祚,建都洛阳,经十二帝,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桓帝禁锢善类,戗害党人,崇信宦官。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相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士子领袖李膺、范滂、杜密、朱宇、荀翌、翟超、刘儒等率清流及太学生三万余人,危言深论,针砭弊端,讥议患害,不隐豪强。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门。
  欲以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感悟、监督及要挟于朝廷,欲令惕栗生警,使拨乱反正;激起宦官大恐慌,肆然震怒,使人构陷上告曰:“李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别相署号,共为部党,擅权纷乱,图危社稷。”
  大长秋曹节因此讽有司奏“诸钩党者故司空虞放及李膺、杜密、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请下州郡考治。”
  是时帝新即位,年十四,见奏书,问曹节等曰:“何以为钩党?”
  曹节对曰:“钩党者,即党人也。”
  帝曰:“党人何用为恶而欲诛之邪?”
  曹节对曰:“皆相举群辈,欲为不轨。”
  帝曰:“不轨欲如何?”
  曹节对曰:“欲图社稷。”
  于是天子震怒,命穷治是狱,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命收执李膺等,或谓李膺曰:“可去矣!”
  李膺曰:“事不辞难,罪不逃刑,臣之节也;吾年已六十,死生有命,去将安之!”乃诣北门诏狱,考死;门生故吏并被禁锢。
  侍御史景毅之子景顾为李膺门徒,未有录牒,不及于谴,景毅慨然曰:“本谓李膺贤,遣子师之,岂可以漏脱名籍,苟安而已!”遂自表免归。
  诸官友责之曰:“朝廷方治朋党,君,长者,何自陷朋党也?”
  景毅曰:“李公乃天下贤者,顾吾何敢望之?若得为李公党人,公之赐景毅厚矣!此乃幸也!”闻者为之疚愧缩颈。
  汝南督邮吴导受诏捕范滂,至征羌,抱诏书闭传舍,伏床而泣,凄苦哀绝,声闻于外,一县不知所为,尽传是事。范滂闻之曰:“必为我也。”即自诣狱。
  县令郭揖大惊,出,解印绶,引与俱亡,曰:“天下大矣,子何为在此!”
  范滂曰:“范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离乎!”郭揖力劝共逃之,范滂不听,其母就与之诀,范滂白母曰:“孩儿为国,恶了十常侍,与他结成深仇。今来捕我,孩儿此去必死,只老母养育一番,不能奉养母亲,孩儿死有余恨;幸仲博孝敬,足以供养。儿从龙舒君归黄泉,存亡各得其所。惟母亲割不可忍之恩,勿增感戚!”仲博者,范滂弟也。龙舒君者,滂父龙舒侯相显也。
  母曰:“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范滂跪受教,再拜而辞。史家称此为“子死而母欢其义!”
  范滂顾谓其子曰:“吾欲使汝为恶,恶不可为;使汝为善,则我不为恶。望汝孝养母亲,承顺祖母,就是我不死一般。书读他也罢,不读他也罢。”行路之人闻之,莫不怆凄,感动流涕。
  范滂囚狱中,狱吏谓曰:“狱有惯例:凡坐系者,皆备祭物,祭皋陶,盖皋陶乃立法之始祖,公明为神,君何不祭之。”
  范滂曰:“皋陶,古之直臣,知范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众人由此亦止。
  宦官所亲法吏,拷掠党人,其辞所连及陈寔之徒二百余人,或有逃遁不获,皆画影图形,悬金购募。使者四出,相望于道。
  陈寔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自往请囚。
  故司空虞放、太仆杜密、长乐少府李膺、司隶校尉朱禹、颍川太守巴肃、沛相荀翌、河内太守魏朗、山阳太守翟超、任城相刘儒、太尉掾范滂等百余人,皆惨死狱中。余或先殁不及,或亡命获免。
  自此天下豪杰及儒学有行义者,宦官欲一网打尽,一切指为党人;诸为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眦之忿,白眼之恨,傲词之仇,皆使滥入党中,阿附坐死。又州郡承旨,或有不尝交关,亦未离祸毒。其死、徙、废、禁者六七百数,而系狱者尚数百人,妻子皆徙边。
  唯陈寔虽自赴狱,中常侍张让力请救之。初,张让之父死,归葬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张让甚为耻之,而陈寔独吊焉。及诛党人,张让以陈寔故,皆从其请,多所全宥。张让虽贪浊,恩怨亦甚分明。
  宋司马光读史至此,喟然拍案长叹,郁忿难消,块垒难解,因此奋笔而作《保身说》曰:“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括囊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倘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撩蛇虺之头,践虎狼之尾,以至身被淫刑,祸及朋友,士类歼灭而国随以亡,不一悲乎!夫惟郭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申屠蟠见机而作,不俟终日,卓乎其不可及也。”
  清大学者赵翼曰:“东汉风气,本以名行相尚,迨朝政日非,则清议益峻。号为正人者,指斥权奸,力持正论。由是其名益高,海内希风附响,惟恐不及。而为所贬訾者,怨恨刺骨,日思所以倾之,此党祸之所以愈烈也。”
  郭泰、申屠蟠皆当时第一等名士,因慎言谨笃而免其祸。
  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鸾上书曰:“夫党人者,或耆年渊德,或衣冠英贤,皆宜股肱王室,左右大猷者也;而久被禁锢,辱在涂泥。谋反大逆尚蒙赦宥,党人何罪,独不开恕乎!所以灾异屡见,水旱荐臻,皆由于斯。宜加沛然,以副天心。”
  帝省奏,问左右内官,内官皆曰:“此党人余孽也。”帝大怒,即诏司隶、益州槛车收捕曹鸾,送槐里狱,掠杀之。于是诏州郡更考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在位者,悉免官禁锢,爰及五属。
  宦者由是越发气盛,凌轹省司,百官侧目。
  建宁二年四月望日,帝御温德殿。方升座,殿角狂风骤起。只见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将下来,蟠于椅上。帝惊倒,左右急救入宫,百官俱奔避。须臾,蛇不见了。忽然大雷大雨,加以冰雹,落到半夜方止,拔大木百余,坏却房屋无数。
  帝躬不安,诏公卿以下各上封事。大司农张奂上疏曰:“昔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今窦武、陈蕃忠贞,未被明宥,妖眚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改葬,徙还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帝深嘉张奂之言,以问诸常侍,左右皆恶之,帝不得自从。
  郎中谢弼上封事曰:“故太傅陈蕃,勤身王室,而见陷群邪,一旦诛灭,其为酷滥,骇动天下;而门生故吏,并离徙锢。蕃身已往,人百何赎!宜还其家属,解除禁网,夫台宰重器,国命所系,今之四公,唯司空刘宠断断守善,馀皆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凶,可因灾异,并加罢黜,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左右恶其言,出为广陵府丞,去官,归家。曹节从子曹绍为东郡太守,以它罪收押谢弼,掠死于狱。
  建宁四年二月,洛阳地震;又海水泛溢,沿海居民,尽被大浪卷入海中。
  光和元年,南宫寺雌鸡化雄,但头冠未变,鲜红如血,诏以问议郎蔡邕,对曰:“头为元首,人君之象也;今鸡一身已变,未至于头,而上知之,是将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应之不精,政无所改,头冠或成,为患滋大。”
  六月朔,黑气十余丈,如车盖,腾起奋迅,五色,有头,形貌似龙,飞入北宫温德殿中。司徒杨赐上书对曰:“今温德殿所见黑气,考之经传,应虹蜺妖邪之气,不正之象也。春秋谶曰:‘天投虹蜺,天下怨,海内乱。’加四百之期,亦复垂至。易曰:‘天重象,见吉凶,圣人则之。’疑妾媵之中,有因爱放纵,左右嬖人,共专国朝,欺罔日月。”
  秋七月,有虹现于玉堂;五原山岸,尽皆崩裂。种种不祥,非止一端。朝廷焦心,载怀恐惧。帝以议郎蔡邕博学深奥,下特诏问凡七事灾异之由:一虹蜕;二白衣入德阳门;三雌鸡化雄;四日蚀地动,风雨不时,疾疠流行,迅风折树;五星辰错谬;六蝗虫冬出;七平城门武库屋坏;令勿有依违顾忌,分别皂囊封上,勿漏所问。
  蔡邕上密疏对曰:“臣伏思诸异,皆亡国之怪也。天于大汉殷勤不已,故屡出祆变以当谴责,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以为蜺堕、鸡化,乃妇寺干政之所致;披露失得,指切治体,推往验今,又直言不讳例举数大臣奸邪贪浊,徇私舞弊,为国招讥,言颇切直。
  帝览奏叹息,曰:“恸哭太息以论天下事,伯喈即今贾谊也。”因起更衣,放奏疏于几案上。曹节见帝出,擅自取而窃之,阅所奏,恼怒交加,自思曰:“这厮不知利害,与吾辈作对,须要驱除得他,方遂吾之意!”
  悉将其语,宣告于左右宦官;左右皆恐栗,遂相与构通其为蔡邕奏疏中所裁黜者,于每人前而激之曰:“君知之乎?蔡侍中之疏,洋洋上千言,言利如刀,盖诋公也。”
  诸所裁黜者,闻之皆怒,各欲置蔡邕于死地。遂狼狈为奸,侧目思报。乃使人飞章言“蔡邕、蔡质数以私事请托于刘合,刘合不听。蔡邕含隐切,志欲相中。”以此事陷蔡邕于罪,帝无奈,只得诏下尚书召蔡邕诘状。
  蔡邕上书曰:“臣实愚戆,不顾后害,陛下不念忠臣直言,宜加掩蔽,诽谤卒至,便用疑怪。臣年四十有六,孤特一身,得托名忠臣,死有余荣,恐陛下于此后,不复闻至言矣!”
  司隶于是下蔡邕于洛阳狱,劾以“仇怨奉公,议害大臣,大不敬,法当弃市。”
  事奏,中常侍吕强悯惜蔡邕无罪,力为鸣冤伸情,曰:“若杀伯喈,必将人心惶惶,以言为讳。此朝廷骨鲠之臣,必在矜恤。”
  帝问曰:“朕闻伯喈行事公廉,何以至此?”
  吕强曰:“此是仇家嫉惮伯喈,明矣;陛下当自有圣心明见。”
  帝曰:“有司构词凿凿,为之奈何?”
  吕强曰:“法吏设套,深文构词,何足信乎?”
  帝曰:“朕欲不问,然有司不依,朕亦不得违众意。”
  吕强曰:“权不可下移,惟独断乃可。”
  帝亦更思蔡邕章奏,赤心耿耿,跃然纸上,又信任吕强,遂忤宦官及司隶意,出诏曰:“减死一等,与家属髡钳徙朔方,不得以赦令除。”
  满朝大臣中,孰不无有小疵阙德,至此,皆以蔡邕为戒,恐结仇于人,以他事揭发成罪,咸怀窃禄尸位而已,无人敢再直言,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
  蔡邕流放朔方,途中过越境,遇一老叟身披大红衣袍,如火炭般鲜艳,手持双棰,上下挥舞,鼓于某山大石上,隆隆作声,竟如铜鼓震响,见蔡邕,乃指天象语之曰:“皇天不言,以象设教,此也;天将遣陈蕃、窦武、李膺辈下界,天下不久将乱矣。”
  蔡邕曰:“此皆党人之魁,忠义之士,何为昔忠而今乱者?”
  老叟曰:“彼积愤怨已久,一朝下降,不为巨寇,必为叛臣,皆所不辞耳;不信吾言,不久乃验。”言毕,身忽不见,蔡邕博物之人,亦为之嗟怪不已。


  时巨鹿郡有兄弟三人,一名张角,一名张宝,一名张梁。
  那张角本是个不第秀才,因入山采药,山深,日暮路迷,正彷徨无计间,遇一老人,碧眼童颜,仙风道骨,手执九节藜杖,呼张角曰:“子非张角也?”
  张角奇曰:“老丈何以知吾名?小子正是张角。”
  老人曰:“今天下纷纷,怨戾之气上冲天宇,郁积不散,不久,瘟神将应运,降临世间,老夫观汝眉宇间,有大善之气,故要汝下救尘世人民之苦。”
  张角曰:“吾一介穷生,何得救天下生灵?老夫莫拿吾取笑。”
  老人曰:“此乃天命也,老夫也只是奉天道而行;汝随老夫来,稍后便知。”
  张角唯唯,老人便唤张角至一石洞中,取石桌上天书三卷授之,曰:“此书名《太平要术》,汝得之,好生研读,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并将手中九节杖相赠。张角跪受,拜问姓名。
  老人曰:“吾乃南华老仙也。”言讫,化阵清风而去。
  张角喜,望清风所去再跪拜,因此知是仙书;自得此书,药也不采了,功名之书也不读了;晓夜攻习,依样抓方,年余,便竟能呼风唤雨,遂自号为“太平道人”。
  至中平元年正月内,果然疫气流行,汤药皆不能治,人心惶惶,束手无策;张角乃依书所教,活人无数;乃创太平道,托有神灵,遣八使以善道教化天下,人皆尊称为“大贤良师”。
  其道,奉事黄老道,畜养弟子,师持九节杖,散施符水咒说,教病人闭目默思,诚心叩头思过,此项毕,方以符水使饮之,得病或日浅而愈者,则云此人信道,故得神垂救;其或不愈,则言其为不信道,或信不切,故神不救。以此为人治病,病者居然大多而能愈。
  且说张角与弟子,见朝廷无道,已怀异心,每散符水时,谆谆向人宣讲,其意大同小异,无非是曰:“古者上君以道服人,大得天心,其治若神,而不愁者,以真道服人也;中君以德服人,下君以仁服人,乱君以文服人,凶败之君将以刑虐杀伤服人。当今之世,乃下君至于乱君也。以文饰真,以刑怖人。夫饰文欺刑者不可以治,日致凶矣。今人之病,皆无道之君遭天之怒,故所召致也。”
  至有弟子甚加言曰:“帝王不能致天下于太平,此君何用?与木雕泥塑,何以别!是不如无君,倘可去之,则天下戾气自去,祥气自来矣,人间自乐地也。”
  张角又使众弟子暗中向人散播言语曰:“当今朝廷,腐朽无道,权在群下,政出多门,势位之家,更相荐托,有如互市;贵门恣横,货赂公行。地方官吏务以苛察相高,每有疑议,群下各立私意,刑法不壹,狱讼繁滋。上以使下,下以使更下,更下辈迁怒于吾民,吾民如砧板之鱼肉,任由宰割;罪苦皆吾等无辜之民受也。”
  此类言语惊世骇俗,民初不敢想,然一旦入耳,便觉亲切,仿佛自胸臆中亦有,便挥不去;至细思其言,聚而论辩,皆觉所言不虚,不我欺也;越发翕然信之;纵偶有不信者,亦觉入其道,借人多势众之恃,可以助缓急,甚可借此生财。
  故百姓皆叩首信向之,相互传告,闻者无不都愿入其道者;张角等因是故,被官府数以妖言惑众入狱,皆得因大赦而出;弟子更是奉若神明,顶礼膜拜,声势闻于朝野。
  张角那么大动静,朝廷难道毫无所觉?欲知张角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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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6 09: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笨言:读我新三国演义,《三国志》;《后汉书》《资治通鉴》三国部分不用读矣,尽在我演义中演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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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6 17:09
  第37回  刘表单骑入荆州  孙坚遭劫结冤仇
  却说荆州刺史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也,乃汉室宗亲;身长八尺余,姿貌温伟,年十七,从大儒王畅受学。
  时王畅为南阳太守,郡中豪族多以奢靡相尚,王畅欲移风俗,常布衣皮褥,车马羸败,以矫其敝。刘表进谏其师曰:“夫奢不僭上,俭不逼下,循道行礼,贵处可否之间。蘧伯玉耻独为君子。府君不希孔圣之明训,而慕夷齐之末操,无乃皎然自贵于世乎?”其治政处世之法,已见于一斑矣。
  为人好结纳英豪儒雅,与名士汝南陈翔,字仲麟;同郡范滂,字孟博;鲁国孔昱,字世元;渤海范康,字仲真,山阳檀敷,字文友;同郡张俭,字元节;南阳岑咥,字公孝。时名“八顾”。
  又与田林、张隐、薛郁、王访、刘祗、宣靖、公绪恭为“八及”。
  顾与及者,兼指天下名士,为之称号。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顾”,次曰“八及”,次曰“八厨”。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顾者,言能以德行引人者也;及者,言其能导人追宗者也。
  灵帝初,“八顾”与“八及”俱以讪议朝廷,图危社稷;被归为李膺、张俭部党,诏书捕案党人,刘表朝中有援,事先得信,逃亡远走,得免狱囚;党禁解,大将军何进辟为掾,拜以北军中候。
  灵帝崩,董卓废帝,刘表惧,携重宝,私谒司徒兼尚书令王允,谓之曰:“观董卓跋扈,吾徒必不免祸,为之奈何?”
  王允曰:“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先帝;为臣为子,知欲何之!且委质事人,本徇名义;谏而不入,死焉可逃!景升若为身计,宜且远之。”
  刘表曰:“此正吾此来,所求于司徒也。”
  王允曰:“汝欲求何州郡?”
  刘表曰:“荆州王睿为孙坚所袭,擅自杀死,其州正无主,吾意求之。”
  王允颔首曰:“此州控带淮南,邻接西川,长江天堑,夏口要地,足可自守,欲为身计,易如反掌。然今关东刀兵四起,朝廷诏命不受,君何得到此?又何得掌州事?”
  刘表曰:“甚难也,然事在人为,吾愿为一试。”
  王允曰:“甚好。”乃为运作,语于尚书省诸人曰:“荆州新缺,州郡众心不安,若非懿戚重臣,恐无以镇抚。”
  众皆以为然,曰:“司徒所虑甚是,不知可有合适人选?”
  王允乃举刘表代之,尚书与诸要官皆以此言甚公,遂附名荐之;董卓从公议,乃诏刘表为荆州刺史。
  时江南宗贼大盛,袁术又阻兵屯鲁阳,尽有南阳之众,吴人苏洪代领长沙太守,贝羽为华容长,各阻兵作乱,讨董卓为名,阻朝廷诏命赴任州郡。
  刘表怀揣印信,不能得至荆州,乃乔装打扮商贾模样,挑一担货物,在路变易姓名,时天下虽乱,各地领兵将官,多有依赖客商互通有无之物资,故于商贾都很礼敬,因此刘表得混过各城关守军盘问;披星戴月,历过千辛万苦,只身单马,暗中潜入宜城,私诣襄阳大族蔡瑁府。
  蔡瑁,字德圭,性豪自喜,与曹操少时交好,亦喜游侠;家豪富,屋宇甚好,四墙皆以青石结角;婢妾数百人,别业四五十处;宗族号称荆州最盛,其姑嫁太尉张温;其妹为名士黄承彦妻。
  刘表知其在襄阳名望,故先觅其相助,蔡瑁曰:“君虽持朝廷诏命,奉为荆州之主;然州官分议甚大,有奉朝廷者,有欲议助袁绍者,君若欲入州主之,恐非易事。”
  刘表曰:“吾亦知难事,故来寻君相助。”
  蔡瑁曰:“州郡之官,吾多相识,吾可为君说服之;但君欲入主久之,非得蒯良、蒯越兄弟佐助不可。”
  刘表喜曰:“吾闻蒯氏兄弟大名,久矣,望兄邀请之,在君府一议。”
  蔡瑁曰:“自当效命。”
  刘表乃托其邀请中庐人蒯良、蒯越,与共谋画入城任职自固之法。
  蔡瑁设宴,邀请蒯良、蒯越到府聚饮,并请两人为媒,以刘表单身至,乃将其妹许配与刘表为妻。
  酒过三巡,刘表起而拜曰:“吾奉朝廷诏命,前来贵地任职,望诸君不吝智力,相佐则个。”
  蒯良、蒯越、蔡瑁俱起身回拜,曰;“刘荆州八顾之名,济人多矣,吾等素感佩,愿尽微薄之力。”
  刘表问曰:“今宗贼甚盛,而众不附,袁术因之,祸今至矣!吾欲征兵,恐不集,其策安出?”
  蒯良曰:“众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义不足也;苟仁义之道行,百姓归之如水之趋下,何患所至之不从,而问兴兵与策乎?”
  刘表曰:“先生所言,诚是至理,然刘表初至沓来,何来仁与义以附人也?恐非当务之急。”
  乃顾问蒯越曰:“异度,汝有何所言?”
  蒯越自何进败后,不愿附董卓,便逃归故里,与乃兄蒯良住在一起。
  蒯越曰:“治平者先仁义,治乱者先权谋;兵不在多,在得人也;袁术骄而无谋,苏代、贝羽皆粗莽武人,不足为虑;宗贼帅多而贪暴,为下所患;若使人示之以利,必以众来;使君诛其无道,施其才用,抚而用之;一州之人,有乐存之心,闻君盛德,必襁负而至矣。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袁术、孙坚等虽至,与使君争荆州,亦无能为也。”
  刘表大喜曰:“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异度之计,臼犯之谋也。雍季之论,可用在平治,而臼犯之谋,可用在应急;当务之先在解急。”
  蔡瑁曰;“异度之计,可速行。”
  刘表谓蒯越曰:“诱宗帅之事,非君不能来也;烦君召之。”遂使蒯越遣人招诱宗贼,蒯越乃大张筵席,分请各处宗贼。宗贼皆无疑,知蒯氏荆襄四大族之一,此番宴请己等,必是欲结好,求勿扰,图保护,故欣然而至,至者五十五人。
  酒半酣,刘表出,持令埋伏勇士执下,当筵数其罪而斩之。
  令蔡瑁率兵袭取其众,乃以大旗幡宣告会众,降者赦之,任从所之;亲为卜居宅、相田畴;有才能者即授部曲;使自相招集,开示威法;众见刘表设施有度,人心悦服,于是远近肃清,州界晏然。
  百姓缘道聚观,曰:“我辈少经乱离,不图今日复见贤刺史!吾等翘首所望者,盼一见此公也!”一时得民心如此。
  唯江夏贼张虎、陈生拥众据襄阳,刘表欲发兵击之,或谓刘表曰:“襄阳乃畿内重郡,城坚池深,张、陈不奉诏命,又不侵境,何急而使私军远战!万一失利,岂不损威乎!”
  刘表曰:“君何言之不忠也!我与国家同安共危,岂有见贼据腹心而不讨乎!”
  蒯越曰:“不击固不可,击亦非计!”
  刘表问曰:“异度此言,何意?”
  蒯越曰:“不劳将军士马,吾与庞季赴襄阳,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两人献城来降,上策也。”
  刘表喜,曰:“善”。乃遣使招抚之;蒯越与庞季,即微服,单马数仆,不持矢刃,赴襄阳,既到,径诣张虎垒门。
  张虎、陈生大惊,急令闭垒,后闻得无领军马,身无器刃,数人而已;方使人接入贼营,夹道列戟如荠,欲怖来人。张虎、陈生左手各持剑,啖蛇肉、饮酒,呼蒯越入;比至,足未定,即厉声曰:“汝畏否?”
  蒯越面不变色,淡然曰:“我来救汝,汝当德我,何畏哉!”
  张虎、陈生惊愕,竟无以应,相视片刻,张虎问曰:“先生能饮乎?”
  蒯越笑曰:“汝何小觑书生饮量乎?”
  张虎、陈生遂延蒯越置上坐,蒯越昂然就坐;张虎命左右持巨瓢至。问曰:“久闻先生名;愿闻先生教?”
  蒯越仰首,巨瓢中酒尽光,掷其瓢於地,曰:“汝心何大哉?汝众旦夕且尽歼,尚有心情乃强我饮鬼酒!”
  张虎、陈生俱惶迫,出位谢;蒯越曰:“挥众退,吾与尔言”!
  张虎、陈生遂屏左右,延入内室,自酌献。
  蒯越与语,曰:“自董卓造逆,天下州郡英豪不服,皆纷起兵,然诸侯皆多暴横,所到兵祸遗害不浅;独有刘将军所到不虏掠;观其言语举止,非庸人也,可以归身。”
  乃力言刘表诛暴安民,杀贪敬廉,抗之不祥,又为喻祸福利害,言尔等皆本良民,迫于馁饿,故聚众占此城苟图救死,前官不谅,动以兵加,欲剿绝汝,今刘荆州奉朝命作汝父母官,视汝犹子孙,思以爵禄相荣,不愿以刑罚相加,今诚转祸为福之时也。尔等何不降之?若闻义不服,刘荆州赫然震怒,大兵云合,身首横分,血嗣俱绝;二者利害,愿深计之!”
  张虎、陈生见其情诚,又单骑不避生死来赴喻,言皆在理,又闻刘表近来作为,实是民心所望,战与降,其间利害,不辩自明。于是皆泣而感悟,俯首挥涕曰:“蒯异度,乃仁人也,荆襄名宿,是宁害我者!愿死生同命,敬从君计。”
  蒯越曰:“决已定否?”
  张虎、陈生曰:“已定。”
  蒯越曰:“无悔否?”
  张虎、陈生曰:“誓无悔!”
  蒯越举杯,曰:“如此,请满饮此杯。”诸人饮毕,蒯越即探怀中劄授之,曰:“勉之,勿忘今日!”
  张虎、陈生遂相率以兵数万来归,罗拜请罪降之,刘表大喜,好言抚慰;使其领旧部,移守邓城,表荐为太守。才半年时间,兵不血刃,荆州全境郡县遂悉平。
  刘表乃辟举郡人伊籍,字机伯;零陵刘巴,字子初;南郡霍峻,字仲邈;南阳王连,字文仪;襄阳向朗,字巨达。及大将军窦武之孙窦辅等或为从事,或为司马。
  刘表乃开立学官,博求儒士,使名儒綦毋闿、宋忠等撰五经章句,谓之后定。
  因此文武俱有气象,众心大安,蒯越曰:“官以民立,官善则民自安分。”刘表曰:“善!”于是始与剻越下各郡县,所过郡县,考察官吏,黜陟能否,问民疾苦、平遣囚徒,除繁法苛政;吏民喜悦,争持牛酒迎劳,刘表皆谢而不受。
  诸守令有贪墨残民者,闻刘表威名,俱胆裂魄散,不待上官考职,多自解印绶遁去。刘表威名大振。
  蒯越曰:“董卓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连年,兵革并起。此亦天亡之时,山东联盟,徒有举义虚名,掳掠民人,人心大失,不过乌合之辈;主公如有意,趁豪杰尚可招诱,急以此时募州内精兵,令黄祖据江夏,临江南之会,倚长江之险,筑垒坚守,传檄吴、楚,长沙以南必随风而靡。令文聘出汉中,收西川,定三辅,天水、陇西拱手自服。再取蜀地,争霸中原。如此,海内震摇,可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也。”众皆然之。
  刘表曰:“君言甚善,然吾初来,且容商议。”
  南阳名士韩嵩杖策追刘表,及于新野。刘表曰:“我得专封拜,生远来,宁欲仕乎?”
  韩嵩曰:“不愿也。”
  刘表曰:“即如是,行色匆匆,远路赶吾,何欲为?”
  韩嵩曰:“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吾得效其尺寸,垂功名于竹帛耳!”
  刘表笑,因留宿间语;韩嵩进说曰:“今山东未安,袁绍、袁术、刘岱、曹操之属动以万数计。董卓不过是常才,而又负权专断,诸将勇者虽多,然皆庸人屈起,志在财币,争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非有忠良明智、深虑远图,欲尊朝廷安民者也。历观往古圣人之兴,二科而已,天时与人事也。今以天时观之,董卓造逆而灾变方兴;以人事观之,霸业非凡夫所任,分崩离析,形势可见。明公虽建籓辅之功,犹恐无所成立也。况明公素有盛德大名,为天下所向服,军政齐肃,赏罚明信。为今之计,莫如延揽英雄,务悦民心,救万民之命。以公而虑,霸业不难成也。”
  刘表大悦,因令韩嵩为从事中郎,常宿止于中,与定计议。每任使诸将,多访于蒯越、韩嵩,韩嵩所裁定,皆当其才。
  袁术、孙坚因起兵讨董卓,故无暇多力顾及刘表;刘表遂徙治襄阳,统领八郡,备贡至京师,朝廷诏加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
  后刘表见董卓挟君臣迁都长安,山东盟军势盛,乃遣伊籍为使者,结好袁绍,承认其为山东盟主。托以荆、襄新安,不宜动兵,既不助朝廷,亦不助袁绍。镇抚郡县,以观时变。皆如蒯越画谋。
  时襄阳有冠盖亭,在冠盖山上,名流胜游之地,灵性幽发之境;灵帝末,有四郡守、七都尉、二卿、两侍中、一黄门、二侍郎、三尚书、六刺史、二十长史,皆有题辞吟咏于上。
  诗文皆甚有可观者,刘表正欲以文教娱众,熏陶移民之性,此可利用之,乃以其游玩者豪盛,乃即其山道口刊石,亲自刻铭之曰:
  峨峨南岳,烈烈离明。?
  实繁俊乂,君子以生。
  惟此君子,作汉之英。
  德为龙光,声比鹤鸣。
  自刘表铭后,此山亭每日文士慕名、冠盖云集,胜游者人山人海;一以胜景,一以刘表之题铭故也;传为士林名流佳话,亦可见刘表之声名,当时之大。
  蒯越曰:“明公德冠四海,道嗣前哲,令闻令望,必与此山此铭,一并俱传。所谓江山胜美者,还须人文彰之,方得传世,使后人津津乐道。”刘表喜而笑。
  却说袁绍使者奉文书,连夜赶路,到荆州交与刘表,刘表看了袁绍书,欲其劫留孙坚,夺回玉玺;乃召集蒯越、蔡瑁、韩嵩等商议。
  刘表曰:“吾与孙文台无有仇隙,今袁本初来书,欲我以兵劫之,抢夺玉玺,尔等以为如何?”
  韩嵩曰:“前刺史王睿无罪被袭而杀,乃我荆襄之耻,王睿素得民心,主公起兵,正可为其报仇;则荆襄士民皆感恩主公矣。将有磐石之固。”
  刘表曰:“韩嵩之议,汝二人以为何如?”
  蔡瑁曰:“为前刺史报仇,虽可凝结荆襄民心;然文台勇毅,连董卓也惧他三分,若听袁绍、韩嵩言,必结怨于孙坚,恐后患不浅。”
  蒯越曰:“不然,孙坚此人,能征善战,野心不少,早晚亦必会与主公争江南,吾与孙坚,非他取荆州,必主公取他江东,不能两全,此势所必然也;今既私藏玉玺,主公师出不为无名,正好趁其远师疲劳,劫他归路,纵不能一举歼而灭之,亦可使之一蹶不振,则吾荆州可得数年之安矣。吾息戈养民,便可寻机以谋伐汉、蜀,而取之,则霸业成矣。”
  刘表曰:“异度此言是也。”
  乃令蒯越、蔡瑁引兵一万来截孙坚。孙坚军方到,蒯越将阵摆开,当先出马。
  孙坚问曰:“蒯异度何故引兵,截吾去路?”
  蒯越曰:“汝既为汉臣,当念国家大义为重,如何私匿传国之宝?可速留下,放汝归去!”
  孙坚大怒曰:“匹夫,何敢诬吾。”命黄盖出战。蔡瑁舞刀来迎,斗到数合,黄盖挥鞭打蔡瑁正中护心镜。
  蔡瑁拨回马走,孙坚乘势杀过界口。
  程普曰:“主公莫追,我军连日赶路,疲累无力,不如先回江东,养精蓄锐后,再来报此阻路之仇,不晚也。”
  孙坚曰:“汝言是也。”遂传令顿住军马,正欲回去。
  忽山背后金鼓齐鸣,喊声大作,乃刘表亲自引军来到。
  孙坚就马上施礼曰:“素与景升无怨隙,吾自欲回江东故地,与尔何预,苦来相逼?”
  刘表亦于马上回礼曰:“袁盟主传书于吾,言汝私藏传国玉玺,何不交出,还与国家。”
  孙坚曰:“景升何故信袁绍之书,相逼邻郡?”
  刘表厉声曰:“汝匿传国玺,将欲反耶?”
  孙坚曰:“吾若有此物,死于刀箭之下!”
  刘表曰:“汝若要我听信,将随军行李,任我搜看。”
  孙坚大怒曰:“汝有何力,敢小觑我!”
  催马上前,挺枪来刺刘表,只见一将纵马跃出,大喊曰:“孙坚莫狂,吾文骋来也。”
  文骋全身披挂,外套白袍,骑一匹白马,使一把五十斤长刀,接住孙坚,就阵前厮杀,两人战了三十余合;孙坚平生遇敌,罕逢对手,鲜有相抗过六个会合,不禁暗暗诧异。
  把一杆枪使得如同龙游天空,文骋渐渐遮架不住,败下阵来,拍马而走。
  孙坚恼怒交加,哪里肯依,纵马赶去;只听两山后鼓声大作,先是万箭齐发,后伏兵齐起,背后蔡瑁、蒯越赶来,刘表又回转反攻,将孙坚困在垓心。
  孙坚左冲右突,虽然神勇,怎奈敌兵太多,冲不出重围。
  正是:玉玺得来无用处,反因此宝动刀兵。
  毕竟孙坚怎地脱身,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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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6 17: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8回 关东盟军议立帝 逢纪献计图冀州
  却说孙坚被刘表围住,拼命冲突不出,正在危急时,亏得程普、黄盖、韩当三将死救得脱,折兵大半,夺路引兵回江东。自此孙坚与刘表结了深怨大仇。
  且说袁绍见关东盟军名存实亡,各诸侯貌合神离,各自为战,眼看就要解体,甚是忧虑。
  与诸谋士议曰:“董卓挟胁天子,号令天下,谋篡之迹,其渐可见,汉室将授于董氏矣,为之奈何?”
  逢纪曰:“董卓造乱,将倾我王室,奴其大臣,芥其百姓,强其天子。董氏之乱,其毒害于黄巾多矣。”
  卢植曰:“昔宦官专秉朝政,党锢之去国,正人之迫害,老夫已知汉室之无臣矣,董氏之乱不亦宜乎?”
  袁绍曰:“王允执政,安谓无臣?”
  卢植曰:“王允也,名起于布衣,而业堕于钟鼎,是以执政而无权;苟容于朝,与群小浮沉;其子卖爵于市,日累千金;是王允也积毁于家,养祸于国,而民失望焉。故董氏乘而窃之,谋篡汉室,王允为丕戾,其何能辅相耶,若党锢而死,奈汉室何?”
  袁绍曰:“恐是王允和光同尘,以自污,取信于董贼,养韬晦之计,伺机相谋,诛杀董贼。”
  卢植曰:“若如此养晦,董卓诛,王允何尝不是又一董卓乎?”
  袁绍曰:“以奸谋奸,以恶诛恶,果弊患众多,然已无奈之举耳。”
  卢植曰:“若以此诛得董卓,亦必沦恶循环中,将乱不止,国无宁日矣。”
  袁绍曰:“西凉军久经战场,天下精锐;董卓又制幼主于股掌中,生杀由己;吾等兵既不如,策亦束手;当以何法制之?”
  谋士许攸曰;“吾问一事,古之立帝王者,所欲何为?”
  卢植曰:“古之立帝王者,非以奉养其欲也。为天下之人强掩弱、诈欺愚、恶凌善,故立天子齐一之。谓一人之明,不能遍照海内,故立三公九卿以辅翼之。为绝国殊俗,不得被泽,故立诸侯以教诲之。”
  许攸曰:“如军师言,今之立帝者,为社稷国家耶,为帝室一家耶?”
  袁绍曰:“自是为社稷国家。”
  许攸曰:“既为社稷国家,今帝,为董卓所立,年既少,又掌握董卓之手,是无社稷也;况与吾隔绝,号令无所禀,不权有所立,则诸侯沮散;主公何不起议,另行拥立一帝。”
  袁绍曰:“此何说?”
  许攸曰:“董卓弑帝,人心不服,政令不行,故使将军等起兵于此;今盟军拥百万之众,西向帝城,而无称号,不可以久。不如立宗室,挟义诛伐。以此号令,谁敢不服?”
  袁绍顾诸人曰:“众以为,此议可行否?”
  众谋士曰:“此乃抽薪去火也,可行。”
  袁绍大喜,乃设盛宴,召请韩馥与计议,曰:“方今宗室衰弱,外无强蕃,董卓造乱,兵锋难挡;吾意先选宗室贤者辅而立之;再举兵而西,诛不当摄者,功必有成也;汝意何如?”
  韩馥及谋士深以为然,曰;“袁本初此议,所见甚当;然则立何人为君?不可不先思之,必俟有德者居之,方能示天下公心。”
  袁绍曰;“必立长君,国乃有望;幽州牧刘虞,何如?”
  韩馥喜曰:“与吾意同也。”
  于是两人乃首倡联名,招集各诸侯聚会大议;唯袁术与孙坚事先得知其事,托故而不来。
  是日,大张宴席,诸侯毕至,酒至三巡,袁绍先曰:“灵帝失道,使天下叛乱,今帝幼弱,既为贼臣所立,又不识母氏所出,逼于董卓,远隔关塞,不知存否?今日会同列位,吾议择宗室贤俊者,谋立一帝,吾等共奉之,以安当时,列位之见何如?”
  张邈曰;“贞妇不嫁破亡之家,贤臣不佐绝灭之国。桓、灵无道,遗患至今,今帝幼冲,国已将亡,社稷崩颓。另立忠厚长者为君,吾意可行。”
  刘岱曰:“倒是一计,吾等举兵朝廷,虽说讨董卓,民心响应者不多,力不能继,不可以久。立宗室贤者,挟义诛伐,以此号令,谁敢不从!”
  孔伷曰:“此策可行;不知欲谋立宗室何人?”
  韩馥曰:“幽州牧刘虞宿有德望,仁孝宽厚,宗室贤俊,民心所向,共尊立为天子;必能安定天下。”
  崔钧曰:“刘幽州如立为帝,宣檄天下,驱兵长安,必势如破竹,吾等何忧乎!”
  曹操曰:“不然,董卓之罪,暴于四海,吾等所以合大众,举义兵,而远近郡县莫不响应者,以义故也;今幼主微弱,制于奸臣,非有昌邑亡国之衅,而一旦改易,天下其孰安之!诸君北面,我自西向。”
  袁绍曰:“不然,今董贼作逆,天下汹汹;帝幼制于董贼,不得动弹;况董卓弑其君兄而己受之,则亦贼之徒也;何言西向乎?英雄豪杰固当乘时自奋;且闻幽州刘公,威德远被,人心归服,若奉为帝,为天下倡首,则必能重建国家,吾等忠心辅佐,则汉室浴火重生,复兴有望矣。”
  众诸侯皆曰:“本初此言,甚公允也;刘虞乃仁厚长者,应天顺人,以承大统,则天下之福;此议可速行,迟则有变矣!”
  袁绍问曰:“众贤僚,公论同否?”
  众诸侯皆齐声曰:“所议皆同。”
  袁绍曰:“如此议定矣;诸位分头行事。”顾谓曹操曰:“众见既同,汝何意?”
  曹操曰:“人各有志,不可相强;诸君自为之,吾不敢与闻,容告退。”
  袁绍叹曰:“孟德,何不与吾同心也?”
  曹操退而私谓所亲夏侯惇诸将曰:“袁绍奉刘虞为主,是项羽立怀王心也;吾料,以刘虞之贤,岂甘作袁绍牵线傀儡,吾料其必不受。”
  时袁术据南阳大郡,兵多食足,为天下瞩目;袁绍与韩馥欲拉其入盟,立刘虞为帝。
  韩馥先发书与袁术说之曰:“帝非孝灵子,欲依绛、灌诛废少主,迎立代王故事,奉大司马刘虞为帝。刘虞功德治行,华夏少二,当今公室枝属,皆莫能及。
  昔光武去定王五世,以大司马领河北,耿弇、冯异劝即尊号,卒代更始。今刘公自恭王枝别,其数亦五,以大司马领幽州牧,此其与光武同。书不尽言,愿君与吾等同心,共振汉室。”
  袁术接书,与亲信张勋、杨大将、桥蕤、纪信等议曰:“吾兄本初、韩文节倡议立刘虞为帝,汝等如何看?”
  桥蕤曰:“刘虞乃贤者,诸侯皆闻,若立为帝,倒可与长安一争,此议倒似公心。”
  张勋曰:“本初焉有此好心也,吾料其必是要借此为名,赚诸侯入盟,便其敛权也。”
  杨大将曰:“张勋言是也,袁绍今虽有大名,然其军马不多,占地不过一郡,虽有雄心,何能为也?若奉刘虞为帝,则其名正言顺为辅佐,长安以东之域,必将望风归于新立之朝,今主公之地,数倍于袁绍,主公能甘心为之下乎?”
  袁术曰;“汝言甚是,我将严词拒之。”
  原来袁术观汉室衰陵,早阴蓄有不臣之心,不利国家有长君,闻杨大将所言,甚喜,乃外托公义以拒之;还书与韩馥曰:“吾等举大兵,何为?只为诛董贼;雪社稷之耻,上报明主,下安苍生,亦臣子之用心,国家之大计也。另谋立帝,非吾所闻也。”
  袁绍闻袁术拒立刘虞为帝,乃自作书送与袁术,略曰:“前与韩文节共建永世之道,欲海内见再兴之主;今长安名有幼君,无血脉之属,公卿以下皆媚事董卓,安可复信!但当使兵往屯关要,皆自蹙死于西。我关东立圣君,太平可冀,如何有疑!又室家见戮,不念伍子胥,可复北面乎?违天不祥,愿吾弟详思之。”
  袁术心曰;“吾焉肯为汝下?汝岂不痴心妄想?”乃答书曰:“圣主聪叡,有周成之质;贼董卓因危乱之际,威服百僚,此乃汉家小厄之会;乱尚未厌,复欲兴之。乃云今主‘无血脉之属’,岂不诬乎!先人以来,奕世相承,忠义为先。太傅公仁慈恻隐,虽知贼卓必为祸害,以信徇义,不忍去也。门户灭绝,死亡流漫,幸蒙远近来相赴助,不因此时上讨国贼,下刷家耻,而图於此,非所闻也。又曰‘室家见戮,可复北面’,此董卓所为,岂国家哉?君命,天也,天不可仇,况非君命乎!缕缕赤心,志在灭卓,不识其他。”
  袁绍见来书冠冕堂皇,义正词严,无可辩驳;心知袁术谲诈,另有异志,又思袁术素来心傲,与己怀不平,其自以嫡子正出,甚嫉己夺其声名,掩其光芒,使其相形见绌,恨己甚矣;必不与己同心,谓韩馥曰:“吾弟袁术不与吾等同心,奈何?”
  韩馥曰:“吾知袁公路私心,不欲国家有长君,他既不参盟,吾等合众之力,足以为之。”
  是时有四星会于箕尾,韩馥称谶云神人将在燕分。又言济阴男子王定得玉印,上镌文曰“虞为天子”。又见两日出于代郡,谓刘虞当代立,此乃天意。
  以此来动袁术心,孰知袁术性好放纵,阴怀异志,既恨袁绍,又惮长君立,不得随欲,果斩钉截铁,坚拒之;因此与袁绍积此衅隙遂成;由暗显于明,乃各外交党援,以相图谋,袁术交结公孙瓒,而袁绍南连刘表。
  时豪杰多附于袁绍,袁术怒曰:“群竖不吾从,而从吾家奴乎!”
  又与公孙瓒书,云袁绍非袁氏子,乃妾婢所生也,袁绍闻而大怒;兄弟阋于墙,彼此不和,以至反目,便互存有取伐之心。
  韩馥、袁绍乃刻作金玺,遣故乐浪太守张岐、毕瑜等赍议上刘虞尊号,赴幽州说刘虞曰:“朝廷形势,人所共见;在内大臣,朝不保夕;西都燔荡,董卓专制朝政,必危刘氏宗庙;天下非之者,乃莫敢先举,此宗室耻也。君先帝旧人,身是宗室近属,如此形势,岂得久全!若肯招合内外,帅宗族为先,计多有从者。关东内人常有此心,正苦无人建意耳!君振臂一呼,海内必和。”
  刘虞厉色叱之曰:“今天下崩乱,主上蒙尘,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国耻;诸君各据州郡,宜共戮力,尽心王室,而反造逆谋,以相垢污邪!何也?”
  张岐曰:“今天子年幼,奸臣乱国;以吾等观之,计日祸败,不远矣;刘幽州为宗族之贤,四海业业,归心君侯。关东诸人,虽不敏,实思自效。愿君侯允副苍生,鉴斯诚款!而君侯高让于长安,此所谓揖让而救火也。”
  刘虞勃然作色曰:“汝等皆欲陷吾为不忠不孝之人耶?今天子蒙尘,吾岂能效逆贼所为耶?”
  毕瑜曰:“天子已被董卓掌上所玩,君侯不即帝位,而兴师讨贼,是不忠不孝也;今天下之民,皆欲君侯为君,与何太后、少帝雪仇。今君侯止不行,是失民望也;愿熟思之。”
  刘虞曰:“吾虽帝室亲族,今普天率土之滨,并不曾有半分德泽,以及于万民;今立为帝,是篡逆也。愿死誓不为不忠不孝之事,汝等欲陷孤万世骂名乎?”
  张岐曰:“岂不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乎?今天予不受,后必悔无及也!愿三思吾言。”
  刘虞曰:“乞汝勿再言,吾耳恶听矣。”固拒之。张岐、毕瑜再三苦谏,又并不听。
  张岐、毕瑜知不可强,乃悻悻回报袁绍;袁绍、韩馥又遣使请刘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刘虞复不听,为断绝关东诸侯此念,表己忠心朝廷之志,并将来使之人斩首。
  宣言再欲相逼,唯有奔匈奴以自绝,袁绍等见其心如铁石,拒绝坚决,又恨其杀使者,只得抱憾无奈而止;于是众人立帝之议乃息。
  消息传到河内,曹操谓夏侯惇曰:“如何?吾言中矣;刘虞果不受也。”
  夏侯惇曰:“刘虞乃贤者,若得立,必山东均响应,足抗董卓,主公何以反对?”
  曹操曰:“刘虞果贤者,乃妇人之仁也;在此乱世之中,难有施为;若被拥立为帝,则必制于袁绍,袁绍立刘虞,借其名也,焉得有好心也?则是天下平空又多一献帝,又一董卓而已矣;吾窥其意,刘虞亦窥其意,故坚拒而不受也。”
  夏侯惇叹曰:“不瞒主公,吾前疑主公私心,如今方知吾错矣;非主公言,吾不悟也。”
  袁绍见立帝之策不成,甚加失望,乃复屯兵河内,是时豪杰多归心袁绍,且感其全家被董卓杀害,人思为报,州郡蜂起,莫不以袁氏为名。
  冀州牧韩馥见人情归附袁绍,忌其得众,恐将图已,阴贬节其军粮,欲使其众因少粮,而自行离散。
  袁绍知其意,虽怒而无策可施,恰其时,会韩馥大将麹义举兵反叛,韩馥率众与战失利,亡一裨将、四校尉,数百兵。
  袁绍既恼恨韩馥,乃派许攸为使,与麹义宣誓相结,永为盟好。
  谋士逢纪谓袁绍曰:“将军举大事,纵横天下,何待人送粮为食!冀州乃钱粮广盛之地,不据一州,以为根本,无以自全。将军何不取之?”
  逢纪字元图;初,袁绍与董卓交恶,慌忙出奔,逢纪及许攸、陈琳等俱在朝为官,闻袁绍出,皆弃印绶如粪土,不及辞友人,跨马飞奔,蹑其尾半路追上,与之相从,俱诣渤海,袁绍以逢纪聪达有计策,且感其弃官随己,甚亲信之,凡大事皆与商议,与共举事。
  袁绍闻其言,曰:“元图,吾不相瞒;吾非不欲取而有之,只未有良策,冀州地大兵强,能人异士甚多,吾士卒饥乏,设不能办,则为明敌,彼尽断吾粮草,退无所容立矣。”
  逢纪曰:“将军所虑,是也;然韩馥内外交困,麹义举郡反,张扬攻其地,黑山劫掠边境,皆不能御;其虽能举贤,却不能用才,将吏多怀不服,人心思得明主;吾有一计,可取冀州,让其自愿拱手相让。”
  袁绍喜曰:“何计如此神妙?”
  逢纪曰:“将军可先将家属以相托之名,质于兖州,结好刘岱,刘岱数忿韩馥讨董卓中道败盟,闻将军欲取冀州,必相助也。”
  袁绍曰;“若只刘岱相助,欲其自愿拱手相让,恐不能也。”
  逢纪曰:“何不能也?韩馥乃庸才也,再可暗使人驰书与公孙瓒,令其将兵南下,使取冀州,约以夹攻,两下平分,公孙瓒素小视韩馥,必贪地而兴兵。韩馥素惮公孙瓒勇悍,本已交困,雪上加霜,闻必骇惧,主公因此可遣辩士为陈祸福利害,韩馥迫于仓卒危机,必将以退为进,请将军领州事,代为守御,主公可就中取事,唾手可得。”
  欲知袁绍是否听其计?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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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6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9回 袁绍设诈取冀州 张杨被质遁黎阳
  却说逢纪为袁绍献计,图取冀州,迫韩馥自愿拱手以州相让。
  袁绍听了大喜,益亲逢纪,即依其言,先使逢纪以车载妻子,赴去兖州,质于刘岱;又发书到公孙瓒处。
  刘岱接着袁绍妻子,逢纪具言是事,刘岱大喜,与袁绍盟结,遣人下书于韩馥曰:“董卓无道,天下所共攻,死在旦暮,不足为忧;但董卓死之后,当复回师讨文节。汝拥强兵,何凶逆,叛盟观望,宁可得置。”韩馥阅书大惧。
  却说公孙瓒得书,见说共攻冀州,平分其地,喜出望外,遂引大兵而至,对外托言讨董卓,而阴谋袭冀州。
  袁绍暗使人把公孙瓒起兵,谋袭冀州告与韩馥;韩馥果然大惊失色,仓惶无计。
  袁绍还军延津,使外甥陈留高干、广陵太守张超及韩馥所亲谋士辛评、荀谌、郭图等相继游说韩馥。
  荀谌曰:“吾闻麹义举郡反,有否?”
  韩馥曰:“有也。”
  荀谌曰:“吾又闻公孙瓒引兵来攻冀州,有否?”
  韩馥曰:“有也。”
  荀谌曰:“吾还曾闻兖州刺史刘岱下书君侯,发言欲攻冀州取汝头,有否?”
  韩馥曰:“有也。”
  荀谌曰:“张杨与黑山贼张燕联合,欲向兵蹈藉冀城,有否?”
  韩馥曰:“有也。”
  荀谌曰:“吾还闻主公克扣袁绍军粮,怕其图谋,有否?”
  韩馥曰:“有也。”
  荀谌曰:“公孙瓒勇冠三军,士卒精锐,为羌、胡所畏,其白马义纵,精锐不下西凉军;今乘胜来南,而诸郡应之;麹义反叛,其势甚盛,麹义又能征善战,英布之流也;若与公孙瓒兵锋合,冀州危在旦夕矣;刘岱又迁怒将军攻董卓首鼠两端,发大言攻取冀州;张杨与张燕又向兵奔来,而袁车骑引军东向,其意未可量也。窃为将军忧而危之!”
  韩馥大惧,曰:“然则为之奈何?诸君可教我。”
  荀谌曰:“君自料总领大众,宽仁容众,大小悦称,为天下所附,孰与袁氏?”
  韩馥曰:“不如也。”
  荀谌曰:“当十万之众,与天下争衡,兵事方略,量敌校胜。临危吐决,智勇过人,人尽死力,又孰与袁氏?”
  韩馥曰:“不如也。”
  荀谌曰:“究览古今,讲论道艺,世布恩德,收罗俊异,天下家受其惠,又孰与袁氏?”
  韩馥曰:“不如也。”
  荀谌曰:“开心见诚,与人语,好丑无所隐讳。选用文武吏,驾御群贤,各尽其用,又孰与袁氏?”
  荀谌曰:“渤海虽郡,其实州也;今将军资四不如之势,久处其上,袁绍一时之杰,又久被公扼压,积愤思报,彼必不为将军下也。今公孙瓒提燕、代之卒,其锋不可当;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彼若与公孙瓒并力取之,兵交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
  韩馥失色曰:“吾正怀此忧也,君有何策却之?”
  荀谌曰:“夫袁氏,将军之旧交,且为同盟,当今之计,莫若举冀州以让袁氏,彼必弃怨感德,厚待将军,公孙瓒、张杨、张燕亦不能与之争矣。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兵甲不动,身安于泰山也;岂非万全之策乎?”
  韩馥叹曰;“恐袁绍不复相容耳。”
  荀谌曰:“此言何谬乎?今汉室董贼擅命,四海沸腾,有志之士皆起而诛贼,汝知天下霸业所归乎?”
  韩馥曰:“霸业何归?”
  荀馥曰:“必归袁绍。”
  韩馥曰:“因何据而言之?”
  荀谌曰:“昔党事起,袁绍救济党人甚多,因此得国士名;又首谋诛宦官,事虽不济,其胆识为天下膺服;董卓废帝,袁绍凛然正气,拔刀抗节,以董贼之威,而不敢害;单骑奔渤海,起师为盟主。降城即以功其将,得财即以分其士;天下之士归于袁绍,可坐而观也。岂有不容将军之理?”
  韩馥素性仁柔恇怯,出身寒族,朝内、郡外俱无强援,又因荀谌、辛评、郭图皆与颍川同郡人,平时厚待有恩,倚为腹心,素相信任,不疑有外心;自己亦怀有私意,欲以退为进,先让袁绍入主冀州,待其百端事来,焦头烂额,玩不转时,自己复出,不费吹灰之力,顺理成章复取之,乃借力而省己力也。因此将计就计,深然其计。曰:“君等所言,甚是;吾将逊让,避贤者路。”
  韩馥长史耿武、别驾关纯、治中李历、骑都尉沮授闻而趋谏曰:“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反而欲以州与之;此引虎入羊群也,欲其不噬,能乎?”
  韩馥不敢布腹心,曰:“吾乃袁氏之故吏,深受其恩;且才能不如本初,择贤而与,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嫉妒焉!”内心苦不能言,乃以虚词支吾,欲以此显己之义,彰己之节。
  先是,韩馥从事赵浮、程涣将强弩万张屯孟津,闻韩馥欲将冀州让与袁绍,急率兵驰还,欲往谏韩馥。时袁绍在朝歌清水结营,赵浮等从后面而来,船数百艘,众万馀人,整兵鼓,夜过袁绍营,竟不来借路拜谒,扬长而去,竟将袁绍视如无物;袁绍甚恶之。
  颜良曰:“此人如此无礼,主公何不击之?”
  逢纪曰:“不能击,击则韩馥必疑吾等吞并,是激其为敌也,可暂忍耐;韩馥既不听沮授等,亦必不听赵浮也。主公静听佳音,可也。”
  赵浮等到冀州,奔州衙,谓韩馥曰:“袁本初军无头粮,各已离散,虽有于扶罗新附,未肯为用,不足敌也;小从事等请以见兵拒之,旬日之间,其必土崩瓦解。明将军但当开阁高枕,何忧何惧!”
  韩馥曰:“吾亦知袁绍粮草断缺,只须坚守城池,便可收奏全功,然防得袁绍,汝等可有计敌得公孙瓒、麹义、刘岱、张扬、黑山张燕乎?”
  赵浮一时不能答,韩馥曰:“与其让彼等攻破,不如将州送与袁绍,尚可卖个人情。”
  赵浮力谏,韩馥果不听,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赵忠故舍,遣子送冀州刺史印绶以让于袁绍。
  赵浮叹曰:“冀州休矣!韩馥仁而无断,不听忠言,必及于难。”于是弃职而去,同去者三十余人。
  独耿武与关纯谋曰:“袁绍外饰忠义,实欲诈吾主公冀州,吾等可伏兵杀之,侥幸成功,为主公保全冀州,则功莫大矣。若不成,亦不过死也。”遂伏于城外,以待袁绍。
  数日后,袁绍引兵至;韩馥从事十人弃韩馥去,俱来迎投袁绍,唯恐在后;耿武、关纯拔刀而出,率伏兵欲突袭刺杀袁绍。
  袁绍将颜良见之,厉呵曰:“鼠辈焉敢害吾主公?”催马突出,护卫袁绍前,挥刀迎之,立斩耿武,文丑亦砍死关纯,余伏兵或逃或降。
  袁绍入得冀州,自领冀州牧,逢纪进言曰:“不如以韩馥勾结教唆耿武、关纯谋害主公之名,诛之,以绝后患。”
  袁绍笑曰:“其虽迫于无奈,然终有让土之名,杀之不义;况此呆竖子耳,何能为?”于是待韩馥以寓公之礼,赠以名马宝珠,拜其为奋威将军,而无所将御,外示尊位,独虚名耳。
  魏郡审配、巨鹿田丰,并以刚正耿直不得志于韩馥;袁绍俱厚礼美词,请为用;乃以田丰为别驾,审配为治中,许攸、逄纪、荀谌、郭图为谋主,俱甚见器任;分掌州事,尽夺韩馥之权。
  遣使招附麹义,拜为建忠将军;冀州将领张郃、高览、蒋济等俱降袁绍,亦都得重用。甚恨赵浮、程涣前冲营无礼,深以为辱,诸将皆进言诛之。
  逢纪劝曰:“赵浮、程涣二人,郡之大吏,执心坚守,是其节也;今主公举大事,当表义士,不如封之,以劝其后。”袁绍听之。
  田丰见袁绍雅量非凡,乃进言曰:“方今英雄并起,得人者昌,失人者亡;纵有士卒,必得高明远见之人以为谋士,方能举大事也。”
  袁绍曰:“元皓之言,深惬吾意。”
  田丰曰:“吾驽钝不才,见识褊浅,愿荐一人同来相辅。”
  袁绍曰:“能入得元皓法眼,必是高人?”
  田丰曰:“此人少有大志,胸怀韬略,腹隐机谋;每自负其才,恨不为时用,尝力谏韩馥拒主公;韩馥不听,乃叹息引去,退归田里,人有问之曰:‘贤者所在,必兴化致治;今君官冀州,未闻异政而即自退,意者志不得乎,何去之速也?’答曰;‘以无异政,所以自退也,君子以礼动,以义止,合则进,否则退;退岂非宜乎?且死病无良医;今袁将军有吞食冀州之心,救亡不暇,何化之兴!昔伊挚在夏,吕望在商,而二国不治,岂伊、吕之不欲哉?势不可也。以吾料,不出十日,冀州之地,尽为袁将军有矣!’此人先见料事如此,且才德兼优,将军可速召之,必来相辅。乃广平人也,姓沮名授。”
  袁绍曰;“吾闻其名久矣,汝可为吾请来一见。”
  田丰曰:“昔汤聘伊尹,文王访吕尚,汉得张良,光武求子陵,此乃礼贤之效;此人不世罕遇之大才,非主公自往迎请之,必不来。”
  袁绍先使人迎请之,沮授果辞之;袁绍始信田丰言,乃亲自驾车,与田丰赴其舍下,才至门外,忽听得屋内将琴弹了几下,作歌唱曰:
  万丈英雄气,怀抱凌霄志。
  田野埋祥群,盐车困良授。
  何年龙虎逢?甚日风云际?
  文种枉奇才,卞和屈真器。
  挥戈定太平,仗剑施忠义。
  蛙龙潜浅池,虎豹居闲地。
  伤哉时不通,何启我胸谛。
  田丰向袁绍说:“此歌便是沮授声音。”
  袁绍喜道:“未见其面,先闻其声,只这歌中的意思,便知是个贤才。”遂入屋拜于沮授前,沮授感其意,乃与语时事,才三五句,袁绍喜曰:“吾得一子房也。吾得汝,天下不足忧也。”
  沮授作礼谦谢,曰:“将军谬赞,沮授安敢望肩古人,徒有歆慕古人耳。”
  袁绍当即辟为从事,朝夕图议,预谋政事。因谓沮授曰:“今贼臣作乱,朝廷迁移;吾历世受宠,志竭力命,兴复汉室;然齐桓非夷吾不能成霸,勾践非范蠡无以存国;今欲与卿戮力同心,共安社稷,将何以匡济之乎?”
  沮授进策曰:“将军弱冠登朝,则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则忠义奋发;单骑出奔,则董卓怀怖;济河而北,则勃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下。虽黄巾猾乱,黑山跋扈,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众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於西京,复宗庙於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霸业成矣!”
  袁绍大悦,曰:“此乃庙谟,深惬吾心也。”即表沮授为监军、奋威将军;使监护诸将,宠遇犹厚。
  是时献帝改年号为初平,袁绍字本初,自以为年号与己字合,视此为天兆,必能克平祸乱。
  冀州都官从事朱汉,先时素为韩馥所不礼,尝遭当众呵斥,引为辱,内怀怨恨,且欲邀迎袁绍意,揣臆杀掉韩馥,为袁绍除隐患,袁绍必心喜;遂擅发城郭兵,围守韩馥宅第,拔刃登屋,来寻杀韩馥。
  韩馥窥见,不敢出,惧栗而避走上楼,朱汉遍觅韩馥不得,乃收得韩馥大儿,以槌折击其两脚,使之残疾;事闻于袁绍,袁绍大怒,令人收捕朱汉,数其罪斩之。
  韩馥经此惊变,复见冀州将吏尽归心于袁绍,皆叛己去,知以退为进韬晦之计,事不济也;不测袁绍之心,既忧怖愤怒,又懊悔无及,自怨曰:“果为耿武说准,引虎入羊群,皆吾自取也!”欲横刀自刎,家人死死劝住。
  乃抚其子所断腿,泣忿而曰:“此贼阴狠,恨父不早是时以诛杀朱贼”!家人复慰劝。
  韩馥悲叹曰:“吾今徒有虚号,无复尺土;堂堂一方诸侯,降同编户。多年友情,一旦成怨;吾不能再屈膝仇人之庭,以求苟活也!”窥睹袁绍有雄图壮志,不至丧心病狂,为难家属;遂弃下家小,匹马往投陈留太守张邈去了。
  袁绍正不知如何安顿韩馥,闻其自行逃去,喜出望外,此难题迎刃而解,果善待其家人。
  后袁绍遣逢纪为使诣张邈,有所计议,逢纪担忧韩馥在冀州犹有人望,暗中死党如赵浮等尚在,怕其登高一呼,对袁绍不利,乃心生一计,欲将不露痕迹除去。
  于宴上乃故意以眼角数瞟韩馥,嘴边含莫测诡异微笑,走近张邈,附身与耳语,状甚亲密,又不时抬眼顾看韩馥;韩馥在坐上,如坐针毡,疑以为逢纪奉袁绍授意而见图,无何,起至厕,长叹曰:“吾自取也。”以书刀自杀。
  张邈闻报,撇下逢纪,急奔至厕,往抱其尸大哭曰:“痴儿,何至此邪!”遂以书责袁绍,中造词颇峭,犯袁绍忌讳之处甚多,两人始交恶。
  逢纪报与袁绍,袁绍悲喜交加,潸然泪下,乃令迎其尸于故乡颖川,以州牧最高规格之礼厚葬之。
  袁绍欲扩疆域,田丰曰:“汉室衰微,公居冀州,威德不能及远,中原之乱,非明公不能拯也;今诸部虽各拥兵,然皆顽愚相聚,宜以渐并取,以为西讨之资。”
  袁绍大喜曰:“君言大,非吾所及也;然君中朝名德,不以吾僻陋而教诲之,是天以君赐吾而佑吾事业也。”
  乃以田丰为长史,委以军国之谋;曰:“以君言,应先取谁?”
  田丰曰:“诸部弱小者,稍稍击取之;可先取河内张杨。”
  袁绍曰:“张杨与我旧人,先欲攻韩馥,闻我耀兵冀州,先来相附,我赴河内,料其必能从吾。”
  张杨,字稚叔,云中人也;以武勇为并州刺史丁原从事,灵帝末,天下乱,帝以所宠小黄门蹇硕为西园上军校尉,军京都,欲以御四方,徵天下豪杰以为偏裨。曹操及袁绍等皆为校尉,属之;丁原遣张杨将兵诣蹇硕,为假司马,与袁绍谈情颇契。
  灵帝崩,蹇硕为何进所杀;张杨复为何进所遣,归本州募兵,得千馀人,因留上党,击山贼。何进败,董卓作乱;张杨遂以所将攻上党太守于壶关,不下,掠略诸县,众至数千人,闻山东联盟屯河内讨董卓,亦来投奔结盟。
  袁绍来到河内,张杨果践约来与会合;南单于见袁绍吞并冀州,挤走韩馥,恨其无信无义,遂背盟反袁,恐张杨不从,使亲随数十人,突入张杨营内,言急事相商,张杨信以为真,邀入厅中,遂劫持张杨与俱去。
  袁绍怒,使将麹义率兵追击於邺南,破之;单于执张杨至黎阳,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军,众势复振。
  董卓欲瓦解关东军联盟,使其内讧,乃下诏命以张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令与袁绍夺河内,张扬知董卓用意,屯黎阳,按兵不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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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回  曹孟德屡破黑山军 公孙瓒威震羌、胡部
  却说袁绍见张扬遁去,留偏将张南守河内,自引兵回冀州;后张杨闻公孙瓒起兵,来攻袁绍,遂复来攻取河内,此是后话,表过不题。
  先是州郡皆起兵以讨董卓,共推袁绍为盟主,豪杰多归心袁绍者,独鲍信谓曹操曰:“自古革命,诚非一族;然今之起者,恐不足以成大事。夫略不世出,异日能总英雄以拨乱反正、安天下者,必君也;苟非其人,虽强必毙;君殆天之所启!”
  曹操曰:“此言吾何敢当?倘有事变,愿同协力。”鲍信遂深自结纳,曹操亦亲异焉。
  鲍信后与董卓交战于汴水,中了伏兵,被杀得大败,鲍信被疮,弟鲍韬在阵战亡,亦回河内;先是因刘岱袭破桥瑁,鲍信愤然曰:“恤患补阙,扶正抑暴,乃盟主之职也;刘岱因私忿袭杀桥瑁,袁绍不能罪,焉能服人,何得有为?”
  今又闻袁绍以诈术胁取冀州而代之,叹曰:“同举义兵,以救社稷,暴贼未灭,而盟军自相攻取,是疑天下而自损权信,非所以破董卓也;吾其谁与戮力乎?”
  时曹操亦屯兵在河内,遂来相见,饮酒沉酣间,鲍信乃谓曹操曰:“奸臣乘衅,荡覆王室,英雄奋节,天下响应者,义也。袁绍为盟主,因权夺利,将自生乱,是复有一董卓也。若抑之,则力不能制,只以遘难。为自计,不如且屯兵大河之南,以待其变。”
  曹操拊掌曰:“善;承蒙鲍兄顾眄孟德,曹操三生有幸,今董贼未灭,中原鼎沸,欲与足下戮力王室,共静海内。何如?”
  鲍信曰:“愿竭股肱之力,效力以忠贞,君如有命,为伯执殳,为君驰驱,吾之志也。”
  曹操大笑,于是两人遂以交杯为誓,密相订盟,互不相负。
  会黑山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众人围略魏郡、东郡,东郡太守王肱领兵出城打了一仗,二万军兵折损大半,大败而回,失了好几个县城,回守东郡。
  一面深沟高垒,加紧守城,一面修告急申文,欲遣使向袁绍、袁术、孙坚、刘岱处求救。
  主簿陈宫曰:“袁绍新得冀州,正备战以防公孙瓒,袁术正在攻取扬州,孙坚又兵败刘表,刘岱亦被黑山围攻,自保不暇,安能相救,以吾愚见,不如向曹操求救。”
  原来陈宫自恼曹操滥杀无辜,又说了那二句“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话,以曹操灭却人性,为不义至矣;一时气愤,离了曹操,回到故乡东郡,与妻母居住。王肱久闻陈宫刚直烈壮,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结,是个了得的郡籍豪杰,乃聘为郡主簿,甚是信任。
  陈宫见王肱虽信己,终非成事之雄主,己志焉得施展,心甚郁郁;后闻得曹操奋孤军去追董卓,虽兵败荥阳,丢盔弃甲,几至于迫急身死,然其志可旌;不觉自已又错看了他,毕竟,在忠勇报国上,曹操敢舍生取死,绝不存丝毫私心之念。因此,又油然生出尊敬之情。
  此番东郡被围,便有心趁机召曹操来,既为助曹操,亦为酬己志;故特推荐曹操。
  王肱曰:“吾闻孟德兵败荥阳,家底几近覆没;恐曹操兵少,不足万人,又皆多新募,未经习战,不济事?
  陈宫曰:“王太守此言差矣,一星之火,能烧万顷之薪,兵在谋而不在多耳;惟以智,方能成其大事。曹操极有胆略,又能用兵,若求得他来救,破敌必矣。”
  王肱曰:“汝言甚当,谁可往河内曹营求救?
  一人应声出曰:“某愿往。”王肱视之,乃郡司马济阴人王思也。
  王肱大喜曰:“非将军,不能得透重围矣。”
  王思曰:“视死如归,何所不至!”
  王肱将告急文书与王思密藏,令骁将王赞送出。开城门,王赞当先杀出,正遇黑山大将张羽,两人接住厮杀,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王思乘势杀出重围,投河内去讫,王赞见王思已脱出重围,无心厮杀,也自退入城中坚守。
   曹操接得告急求救书,便欲即日起兵,赶赴东都;夏侯渊曰:“我元气未复,主公何得为他人出力也?”
  曹操曰:“若不示人以公道,何得以展大义大信,号召于天下之人从我乎?”
  史涣曰:“主公胸怀,果非人所及。”
    夏侯渊曰;“主公言甚是,起兵是也。”
  曹仁曰:“黑山余党人多势大,于毒又骁勇异常,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曹操曰:“汝有何计?”
  曹仁曰:“诱而歼之;如此如此。”
  曹操大喜,曰:“彼等草莽,必不会识破此计,此计大妙。”
  曹操乃派五百人将了锄头、铁锹,于要道上,深掘陷坑数处,将草蓐掩盖,上用浮土,铺平地面,不辩虚实。
  曹洪率五百人于毒营寨前横枪立马,叫骂搦战。于毒望见曹洪兵少,且行伍不整,阵法无序,不以为意,笑曰:“不知哪搬来救军,差此等人行兵,真儿戏耳。”出营迎战。
   曹洪与于毒两刃相接,未及数合,假装不敌,回身要逃,于毒哪里肯依,用刀一挥,奋勇追杀。
  副将张羽曰:“这军来得蹊跷,怕是设有埋伏,将军莫赶为是。”
  于毒自恃其勇,又以兵多,扬声曰:“纵有埋伏,又有何惧?”不听张羽之劝,身先士卒,驱兵紧追;赶出三十里。
  曹洪认得记号,使军士绕过坑边而走,于毒不知机关,径直道来追,陷坑布置甚妙,人在其上,可承受三百余人,过于三百多人,则不能受也,于毒先发之人,遂连人带马陷于深坑之中,后面军兵见主将坠坑,俱慌乱无措。
  曹洪回身杀回,曹操早令夏侯惇、夏侯渊二军伏于近处,得到讯号,左右两面冲出,连声呐喊,箭如飞蝗,于毒军大乱,如无头苍蝇般,纷纷逃窜。
  于毒坠入深坑之中,得张羽等死命救出,已身中数箭,幸得白绕、眭固两路救兵至,拼命死战,方杀退曹操而去。
  却说曹操赢了于毒,乃令人告于东郡,王肱大喜,忙令人大开城门,迎曹操进城。大摆宴席,为曹操庆功。
  王肱执爵敬曹操曰:“非君仗义远来赴救,此郡危矣;此恩,王肱没齿难忘。”
  曹操曰:“王府君言重了,些须小事,何足挂齿;同是盟军中人,焉有不救之理?”
  陈宫曰:“于毒新败,白绕、眭固二人兵力虽在,然锐气已折;不如明晨去劫寨,贼必无防,可获全胜。”
  曹操曰:“公台此言,正合吾意。”
  乃共合议,分三军,王肱领三千军去劫白绕营寨,夏侯惇、夏侯渊领三千军去劫于毒寨,曹操自率曹仁、曹洪领三千去劫眭固寨;由陈宫、王思坚守城池。
    三路人马各于来日二更造饭,三更便起,马摘铃,人衔枚,卷旗掩鼓,各往三寨去劫营。
    是夜风清月白,云生东北,曹操令史涣引百人携带发火物料,五十名刀法、弓弩娴熟者,先入眭固营寨,拔除岗哨巡逻之兵,伏在营里,只待曹操兵到,便四处放火。
  已及四更,曹操兵到,营中岗哨被拔后,果然再无防备,史涣放起火来,只见霎时间火光冲天,眭固睡梦中听见喊声大作,猛然惊起,看见到处火光冲天;全营士卒正是人不及甲,马不及鞍。
  惊慌混乱之中,谁也顾不得谁,只存一个念头,逃;凌晨半夜中,也不知来犯有多少人,眭固只带得数百人,仓惶奔逃,正遇曹仁,曹仁一枪刺中其肩,眭固负痛,拼命杀出寨来,半路中,见于毒营亦是火光冲天,知也是遭了劫寨,忙向白绕寨中投去。
   曹操也不追赶,收军欲回东郡,忽见白绕营中没起大火,知事有变;便率军投白绕营接应;走得不到十来里,便见夏侯惇、夏侯渊正在追杀逃兵。
    原来白绕性多疑,早有准备,王肱军马一近营寨,白绕便杀出来,白绕兵多,王肱三千人哪是敌手?见他有备,便想退回。
  白绕哪里肯依,搭弓射箭,正中王肱后脑,王肱扑地落马;白绕挥兵追赶,正好碰上夏侯兄弟见白绕营寨没有按时起火,心知有变,赶紧过来接应。
    王肱败兵见二路军过来接应,也回头冲杀,直杀得白绕十停去了三停,丢盔弃甲,白绕见其它二营皆败,叹了口气,于路收拾残兵败将,欲退回到濮阳。
    曹操乃令乘胜追击之,曹洪曰:“白绕等多诡计,虽大败,兵尚众多;若于路诈走而设伏,恐有万一,不如收兵回东郡。”
  曹操曰:“此黑山群盗,乌合而来,徼幸一决,非素有约束,能壹其进退也;今失利而去,众莫为用;乘势追之,其必不及部署,无不破者,可尽擒也。”
  遂自率军分道击之,直至濮阳城下,架云梯进攻之,白绕等见不能守,乃连夜逃回黑山;陈宫、王思等闻王肱已死,因留曹操暂领郡事;袁绍闻之,表请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曹操乃令夏侯惇屯守濮阳。
  初平三年春,曹操驻军顿丘,于毒等欲报前仇,连结匈奴於夫罗,整备得七万人马,来攻东武阳,声势浩大,东武阳守将史涣,急来曹操处告急,诸将皆以为当速还兵自救。
    曹操曰:“吾知史涣将略,月内必能坚守,保得城池无虞,贼无能为也。”
  众将问曰:“贼势浩大,武阳城池不高,城中只有区区二千人马,主公何以知史涣必能守得住?”
  曹操曰:“诸将之中,史涣随吾最久,吾故知之;其性雄豪,尝于大雪天会客,夜久不罢;从卒有怨语,欲造端生事,共拆井亭栏杆烧以御寒,欲借此激怒史涣,为兵变借口。军校白于史涣,座客恐兵乱起,皆股栗。史涣徐曰:‘天实寒,可拆与之。’神色自若,饮宴如故,恍如未有斯事。怨卒等见史涣不怒,皆气沮,无以为变。明日,史涣乃究问先拆者,呵责而遣去之,余皆安抚。其处事镇静方圆如斯,焉得守不住城池。”
  诸将曰:“非主公言,吾等不知如此也。”
  曹操曰:“孙子曰:‘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撠;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昔孙膑救赵而攻魏,耿弇欲走西安攻临菑。使贼闻我西而还,武阳自解也;不还,我能败其本屯,虏不能拔武阳必矣。”乃引兵西入山,攻于毒等本屯。
    于毒闻之,聚众党谋曰:“武阳急切间不能攻下,而若被曹操破取本屯,吾等无处存身矣,不得不救。”遂解围,弃武阳还。
  斥候侦知,回报曹操,曹操遣夏侯惇、曹洪于半路,伏击于毒、眭固,又击匈奴於夫罗于内黄,皆大破之。
  於夫罗者,南单于子也;中平中,发匈奴兵,於夫罗率以助汉讨羌、胡。会本国反,杀南单于,於夫罗遂将其众住中国。因天下挠乱,与西河白波贼合,破太原、河内,抄略诸郡为寇;欲来中原立脚争雄。
  于毒、眭固等屡败,甚惧曹操用兵;尽出东郡界域,乃与青、徐黄巾合,众三十余万齐涌入勃海界,欲与黑山张燕合。
  时继任袁绍为渤海太守者新莅,为公孙瓒弟公孙范,闻讯大惊,忙求救袁绍、公孙瓒,公孙瓒亲率步骑二万人前来助战。
  且说北平太守公孙瓒,字伯圭,辽西令支人也;先为郡门下书佐;为人美姿貌,大音声,言事辩慧;每白事,常兼数曹,无有忘误。太守奇其才,以女妻之;遣诣涿郡卢植学于缑氏山中,略知书传;举上计吏。
  太守刘基坐事槛车征系狱,时官法:不听吏下亲近,公孙瓒乃改容服,诈称侍卒,身执徒养,亲护槛车到洛阳。
  太守议罪当远徙日南,公孙瓒闻之,具豚酒米肉,于北芒上,泣辞母墓,酹觞祝曰:“昔为人子,今为人臣,当诣日南;日南遥远多瘴气,恐一去或不能还,与先人坟茔辞于此。”慷慨悲泣,再拜而去,观者莫不动容叹息;咸赞曰:“一辟之感,屈身求济;士之于知己,感恩报德,甚矣哉!”
  刘基在道遇赦,公孙瓒与其俱还郡,举孝廉,授官辽东属国长史;尝从数十骑出行塞下为前觇,卒逢鲜卑挟弓持刀数百骑。
  公孙瓒数十骑皆大恐,欲驰还走;公孙瓒制止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若以数十骑走,鲜卑从后追射我,我等命立尽矣。”
  诸骑曰:“如此,何计望活乎?”
  公孙瓒乃令曰:“皆听吾令行事,必能相活,汝等听否?”
    诸骑曰:“愿听令。”
    公孙瓒曰:“好,下马解鞍!”
  诸骑曰:“虏多且迫近,解鞍下马,虏来战,何得相拼?”
  公孙瓒曰:“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必以吾为诱敌追也;彼必不敢击。”
  诸骑素膺服公孙瓒,信之言,遂下马解鞍,道近处有空亭,公孙瓒率众徐徐退入空亭中,鲜卑诸骑望其举动从容,疑有伏兵,果不敢击。
  公孙瓒乃谓其从者曰:“今虏心不定,迟疑犹豫,惧我远处有埋伏,不乘其怀首鼠两端患患之情时,先击之,容寇窥破醒悟,合围来攻,则逃无地,唯束手死矣。”
    诸人曰:“长史言甚是,今如何应对?”
    公孙赞曰:“诸君敢随吾一战否?”
  众从者见无出路,左右是死,俱言曰:“愿死战。”
    公孙瓒笑曰:“吾等身为国家将士,惟有此一腔热血报国恩,此乃本分也;况杀贼亦不必死,天下痛快事,何过此哉!”
    左右从者俱大笑,公孙瓒乃自持矛,两头施刃,当先驰出冲贼,口中大呼曰:“将军大军至矣!”虏先遥望公孙瓒等无故大笑,错愕莫名,正不测何意,只是见其人少,故不甚在意,孰料公孙瓒突然杀出,变起不意,皆疑公孙瓒大军在后,一时间俱惊慌忙乱。
    公孙瓒左刺右劈,已杀伤数十人,左右从人亦奋勇,合杀其鲜卑众骑半,遂突围得免。以是,郡人知公孙瓒不惟有勇,且有胆魄识量。
  后鲜卑单于尝将五万骑围公孙瓒,瓒军士皆震恐;公孙瓒乃亲持槊与其弟公孙越及数十骑驰贯胡骑,出其左右而还,告诸军士曰:“胡虏易与耳!”军士皆钦服佩戴,乃大安。
  又尝与破虏校尉邹靖,俱追击胡人,邹靖为所围。公孙瓒回师奔救,胡人即破散,解邹靖之围;乘胜穷追,日入之后,关塞漆黑,令燃炬照路,逐北其敌境,如入无人之境,此役,胡人骇胆。
  诏拜公孙瓒为降虏校尉,封都亭侯,复兼领属国长史;职统戎马,连接边寇。每闻边境有警,公孙瓒辄厉色愤怒,如赴仇敌,望尘奔逐,或继之以夜战。虏识公孙瓒之声,惮其勇,闻风而窜,莫敢抗犯。
  公孙瓒常与善射之士数百人,皆乘白马,以为左右翼,自号“白马义从”。每战,则以箭射其敌,以乱其阵,后乃驱军掩杀,无不胜者。
  乌桓更相告语,避白马长史;乃使画师绘作公孙瓒形貌,驰骑射之,中者咸称万岁,其为虏畏惮如此;虏自此之后,遂远窜塞外。
  后张举、张纯连结乌桓反,公孙瓒为先锋破敌,受幽州牧刘虞辖管,公孙瓒立志扫灭乌桓,而刘虞厌起刀兵,欲以恩信招降,由是与刘虞相忤。
    自关东败盟以后,公孙瓒起心觊觎冀州,恰袁绍书来,便与袁绍共谋冀州,许以平分,出兵讨韩馥,当下报得袁绍兵不血刃,已尽据冀州,遣弟公孙越来见袁绍,欲讨分所许其地。
    袁绍曰:“可请汝兄自来,吾有商议。”
  欲知袁绍是否依约分冀州于公孙瓒?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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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7 10: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1回 求讲和割让渤海郡 布檄文列袁绍罪状
  却说袁绍见公孙瓒遣其弟来讨分冀州,乃与之曰:“可请汝兄自来,吾有商议。”
  公孙越见袁绍言辞闪烁,知其欲食言,无意分地,只得辞归而回。行不到五十里,道旁闪出一彪军马,人人持弩弓,口称:“我乃董相国家将也!”
  不容公孙越分说,便乱箭射死公孙越;从人有逃回者,报与公孙瓒,言公孙越中伏而死情状。
  公孙瓒大怒曰:“袁绍何其毒也;诱我起兵攻韩馥,他却就里取事;今又诈董卓兵射死吾弟,此冤如何不报!”
  乃尽起本部兵,杀奔冀州来,屯军磐河。
  袁绍初据冀州,恩信未及施,民心不测,怀观望者甚多,闻公孙瓒大起兵,不禁忧惧,召集众人商议曰:“和与战,二者孰利?”
  沮授曰:“主公百废待兴,当务所急者,尚多矣;战则后果难料,不如和利。”
  逢纪曰:“公孙瓒恃百战之劲卒,有轻吾之意,若不战而和,示之以弱,求之无已。愚以为不如击之,既胜而后与和,则恩威兼著矣。”
  沮授曰:“战者,求时也;今战如不胜,则损害大矣;如战小胜,亦不见其利,徒招怨深;不如求和以养其骄,吾休整士众,来日一战,可痛击而溃之,使其一蹶不振,则吾高枕矣。”
  田丰曰:“沮授言是也,以今形势计,和而益其骄,利多于今战;公孙瓒狂妄之人,主公养精蓄锐备来日,战虚骄之徒,必胜矣。”
  袁绍曰:“言之成理,然则如何和?”
  沮授曰:“据谍报,曹操在东郡所败于毒等,密谋联合青、徐黄巾,欲涌入勃海郡劫掠,与黑山张燕合。主公不妨将渤海郡太守印绶让与公孙瓒,则是公孙瓒为我受兵。我可得喘息,修备战具,以待公孙瓒,主公与公孙间,早晚必有拼死一战。”
   袁绍曰:“善。”
  乃卑词厚礼,求和于公孙瓒,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公孙瓒从弟公孙范,遣之郡,盟誓以结援。
  公孙范至郡不久,曹操所败于毒、白绕、眭固等,果然联合青、徐黄巾三十万众入勃海界,欲与黑山张燕合。
  公孙范向袁绍、公孙瓒两处求救,袁绍虚应之,按兵不动;公孙瓒曰:“吾弟求救,吾得先往救之,再来攻冀州,报仇可也。”
  遂于磐河拔营,亲率步骑兵二万人,逆击于毒等于东光南,一战而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黄巾弃其车重数万两,奔走度河,狼狈窜逃。
  公孙瓒又因其半济而击之,黄巾复大破,死者数万,流血丹水,收得生口七万余人,车甲财物不可胜算,威名大震,兵越发盛锐,朝廷闻之,诏拜奋武将军,封蓟侯。
  公孙瓒召群下议曰:“袁绍老奸巨猾,明知黄巾涌入渤海,却让郡于吾,送空头人情;使吾为其受兵,此人可恶。吾欲讨之,众意何如?”
   大将严纲曰:“可就乘胜之兵,士气正锐,移讨袁绍,可得志也。”
  公孙瓒遂回兵,乘胜而进军,屯于宗城县东枯漳水界桥,以讨袁绍。
  从事程云曰:“青州在臧洪治下,甚是富盛,主公可先取之,以充军饷。”
  公孙瓒曰;“善。”乃令大将田楷曰:“汝若能取青州,当以汝代为青州刺史。”田楷喜,受命领兵而去,谋攻青州。
  长史关靖曰:“兵出有名,方可取胜;主公可檄文列袁绍罪,以讨之,以正责枉,以顺讨逆,则郡县无不望风从主公也。”
  公孙瓒大喜,乃上疏列袁绍十大罪,又移送于各州郡,檄书略曰:“臣闻皇羲已来,君臣道著,张礼以导人,设刑以禁暴。今车骑将军袁绍,托承先轨,爵任崇厚,而性本淫乱,情行浮薄。昔为司隶,值国多难,太后承摄,何氏辅朝。谓何进也。绍不能举直措枉,而专为邪媚,招来不轨,疑误社稷,至令丁原焚烧孟津,董卓造为乱始。绍罪一也。
  董卓既无礼,帝主见胁质。绍不能开设权谋,以济君父,而弃置节传,迸窜逃亡。忝辱爵命,背违人主,绍罪二也。
  绍为勃海,当攻董卓,而默选戎马,不告父兄,至使太傅一门,累然同毙。不仁不孝,绍罪三也。
  绍既兴兵,涉历二载,不恤国难,广自封植。乃多引资粮,专为不急,割刻无方,考责百姓,其为痛怨,莫不咨嗟。绍罪四也。
  逼迫韩馥,窃夺其州,矫刻金玉,以为印玺,每有所下,辄皂囊施检,文称诏书。昔亡新僭侈,渐以即真。观绍所拟,将必阶乱。绍罪五也。
  绍令崔巨业候视星日,财货赂遗,与共饮食,克期会合,攻钞郡县,此岂大臣所当宜为?绍罪六也。
  绍与故虎牙都尉刘勋首共造兵,勋仍有效,又降伏张杨,而以小忿枉害于勋,信用谗慝,杀害有功,绍罪七也。
  绍又上故上谷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贡,横责其钱,钱不备毕,二人并命,绍罪八也。
  春秋之义,子以母贵。绍母亲为婢使,绍实微贱,不可以为人后,以义不宜,乃据丰隆之重任,忝污王爵,损辱袁宗,绍罪九也。
  又长沙太守孙坚,前领豫州刺史,驱走董卓,扫除陵庙,其功莫大;绍令周昂盗居其位,断绝坚粮,偷袭鲁阳,令不得入,使卓不被诛,绍罪十也。
  臣又每得后将军袁术书,云绍非术类也。绍之罪戾,虽南山之竹不能载。昔姬周政弱,王道陵迟,天子迁都,诸侯背叛,於是齐桓立柯亭之盟,晋文为践土之会,伐荆楚以致菁茅,诛曹、卫以彰无礼。臣虽阘茸,名非先贤,蒙被朝恩,当此重任,职在鈇钺,奉辞伐罪,辄与诸将州郡兵讨绍等。若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续桓、文忠诚之效,攻战形状,前后续上。”
  黑山渠帅张燕接檄,其性与公孙瓒傑傲英雄气合,乃遣将杜长等来助公孙瓒,冀州郡县长吏,皆同情韩馥无故被逐,又惧公孙瓒兵锋凶猛,无不望风纷起响应,开门应之,威震河北。
  巨鹿太守李邵及郡城冠盖豪强,以公孙瓒兵强,皆欲投降之;袁绍闻之大惊,与众曰;“若巨鹿失,我将腹背受敌矣,为之奈何?”
  逢纪曰:“当急遣军往之,代李邵。”
  袁绍曰:“谁可胜任?”
  逢纪曰:“非董昭,不能安抚此城也。”
  袁绍顾问参军事董昭曰:“君愿为吾行否?”
  董昭曰:“将军信吾,吾何得不行也?”
  袁绍大喜,急使董昭替领巨鹿太守,欲遣兵万人送之。
  董昭曰:“巨鹿城坚,攻之未可以岁月下也,吾请以单骑而入。”
  袁绍曰:“单骑如何入?”
  董昭曰:“巨鹿之人,不贯逆命,此特李邵及数人为恶耳;若以大兵临之,彼闭城门而守,恃兵难攻;吾今单骑抵其城,彼必不拒,吾好从中取事。”
  袁绍问曰:“汝欲御以何术?”
  董昭对曰:“今事变之初,众心未定,故可出其不意,夺其奸谋。吾一人之微,不能消众谋,欲诱致其心,破其谋,唯伪于唱与同议,及得其情,乃当权以制之耳。计在临时,未可得言。”
  袁绍曰:“巨鹿之事,全托于君矣,授君至彼可便宜行事。”董昭拜谢而去。
  时巨鹿郡豪族巨姓孙伉等数十人专为谋主,欲叛以应公孙瓒,谋情甚露,惊动吏民;闻袁绍另派人代郡守,皆防备,至董昭至其界,见只一儒生,皆相贺无患,遂不以为意。
    董昭至郡,伪作袁绍檄告郡云:“得贼罗候安平张吉辞,当攻巨鹿,贼故孝廉孙伉等为内应,檄到收行军法,恶止其身,妻子勿坐。”
  董昭案檄告令,遂暗中收捕孙伉,袁绍遣使令穷究其党羽。
  董昭曰:“强寇在境,人心不安,若多所逮系,是驱之使叛也。况将军临行时,付我便宜行事,我将依情势断也。”
  乃将孙伉绑闹市,独斩之,余无所问,一郡惶恐,乃以次安慰,遂皆平集。
  使者报与袁绍,袁绍大悦,谓使者曰:“吾亦悔之,向无董昭,则驱巨鹿为公孙瓒所有矣。”
  先时兖州刺史刘岱与袁绍、公孙瓒各结好和亲,袁绍令妻子居刘岱所,以为质,公孙瓒亦遣从事范方将骑助刘岱守境。
  公孙瓒与袁绍交兵在即,乃遣使以语告刘岱,令遣袁绍妻子,使与袁绍断绝。别敕范方书曰:“若刘岱不遣袁绍家属,将骑还;吾定袁绍,将加兵于刘岱。”
  刘岱慌聚众议,权衡利弊,连日不决,别驾王彧白刘岱曰:“程昱有谋,能断大事,何不召而询之。”
  刘岱乃召见程昱,问何去何从之计,程昱曰:“若弃袁绍近援,而求瓒远助,此假人於越以救溺子之说也;夫公孙瓒,虽看似势大锐猛,终非袁绍之敌也。今虽坏袁绍军,然终为袁绍所擒。夫趋一朝之权而不虑远计,将军终败。”
  刘岱曰;“汝据何而知公孙瓒必败?”
  程昱曰:“公孙瓒有为而躁,博而寡要,果于决断,而不以义,快于好恶;外好利而内无关钥,贵同恶异;性忌刻而苛酷,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人初见其人者,莫不目为英雄,而久处者,必不能堪!故其势虽盛,必不能久。其为袁绍擒,无所疑也。”
  刘岱细思公孙瓒为人,无不如程昱所言,深服其所言,遂从之。范方闻刘岱欲与助袁绍,连夜将其骑归,回报与公孙瓒。
  公孙瓒大怒,以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注:此三州官衔乃虚受,非瓒地,冀州袁绍有,青州臧洪有,兖州刘岱有,好象囊中取物般,此事三国常有,徒名不实),置诸郡县。
  公孙瓒见冀州郡县纷纷叛袁绍,倒戈投附自已,有轻袁绍之意,不复设备完整。
  关靖谏曰:“吾闻兵法:‘不恃敌之不我攻,恃吾不可攻。’今将军恃敌而不自恃,若跌而不振,悔之无及也。”
  公孙瓒曰:“汝无忧也,先生看吾取袁绍头来,送与先生作酒器而饮也。如何?”
  关靖曰:“将军不可骄,袁绍亦人杰也。”
  公孙瓒曰;“我百战之兵,其锐不可挡;袁绍其能敌乎?况其州郡多叛而从我,我胜之,如秋风扫落叶矣。”
  关靖叹息而出。
  欲知公孙瓒与袁绍交战,胜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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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回 赵子龙单骑救公孙 袁绍界桥二胜公孙
  却说袁绍见公孙瓒不肯讲和,又举大兵来,大怒曰:“我岂惧汝哉!”亦领军出。
  沮授曰:“战者,士气也;公孙瓒挟怒而来,诸郡响应,士气正盛,要设法使之衰丧不振,方可一战而胜。”
  袁绍曰:“有计否?”
  沮授曰:“吾昨日伪饰农夫,侦探其总营,十里前许,有一片树木,此可利用之。”
  袁绍奇曰:“此焉得能利用?望先生教之。”
  沮授曰:“兵法云:军心乱,虽众必败。使其心乱,必可胜也。”
    袁绍曰:“何谓也?”
  沮授曰:“吾与其战中,遣人去焚其林,彼见其营方向火大起,肉眼难以分辩,又战中心弦紧繃,必疑是营寨起火,为我军所袭,其则士气衰,无战心必矣。此乃与韩信破赵拔旗易旗,令敌疑心恐惧同也。”
  袁绍闻而大喜,拍沮授肩曰:“此计大妙,汝真吾子房也。”
  遂暗选二百名干练士兵,使穿上难民破烂衣服,分散开来,暗携引火脂油,越山穿田,约定时间,去焚烧那片树林。
  却说二军会于磐河之上:袁绍军于磐河桥东,公孙瓒军于桥西。
  公孙瓒全身黄金铠甲,外披白袍,骑白马上,立马桥上,大呼曰:“背义之徒,何敢卖我!”
  袁绍亦策马至桥边,指瓒曰:“韩馥无才,愿让冀州于吾,与尔何干?”
  公孙瓒怒曰:“汝许吾平分冀州,诈吾起兵,又杀吾弟公孙越,尚敢说与吾何干?”
  袁绍曰:“吾已出让渤海郡与汝,汝不费毫力,得一大郡,尚不知足乎?汝弟公孙越自为其仇人所害,与我何干?欲加罪于吾,好无道理。”
  公孙瓒曰:“汝使人诈称董卓家将,射杀吾弟,尚不敢承认否?”
  袁绍曰:“此乃无有之事,乃汝兴兵借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乎?”
  公孙瓒曰:“昔日以汝为忠义,推为盟主;观今之所为,坑蒙拐骗,强取豪夺,无赖撒泼,无信无义,真狼心狗行之徒,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袁绍大怒曰:“谁可为吾擒之?”言未毕,只见一将皂盔黑甲,面如黑漆,眼似铜铃,行状威猛,策马挺枪,飞奔而出。口中嚷曰:“吾来擒此獠首级,献与主公。”直杀上桥。正是袁绍心爱勇将文丑也。
  公孙瓒拍马舞刀,就桥边与文丑交锋。二人战上五十余合,一根枪使得出神入化,一把刀用得神龙出水,枪来刀往,你刺我挡,我劈你闪,不分胜负;两边军士见了,俱皆咋舌,看得神魂悸动。
  公孙瓒平生罕遇对手,只虎牢关下败于吕布,此番遇了文丑,正是将遇良材,棋逢对手;不禁精神大振;正欲使出全身解数。
  忽后面士兵大声惊呼,充满恐栗;公孙瓒用力一刀劈出,借文丑闪躲时,回头眼角一瞥,只见营寨方向忽发大火,烈焰腾天,以为营寨被袭,不禁惊慌失措。再无心恋战,刀法顿时凌乱,抵挡不住,拨回马便走。
  文丑叫曰;“哪里逃?”乘势追赶,公孙瓒走入阵中,文丑飞马径入中军,往来冲突。
    公孙瓒手下健将四员,一齐驱马前来迎战;文丑曰:“汝辈莫挡吾路,休来送死。”挺起一枪,快如电闪,刺一将下马,另三将见其神勇,俱知非其敌手,慌忙四散奔走。
  文丑挺枪催马直赶公孙瓒,公孙瓒心神已乱,不敢接战,挥鞭只顾奔逃,不知不觉便出阵后,望山谷而逃。
  文丑厉声大叫:“快下马受降!免你一死。”
  公孙瓒弓箭尽落,头盔堕地;披发纵马,奔转山坡;其马忽一个前蹄失滑,公孙瓒翻身落于坡下。文丑随后见了,急捻枪来刺。
  公孙瓒闭目等死,不料,突闻“哧”的一响,一只箭飞来,直射向文丑,文丑大惊,忙撤回大枪,格去箭矢,放眼一看。
  只见草坡左侧转出个少年将军,飞马挺枪而来,口中大叫曰:“暗箭伤人,非大丈夫所为也,故吾方才之箭,只为救人,无伤汝之心。不然,在吾箭下,你今焉得命在,早赴黄泉矣。”
  文丑虽觉此箭力道甚弱,只道使箭之人技法不精,眼见大功得立,却被一箭破坏,心下正自着恼,闻得少年语,不禁怒曰:“汝背后放箭,不是暗箭?好不要脸,妄谈大丈夫?”
  少年神态散朗,不愠不火,曰:“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今只在马上用手中枪赢汝。”
  文丑怒曰:“吾先杀汝无知狂徒。”
  少年曰:“我来看你有多大本事。”其骑已近,挺枪直取文丑,文丑亦舞枪来迎。
  公孙瓒扒上坡去,看那少年:生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英姿飒飒,威风凛凛;一杆枪使得如灵蛇吐信,与文丑竟大战至五六十合,胜负未分。
   公孙瓒暗暗诧奇,贪观二将斗勇,忘了逃生之路,立马在高坡之上,看二将厮杀,直看得眼花缭乱,不觉痴住了。暗叹曰:“好一双猛将,真人间少见;尤是此少年,竟敌得文丑,不但毫无怯意,观其枪法、气势,似犹稍占上风。英雄出少年,信哉!”
  少年曰:“吾方才所言,射汝之箭之为救人,无伤人之意,汝今信乎?”
  文丑见少年武艺如此高超,焉有不信之理,但不愿答话,只为答话,便有示弱之嫌。看见公孙瓒在高坡上观战,不觉大怒,催马欲绕开少年,却被少年紧紧拦住,半步移动不得。
  恰此时,正北上金鼓齐鸣,闪出一队军来。原来公孙瓒部下救军到了,文丑见状,暗曰:“我一人焉挡得大军,若不走,恐有被擒之虞,不如走为上。”遂拨回马去了。
    那少年叫曰:“留汝不难,但以多欺少,大丈夫所耻,吾不为也,任你自去。”也不追赶。
  公孙瓒忙下土坡,问那少年姓名。那少年欠身答曰:“某乃常山真定人也,姓赵,名云,字子龙。本袁绍辖下之人。”
  公孙瓒执赵云之手曰:“久仰尊名,今幸得睹;闻贵州之人,皆愿倾心袁氏,君何独回心而能反从我乎?”
  赵云淡然曰:“方今天下讻讻,未知孰是,民有倒悬之厄,鄙州论议,从仁政所在,不为忽袁公,私明将军也。今只为因见袁绍无忠君救民之心,且怀诈赚取冀州,又容不下韩馥,非英雄所为也;故特弃彼而投麾下,不期于此处相见。”
  公孙瓒大喜,曰:“吾得子龙,袁绍不足忧矣。”谢过相救之恩,遂同归寨;召集众将士,整顿甲兵;曰:“袁绍果然诡计多端,放火烧吾总营前树林,使吾军误以为总营被焚,乱吾军心不定,以致失利;明日再战,诸人当奋勇争先,擒拿袁绍,报仇雪耻。”
  赵云曰:“今日失利,士气已失;不如暂时坚守营寨,待激励士气旺时,再使出战,则战无不胜。”
  公孙瓒曰:“袁绍求和不已,乃畏吾战也;吾岂能遂他所愿,今晚,大家养好精神,明日攻浮桥,先登者授上赏。”
  次日,公孙瓒将军兵三万列为方陈,分作左右两队,势如羽翼。马一万余匹,大半皆是白马。因公孙瓒曾与羌人战,尽选白马为先锋,号为白马义从;羌人但见白马便走,因此白马极多。
  早有细作将公孙瓒部署报与袁绍,袁绍曰:“此番叫他有来无去矣,大功在此一役也,望诸公努力,奋勇杀敌,封妻荫子。”
  乃令颜良、文丑为先锋,各引弓弩手一千,亦分作左右两队;令在左者射公孙瓒右军,在右者射公孙瓒左军。
  再令麴义引精兵八百先登,强弩千张夹承之,步兵一万五千,列于阵中;袁绍自引马步军数万,于后接应。
  公孙瓒初得赵云,不知心腹,令其另领一军在后。遣大将严纲为先锋。瓒自领中军,立马桥上,傍竖大红圈金线帅字旗于马前,令士力孟进为牙门将军,掌护牙旗。从辰时擂鼓,直到巳时,袁绍军不进。
  麴义令弓手皆伏于遮箭牌下,只听炮响发箭。
  严纲曰:“再耗,气衰尽矣。”欺麴义兵少,纵骑腾之,鼓噪呐喊,直取麴义。
  麴义军见严纲兵来,都伏楯下不动;直到来得至近,一声炮响,呼声动地,八百弓弩手一齐俱发,箭如雨下。
  严纲大惊,急待欲回本阵,被麴义拍马赶来,严纲慌忙招架,未及二合,被麴义舞刀斩于马下,八百精兵齐出,如出山猛虎,严纲已死,群龙无首,被斩获甲首千余级。
  公孙瓒军大败;左右两军,欲来救应,都被颜良、文丑引弓弩手,矢箭如雨,射住不得进,队形大乱。
  袁绍、麴义马步军并进,直杀到界桥边。
  麴义催马先到,直冲中军,正遇力士孟进,看护大旗,麴义挺刀来砍,孟进勇如孟贲,一手护住大旗,一手挺刀来战,麴义见战不到孟进,传令弓弩手乱箭齐发,孟进顿时身如刺猬,麴义斩落其头,把绣旗砍倒。
  公孙瓒见被砍倒中军绣旗,心中大惊,知败局已定,慌忙回马下桥而走。
  麴义引军直冲到后军,正撞着赵云,从后面赶来,挺枪跃马,直取麴义。战不数合,麴义不敌,挥师退后。
  赵云一骑马飞入袁绍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公孙瓒引军杀回,袁绍军大败。
  却说袁绍在后十数里,先使探马看时,回报麴义斩将搴旗,追赶败兵;因此不作准备,发鞍息马,与田丰引着帐下持戟军士数百人,弓箭手数十骑,乘马高处出观,呵呵大笑曰:“公孙瓒如庙里泥塑木雕,看着雍荣威武,实是无能之辈!吾先意其军劲锐,孰知不堪一击。”
  正说之间,忽见赵云冲到面前;弓箭手急待射时,被赵云连刺数人,众军皆走。后面赵云军二千余骑团团围裹上来。
  田丰慌对袁绍曰:“主公且于空墙中躲避!”欲前扶袁绍,使却入空垣。
  袁绍抽剑指田丰曰:“速下,否者,我斩卿!”
  田丰曰:“吾命何足惜?但得主公身在,我死无憾,愿主公入内暂避之!”
  袁绍挣脱,怒曰:“吾知汝忠,然将士争效命于锋镝之下,吾岂忍坐观!”乃以兜鍪狠狠掷下扑地,大呼曰:“大丈夫愿临阵斗死,岂可入墙而望活乎!”遂手执大槊,以待敌。
  众军士见袁绍临危不惧,人服其勇,俱各士气大振,置生死于度外,齐心死战,列阵于土山前,诸弩竞发,多伤赵云骑兵。众不知是袁绍在内,颇稍引却。
  赵云冲突不入,会麴义大队掩至,颜良、文丑亦引军来到,三路相并掩杀过来。公孙瓒复大败奔逃。
  袁绍直赶入齐山下,军士四面围裹公孙瓒在该心;公孙瓒谓士卒曰:“汝等可随我奋力杀出。”忽然大喊一声,跃马冲开一条血路,飞腾而出。
  公孙瓒回顾左右人马不能尽出,于是复回,杀透重围,东冲西突。马前马后,步军齐搠,公孙瓒力不能支,仰天叹曰:“兵败如此,皆我之故,何面目见人耶!”欲自刎而死。
  却见赵云手起枪落,挑一将下马,冲至跟前,大声曰:“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复欲报仇雪耻乎?”
  公孙瓒闻言,精神大振,挥刀砍倒几人;赵云挥枪如灵蛇吐信,所挡者非死即伤,所向披靡;保着公孙瓒杀透重围,回到界桥。
    袁绍驱兵大进,复赶过桥,落水死者,不计其数。
  袁绍当先赶来,不到五里,只听得山背后连声炮响,征鼓喧天,喊声大起,飞尘蔽日,闪出一彪人马,为首三员大将,乃是刘玄德、关云长、张翼德。因在平原探知公孙瓒与袁绍相争,特来助战。当下三匹马,三般兵器,飞奔前来,直取袁绍。
  麴义、颜良、文丑、张郃分别上前抵住刘、关、张、赵云,战得不分胜负;公孙瓒怕袁绍后兵继至,乃收军归寨。
    袁绍见公孙瓒有了生力军,自已军兵战了一天,渐显疲劳,又怕其还有埋伏,也收兵回去。
  玄德、关羽、张飞动问毕,公孙瓒曰:“若非玄德远来救我,今日吾几乎死无葬身之地也。”
  乃令设宴款待,教与赵云相见,介绍数番相救立功,玄德甚相敬爱,一见即起投缘,便有不舍之心。
  欲知公孙瓒败后,是战是退?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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