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老百姓心中好干部苏曦（一）

知恩感恩

"引子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中国改革开放的时代大潮，一波波创业发展的热潮蔓延至华夏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在浙江省南部有一个濒临东海的小县——苍南县，其发展格外引人瞩目。这个县成立的时间是1981年，县域面积1200多平方公里，人口100多万人，其发展几乎与改革开放同步。建县之初，百废待兴，勤劳智慧的苍南人不等不靠，勇立潮头，解放思想，开拓创新，先后创造出14项全国改革之最，包括大家耳熟能详的“农民建城”“浮动利率”“挂户经营”“私人钱庄”“私人包机”“农民告县长”等等，让苍南县一次次在全国引发关注、点赞。40年弹指一挥间，从一个贫困县一度发展成为全国县域经济百强县，2018年苍南县列入全国县域经济百强县第86位。
2019年，苍南县龙港镇从苍南县分出，设立为县级龙港市，为中国第一例镇改市，让苍南县再次成为国人关注的焦点。但是，龙港设市，也让苍南县成为浙江省山区26县之一，重新回到了欠发达县的行列。新时代、新要求、新使命，苍南县域经济再次面临着加快发展、赶超发展、高质量发展的艰巨任务。在这一背景下，苍南县积极发挥山海资源优势，选择了拥抱央企、大力发展新能源产业的新思路。短短几年内，核能、风能、太阳能、抽水蓄能、空气储能、储能电站、生物质能等一系列新能源产业齐头并进，尤其是千亿核电、千亿海上风电、千亿新能源装备制造正在变成现实，苍南县再次站在了全国县域经济转型发展、高质量发展的时代前列。
为什么苍南县能够一次次脱颖而出、创造出不一般的光辉业绩？除了改革开放的国家宏观政策环境外，最重要的就是拥有一大批不甘落后、不愿服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苍南人。敢为天下先，特别能创业，走遍千山万水，想尽千方百计，说尽千言万语，吃尽千辛万苦，就是这个时代的苍南人创业创新精神的生动写照。我们欣慰地看到，在商界，一大批企业家书写着无中生有、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传奇篇章；在政界，一大批党员干部践行着默默奉献、正气凛然、舍我其谁的瑰丽人生。
苏曦，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一位普普通通的基层干部，35年如一日把自己的青春、热血全部无私地奉献给党、奉献给人民。苏曦的故事就此展开——2023年10月，57周岁的苏曦从浙江省苍南县红十字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会长的位置上退下来，此时，对于苍南县的很多干部来说，心里终于可以松了一口长气，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此时的苏曦一脸茫然。
从1989年浙江台州供销学校毕业后参加工作，至今已35年。在苍南县这个浙、闽两省交界的小地方转了11个单位，一步一步从办事员到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再到县局机关副职、正职。应该说，正科级干部身份在一个小县城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更何况，自己曾经是全县党员干部学习的典型，入选2004年《中国人物周刊》杂志“年度先进人物”，《南方周末》为自己作过专访，并得到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的关注和批示。可如今，自己的正常“退二线”却被一些干部当成送走“瘟神”一样对待，内心顿感凄凉！
苏曦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心跳还是正常的。这些年，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为工作、为群众，自己屡遭一些干部的孤立、羞辱、罢免，导致了本身单薄羸弱的身躯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先后在上海、温州动了两次手术。再加上收入微薄买不起房子就一直住在单位，一间办公室隔成两半，前半间是办公室，后半间是宿舍。现在突然要赶自己走，一时间为找房子发愁。
苏曦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书籍，准备离开单位这个“家”。无意间，翻到了一张旧的明信片，上面写着：“与苏曦共勉——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下面署名是曾经担任中央纪委副书记的刘锡荣同志。自打1993年与刘书记认识起（那时，刘锡荣担任浙江省委常委、副省长），刘书记和夫人每年岁末给苏曦寄来一张明信片问候。看着看着，苏曦的眼泪忍不住簌簌流了下来，自己为党和人民奋斗了35年，呕心沥血，勤政为民，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到最后无房、无家、无“朋友”，难道这就是一个小县城里的官场宿命？

可转念一想，苏曦也觉得无需怨恨。既然命运把这一结果抛给了你，你就应该乐观坦然。因为你的过程很精彩，又何必在乎这一结果呢？而且，你的影响和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县的范畴，你又何必苛求、计较一个小县城里的官场生态呢？当年，海瑞先生罢官的时候，多少地方官员对他避之三舍、咬牙切齿。几百年过去了，人们只记住海瑞这个标杆的历史光芒，还有谁去关注这些当年对他避之三舍、咬牙切齿的一众地方官员呢？"
01第一章：仙居乡不一样的年轻人

■乡里大部分干部认为，苏曦能够把乡政府大院的卫生事务主动去承担，这是苏曦为人善良、工作上进的表现，理应得到鼓励、褒奖。但是，也有一些干部认为，苏曦有野心、想出人头地，所以故意去做别人不愿意做的、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意在引起组织注意。

1从县日杂公司调入


苏曦，1967年2月出生于浙江省苍南县钱库区望里镇南茶寮村一普通人家，父母都是地地道道、勤勤恳恳的农民。望里镇是一个山区半山区平原乡镇，区划面积、人口规模、经济总量在苍南县属于中等规模乡镇。全镇除了农业外，工业以气流纺产业为主，家家户户从事气流纺产业。苏曦自幼学习认真，个性鲜明，成绩突出。1987年以优异成绩考上高中专，入读浙江省台州供销学校，专业是工业财务会计，毕业后回到了苍南县。1989年9月被分配到苍南县日杂废旧物资公司工作，担任办公室副主任。工作了9个月后，于1991年5月调入苍南县钱库区仙居乡人民政府工作，担任乡政府文书一职。从此，开启了基层行政工作生涯。
需要说明的是，在1987年能够考上高中专，绝不可小看，其含金量相当于现在考上985、211大学，可见，苏曦那个时候学习成绩是非常优秀的。另外，1989年高中专毕业回来，国家是包分配工作的。一般稍有点关系，就可以分配到县级机关单位，差一点的也是可以到乡镇机关上班。当时，苏曦被分配到苍南县日杂废旧物资公司工作，属于工作安排比较难看的一位，可见，苏曦是属于没有背景关系的一位。能够从苍南县日杂废旧物资公司调入仙居乡政府工作，源于遇到了一位贵人。当时，苏曦在苍南县日杂废旧物资公司工作表现突出，引起了一位来考察调研的县领导的关注，这位领导十分欣赏苏曦，建议调到乡镇做行政工作，个人前途会好一些。在他的关心下，几个月后，苏曦如愿调入仙居乡政府。
2把洗厕所包了


到了仙居乡工作，苏曦才23岁，科班出生，年轻气盛，风华正茂，和许多年轻干部一样，心中沸腾着为国家、为人民义不容辞作贡献的热情。乡政府对苏曦也很器重，就把掌管乡政府大印的文书一职交给他。
当时，仙居乡是苍南县钱库区下面的一个小乡镇，人口大约3万不到，面积约8平方公里，辖安居、仙平、湖广店、木桥头、神宫桥、雅前、雅中、雅后、十二岱、龙船埩、河西岸、柘园、朱家斗、李家垟头等14个行政村。其中，6个行政村居民都姓陈，陈姓为当地的大姓。在苍南县，历来宗族风气十分浓烈，历史上经常发生大的宗族械斗事件。“文化大革命”期间，苍南县钱库区曾经发生过一起震惊全国的宗族械斗事件——“陈杨大战”，动用机枪、手榴弹、火炮等军事武器，死伤无数，以至于陈、杨两姓一直不通婚。改革开放后，国家加强了法制建设，也偶有宗族械斗事件发生。宗族观念也必然蔓延到官场，干部也在讲姓氏文化，你姓陈我姓林他姓王，大家热衷于以姓氏为纽带搞干部小团体，以谋取自己的利益。
所以，在仙居乡，一般情况下有一条不成文规定，乡党委书记一职组织上都由陈姓干部来担任。据说，有一位非陈姓副乡长在乡政府换届选举时没有选上，源于他得罪了当地陈姓大佬。所以，非陈姓干部来到仙居乡工作，一般都会比陈姓干部要循规循距一些。
苏曦自然也知道入乡随俗，遵循这些不成文的规定。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看到乡政府大院内卫生平时无人打理，就主动承担了起来，每天早上起来，赶在大家上班之前，第一件事就是打扫乡政府大院。除了打扫院子外，乡政府的公共厕所平时是最脏的，大家都在使用，但是，就是没有人去打理卫生，整日臭气烘烘，蚊蝇飞舞。苏曦也主动承担起打扫公共厕所卫生的职责，每天早上、中午、晚上三次到河边挑水冲洗公共厕所。由于苏曦每周七天都在乡里上班，以乡为家，渐渐地就成了乡政府大院里的卫生大总管。
乡里大部分干部认为，苏曦能够把乡政府大院的卫生事务主动去承担，这是苏曦为人善良、工作上进的表现，理应得到鼓励、褒奖。但是，也有一些干部认为，苏曦有野心、想出人头地，所以故意去做别人不愿意做的、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意在引起组织注意。对同一事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其实也是正常的，因为每个人的接受教育程度、人生价值追求、生活实践环境是不一样的。
其实，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苍南县的乡镇一级的机关是一个工作、生活都比较散漫的单位，也是干部消磨意志的好地方。平时，乡政府机关对干部的考核管理并没有明确的考勤约束、纪律约束、道德约束、绩效约束，干得好的、勤奋努力工作、品德优秀的干部也不见得进步提升快一些，或者工资奖金多一些。如果你想在政治上进步，一般都要找找关系、行贿送礼，否则组织不会想到你的。就连在单位入个党，也有不成文的规定，要给有关领导送一些礼物的。所以，好多干部一辈子呆在一个乡镇政府机关同一个岗位的比较常见，正所谓官场上比较流行的说法：“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提拔使用”。
乡政府一年工作主要是计划生育、收征购粮、收农业税等，完成这些任务后，干部们就打打牌、赌赌钱、喝喝酒、唱唱卡拉OK、讲讲女人、搞搞“会钱”。而乡政府里的干部大都由父辈顶替人员、退伍军人、农村招聘人员组成，这些人文化程度、思想修养、作风纪律与正常科班大中专毕业生相比，差距很大，老百姓往往称这些干部为“土八路”。在这样一群干部当中，苏曦遭到一些人另眼相看，是十分正常的。不只是仙居乡的苏曦，苍南县其他乡镇政府也存在科班出生的干部与这些“土八路”干部之间的矛盾。
3当文书盖章不收烟酒


在乡政府工作，最有实权的是，除了书记、乡长，就是乡文书了。文书平时主要工作就是收发文件、整理档案、张罗会议、购买物品、办证盖章等一堆杂事，职务不高，但是很有实权，尤其是掌管乡政府大印。那时，前来打各种证明、办理结婚证等事务很频繁。以前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来乡里打证明、办结婚证之类的，都要给乡文书送礼，包括烟、酒之类的。久而久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一些文书常常把烟、酒分发给乡政府里同事，让大家有福同享。
苏曦当文书，不这样搞了。群众到乡政府打证明、办结婚证等，凡是领导签字的、符合规定的，一律立即办理，绝不怠慢，不收烟、酒，也不接受吃请，更不会去索取，苏曦把这一块在其他干部看来的“肥肉”自愿给抛弃了。群众是方便了、高兴了，纷纷对苏曦竖起了大拇指。但是，乡政府里的一些干部不高兴了。为啥？因为这些干部也跟着没有烟抽了、没有酒喝了，对苏曦有意见了。你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但是，可以收过来分给我们这些干部呀。苏曦恍然大悟，原来同在一个屋檐下，自己动了这些干部的奶酪了。于是，无奈的苏曦又开始收烟、酒了，并把收来的东西全部分给乡政府的干部。
在仙居乡工作期间，苏曦还有两个行为，引起一些关注、争议：一是，当时，由于计划生育工作十分紧，一些“女儿户”家庭往往把刚出生不久的女孩子偷偷放在乡政府里。乡政府的态度就是不理他，时间久了，孩子的父母良心过不去，自然会抱回去处理好。当然，也有狠心的父母撒手不管的，如果这样，乡政府会让其他具备收养条件的家庭出面收养、抚养。苏曦十分同情这些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女孩，偷偷抱回办公室喂奶。从人性角度来看，苏曦的这一行为是对的，但是，遭到了一些乡政府干部的批评。二是，苏曦多次向组织提出想到苍南县贫困山区工作，以帮助更多山区群众脱贫，此举也被一些乡干部私下讥笑为“二百五”。

知恩感恩

■有人说我是乞丐，把干部的面子丢光了，有点“二百五”相，我只怕自己“二百五”当不像。为人民事业而乞讨，没有什么不光彩的地方，为人民利益“二百五”地去干，我倒感到心里很踏实。
02第二章：括山乡“二百五”成了典型

4向往贫困山区


1992年4-5月，根据浙江省委、省政府的统一部署，苍南县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撤区扩镇并乡”活动，全县行政机构、行政区划进行了较大规模的变动。区委、区公所作为县委、县政府的派出机构全部予以撤销，中心镇规模做大，大部分小乡并入中心镇。与此同时，全县的干部也作了较大幅度的职务变动、工作调动。原来钱库区属的9个乡镇中，望里镇、芦浦镇、仙居乡、括山乡、新安乡均予以保留，级别都为正科级。钱库镇作为县中心镇并入了项桥乡、夏口乡、陈东乡。6月，时任仙居乡党委书记调往括山乡任党委书记。而苏曦因为向往到贫困山区工作，组织上也安排调动到括山乡工作。到了括山乡后，苏曦再次担任乡文书一职。
括山乡也是一个有山区半山区平原地貌的小乡，面积28平方公里，人口3万不到，辖27个行政村，其中山区有10个行政村。群众收入较低，贫困面很大，尤其是山区群众。由于缺乏通山区的公路，山区10个村的村民下山十分不方便，群众一般都是一周下山一趟，并带回一周全家人的生活用品、食品。山区农民种植的包菜、马铃薯、地瓜、盘菜、杨梅、橘子等优质高山农产品要靠人力挑下山售卖，效率很低，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几块钱。在括山乡工作了几个月后，一直希望为山区群众脱贫致富做一些事情的苏曦，心中开始谋划这一蓝图。
苏曦选择了海拔400多米的周家城村作为自己扶贫的联系村。乡政府里工作处理完毕后，下午一下班，就只身一人往周家城村跑，从乡政府到周家城村走路20里要两个小时，到了村里已经是晚上8点多，顾不上吃饭，马上召开村党员干部、群众代表会议，商量如何开展山区脱贫致富工作。第二天一大早，苏曦又下山赶回到乡政府上班。一段时间后，苏曦认为时机成熟了，就正式向乡党委提出辞去乡政府文书一职，去周家城村担任驻村干部。乡党委书记大吃一惊，好好的乡政府文书不当，竟然跑到山区去驻村，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全乡的干部也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此时，苏曦很平静，没有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是啊，每个人的人生价值追求不一样，有的人想着自己个人的利益，特别是自己的政治前途，这无可厚非。而自己受党教育多年，把个人利益看得淡一些，选择到困难地方为困难群众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也不值得诧异。
5周家城蹲点扶贫


苏曦在周家城村干了什么？其实，一开始括山乡里的干部既不关心，也不清楚，总觉得这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有点“二百五”。1993年1月31日，《温州日报》发表了一篇通讯报道，叫《周家城脱贫的晨曦》，详细讲述了苏曦主动辞去乡文书职务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内在周家城村蹲点扶贫的感人事迹。这个时候，乡里的干部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才开始关注苏曦和他的扶贫工作。
苏曦突然到周家城村蹲点扶贫，这让这个村的干部、群众多少有些意外。其实，之所以选择到周家城村，是因为在一次随乡党委书记到山区10个村调研过程中，发现括山乡仰头山中学100亩的茶园荒芜。苏曦当即主动留下，并动员附近4个村的200多劳力进行除草整修。在治理茶园的过程中，看到周家城村劳力旺盛，脱贫致富的决心很大，但苦于没人组织和领导，于是，苏曦便萌发了到该村蹲点，带领群众开发“三荒”的念头。
第一件事，就是帮助群众树立信心。苏曦每天住在村里，以身作则，身先士卒，与村民一起啃茹丝、咽咸菜、共寒暑、等劳逸，即使是炎热的夏天中暑晕倒，即使是身体有病“挂大瓶”吃药，即使是大年腊月父母催回家，苏曦全然不顾。久而久之，让群众刮目相看，自然信服。一些村民认为山上无鱼可养，也无瓜果可种。对此，苏曦从宣传入手，除挨家挨户做工作外，还办起村广播室，通过有线喇叭宣传党的富民扶贫政策，宣传“一优两高”路子，组织村干部、村民去县内的五凤乡八亩后村、炎亭生态农场、湖里瘦肉型养猪场学习种植和养殖的先进经验，结合本村实际，对发展板栗、无核柿、养鱼、养猪等进行规划布局，对效益问题进行比较论证，分析致富的有利条件，使大家心有所触，认准路子，增强信心。
第二件事，怎么干。苏曦的思路就是发展“一优两高”农业，走农业产业化的道路。采取农民入股办法，创办“丰山农业开发综合场”，利用村里荒芜的坡地，通过开垦，种植板栗、无核柿、杨梅和西瓜，利用水库、溪塘养鱼，逐步走上农业产业化路子，带动村民致富。本着民主、公开、自愿的原则，由35位村民入股，每股300元，筹集了10500元。并采取股东义务投工的办法，每月投工超过平均数的，每工可以收入12元，不得平均工数的，每工拿出12元。使股东的利益和生产紧密结合起来，增强了股东的责任感。考虑到不少农户外出经商做工，原承包的土地抛荒。综合场与承包户签订合同，以收益的20%分给承包户，土地归综合场统一使用。苏曦根据县林业部门提供的信息，自费外出联系调用苗种，先后从金华、黄岩、乐清等地调入大批树苗、种子，解决了苗种问题。有一次，原定由望里镇从乐清代购的杨梅苗，由于苗种不好，又不好退还，损失300元，苏曦还在村广播上向村民检讨。一年时间不到，周家城村“一优两高”农业发展取得了初步成效，共组织村民开辟荒山、荒坡、荒水，种植板栗、无核柿、杨梅和西瓜210亩，利用水库、溪塘养鱼2万条，村民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三件事，发展产业的资金如何筹措。实际上，开发210亩种植园、养殖2万多条鱼，需要投入20多万元资金，而依靠村民入股出资、村民投工投肥，最多只解决一半。不足部分怎么办？虽然，从现在的眼光看，不就是10万元钱吗，叫一个小老板赞助不就得了。但是，对于30多年前的一个山区贫困村，年人均收入只有279元，这就是一笔巨款。找银行，没有抵押物；找乡政府，乡里的财政保干部吃饭都有问题，再加上乡里的领导对苏曦也有一些看法。
无可奈何之下，苏曦选择放下脸皮到乡外的一些单位去要一些支持。于是，利用县工商局与括山乡联系挂钩的关系，找到县工商局领导要求支持，局党组深受感动拿出5000元帮助；10多次到县扶贫办求援得到5000元的援助；找县委办领导要求帮助与县社会主义新农村试点单位宜一村联系，得到了2000元资金的支持；还利用姐夫与某镇一位领导的同乡关系，争取到2000元的支持。苏曦的母校——钱库高级中学组织全校各班班长、团支书赴周家城村参观学习，全校师生主动捐资支持。短短时间内，经他手讨来的钱有2万多元。
但是，他的这一作法，又遭到了乡里一些干部的非议。有人说，人有人格，乡有乡格，作为乡干部，到处讨钱，活像一个乞丐，有损我们括山乡的形象。有人猜疑，他这样干是否把钱落到自己的腰包里。甚至有人当面问他：有没有回扣？听到这些声音，苏曦很伤心，我厚着脸皮到处讨钱，是为了群众，不但一分钱不占用，而且为公事的路费、杂费一概自己负担，既使是在群众家吃一顿饭，也都硬碰硬算钱。有人说我是乞丐，把干部的面子丢光了，有点“二百五”相，我只怕自己“二百五”当不像，为人民事业而乞讨，没有什么不光彩的地方，为人民利益“二百五”地去干，我倒感到心里很踏实。苏曦的父母亲戚听到这些议论，也很难过。对他说：“其他乡干部每天酒喝得满脸通红，你天天在山里跑，天天去讨钱，回来又要打针又要吃药，又被别人误解，图什么？”
6县委书记王成云摔了一跤来看他


正当一些人不理解苏曦，给苏曦带来巨大压力的时候，苍南县县长施德金同志亲笔写了一封信给苏曦，充分肯定了他主动带领周家城村村民开发山区“一优两高”农业的路子和方向是正确的。
1993年4月26日，苍南县委书记王成云慕名而来，亲自带领县委办公室多位同志到周家城村实地考察调研，并对苏曦及其所在村的扶贫工作给予肯定和鼓励。值得一提的是，在前往周家城村的山路上，由于路窄湿滑，身材高大的王成云书记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没有造成什么损伤。王书记诙谐地说：苏曦这么辛苦，为山区人民脱贫致富呕心沥血，我摔一跤算得了什么呢？
这次，王书记除了到山里慰问苏曦外，还带来县委办公室的一群“笔杆子”包括陈如奏、林正梁、蔡卫国、陈朴华等，来采访苏曦和他的蹲点扶贫工作。回去之后，县委办公室在4月29日向全县发出一期《县委办通报》，刊登了这次采访撰写的长篇文章——《我们的事业就需要这样的人——记括山乡干部苏曦赴贫困山村蹲点扶贫的事迹》。随后，苍南县委作出向苏曦同志学习的决定，要求每位科局级领导干部带头认真对照苏曦精神进行学习，学习时间不少于半个月，并且写出心得体会文章，县委办陆续刊发这些心得体会文章。此时的苏曦，成为了苍南县历史上第一位由县委发出号召向他学习的干部。
之后，全县掀起了学习苏曦精神的热潮。县委办公室陆陆续续刊发了一些领导干部学习苏曦精神的心得体会文章，其中，望里镇人民政府镇长杨立祥写了《希望之光与奋斗精神——对苏曦走上创业之路的理解》；钱库高级中学校长方培根写了《人才观的再认识——苏曦现象的启迪》；团县委副书记陈庆念写了《理想在拼搏奋斗中闪光——苏曦追求的事业给青年人的一点启示》；金乡镇委书记陈后强写了《我们需要这样的典型——学习苏曦事迹的一点体会》；县委下派干部杨道敏写了《“下海”与“上山”——谈谈在经商热潮冲击下苏曦上山扶贫的闪光之处》；钱库高级中学副校长颜逸昌写了《我们为这样的校友而自豪——苏曦事迹在母校师生中引起的反响》。大家从各自的视角、各自的工作实践谈体会、悟心得，诠释苏曦精神，指导工作实践。
在括山乡，按照县委要求组织党员干部开会学习苏曦精神。会上，乡党委书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苏曦这个人有点“二百五”，我在仙居乡工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没想到被这个“二百五”跟着一起到了括山乡。县委要求我们大家要向苏曦这个“二百五”学习，学习他这一“二百五”精神，你说这怎么学呢？说完，全体干部哄堂大笑。那个时候，虽然县委号召学习苏曦，但是对括山乡干部、对乡党委书记来说，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的，也看不起苏曦。
7副省长刘锡荣批示


在苏曦的执着努力下，周家城村的“一优两高”农业一天天发展起来了，接下去还要谋划发展畜牧业、旅游业。可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这些农产品如何下山销售变现，让农民的腰包鼓起来。其实，苏曦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想来想去，就是要造一条通往山区的公路，让汽车上山，让农副产品下山。从周家城村到山下的西括村三叠岩自然村为最近的一段，路程大约在4公里，修建这一段公路最少也要花费30多万元。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到哪里解决呢？
苏曦首先找到了县交通局领导，县交通局领导为难地表示，县里重要的交通建设项目一大堆，县财政都难以保障，像这样的一条山区通村公路，县交通局目前是没有能力解决的。靠群众集资，目前山区群众生活普遍还很困难，一时也解决不了。苏曦判断，在苍南县内筹措资金，这条路估计没有希望。那怎么办呢？苏曦想到了刘锡荣，刘锡荣现在是浙江省副省长。之前，刘锡荣在温州市担任市委书记，自然对苍南县有一些感情。再加上，刘锡荣父亲刘英曾经在苍南县这一带的山区打过游击，与当地群众结下一定感情。如今山区群众有困难，相信刘锡荣副省长知道，应该会支持帮助的。带着这一朴素的愿望，1993年12月，苏曦没有考虑那么多，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一人悄悄地坐上去杭州省城的汽车，希望见到刘锡荣副省长并当面向他汇报情况和要求。
一个乡干部自己主动去见副省长，这讲起来有点不可思议。苏曦也做足了功课，首先，把自己成为全县干部学习典型的材料带在身边；其次，托在省委省政府大院内工作的同学帮助自己顺利进入；再次，自己一大早守在电梯间旁等候刘锡荣。功夫不负有心人，苏曦在电梯间旁碰到了刘锡荣，并用最短的语言介绍自己和目的，果然引起了刘锡荣的重视，并请苏曦到自己办公室来。这样，苏曦就把修路的要求提了出来，刘锡荣深受感动，当场就在苏曦的报告上批示：请省交通厅公路局刘局长给予支持。苏曦又找到了这位刘局长，刘局长当场给苏曦批了30万元的交通建设款，一下子解决了周家城村建设公路的资金问题。
这一事件，在括山乡、在苍南县顿时砸开了锅，乡里、县里解决不了的事情，苏曦解决了。苏曦的能力是通省里的，刘锡荣副省长为他撑腰。一时间，苏曦名声大振。社会上也流传着苏曦到省里见刘锡荣副省长的各种版本，有的说，苏曦在省政府门口举牌长跪不起感动了刘锡荣副省长；有的说，苏曦半路拦车拦住了刘锡荣副省长。
苏曦把30万元的山区修建公路的建设资金带下来，这下子括山乡里热闹了。乡党委书记、乡长对这些事原来是不愿管的，现在主动跳出来要管了。有趣的是，此时乡党委书记提出修建的公路走向改为从周家城村到岭脚村。乡长提出修建的公路改为从周家城村到西括村项处自然村。苏曦把鸟打下来了，鸟怎么吃？书记、乡长意见相左、久拖不决。苏曦和周家城村的村民急了，一起找到书记、乡长，话越说越急，苏曦拍着桌子大声责问：“你到底负不负责，你是书记你拍个板？”书记大怒，顺手把文件砸向苏曦：“你不是本事大吗？不是向你学习吗？自己去搞！”当时，围观的人员里三层外三层，到处都在传括山乡文书与乡党委书记打架了。

最后乡里撂下话，公路建设指挥部，乡里不成立了，也不管了，苏曦和周家城村的人爱怎么搞就怎么搞。但实际上，乡里撒手不管，公路是不可能修得起来的，因为修路牵扯到征地、迁房、迁坟等诸多问题，苏曦和村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解决。苏曦只能硬着头皮上，先从周家城村修起，在打了两三公里路基后，1995年下半年，县里来了一纸调令，苏曦调至苍南县五凤乡工作，任乡党委宣传委员，括山乡的事情从此和他无关。
在1993年6月苏曦成为全县党员干部学习的典型后，县委组织部领导找他谈话，提拔他担任县民政局副局长。如果换作另外一名干部，面对这等好事，可能立马答应下来。但苏曦觉得周家城村的事情还没有干好，想再干一段时间成效更好一些再离开，因而放弃了这次升迁的机会。
8乡党委书记被免职


苏曦在全县出了名，括山乡也跟着出了名。一直处处看不惯苏曦、与苏曦矛盾公开化的乡党委书记一时间也成为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该乡党委书记原是一名乡农技员，文化程度不高，政治意识一般，凭借自身在基层的实干工作，一步一步成长为乡党委书记。在仙居乡工作时与苏曦同事，到了括山乡后也与苏曦继续同事。在他心中，苏曦就是“二百五”的代名词，且一直没有改变这一认知。
随着苏曦声名雀起，县委把苏曦作为典型来树立，这是括山乡的光荣，也是乡党委书记的光荣，但是，这位乡党委书记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相反，在工作实际中给苏曦设置了种种障碍，导致苏曦不满、周家城村村民不满，甚至连刘锡荣副省长给予括山乡的特殊关爱也无法落到实处。
这一矛盾愈演愈烈直接导致了乡、村两级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受到严重挫伤，多项工作在全县排名急剧下降，尤其是“一票否决”的计划生育工作。搬起石头终究还是砸了自己的脚。1994年，括山乡因为计划生育工作位列全县后三位，按照县委计划生育考核办法规定，对全县后三名乡镇的党委书记实行就地免职处理，随即，这位党委书记被免去了职务。而那位乡长因为在县人代会期间聚众赌博，被组织处以党内严重警告、降职处理，并调离括山乡。
9不好惹、惹不得


在一个乡机关，乡党委书记与乡文书之间的矛盾达到了无可调和的地步，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这深仇大恨又是什么时候结下来的？很多人至今一直不解，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其实，这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在级别森严的官场是不需定胜负的，可最终较量的结果是乡文书胜，而乡党委书记大败，这又是为什么？
苏曦，从一个人自发跑到400米海拔山区村蹲点扶贫，到一个人主动跑到省政府找到刘锡荣副省长能够带下30万元山区公路建设资金，再到一个人站出来敢与乡党委书记不作为公开叫板，并且使乡党委书记被免去职务而告终。这一系列“组合拳”下来，可以看出，苏曦决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乡干部，在官场上、在工作中，他有一套自己独特的思路、谋略和打法。从此，苏曦在括山乡、在苍南县的官场被认为是一位能力出众的干部，也是一位不好惹、惹不得的干部。

知恩感恩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换作另外一个干部，早就躺平不干了。但是，苏曦没有，依然矢志不渝、心无旁骛、脚踏实地去上面找领导、找资源，不遗余力地办成一件件事，让群众得实惠，让自己受委屈。在这个物欲横流、强盗盛行、天黑路滑的世道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位为理想信念奋斗不止的基层清流干部？03第三章：五凤乡事业上的最巅峰

10欢送苏曦荣调


五凤乡，顾名思义就是五只凤凰栖息的地方，美好而又神秘。位于浙闽两省的苍南、福鼎、泰顺三县交界的山区地带，四面环山，平均海拔500多米，生态环境得天独厚。全乡总面积29.5平方公里，耕地面积8537亩，以种植水稻、茶叶、番薯、西红柿、油茶等农作物为主，辖嘉隆、白玉尖、新利、南山头、八亩后、黎垟、柘垟、新凤、水沟、思居等行政村，总人口1万多人。
1995年4月，接到去五凤乡担任乡党委宣传委员，苏曦心情异常平静。从一名乡机关办事员提升为副科级县管领导干部理应庆幸，虽然这次没有安排担任县民政局副局长的位置。五凤乡是一个比括山乡还要贫困的山区小乡，但是，习惯于为贫困山区群众脱贫的苏曦也算是安排到了一个更适合自己才能发挥的舞台。
欢送当天，乡党委副书记、乡长钱克勇主持欢送会并讲话。自书记被免职后，乡党委工作暂时由钱克勇主持。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刘德敬亲自到场，宣读了县委干部任免决定和考虑。县委认为，苏曦同志在括山乡期间工作出色，为山区群众脱贫作出了一定贡献，精神感人，成为全县典型，予以提任，并派往脱贫任务更加艰巨的五凤乡工作，以充分发挥其才能和干劲。虽然，这是标准的官话，但是也没有毛病，基本符合事实。平日里对苏曦有这样那样看法的括山乡的一些干部，今日一反常态，全体乡机关干部、村干部代表几十人集中欢送苏曦到五凤乡就任。乡政府足足备了3辆中巴车，浩浩荡荡沿着曲曲弯弯的山路从括山乡开到五凤乡，走了近两个小时多。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十分欢畅。苏曦在括山乡工作多年，第一次脸上流露出难得的笑容。到了五凤乡后，才发现乡政府机关的办公条件、生活条件还是十分简陋的。乡政府前面的一条通乡小路泥泞不堪，大家走在路上，溅了一裤子的泥巴，瞬间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按照惯例，所在单位要接待客人中午聚餐，但是五凤乡政府所在地没有一家餐馆，所以，大家也就准备回去了。但是，苏曦不肯，同事们这么热情辛苦一路送我到这里上班，怎么能饿着肚子回去呢？餐馆没有，至少也要吃一碗面条。于是，就带着几十号人去吃面条，结果发现小吃店里连面条也没有，最后，给每个人发一包方便面，算是接待了大家。
这次组织欢送苏曦，括山乡全乡干部一路上热热闹闹、有说有笑，至少说明苏曦并不是一位都与同事搞不团结的人。虽然五凤乡生活条件差，但是，再怎么差也要留住同事们吃一碗面哪怕是方便面。从这一行为、心态可以看出，苏曦也是一位有人情味、懂得人情世故的干部，并非刻板一块。
11乡党委书记全力支持


五凤乡党委书记叫林上玉，是从县机关下来的一位干部，思想解放，作风干练，胸怀宽广。与括山乡党委书记相比，是完全不一样的作派。林上玉对苏曦的大名早有耳闻，一直景仰着苏曦，用现在的话讲，就是苏曦的忠实粉丝。在苏曦调到五凤乡工作之前，县委主要领导也给林上玉打了招呼，指示全力支持苏曦工作，充分放手让其发挥出才能和贡献。
为此，林上玉主动与苏曦作了一次长谈，充分听取苏曦对五凤乡发展的想法、要求和思路。考虑到苏曦个人的影响力优势、工作能力优势、资源管道优势，乡党委决定让苏曦分管五凤乡最薄弱的工作——扶贫、教育和卫生，除了已经分管的乡党委宣传统战工作之外。接受任务后的苏曦，全身心沉下去，调研跑遍了全乡各个村居、教育卫生机构，熟悉工作环境，研究发展对策。
苏曦实际上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这次组织上把自己提拔起来，28岁就当上了副科级领导干部，让在乡镇工作的同龄人十分羡慕，自己应该好好工作，不辜负组织上的培养。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乡党委书记就对自己这么信任，设身处地考虑安排自己的工作分工，自己不好好干，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林书记呢？
夜深了，苏曦独自一人还在乡政府简陋的办公室伏案挑灯工作，窗外是一排排高低起伏的山头。苏曦下意识地站起来眺望远处，思绪万千，心潮澎湃，默默地思考谋划出一幅五凤乡膏腴泽惠、幸福美好的未来愿景。虽然现在是穷乡僻壤、筚路蓝缕，但是若干年后，这里将成为游人如织的县城后花园，产业发展、设施完善、乡风文明、生态优美……
12一人驻两个村


在乡镇工作，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除了书记、乡（镇）长没有驻村外，以下干部包括乡三套班子成员都要驻村。一般情况下，一位乡干部驻一个村，负责一个村内的各项工作。但是，林上玉书记希望苏曦驻两个村，苏曦欣然同意。这样乡政府所在地的嘉隆村以及全乡海拔最高的白玉尖村都由苏曦担任驻村干部。苏曦心里当然明白，这是领导给自己压担子。通过调研，苏曦了解到嘉隆村通往乡政府机关的这条2公里黄泥小路，一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由于坡度较陡经常出现干部群众滑倒的险情，群众和干部都迫切要求修建成公路，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资金。而白玉尖村则是由县政协副主席李忠兴联系扶贫的，这么高的山顶不适合村民脱贫，最好能够搬下来生活。李忠兴副主席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结合修建公路、群众下山脱贫，在与李忠兴副主席、乡村干部充分商量后，苏曦开始勾画出乡政府所在地嘉隆村的一幅中心村发展蓝图：通过实施“两纵一横”的中心村发展规划，建设2公里的通乡公路、白玉尖村下山脱贫小区、公共停车场、乡中心卫生院、乡广播站、乡中心学校等一批重要民生基础设施项目，当地群众包括下山的白玉尖村民也趁机建一批新的小楼房改善居住环境，总之，要让五凤乡群众的生产生活面貌发生质的变化。但是，这些项目建设需要比较大的资金投入，除了扶贫项目按照规定上面有一定的拨款支持外，乡里、县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资金用于嘉隆中心村的规划建设。怎么办？如果换成其他干部，那就躺平嘛。但是，苏曦不是，在苏曦这里不存在躺平二字。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是我苏曦的工作主战场。这个时候，苏曦能要钱、会要钱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
面对这么多项目，苏曦决定分步实施，先建设最迫切的通乡公路、停车场、“两纵一横”道路等基础设施项目，把中心村的整体框架先搭起来。粗粗测算了一下，修建一条2公里长的通往乡政府的公路，由于坡度较陡超过30度，不适合浇水泥只能铺石板，需要资金大约在15万元左右。再加上修建停车场、“两纵一横”道路以及其他一些配套设施，估计至少在30-50万元左右。
苏曦先去找县交通局副局长李盛德。李盛德是五凤乡籍人，从感情上讲，自然也会想办法帮助。但是，李盛德明确表示县交通局目前无法解决这一笔公路建设资金。苏曦本想再到省里找交通厅的领导帮忙，但又怕苍南县领导批评自己越级办事而作罢。想来想去，还是去找温州市一级领导帮忙比较妥当。找谁呢？苏曦想到了当时在温州市委担任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的黄德余。黄德余是苍南县人，在苍南县当过县长，对苍南县、对五凤乡情况熟悉也有感情。于是，在乡政府的支持下，苏曦带着乡政府的报告找到了黄德余。黄德余二话没说，即刻打电话给温州市交通委、温州市文明办、温州市规划局、温州市扶贫办的多位领导，协调之后总共给了35万元左右的支持资金。
资金有了好办事。苏曦花了半年时间，终于修成了这条干部群众日夜盼望的通乡公路，也让乡政府的形象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观。修好后的路面宽度3.5米、长度2公里多，大大方便了通乡的交通条件，这条路一直沿用至今。不久，停车场也修建而成。随着“两纵一横”道路的拉开，乡政府所在地嘉隆中心村的山区小城镇格局初具雏形，这也为白玉尖村村民下山安置创造了条件。
随后，在李忠兴副主席的支持下，苏曦很快做通了白玉尖村村民的思想，30多户白玉尖村村民同意下山异地安置。苏曦把嘉隆村最好的规划地块留给白玉尖村村民。在县、市扶贫政策的大力帮助下，30多户下山异地安置房全部建成了统一沿街的成排2层楼房，而原来的白玉尖村的房屋全部拆除还林。白玉尖村这一项下山异地脱贫安置做法系全省较早下山脱贫实践探索，也是苍南县内第一例下山异地脱贫做法。在1997年3月苏曦调离五凤乡后半年不到，这30多户村民全部高兴地搬进了新居。


13带着刘锡荣的信去见张文碧将军


一年后，林上玉书记调离了五凤乡。五凤乡的乡长提任为乡党委书记。苏曦的分工没有调整，还是分管宣传、统战、教育、卫生、文化等，但是，所驻的村换成了全乡最困难的南山头村。新任乡党委书记对待苏曦的态度完全不同，对苏曦去跑关系、争资源颇有微词，虽当面没有讲破，但往往以苏曦没有在乡里正常上班为借口向上反映，让苏曦感受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在一个山区小乡工作，平时也没有多少事，如果你按部就班工作，倒也十分休闲、惬意。大多数干部每天上班签个到，看一下报纸，开开会什么的，再到村里兜一圈，中午喝个小酒，一天也就过去了。山区群众本来要求不高，也没有什么意见想法。即使上边来人考核乡里干部，大多反映也不差。但是，苏曦是个天生闲不住、不搞出点名堂来不罢休的人，怎么可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呢？
苏曦通过调研了解到，南山头村是一个革命老区村，山高路陡，村闭民穷，看到村里学校十分破旧，就主动联系了龙港镇一位朱姓老板捐资了5万元来修建村小，让孩子们有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学习环境。看到村民种植了大约1000多亩的黄栀，就想到了怎么通过精加工以提高农产品附加值，于是，自费去四川成都农科院联系对接技术和市场，为村民发展经济、增加收入寻求突破口。
而且，当年刘英、粟裕率领的挺进师还在这里一带打过游击，也得到过当地群众的支持和帮助。据《苍南县革命斗争史》记载：1936年3月，中共浙南特委在泰顺峰文小南山成立，粟裕率挺进师主力部队转战浙西南和闽东北地区，刘英带警卫班连同省委机关工作人员仅20多人，在泰顺、福鼎、鼎平(包括今苍南县)三县开展活动。同年4月，刘英率挺进师第一次进抵五岱山活动。5月，在五岱山建立了黎阳、南山头、凤村三个党支部，这是鼎平县桥墩区域首批成立的中共党支部。所以，1994年10月，苍南县有关部门在南山头村立起了一座“红军挺进师在五岱山活动纪念碑”，以纪念这一段光辉历史。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判断，此时，苏曦隐隐约约感觉到，对南山头村、五凤乡、苍南县来说，这不仅仅只是一座简单的革命纪念碑，这应该是中国共产党不忘初心的历史见证和情感维系，更是南山头村、五凤乡乃至苍南县脱贫发展的重要依托。
中国共产党带领群众闹革命，为了什么？群众抛头颅、洒热血跟着共产党，又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翻身做主人，过上好日子吗？从1936年粟裕、刘英来到五岱山到现在，六十多年过去了，南山头村、五凤乡以及苍南县山区乡村的面貌依然很落后，老百姓生活依然还很穷。尤其是苏曦自己分管的教育、卫生等社会民生事业依然十分落后，与让群众过上美好生活的发展目标差距很大。五凤乡孩子上学还在庙里上，庙校合一，庙里有毒蛇、老鼠、松鼠、大蜈蚣等动物经常跑出来，给孩子们带来巨大的安全威胁。卫生医疗条件也很落后，没有像样的乡中心卫生院。这里离县城两个小时路程，老百姓看病就医成了头等难题。
面对这样情况，苏曦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找县里的有关部门、县政府领导帮助，但是，得到的回答是，等县里经济发展逐步加以解决。也就在这一年，《温州日报》发了一篇重量级文章——《苍南县五凤乡教育，路在何方？》，市一级党报的监督力量强大，一下子引发了县领导的重视。但是，一段时间后，苏曦发现县委、县政府及有关部门并没有采取什么有效举措来解决。
1995年底，苏曦再次独自一人悄悄背上行囊，去杭州找刘锡荣副省长帮忙。苏曦在向刘锡荣副省长汇报五凤乡有关工作及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情况时，讲到了粟裕、刘英当年挺进师在五岱山的革命斗争故事，讲到了苍南县政府在五凤乡南山头村立了一块“红军挺进师在五岱山活动纪念碑”，并请求为纪念碑题写碑名。苏曦的这些汇报，再次深深打动了刘锡荣副省长。刘锡荣副省长表示自己不便为纪念碑题写碑名。于是，当场写了一封给南京军区张文碧将军的信，让苏曦去找张文碧将军帮助。因为当年张文碧曾经跟随刘英一起在五岱山一带工作革命过，后来苏曦了解到张文碧当年就是刘英的警卫员。
1996年2月，带着刘锡荣副省长的亲笔信，苏曦顾不上冬天的寒冷和身上衣服的单薄，在路边招停了一辆大巴车，哆哆嗦嗦，颠颠簸簸，17个小时一个人一路站到了南京，饿了啃一口干粮咽一口冰水。到了南京军区司令部门口，被警卫拦下，苏曦连忙拿出给张文碧将军的信件，才得以进入并见到了张将军。张将军很热情，又是倒水又是让座，不停地问起五岱山群众的生产生活情况。苏曦顺便带来了一小袋南山头村民种的地瓜干，张将军见状十分动情。当听到苍南县政府在五岱山建立了一座纪念碑时，十分高兴，十分激动，紧紧握住苏曦的手，嘴上不停地说：你们是好人呐，你们是好人呐。苏曦见状，马上向张将军提出为纪念碑题写碑名，并且说这也是苍南县领导的意思，张将军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下来。张将军问苏曦过来找他，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苏曦说，现在五凤乡的山区群众困难还很多，需要帮助的事情也很多。张将军让苏曦把需要帮助解决的困难一一列出来。然后，当场给浙江省委书记李泽民打电话，请他对苍南县五凤乡发展予以支持。同时，又提笔给浙江省省长万学远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苍南县五凤乡的苏曦来找过他，请万省长帮助解决五凤乡的困难。临别之时，张将军还用毛笔给苏曦题写了“清正廉洁，勤政为民”八个大字留念。
14在厕所里蹲了两个小时见到万省长


张文碧将军告诉苏曦，已经给浙江省委书记李泽民打电话，给省长万学远写信了，在家里等结果就可以了，但是，苏曦还是放不下心来。决定自己再跑一趟省城，务必见到万省长本人。苏曦没有告诉其他人，独自一人坐车到了杭州，顺利进入省政府大院，找到了省长办公室，但是被门口的警卫拦住不让进。苏曦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始终想不出见到省长的办法，如果就此回去，岂不白白跑了一趟？
苏曦心中想，省长总会出来上厕所的，不如自己在厕所里等他。于是，假装自己拉肚子躲进了离省长办公室最近的一个厕所内蹲着。警卫来巡查时，自己故意冲水显示在拉屎。同时，把蹲位的门半开着，以便能够看清来人的面孔，防止错过见到省长的机会。就这样整整等了近两个多小时，双脚都蹲麻了。万省长终于来上厕所，苏曦马上出来向省长打招呼，并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万省长一听，原来是小苏啊，张将军已经写信给我了。问苏曦为什么在厕所里，苏曦告诉了警卫不让进的情况，万省长连忙请苏曦到办公室来坐，并亲自给苏曦倒茶。万省长说，情况我都知道了，也做了安排，已经交代徐志纯副省长、刘锡荣副省长、郑楚方教育厅长了。你作为一位基层乡干部跑到省政府省长办公室来为地方事业发展争取支持，精神很感人。但是，你们县里的领导知道你越级汇报会不高兴的，所以，下次就不用再来了。从万省长那里出来，苏曦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这回万省长亲口答应支持五凤乡社会事业发展，让几个月来一直上下奔跑的苏曦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离开万省长办公室后，苏曦随即又找到了徐志纯副省长，这时已是1995年农历年底了。在说明了情况及来意之后，苏曦恳请徐志纯副省长给予五凤乡教育事业一定的资金支持。徐副省长看到苏曦衣衫单薄、全身发抖、脸色苍白，连忙给苏曦倒了一杯姜茶。并说，快过年了，省政府的各项预算经费都花完了，只剩下省长专项资金了。要不把自己的省长专项资金切一块给你先带下去，暂时缓解一下困难。苏曦听后十分感动，下意识地起身给徐副省长深深地鞠了一躬，并说代表五凤乡山区群众向徐副省长致谢，徐副省长连忙起身拉住苏曦，说这是应该做的，是我自己工作没有做好，让我省的部分山区乡镇社会事业还这么落后。但是，让苏曦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次的深深鞠躬，后来被苍南县的一些领导以讹传讹，变成是苏曦跪在徐副省长面前磕头，败坏了苍南县的形象，成了苍南县经常拿出来作为干部反面教育的一个“案例”。
事实上，导致这一“跪拜省长”事情的过程大概是这样：1996年夏天，全省“两基”工作现场会在浙江省瑞安市召开，每个县的主要领导、分管领导参加了会议。在会上，徐志纯副省长讲到了去年农历年底苍南县一乡干部苏曦来省政府找他帮助支持解决五凤乡的教育事业发展问题，自己深受感动，当场从省长资金切块给他带下去。苏曦当即向他叩首深深鞠了一躬，徐副省长表示自己工作没有做好，山区教育事业还很落后，很惭愧没有资格配享苏曦这一谢礼。在会议现场的苍南县领导听了后很不高兴，认为苏曦越级汇报工作败坏了苍南县形象，给县里工作带来负面效应。回来之后，就在一次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上添油加醋讲了这个事情，变成了苏曦跪在省长面前磕头的情节。苏曦得知后，跑到苍南县这位主要领导办公室去纠正这一说法。两个人说着说着就争执了起来，苏曦一怒之下，把办公室的文件、水杯也给推到地上去。后来，苏曦在杭州再次见到了徐志纯副省长，汇报了苍南县主要领导炒作“苏曦跪拜省长”一事，徐副省长安慰他说，就算有跪拜，你也是为民请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必介意。

15社会各界向五凤乡捐资办学


苏曦为了五凤乡教育事业的发展，只身一人去杭州、南京找张文碧、万学远、刘锡荣、徐志纯等四位省部级领导干部，引起了浙江省政府、省教育厅的高度重视。万学远省长亲自写信给省教育厅厅长郑楚方，指出：五凤乡是否可以列入扶贫建校，请斟酌。省教育厅厅长郑楚方高度重视，亲自于1996年5月来苍南县五凤乡调研，实地查看了五凤乡教育设施。之后，在刘锡荣、徐志纯两位副省长的支持下，多方争取资源，共争取到了万向集团的扶贫基金120万元。1996年8月，正泰集团向五凤乡学校建设捐资80万元。省九三学社捐资5万元。在各级领导的关心下，于1997年终于建成了五凤乡中心校新的教学楼和实验楼，建筑面积达5889平方米，学校总建筑面积16700平方米。经县政府讨论决定，把学校初中部命名为“五凤万向中学”，苏步青题写名称；小学部命名为“五凤九三小学”，吴阶平题写名称；主教学楼命名为“正泰教学楼”。新建成的五凤乡中心学校，在全县所有中小学校中，其硬件设施也是一流的。
这里还有一个故事。当时省教育厅厅长郑楚方牵线并告诉苏曦说，世界冠军、著名羽毛球运动员李玲蔚的金牌愿意拿出来拍卖后捐给五凤乡建设学校。郑厅长联系了正泰集团的南存辉董事长，希望正泰集团来拍购。南董事长认为还是直接捐资比较妥当，于是放弃了拍购。所以，在这里也要感谢世界冠军、著名羽毛球运动员李玲蔚的一份爱心。
自此之后，苍南县五凤乡的教育事业发展一直被社会各界所牵挂、所关注。1999年，万向集团又在五凤乡中心校设立了学生助学金、教师奖教金，并逐年加大支持力度，1999年资助5.4万元，2011年增加至11多万元。浙江科技学院自1999年以来，每年都派老师前来支教，并在2001年捐资15万元。2000年12月，香港大学副校长程介明教授、上海教科所所长蒋鸣、印度纳码•拉劳博士、北京池瑾博士等一行20多人来学校进行为期一周的调研，并对学校教学工作予以指导。至2007年12月，五凤乡通过了温州市教育强乡的评估，这个时候离苏曦调离五凤乡工作已过去整整十年。但是，五凤乡教育事业的发展，五凤乡的孩子能够上好的学校读书，谁也无法忘记四位省部级领导的大力支持，谁也无法忘记苏曦这位特立独行、一心为民的基层好干部。新时期五凤乡教育事业的发展，也可以告慰那些当年在五岱山打游击闹革命而英勇牺牲的烈士们，六十多年后的今天，中国共产党始终践行“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让革命老区的群众过上了好日子。
16被乡人武部长殴打


苏曦除了把五凤乡中心学校新校舍盖起来外，也把五凤卫生院、五凤广播电视站大楼给盖起来，山区群众看病就医、收听收看广播电视节目问题得到了切实解决。五凤卫生院、乡广播电视站投入建设费用大概在70万元左右，这些钱也都是苏曦一个人跑到省里找刘锡荣、徐志纯等领导后获得的。同时，苏曦还请刘锡荣副省长为五凤卫生院题字，刘锡荣破例一次为五凤卫生院题字。据了解，刘锡荣副省长在浙江工作期间仅为永康（刘英纪念馆）、苍南（五凤卫生院）两处题字。

在建设五凤卫生院的过程中，发生了一起苏曦被殴打事件。事件经过是这样的：五凤卫生院新盖的大楼比对面的乡人武部长家的房子略要高一点，人武部长认为对其家风水有碍，要求五凤卫生院赔偿其损失，并给予利市。苏曦和卫生院、所在村的干部都认为，在山区盖房子，高一点低一点是很正常的，因为土地都带有一定坡度，不像平原地区这么平整。再加上人武部长的房子属于违章建筑，没有理由要求赔偿。人武部长见自己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于是，借机在乡卫生院落成之际大吵大闹，故意毁坏卫生院财物和落成庆典现场的一些物品。同时，对苏曦本人进行人身攻击，在楼梯上追赶苏曦进行殴打，导致苏曦一根肋骨被打断，住院治疗了三个多月。对这一事件，苏曦采取忍辱负重，没有要求赔偿医药费、营养费，也没有追究其刑事责任。后来，县纪委对其进行了纪律处理，予以党内警告处分。事后，有人问苏曦，为什么不让组织出面做工作，给他一点补偿什么的，以防止矛盾激化，不是更好吗？苏曦则认为，人武部长纯粹无理取闹，没有必要顺着他。
17变成烫手山芋


苏曦在五凤乡前后工作了两年时间，于1997年3月调离。期间，做成许许多多的事情，为群众解决了一件件实事、好事、大事。没有苏曦，可以说五凤乡这些发展问题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得到解决，而且解决得这么好。
刚到五凤乡工作，乡里、县里对苏曦还是很支持、很看重的。但是，当苏曦一个人经常去市里、省里找领导的时候，县里的领导不高兴了，认为苏曦越级汇报工作，给苍南县整体形象带来负面影响，干扰了县委、县政府工作大局。所以，从一开始支持苏曦工作变成了防止苏曦跑上面，甚至把苏曦看成类似于“上访户”。苏曦在苍南县里的形象从一个大家学习的先进典型变成了县领导提防的“上跑户、上访户”。
于是，乡里、县里也开始有意排斥苏曦、边缘化苏曦。五凤乡一些干部向组织反映苏曦经常不来上班，在外面跑。苍南县分为江南地区和南港地区，苏曦是江南地区人，江南人都是做生意的，不知道苏曦是不是在跑什么业务或生意？在五凤乡中心校、乡卫生院落成仪式上，故意不让苏曦参与。上面领导下来调研，到了五凤乡调研与苏曦分管相关的工作，也故意不让苏曦知道并参与接待。县有关单位、有关领导给市、省里有关部门打招呼，如果苏曦过来要支持、要政策、要资金，不要理他，我们县里已经安排。
有一次去杭州找刘锡荣副省长，刘省长特意交代苏曦先向县里领导作一汇报，结果被骂得要死。县里有局长、县长、书记，为什么要你苏曦去汇报、去跑资源、去要政策？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换作另外一个干部，早就躺平不干了。但是，苏曦没有，依然矢志不渝、心无旁骛、脚踏实地去上面找领导、要资源，不遗余力地办成一件件事，让群众得实惠，让自己受委屈。在这个物欲横流、强盗盛行、天黑路滑的世道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位为理想信念奋斗不止的基层清流干部？所以，很多人在背后说苏曦是“二百五”就不难理解了。这里的“二百五”意思不是说苏曦这个人不聪明，而是苏曦的聪明智慧用错了地方。做了这么多好事、实事，一些领导反而说你不好，你说气人不？
客观地讲，在这一系列事情中，苏曦本人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包括物质利益、政治利益，也没有向任何省、市领导提出自己职务上升迁要求。苏曦说，如果我在这些省领导面前提自己个人要求，这些领导的房间也就进不去了。也有人提出，如果苏曦遇事请示乡里、县里领导同意后，再去市里、省里找领导、要资源，这样做是不是会好一些？苏曦也不是都没有请示，但是每个领导的想法不一样，有的支持，有的不一定支持。在目前的制度环境下，乡里、县里的一些领导对干部越级汇报工作是很忌讳的。
在五凤乡两年工作下来，苏曦认为，这是自己个人基层工作生涯中的天花板，达到了人生事业的顶峰。可是，县里的一些领导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苏曦现在是一块烫手的山芋，给县里带来负面影响，干扰了县里工作大局。

知恩感恩

■群众陆陆续续反映问题，村干部一系列反常行为，镇党委书记对腐败现象、违法行为的熟视无睹，镇分管土地干部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誓言，这一系列图景让苏曦感到一种莫名的痛苦、无言的失落。难道我苏曦插手干预查处干部腐败问题、违法行为，就是多管闲事，就是在单位里闹不团结？苏曦觉得此事必须弄个清楚。04第四章：望里镇为非法占地拍案而起

018调任镇委委员


苏曦在五凤乡政府机关被乡人武部长追着殴打致伤，这事的确蹊跷。第一，苏曦被乡人武部长从楼上追着殴打并被踢下楼梯，当时乡政府的机关干部都在场，竟然都看热闹，无人去拉住人武部长。第二，苏曦受伤住院三个多月期间，乡党委政府没有一个人去看望慰问苏曦，好像此事没有发生。第三，苏曦是副科级干部，属于县管干部，人身安全遭到非法侵害，县委对苏曦个人的遭遇也不闻不问。第四，对乡人武部长的处理明显过轻，只是象征性地予以党内警告处理了事，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法律。
那时的苏曦，还停留在昔日的光芒之中，满脑子想着的还是如何为五凤乡山区群众脱贫致富，以为自己努力工作、积极争取资源、秉持无私奉献就是工作的硬道理。殊不知，政治环境早就发生了变化，只是反应比较迟钝的苏曦没有嗅出来，还在出院后第一时间到五凤乡政府继续照常上班、埋头工作。
这个时候，有两位县领导主动给苏曦提个醒。一位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陈如奏；另一位是县政协副主席李忠兴。在苍南县官场，这两位县领导无论为人还是工作都评价很高、群众口碑很好，对苏曦也很赏识。陈如奏给苏曦写过在周家城蹲点扶贫的长篇报道，李忠兴作为县四套班子领导之一联系五凤乡时与苏曦一起解决了白玉尖村下山异地安置。他们对苏曦讲，你是江南片人，在南港片（五凤乡属于南港片）工作时间不宜过长，如果可以，宜调回江南片工作。苏曦一时没有听懂他们的意思，不是在五凤乡干得好好地，为何要调回？
不久，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蔡福枚找他谈话，明确告诉他，五凤乡那边不合适再待下去了，就调回江南片这边来吧。问苏曦想到哪里去？苏曦一时懵了，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何选择。蔡福枚建议调到舥艚镇工作。苏曦说，舥艚镇自己不想去，要去就调到自己老家望里镇工作，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为老家发展做过事。县委同意了苏曦的要求，1997年3月，一纸公文调到望里镇委，担任镇委委员，没有具体分工。
对于这次苏曦的调任和职务安排，苏曦事后了解，大概有这么几点信息：一是陈如奏、李忠兴说因为是江南片南港片原因建议苏曦调回工作，只是一个借口。虽然，苍南县确实存在江南片南港片的地域分歧，且历史由来已久，并形成了江南片干部与南港片干部之间的小团体意识和工作上的一些人为矛盾。但是，苏曦的问题已经超越了这个地域性矛盾，是县委主要领导对苏曦个人有看法。陈如奏、李忠兴当然明白，只是找这一借口让苏曦下一个台阶。二是苏曦是否要予以提拔使用？苏曦在五凤乡工作干得很出色，按照一般性的用人原则，组织上要给予提拔，哪怕是提拔0.25级。所谓提拔0.25级是一种民间说法，意指从乡党委委员转任为乡党委副书记或常务副乡镇长，级别还是副科，但是位置靠前一点，民间俗称提拔0.25级。但是，县委主要领导在一次会议上已经表态，苏曦担任乡党委宣传统战委员已经不亏他了，因此，哪怕是提拔0.25级都没有戏。三是安排担任镇委委员，没有分工，显然是有组织意图的，意思是你苏曦在单位好好上班就行，不要管那么多。
19镇委书记交办三件事


在苍南县，舥艚镇属于大镇，人口近6万人，还拥有舥艚中心渔港这一温州市第一大渔港资源，与钱库镇、金乡镇、宜山镇、桥墩镇、马站镇、矾山镇、赤溪镇、藻溪镇等县域传统区域大镇属于同一个档次，仅次于县域经济中心龙港镇、县域政治中心灵溪镇。苏曦放弃去舥艚镇而选择到望里镇，弃高就低，显然是真心想为自己家乡做一点事情。可有趣的是，组织上没有明确给分工，这下为难苏曦了。
望里镇地处苍南县中部，与钱库镇、宜山镇、藻溪镇、括山乡、新安乡接壤，面积32平方公里，人口3万多人，下辖28个村居。总体而言，在全县乡镇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中处于中等，好于苏曦之前工作过的括山乡、五凤乡。此时，望里镇委书记叫杨立祥，1963年出生，比苏曦大4岁，大学学历，在苍南县科局级领导干部中算是年轻有为的一位。在1993年县委号召学习苏曦精神活动中，时任望里镇镇长的他曾经在《县委办通报》上刊登学习苏曦精神的心得体会文章，表现出对苏曦精神的无限赞叹和敬仰之情，文章洋洋洒洒，文笔隽秀，肺腑流露，读来很是感人。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苏曦被组织派到自己身边工作，却有点“叶公好龙”高兴不起来。
苏曦总不能一直不干工作，吃闲饭。鉴于苏曦比较会做群众工作、会办实事、会争取资源，杨立祥考虑让苏曦来干三件事。按照杨立祥书记的说法是，这三件事是自己想干但还没有干好或者没有合适人选去干的事：一件是望里镇护法寺村正在建设江南平原引水工程的护法寺调节水库，涉及征地、拆迁、稳定等一系列问题，派你苏曦去处理好，以保障这一重点工程顺利推进。二件是望里镇卫生院一直在资源闲置，内部职工都回去开个体诊所了，没有发挥作用，如何创新机制重整镇卫生院，造福老百姓看病就医。三件是南茶寮村是望里镇中心村之一，其沿河的桥、路破旧不堪，安全隐患较大，当地群众多年来急切盼望修建，要尽快解决。苏曦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表示一会努力完成任务，不会让杨书记失望的。
对于第一件事，苏曦深知其重要性。江南平原引水工程护法寺调解水库是县里的重点建设工程，也是江南平原引水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否及时保质建成关系到苍南县江南片龙港、钱库、金乡、宜山、舥艚等地60多万居民的日常生活生产用水问题。苏曦进驻护法寺村后，和村干部一起，全身心投入征地、拆迁、维稳等一系列问题的处置，调解水库项目建设按照计划有序推进，没有发生一起影响到工程建设的群众上访、维权事件。
对于第二件事，苏曦通过走访调研得知，当时，县里按照上级的要求，重点发展村级卫生室，这导致了乡镇卫生院大部分职工在家开办个体诊所，而乡镇卫生院却设施破旧、人才流失、经营困难。苏曦通过研判中国医疗卫生改革趋势，认为乡镇一级的卫生院发展肯定是一个趋势。在望里镇委、镇政府的支持下，决定通过采取“租赁制”的办法重整镇卫生院，这在当时的苍南县是一个创举。具体是，将现有的镇卫生院存量资源打包在社会上公开招投标，由符合条件的人员参与招投标，凭借其承诺的承包租赁金高者获得镇卫生院的租赁经营权，并与镇政府签订租赁协议。在保障镇卫生院原职工优先成为新职工的同时，再招聘10多位专业对口的大学毕业生充实镇卫生院的医师护士队伍。镇卫生院及镇政府再投入一定数额的资金，用于更新完善医疗硬件设施，提高医技服务水平。“租赁制”实施的结果是，原镇卫生院3位负责人全部退出，新的负责人及其团队进入。几年经营下来，在服务乡镇社区居民看病就医、公共卫生、计划生育、健康服务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村卫生室和县级大医院之间起着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望里镇通过探索“租赁制”、盘活乡镇卫生院这一实践创新案例，也为苍南县乃至全国乡镇一级卫生院的改革发展提供了范本。
据时任望里镇卫生院负责人林登好回忆，当时的望里镇卫生院“租赁制”改革的一些情况补充如下：“1997年望里镇人民政府关于租赁制经营望里镇卫生院的文件精神规定，本人以17万人民币中标了望里镇卫生院5年期的使用及经营权。在镇政府的指导下，本院不以营利为目的，担负起望里3万多村民的生命健康使命。通过几个月时间，投入28万资金，大刀阔斧地扩建院舍并装修，使原本破旧不堪的卫生院焕然一新。聘请原来县第二人民医院叶志楼院长来作业务及管理指导，向社会招收了15-16位大中专医学院校毕业的青年，投入了10多万购买了B超、心电图以及化验仪器等医疗设备，县卫生局补助了一台50毫安的X光机，成为一家拥有内科、外科、骨科、儿科、妇产科、五官科、放射科、检验科、急诊室、B超室、治疗室、留观室等五脏俱全的医疗单位，在1997年10月8日正式开始营业。为了让望里镇人民就医方便，还定期聘请了上海仁济医院的内科、妇产科教授不定期来坐诊，实现了家门口可以看上海医学专家。1998年在县九三学社牵头协调下与苍南县第三人民医院结成医疗共同体，当时苍南县第三人民医院魏中柱院长亲自带领内外骨妇产科的医生到卫生院轮流坐诊，实现了‘传帮带’，使卫生院工作人员业务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也得到了人民群众的一致好评。也成功抢救了一批上消化道出血、急性心衰、有机磷农药中毒、安眠药中毒、煤气中毒等昏迷的危重患者，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给患者争取了关键的抢救时间。1998年开展了免费为全镇育龄妇女普查工作，免费做妇科B超、妇检，半年时间下来，一共普查了5000多人次。1999年在县卫生局的支持下，增挂牌了望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这是县里第一批成立的试点。2002年根据国家卫生部的关于恢复重组卫生院的文件精神，望里镇恢复原来卫生院老职工进卫生院任职，在县卫生局及望里镇政府的协商下，在合同还有半年到期的情况下，于2002年3月终止了‘租赁制’合同，我本人也继续留在望里镇卫生院内科工作。”
对于第三件事，修路建桥，最重要的是筹集资金，这也是苏曦的“专业”。南茶寮村又是苏曦的老家村，大部分村民都姓苏，把老家村的路、桥修好对苏曦来说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功德事业。苏曦在镇委、镇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再一次找到了温州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黄德余，黄德余依然二话没说，当即联系了温州市交通委的领导，给苏曦解决了马鞍大桥的修桥资金17万元。同时，苏曦还争取到县水利局河岸修理专项资金，望里镇政府也补助一点，村民自己也集资一点，终于把沿河大约800多米长、4米宽的农村水泥公路建起来，再配上河边的绿化、栏杆、灯光等设施，一下子改善了南茶寮村的村容村貌。这条路、这座桥到现在依然在发挥重要作用。


这三件事，客观地讲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苏曦完成得非常漂亮，也非常迅速高效，杨书记心里是清楚的，也是很高兴的。以前只是听说苏曦会办事、会要钱，这一次确实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但是，接下去发生的一件事，让这位杨书记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20揭发村干部毁田建房


中国的官员，一般都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对于家乡的人和事，凡好事都会尽量去做，凡不好的事都尽量回避不去碰。比如，这位黄德余，是从苍南县舥艚镇黄库村走出来的温州市一级的领导干部，在担任温州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期间，苏曦与他不熟，却两次向他请求帮助家乡苍南县个别地方修桥修路，他都二话不说，即刻帮助解决。
苏曦在望里镇工作，又与南茶寮村工作接触频繁，自然对南茶寮村的情况也是十分清楚。南茶寮村书记苏中练及一班村干部对苏曦平时也很尊重，也想联络联络感情，经常请苏曦吃饭喝茶，但都被苏曦拒绝。南茶寮村是望里镇所在地的中心村之一，经济产业发达、社会事业兴旺，镇里的一些重要项目、民生设施都建在南茶寮村，因此，南茶寮村的地基、房子很值钱。据说一间房子最贵值100多万元，租金一年也有3-4万元。但是，苏曦在望里镇工作期间，陆陆续续有群众反映，南茶寮村干部存在毁田建房的情形。具体是：先在基本农田上有意倒上一些石子、泥沙等，让这些农田变成了荒地，再过一些时候，又以荒地名义报批建设房子，获取非法利益。据群众反映，南茶寮村干部一帮人用这种办法已经获得了3亩多面积的非法用地，村干部获得的非法利益也十分可观。而且这些毁田建起的房子就在离镇政府大院不远的地方，干部进进出出的，不应该没有看到。凭苏曦的直觉，这种现象之所以存在，背后肯定有望里镇干部在支持。
苏曦犹豫着、纠结着，这是自己老家村的干部，与自己同姓同宗同族，自己的父母兄弟都还居住在这个村子里。俗话说，老虎也有三分邻居。如果管，确实有违“江湖”大忌；如果不管，党纪国法又置于何地？这个时候，苏中练书记突然祭出一系列讨好苏曦的特殊手段：一是许诺送给苏曦两间南茶寮村黄金地段的地基，价值100多万元，在这一巨大诱惑面前，苏曦断然拒绝。二是跑到苏曦的房间里扔下15万元的红包现金就走，苏曦叫住苏中练，示意他立马拿回去，苏中练扭头就走。苏曦拉住他说，你不拿回去，我几天后就交给县纪委。三天后，苏中练没有来拿走这15万元现金，苏曦也兑现承诺交给了县纪委一位同志收起。
苏曦感觉这事情不一般。首先想到要向杨立祥书记作一汇报，希望引起镇委主要领导的重视。杨立祥听到苏曦这一情况汇报后，并没有对望里镇、南茶寮村可能存在的干部腐败现象、毁田建房的违法行为高度警觉，而是对苏曦插手这些事情十分不耐烦。你苏曦就好好地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情，不要管太多。无奈之下，苏曦又找到镇里分管土地审批监管的领导干部和办事人员，他们均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说，所有的土地审批建设都是合法的，不会存在苏曦所说的这些问题。
群众陆陆续续反映问题，村干部一系列反常行为，镇党委书记对腐败现象、违法行为的熟视无睹，镇分管土地干部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誓言，这一系列图景让苏曦感到一种莫名的痛苦、无言的失落。难道我苏曦插手干预查处干部腐败问题、违法行为，就是多管闲事，就是在单位里闹不团结？苏曦觉得此事必须弄个清楚。于是，先向县土地管理局的领导反映这一问题，但是，县土地管理局表面上说要调查处理，实际上却磨磨蹭蹭，按兵不动。苏曦干脆就到温州市土地管理局反映这一问题。同时，让《温州日报》、温州市电视台等媒体记者介入进行曝光报道，以引起更高层面领导的重视。在这种情况下，县、镇两级纪委介入调查这一事情，最终南茶寮村干部苏中练等一帮人通过毁田建设房子获取非法利益、行贿干部的事情属实，苏中练被开除党籍，免去村党支部书记职务，其余几位村干部均一一受到相应的处分。望里镇委一领导干部也在此事件中涉及受贿，被免去职务。
21遭不明身份的人绑架


在望里镇，苏曦把村干部、镇干部告倒了，如同晴天霹雳，消息不胫而走，都认为苏曦是一位为民作主的“青天”，每天有好多群众都来找苏曦帮助维权。但另一方面，一些镇、村干部却把苏曦看成是自己获取既得利益的“死敌”，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在望里镇上空上演着。杨立祥书记一开始对苏曦插手这些事情十分反感，但最终苏曦取得胜利，腐败分子得到处理，杨立祥也无话可说。
在苏中练被处理后不久的一天傍晚，苏曦独自一人在南茶寮村往山边走的一条小路上和往常一样散散步、吹吹风，天刚刚暗下来，苏曦准备往镇政府大院走。就在这时，附近冲出几位蒙面人，手里拿着一个大麻袋、几根绳子，上来就把苏曦的头套住，然后用麻袋、绳子困住全身，扔到车子里开走。苏曦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救命。但是，寡不敌众，最后被带到一处荒凉的山脚边扔下，一伙蒙面人随之溜走。
苏曦一个人胆战心惊地回到了宿舍，想想也挺害怕的，如果扔到河里，估计也就挂了。想来想去，在望里镇工作一年左右时间，无非就是得罪了苏中练一帮人，但是，自己又没有什么证据。向领导反映？估计领导还会在背后笑你活该。报警？现在的公安会去认真办案查处？算了，算了，还是闷在心里自认倒霉吧。
从此，苏曦在望里镇政府里上班，就被同事一班人孤立起来了。大家都怕他，都不敢与他交流交往，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有点像当年花和尚鲁智深在五台山出家时的情形，寺内一众和尚连吃早餐也不愿与之坐在一侧。此时的杨立祥书记就像五台山寺庙里的方丈，让苏曦继续在望里镇里上班不合适，担心再闹出更大的案子，怕到时候连自己也下不了台。向上级组织部门反映调走他，一时理由又不充分。于是，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苏曦自费去大学读书，避避风头，理理思绪。苏曦表示同意，于是就到西南政法大学，一去就是4个月时间。

知恩感恩

■这件事，也深深刺痛了苏曦的良心。干了这么多年的乡镇基层工作，苏曦头一次看到新安乡的一些干部竟如同魔鬼一般，无法无天，对着善良的百姓随意大打出手。平日里这些干部口口声声的群众意识、法治意识、为民意识都他妈的到哪里去了？苏曦强压心中的怒火，在当天晚上悄悄给关在乡政府“小牢房”里的杨宝仙送去了水和食物。
05第五章：新安乡生死较量


22乡党委书记的怀柔


苏曦在西南政法大学读书4个月后，回到了望里镇。不久，1998年12月，苍南县委一纸调令，将苏曦调往新安乡人民政府任副乡长候选人。新安乡是一个小乡，位于苍南县江南平原地区，距离县城15公里。境内河网密集，农业发达。区域面积8.2平方公里，人口20000人不到，下辖东社、路边、玉龙口、塔头等18个村居。著名国学大师苏渊雷、著名历史学者何新均出自这里。
新安乡与望里镇接壤。平时，两地人员往来、商业交流十分密切。望里镇里发生的一点鸡毛蒜皮小事，新安乡的干部、群众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苏曦在望里镇把一众镇、村干部告倒，也让新安乡的一些干部倒吸了一口气，哀叹衰运会随时降临。此时，新安乡的广大民众沸腾了，这位“青天大老爷”终于降临了。社会上也开始流传“要告状，找苏曦；要申冤，找苏曦；找苏曦，比去县里、市里管用”。一批批的民众想方设法找到苏曦，请求帮助维权、申冤。
临行前，苍南县委领导对苏曦又一次千叮咛、万嘱咐，要吸取教训，不要去乱告状，闹不团结，只把自己份内事情做好即可。其实，苏曦在望里镇把个别镇、村干部告倒，是因为这些干部确实违法乱纪在先，苏曦并没有去乱告或诬告。通过对这一事情的处理，客观上也把望里镇的政治生态、法治生态、工作生态逐步健全起来，这也不是份外的事情。
可能是，那个时期的一些苍南县领导认为，团结和谐就是最大的政治，在这个政治大局下，基层干部有一些小的违法乱纪也是可以接受的。一些领导干部之所以出现这样一些离谱的思维认知，说白了就是为了追求一团和气，以粉饰不切实际的政绩。但是，苏曦不这么认为，共产党干部就应该没有自己的任何私利，就是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来不得半点虚假和欺骗，该红脸时就得红脸。虽然，那个时候党中央还没有提“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但是，在苏曦的心中就是这个意思。
杨某锋是新安乡党委书记。在苍南县的政界，杨某锋的口碑并不差，工作也还积极。早年，杨某锋担任过苍南县钱库区团委书记，1992年“撤扩并”后一直在乡镇任职，一步一步成长为乡党委书记。苏曦突然调到新安乡担任副乡长候选人，据说，杨某锋一时间深感茫然、不知所措，压力前所未有。之前，杨某锋与苏曦在基层乡镇工作中没有交集、没有共事过，两人之间也不认识。
于是，杨某锋一脸严肃地告诉苏曦，当下，新安乡的党员干部、人大代表强烈要求这次不能让你当选，怎么办？苏曦顿了顿，对杨某锋说，到新安乡担任副乡长候选人是县委的决定，作为个人我无条件服从。我苏曦虽然在望里镇告倒了个别镇、村干部，但是，我刚刚到新安乡工作，相信新安乡的干部队伍是好的。
杨某锋要的就是苏曦这句话，新安乡的干部队伍是好的。如今，苏曦肯说出来，说明苏曦在乎这次副乡长的选举，也需要乡党委和我杨某锋的支持和帮助。选上了，你苏曦至少欠我杨某锋一个人情。所以，量你苏曦今后不大会在新安乡兴风作浪，做对不起我杨某锋的事情。

23向温家宝副总理写信


这些年，苍南县按照“富民、强县、升位”、建设现代化中等城市框架这一目标，经济社会发展很快，GDP增长速度超过两位数。但是，新安乡经济发展给外面的印象并不深刻。一个小乡，以发展农业为主，东边是钱库镇，西边是望里镇，夹在两个大镇中间，基本上没有出彩的机会。倒是新安乡的计划生育工作搞得轰轰烈烈，考核排在全县前列，还经常作经验介绍，几任乡党委书记因此而升官或调任重要岗位。但这背后的代价是，一些乡干部在计划生育执法过程中简单粗暴，甚至执法犯法，埋下了官民矛盾随时激化的不稳定因素。
再说，1999年3月，新安乡召开了乡人代会，苏曦在热烈的掌声中高票当选为新安乡人民政府副乡长，分管政府口的教育、卫生、文化等工作，同时，苏曦还驻村塔头村。一时间，苏曦又找到了感觉，为新安乡人民努力工作、争取资源、无私奉献的时代来临了。但是，好景不长，乡里发生的一起在征收乡统筹费、农业税过程中干部故意殴打村民的事件，彻底改变了苏曦对新安乡干部的看法。
所谓乡统筹费，是指乡镇合作经济组织依法向所属单位和农户收取的，用于本乡镇范围内的农村两级办学、计划生育、优抚、民兵训练、修建乡村道路等民办公助事业的款项。所谓村提留是指村级集体经济组织按规定从农民生产收入中提取的用于村一级维持或扩大再生产、兴办公益事业和日常管理开支费用的总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中国经济发展整体水平还处在加速过程中，虽然国家取消了粮食征购做法，但是农民还要负担农业税、乡统筹村提留等一些费用。但是，一些基层政府在组织征收这些费用过程中，在征收程序、征收手段方面出现一些执法犯法现象，时有发生一些冲突，苍南县也不例外。
1999年6月27日，杨某锋带领几名乡干部到路边村征收乡统筹费。来到了一户叫林炳钊的村民家中，见其本人不在，便上二楼敲打家物，林炳钊的姐姐林爱菊见状与他们理论。这时，乡干部上前用脚猛踢对方，致使对方滚下了楼梯，顿时遍体鳞伤，后经法医鉴定为轻微伤。当天下午4点左右，这一批乡干部又来到了村民杨宝仙家中。杨宝仙告知乡统筹费和农业税已经交给村出纳，乡干部不予认可。这时，乡干部不由分说就将杨宝仙拖上三轮车带到乡政府，关押在一间“小牢房”里。在三轮车上，乡干部还把她头发拴在三轮车扶手上，对其进行殴打致伤。到了当天晚上11时，才放回伤痕累累的杨宝仙。
新安乡干部在征收乡统筹费、农业税过程中，使用暴力故意殴打两位女性村民并致伤，一时间，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影响，并激起了当地群众的强烈愤慨。这件事，也深深刺痛了苏曦的良心。干了这么多年的乡镇基层工作，苏曦头一次看到新安乡的一些干部竟如同魔鬼一般，无法无天，对着善良的百姓随意大打出手。平日里这些干部口口声声的群众意识、法治意识、为民意识都他妈的到哪里去了？苏曦强压心中的怒火，在当天晚上悄悄给关在乡政府“小牢房”里的杨宝仙送去了水和食物。再加上，这几个月来，陆陆续续有一些新安乡的群众带着各种的冤屈材料找到苏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请求帮助伸冤。一时间，苏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复杂性。到底管还是不管？晚上，苏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想剧烈斗争。最终，苏曦决定不顾县委领导的叮嘱，不给杨某锋面子，要管一管。
怎么管？苏曦决定两条腿走路：一条腿是，这是基层农村的一个普遍现象，必须给分管全国农业农村的温家宝副总理写信反映，以引起中央层面的重视解决。苏曦结合这次新安乡干部征收乡统筹费、农业税及计划生育事件，反映当前中国农村存在的一系列问题，包括农村农民还很穷、各种税费负担重；乡干部执法野蛮、作风粗暴，随意拘禁殴打群众；基层一些正直干部对现状正在失去信心，这些问题希望引起中央高层的重视，从根本上予以解决。另一条腿是，就事论事。以这两名妇女被新安乡干部无故殴打致伤事件为切入点，帮助村民依法追究乡政府和乡干部的违法犯罪行为。开始，苏曦帮助受害人向县一级公安、纪委、检察院反映；后来，又通过《温州日报》、温州电视台等媒体加以曝光，以引起更高层次领导的重视。同时，苏曦帮助受害人邀请了福鼎邱世枝律师团队，指导其依法向苍南县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起诉并追究新安乡政府和乡干部在征收乡统筹费、农业税以及计划生育中的违法犯罪行为，并赔偿损失。
收到苏曦来信后，温家宝副总理十分重视，专门派中央减轻农民负担办公室的同志来苍南县调查相关情况。后来，中央叫停了地方政府收取乡统筹费；再后来，中央又免除了农业税。中央这些决策不一定与苏曦写信反映有直接关系，但是，苏曦作为一名基层干部看到农村乱像、农民困难、基层干部工作粗暴向中央请愿，此心可鉴。
24暴力批斗和人大罢免


苏曦给温家宝副总理写信反映，苏曦支持受害群众向上控告，苏曦支持受害群众起诉新安乡政府、乡干部，这一系列做法终究被杨某锋及乡里这些干部知道。顿时，新安乡砸开了锅，全乡机关干部及一部分村居干部一时间“同仇敌忾”，苏曦成为了他们共同的敌人。杨某锋在乡机关干部会议上指出，我们新安乡历来安定团队，自从苏曦来了以后，乡无宁日，他到处乱咬人，我看他的动机和目的就是把新安乡搞乱。
2000年8月的一天夜里，苏曦接到乡文书的通知，要他参加全乡干部大会。苏曦不清楚会议内容，一到会场，发现气氛不对，全乡所有干部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尤其是那杨某锋咄咄逼人的眼神，似乎要把苏曦一口直接吞下去。会场所有的干部个个情绪激动，破口大骂，简直不堪耳目。特别是几个正在被举报、被起诉的干部更是跳将起来，上来就给苏曦两个巴掌。苏曦一看形势不对，慌忙夺路而逃。但是，楼下早已有两位村干部在拦住他，把苏曦双手反绑住，不能动弹。这时，楼上会议室涌下来的干部纷纷用手指指着苏曦的头，不停地谩骂、侮辱。此时，一位侯姓干部拿一把锋利的剪刀对着苏曦的脖子，跳起来大声威吓道，再去告，我就一刀结果你。受尽折磨屈辱的苏曦终于挣脱了一群乡、村干部的魔掌，一路狂奔，向公路边跑去。结果，半路上又杀出两个大汉，一脚把苏曦踢到河里。还好，这河道并不深，苏曦浑身湿透，拍几下水还能上来。带着一身狼狈不堪的窘状，苏曦撞撞跌跌走到了路边村的林炳钊家里。林炳钊一家人看到苏曦为村民、为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眼泪忍不住挂了下来。
鲁迅先生曾经讲过，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此时，新安乡一些干部与苏曦之间的关系犹如水火。仅仅这一次批斗远远不够，一场更大、更激烈的斗争正在酝酿展开。
2000年8月，杨某锋联合其他乡、村干部，以“苏曦工作能力差，组织纪律涣散，尤其闹不团结，严重影响工作”为由，写了一份《关于强烈要求临时召开乡人代会罢免苏曦新安乡副乡长职务的请示》。杨某锋等人前往新安乡各村串联，索取各村乡人大代表的签名，随后，将这份请示按照程序送达县人大常委会、县委组织部。乡人大代表联名要求罢免副乡长一事，这在苍南县历史上还是头一次。
然而，对于新安乡人大代表突然联名罢免苏曦副乡长一事，县委组织部、县人大常委会有关领导在未调查清楚的情况下，竟然支持罢免苏曦。当时，苏曦打电话问县委组织部对此事的态度，组织部一位领导不表态，把事情推给县人大常委会。苏曦连忙打电话给县人大代表工委主任苏守专，苏守专明确表示，此事符合法定程序，会启动罢免副乡长一职。此时的苏曦感到特别无助，无奈之下，苏曦跑去找新华社驻温州记者站站长张和平。听了苏曦的情况汇报后，张和平立即打电话给苍南县委主要领导，十分严肃地指出，罢免苏曦副乡长一职，在政治上绝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就是一把“双刃剑”，应该调查清楚后慎重决定。
可能是张和平的一句提醒起了作用，县人大常委会、县委组织部终于派出调查组前往新安乡了解情况。这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真吓一跳。听说县里来了调查组，新安乡的村民从四面八方纷纷赶到乡政府，一些愤怒的村民揪住本村的人大代表质问，没有召开村民代表会议，没有充分表达民意，你这个人大代表怎么就签了名？我们全村的人都不知道，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村民们气愤极了。紧接着，新安乡路边村、鉴桥村、塔头村、东社村等七、八个行政村的村民向调查组递交了一份《人民干部人民保》的联名信，信的背后按上了上千个红指印。望里镇南茶寮村的村民得知这一情况后，也联名写了一份请愿信交给调查组，信的标题是《这样的好干部，为何共产党不保护？》，信的背后也按上数百个村民的红指印。鉴于新安乡、望里镇人民群众意见与人大代表意见绝然相左，鉴于新安乡、望里镇群众坚定保护苏曦的汹涌舆情，县人大常委会、县委组织部最后作出决定，这一请示理由不足，程序不妥，不予召开临时乡人代会。鉴于目前这一状况，由苏曦自己写出报告，辞去新安乡副乡长一职。
杨某锋和新安乡党委政府绞尽脑汁集中全乡资源、力量来罢免苏曦，结果不但没有罢免成功，一时间还跳出这么多村民保护苏曦，汹涌的舆情让乡党委政府招架不住。苍南县委、县人大常委会也不得不叫停罢免苏曦。这个苏曦究竟有什么魔法，一次次走在悬崖边上，又一次次化险为夷。其实，苏曦一点魔法也没有。一次次走在悬崖边上，是因为苏曦单枪匹马挑战体制内的一众腐败分子。一次次化险为夷，是因为苏曦把群众的利益看成高于一切，凭此，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支持苏曦的。
25四位乡干部被处理


苍南县是一个有民告官传统的地方。1988年，苍南县舥艚镇农民包郑照因不满县政府对其房屋拆除，一纸诉状把县政府告上了法庭，时任苍南县长黄德余与包郑照对簿公堂，一时间成为轰动全国的新闻。“农民告县长”这一事件成为了中国法制史上的标志性事件，直接促成了我国《行政诉讼法》的出台，也激发了苍南县广大群众面对遭受来自政府部门的非法侵权而自觉拿起法律武器进行维权的意识。
新安乡受害妇女杨宝仙、林爱菊拿起法律武器，起诉新安乡政府执法犯法、乡干部违法犯罪的官司还在如火如荼推进当中，杨某锋等一帮人又顶风制造了一起更大的违法犯罪事件。2000年9月12日晚上，杨某锋带着乡社会发展办主任等几位乡干部，到路边村以检查计划生育工作为由，故意将杨宝仙的丈夫林炳伟强行带到乡政府进行非法拘禁审讯，并将之殴打致耳膜穿孔，后法医鉴定为轻伤。
需要说明的是，此时国家计生委已经下发关于在计划生育行政执法中实行“七不准”的规定，即：不准非法关押、殴打、侮辱违反计划生育规定的人员及其家属；不准毁坏违反计划生育规定人员家庭的财产、庄稼、房屋；不准不经法定程序将违反计划生育规定人员的财物抵缴计划外生育费；不准滥设收费项目、乱罚款；不准因当事人违反计划生育规定而株连其亲友、邻居及其他群众；不准对揭发、举报的群众打击报复；不准以完成人口计划生育为由而不允许合法的生育；不准组织对未婚女青年进行孕检。
这一“七不准”的计划生育政策规定，杨某锋等一班乡干部是最清楚的。既然清楚还要去违反，这显然是故意的，其目的就是报复杨宝仙一家人。许多村民自愿走上法庭作证，控告乡政府、乡干部。2000年10月11日，苍南县人民法院开庭审理这一案件，并作出判决，新安乡政府收取乡统筹费程序违法，撤销被告（新安乡人民政府）向原告（受害村民）征收乡统筹费的决定。新安乡政府限制村民人身自由、殴打村民致伤的行为违法，应向原告赔偿医疗费和误工费。苍南县新安乡政府与农妇对簿公堂，以乡政府败诉而告终，《人民日报》《温州日报》《温州都市报》等媒体对此纷纷进行了报道，一时间成为了轰动新闻。

法院判决后，苍南县纪委、检察院根据杨宝仙等人的控告，对此事进行了深入调查。随后，苍南县纪委对新安乡涉案的4名责任干部进行了严肃处理：对新安乡社会发展办主任陈某某处以开除党籍，并移交司法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对新安乡干部侯某某处以党内严重警告处理；对不制止乡干部殴打村民的乡党委副书记杨某某处以党内严重警告处理；对发生两起事件负有领导责任的乡党委书记杨某锋处以党内警告处理，并免去乡党委书记职务。
据一民间消息灵通人士讲，在新安乡政府与路边村受害群众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之际，杨某锋也担心事态失控带来的风险，想通过苍南县江南民间姓氏宗亲会出面进行调解处理。由于杨某锋姓杨，路边村民姓林，在苍南县江南地区，林姓与杨姓均为大姓，均为木字旁，且没有什么历史恩怨，属于相好姓，只要姓氏宗亲会组织出面，一般民间纠纷都能够协调处理好。当时，为了处理好这一矛盾纠纷，江南地区的所有杨姓知名人士、林姓知名人士都出来做路边村受害群众的工作，也作了很大努力、让步，但是最终无法协调解决。可见，一旦地上流了血，民间力量、宗亲组织就搬不动了。
26喧嚣之后的静思


新安乡是一个革命老区乡，位于新安乡东社村的“环川农民协会纪念馆”还在。1927年2月，全县第一个基层农协组织“环川农民协会”就在新安乡东社村成立，会员达数百人，大会选举叶廷鹏为会长，林珍为副会长。农协组织成立后，开展了反对土豪劣绅、废除苛捐杂税、减租减息和粮食平粜等斗争，沉重打击了农村封建势力，显示了农协组织的强大与威力。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农协组织虽然遭到镇压，但是仍然坚持革命斗争，还先后两次参加攻打平阳城的军事行动。可见，新安乡的群众一直以来革命觉悟很高、抗争意识强烈，在历史上就有面对国民党反动势力的高压政策、残暴统治进行不屈不挠斗争的光荣传统。
在中国社会从传统迈向现代化、从“人治”迈向“法治”的历史进程中，世纪之交的浙江省苍南县既面临着难得的发展机遇，也面临着一系列矛盾挑战。苍南县在处理基层民众利益的过程中，触发了一场如此惊心动魄、彪炳史册的官民冲突，从历史角度来分析，似乎并不奇怪。但是，这场冲突所造成的影响，绝不是仅仅在一个县的范围内，在全国也有一定的影响，这是转型时期中国基层社会治理实践中的一场悲剧，有很多东西值得反思和总结。
撇开这一具体事件中的谁是谁非，以下几点教训值得汲取：一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基层政府习惯于利用行政权力对社会进行强力管控的做法已经不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民众迫切呼唤人性化、法制化、科学化、协商化、多元化的社会治理思维和治理手段。二是，对腐败问题的“零容忍”成为执政党建设在新形势下的新追求之一，那些为了所谓虚假的、表面的团结和谐，而宽容、无视一些党员干部违法乱纪的做法，已经成为老百姓最最痛恨的治理痛点、发展堵点、矛盾焦点。三是，基层县、乡干部在新形势下能力作风不适应不符合问题十分突出，这个问题不加以重视解决，中国的“三农”问题很难得到有效破解，很难走出一条新路。四是，如何保护体制中的“少数派”，在实践中多一些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反制力量，让这个社会减少发生系统性的溃败、大面积塌方，让像苏曦这样的干部也能够顺利地、正常地为这个伟大时代作出更大的贡献。

知恩感恩

■苏曦的父母得知这些事情后，一家人抱着整整哭了半天，眼泪把床单弄湿了一半。那时的苏曦真的是生不如死，好几次想跳楼算了。但想想年迈的父母，自己尚未尽孝，一个在读书的女儿，尚未成年，还有无数双世俗嘲笑的眼神，这一切告诉自己一定要顽强地活下去。苏曦擦干眼泪，抬望远方，始终坚信这个时代总会有是非标准，总会有讲理的人。
06第六章：县科协、大渔镇终究还是好人多

27《半月谈》内部版记者帮助改上访材料


为了平息新安乡人大代表罢免事件，苏曦听从苍南县委主要领导的意见，自己写了辞职报告，辞去新安乡副乡长一职。这个时候，县委主要领导认为苏曦一而再、再而三在工作中闹矛盾、制造不团结，造成负面影响，决定不再给苏曦保留副科级职务和待遇，调到县机关任一般干部。2000年11月，苏曦到县科协上班，没有任何职务。
苏曦认为自己帮助老百姓维权，把新安乡的一众违法犯罪干部告倒，清除害群之马，这是为党、为人民立了功，应该得到奖励，可县委却对自己进行惩罚。对此，苏曦表示难以理解，自己一定去上访维权，讨个公道。
苏曦的父母得知这些事情后，一家人抱着整整哭了半天，眼泪把床单弄湿了一半。那时的苏曦真的是生不如死，好几次想跳楼算了。但想想年迈的父母，自己尚未尽孝，一个在读书的女儿，尚未成年，还有无数双世俗嘲笑的眼神，这一切告诉自己一定要顽强地活下去。苏曦擦干眼泪，抬望远方，始终坚信这个时代总会有是非标准，总会有讲理的人。
也有人劝苏曦，何必呢？辛辛苦苦为共产党打工，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的工资，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共产党也没有说你好，还得罪了一大批人。不如就此打住，干脆离开体制，自己“下海”去，随便怎么干，总比工资强。但是，苏曦想想自己为此奋斗了这么多年，公道尚未讨来，说走就走，一时又下不了决心。
2000年秋季的一天，苏曦一个人到了杭州，找到了《半月谈》内部版的记者薛凯、慎海雄，把自己的不公遭遇一一向他们诉说，薛凯、慎海雄当场被苏曦感动得留下了眼泪，表示一定帮助苏曦修改上访材料。让苏曦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位初次相见的慎海雄后来成为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台长。
苏曦很快整理好上访材料，分别送给了浙江省委副书记乔传秀、浙江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沈跃跃。沈跃跃听完苏曦的诉说，敲着桌子说，这真是乱来了。乔传秀、沈跃跃都对苏曦反映的情况予以高度重视，沈跃跃还专门打电话给温州市委组织部部长、常务副部长，明确指示对苏曦这样一位具有正义感的好干部要予以保护。据温州市委组织部滕荣权同志讲，沈跃跃先后两次来温州市委组织部，就苏曦反映的问题进行专门交代，一定要关心爱护苏曦。在沈跃跃部长的关心下，县委同意给予苏曦副主任科员待遇。但是，行政职务依然没有恢复。
28好心人助选副镇长


平时习惯于为群众做事情而没夜没日的苏曦，到了清闲无比的县科协，一下子有点不适应。在县科协主席冯兴钱的支持下，苏曦开始编写《苍南科普》资料小册子，每月编发2期，每期印数百份，专门刊登一些科普知识文章和科技动态信息，寄给全县各乡镇机关单位、各个企业、各个专业户，以普及科学知识。
在县科协待了13个月后，苏曦给县委主要领导写了一封信，表示自己还想做一些事，希望县委对自己的工作重新作个安排。随即不久，2001年12月，县委提名苏曦担任苍南县大渔镇副镇长候选人。据参加会议的一位大渔镇干部回忆，在县委宣布提名苏曦为大渔镇副镇长候选人的时候，会场里轰的一声炸了窝，听不清这是惊叹声还是笑声，不少干部朝着大渔镇干部挤眉弄眼。有人干脆直接说，这下子，你们镇有好戏看了！
临行前，县委组织部领导再一次告诫苏曦，注意工作方法，注意团结同志，只管自己分管的工作，其他事情一概不要过问。大渔镇委书记徐守光告诉苏曦，这次副镇长肯定选不上，因为大家都怕你，没有人会选你的。苏曦打电话问县委组织部怎么办？县委组织部明确答复，选不上就选不上，到时候组织另外安排工作。苏曦一脸无语。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县处级领导干部，以自己的个人影响力偷偷地来到大渔镇做徐守光书记的工作，要求务必把苏曦选上。这样，苏曦就顺利地当选为大渔镇副镇长，分管计划生育工作。
苏曦这次分管计划生育工作，是大渔镇委有意安排的。你苏曦在新安乡工作时，不是对乡干部在计划生育执法过程中的粗暴行为十分痛恨，并且还支持村民告乡政府、乡干部计划生育执法犯法吗？现在，就让你苏曦也来管管这天下第一难的计划生育工作，看看你究竟使什么招？那个时候，大渔镇的计划生育工作排全县后三名，是个苦差使、硬骨头，“一票否决”的压力笼罩在头上，惹得大渔镇的党政班子成员谁都不愿意接手去管，而苏曦则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29三招破解计划生育难题


大渔镇是个海滨小镇，面积17平方公里，人口2万多人。曲曲弯弯的大渔湾，是浙江省最南端的苍南县168公里海岸线上最美丽的一段，这里环境怡人，人才辈出，走出了“胆大包天”的王均瑶和担任过兰州军区副政委的肖怀枢中将等一众知名人物。
站在大渔镇政府三楼办公室窗前，苏曦一眼望尽碧波荡漾、海天一色的大渔湾风光，夹杂着海鲜味的暖风不停地刮乱苏曦稀疏的头发，头发下面露出的脸庞苍老而又风霜，与苏曦实际年龄并不相符。
除了分管计划生育工作外，苏曦还驻村大岙心村。在驻村期间，苏曦主动联系县文明办争取到文明创建资金7万元，修起了通村的水泥公里，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村容村貌。在一次大岙心村发生山林大火之际，苏曦作为驻村干部、副镇长自然冲在了救火的最前线，后面是一批镇、村干部也跟着扑救山火。由于风向突然发生变化，救火人员必须马上撤离原来的位置，镇、村干部只顾自己率先撤离了，留下苏曦一人在山火中继续扑救。突然改变的风向会对苏曦带来致命性的危险，此时苏曦还浑然不知。在不远处的大岙心村林上真书记及村民看到，就一边敲锣一边大喊：苏镇长，苏镇长，听到锣声马上往这边走。苏曦这时才意识到危险，并顺着声音赶紧跑出山火圈子。苏曦的头发、眉毛、衣服被烧去一大半。大岙心村林上真书记见状手不停颤抖，再迟一步，后果不堪设想。苏曦知道，这次扑救山火大难不死，只是自己在大渔镇工作历程中的一个小插曲，后面的工作、斗争肯定不轻松。
这些年，从山区到平原再到海边工作，从先进典型到烫手山芋到辞去职务再到这次重新就任，跌宕、刺激、动魄的人生如同放电影一般历历在目。这次，跌跌撞撞地选上了大渔镇副镇长，又被全乡上下的眼睛盯着要去完成这天下第一难的工作。苏曦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思考着下一步要采取的应对措施。想着新安乡计划生育工作的惨痛教训，想着在西南政法大学学习法律的心得体会，想着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想方设法跑资源、跑资金为老百姓办事。忽然间，苏曦脑海里跳出了几个想法：一是，在计划生育工作中一定要为育龄妇女办一些实事；二是，让育龄妇女、广大村民掌握计划生育基本政策法律、基本健康生育知识；三是，要通过合同制，让计划生育成为育龄妇女与政府部门之间的一种合同约定，违反了，要受到法律的处罚，而不是政府行政手段的粗暴干涉。于是，就有了以下这三招新的计划生育工作举措的诞生。
第一招，苏曦通过联系，让龙港龙城中医院与大渔镇结对，每年定期无偿为育龄妇女检查身体、治疗妇科疾病、送家庭生活日用品等，给大渔镇育龄妇女送去福利，送去温暖。据统计，龙港龙城中医院每年为此投入的费用在30万元左右，连续结对三年。这一举措改善了大渔镇政府在育龄妇女心目中的形象，让政府的计划生育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育龄妇女的支持。
第二招，苏曦为了让育龄妇女了解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支持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便加大了对育龄妇女的计划生育政策的宣传。通过标语、墙报、小册子、集中性学习、广播电视节目、进村入户面对面宣传等手段，把计划生育政策、育龄妇女健康知识、和谐家庭教育等知识及时送到千家万户，让大渔镇育龄妇女在政策认知、法律意识、健康知识等内容方面有了新了解，为计划生育工作顺利推进打下基础。
第三招，苏曦为了避免出现新安乡政府那样的错误，坚决摒弃乡干部采取粗暴行政手段的落后思维和工作方式，采取乡政府与育龄妇女签订计划生育合同的方式，以契约制精神来履行计划生育，对违反者通过依法起诉执行的方式来解决。一年下来，大渔镇政府依法申请法院强制执行3例，有效推动了计划生育工作迈向法制化轨道，让育龄妇女自觉履行计划生育政策。
通过实施这三招，在全县年度计划生育考核中，大渔镇的计划生育工作竟然奇迹般地从全县倒数第三名变成了全县第六名。苏曦用创新工作思路、实际工作绩效回答了乡镇计划生育工作摒弃粗暴行政手段也是可以实现既定工作目标，并且走在前列的。
30处理干部计生违法


正当大渔镇计划生育工作如火如荼推进之际，一些群众对镇、村干部自身存在的计划生育问题开始关注。苏曦作为苍南县知名的“包公式”干部，大渔镇群众心里是清楚的，再加上又分管计划生育工作，所以私下里一些群众向苏曦反映了镇、村干部涉及计划外超生问题，苏曦对此高度重视。在苏曦担任大渔镇副镇长的一年多时间里，共处理了5位涉及计划生育超生的党员干部，其中，数大渔镇综治办叶副主任超生案件为最典型。叶副主任已经生育一个女儿，又偷偷再生了一个男孩。在县计划生育委员会的帮助下，通过DNA鉴定证实叶副主任超生，并作出开除党籍、公职的决定，其他党员干部也一一受到相应的处分。
由于苏曦依法调查处理了一批党员干部违反计划生育问题，得罪了一批人，大渔镇又开始大肆传播炒作苏曦搞不团结、喜欢搞人的舆论，苏曦又一次感到很无语。让苏曦更没有想到的是，像在新安乡一样威胁自己人身安全的事件终于又发生了。每天晚上夜深之际，苏曦办公室的门、玻璃窗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敲打，居住在里面的苏曦害怕极了，但是又没有办法，因为苏曦心中清楚这是乡政府里一些人故意搞得，目的是威吓自己，报复自己在计划生育工作中对一些党员干部的处理。
大渔镇党委、政府苏曦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问题，也没有采取相应的办法进行处置。苏曦心里清楚，自己再一次成为不受欢迎之人。怎么办？于是，苏曦提出了去大学读书的想法，徐守光马上同意。这样，苏曦就离开了工作一年多的大渔镇，到了南京人口干部管理学院读书。

知恩感恩

■刘锡荣对苏曦说：中央纪委、中央纪委副书记的办公室不是谁想进来就可以进来的，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我之所以派司机去接你，请你来到中央纪委、来到我的办公室做客，是因为我敬重你苏曦，你苏曦确实在为老百姓谋利益。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在基层为老百姓做事，当地县委、县政府是支持你的。如果我知道你这么辛苦，当地县委、县政府对你这么不支持，我当初（任浙江省副省长期间）就不应该给你帮助。
07第七章：县气象局狂风暴雨难洗清

31提升业务水平


苏曦在大渔镇工作了一年多时间，总体上看，是按照县委组织部领导的要求，只管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把计划生育工作从全县后三名跃升为第六名，对一些计划生育超生的党员干部给予处理。同时，还做了一些实事，包括为村里修路、促成龙港龙城中医院与大渔镇计划生育工作结对，等等。但是，由于大渔镇这些干部从一开始就给苏曦贴上“标签”，时间一久，苏曦便不合适继续在大渔镇工作。
从南京人口干部管理学院读书回来后不久，2003年5月，县委调苏曦担任县气象局担任副局长，这个副局长是副科级职务，属于平级调动，但是，干部身份却是事业编制的。一般而言，县气象局在县级机关单位序列来说，是属于边缘化单位。把苏曦调到这样一个单位，县委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让苏曦安安心心呆在没有什么事情的单位，安分守己，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苏曦当然清楚县委的意图，到了县气象局后的一段时间内，倒也规规矩矩，相安无事。但是，县气象局对其他干部来说可能是一个极其清闲的单位，但是，对于苏曦来说，却是一个比乡镇还要忙碌的单位。
此时的苍南县在发展过程中与周边一些发达县、市相比，差距在拉大，为此，县委及时提出实施“跨越式发展”战略，在这一战略实施下，自然对各乡镇、县直各单位工作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县气象局虽然没有什么诱人权力，但作为为县委、县政府提供重要气象预报决策信息的单位，在此中的地位、作用自然不可小觑。
县气象局长叫陈介宠，对于县委派苏曦作为其副手，也很支持。县气象局一正一副配置，其主要工作是气象预报业务。陈介宠局长也清楚苏曦的名气，干脆就放手让苏曦负责业务工作，实际上就是有点主持县气象局日常工作的味道，而自己则在后面拿拿“尾巴”就好。
苍南县位于浙江省南部、东海之滨，与台湾隔海相望。其气象很有特点，每年的夏秋季节，台风及带来的暴雨特别多、特别大，所以，气象预报成为县委、县政府高度关注的一项工作。但是，苏曦刚刚调到局里，发现县气象局的专业人才很少、气象预报基础设施很差。而且，许多浙江省县一级行政区都已经很早就设立县气象局，而苍南县刚刚从气象台机构升格为气象局，百废待兴。为此，苏曦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支持下，购置了一系列新的气象技术装备，引进培养一批气象专业人才，在全县范围内科学设置一批气象观测点，依法开展气象执法，推动气象审批服务事项进入县公共行政审批服务中心窗口，等等。这一系列举措的实施，使得苍南县气象预报的准确率大大提升，气象工作迈入新水平，为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苏曦按照“一流装备、一流技术、一流人才、一流台站”要求，全面推进气象现代化体系建设，工作可圈可点，成绩巨大。一是，按照“政府主导、气象牵头、部门联动、社会参与”的原则，先后完成了全县36个乡镇气象协理员的聘任工作，百分之百配备行政村居气象信息员。二是，强化综合气象观测系统建设，建成了38个自动气象站、1个100米风能观测塔，新建一座建筑面积达3000多平方米的县气象大楼。三是，增强信息网络和装备保障能力，建成CM-cast卫星数据接收系统、远程雷达终端、气象远程视频天气高清会商系统、高速信息传输网络及备份系统、气象数据处理系统，升级气象业务宽带，完成全省同步数字网络（SDH）扩建任务。四是，提升气象公共服务能力，改造升级气象网，发布年度气候公报和改革气象服务白皮书。建立紧急异常气象预警短信平台和预警信号发布平台，预报范围从县域精确到乡镇，预报时效从3天延长至5天。苏曦本人作为分管业务的副局长，率先认真学习气象业务知识，先后参加中国气象局培训中心的“天气分析和预报管理培训班”（脱产学习1年）、中央气象台挂职实习（3个月）、解放军理工大学天气动力学函授本科学习（2年9个月），实现从一名乡镇领导干部向气象专业干部转型，真正做到了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
32气象整风肃纪


在县气象局工作，苏曦看到了这个清闲单位的另一面：一些干部上下班比较随意，大家对此也习以为常；一些县气象局干部借机在外面搭股礼仪公司，一些礼仪公司气球管理混乱，非法放气球现象比较突出；一些建设单位防雷装置建设不规范，存在安全隐患，等等。苏曦认为，平时大家看不到气象工作的重要性，以为就是作作气象预报这么简单。其实不然，气象干部工作作风和气象工作依法行政，关系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安全问题，一点都不能小看，一点都不能疏忽。为此，特意邀请浙江省气象局局长黎健来苍南县在“苍南崛起论坛”上给全县科局级领导干部作《气候变化、防灾减灾与经济社会发展》的专题报告，进一步增强全县领导干部对气象工作的重视，进一步提高对统筹发展与气候变化、减灾防灾的认识。同时，苏曦积极推动气象知识、气象法律法规知识的普及，通过各种宣传工具、活动、节庆日等形式途经，有力推进气象知识、气象法律法规知识进农村、进社区、进学校、进企业，做到家喻户晓、深入人心。除了这些面上工作之外，苏曦开始在点上突破：
一是，下手整治单位里一些干部上班无组织纪律行为。苏曦做事与其他领导干部最大的不同，就是直面问题、既对事又对人。2004年12月15日，是县气象局下属的县气象台副台长颜某某值班。上午9点，一位陈姓居民来到县气象台办理气象证明，需要颜某某签字，可是始终找不到他。苏曦作为分管领导打电话要求颜某某马上来上班，颜某某以种种理由推脱，没有到岗。苏曦一怒之下，打电话给县效能监察投诉中心，投诉颜某某上班脱岗。可是，县效能监察投诉中心办理此事的工作人员翁某某竟然认为，这是你们单位内部的事情，更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县效能监察投诉中心不会受理。苏曦顿时大怒，来到县效能监察投诉中心与翁某某交涉，双方发生激烈争吵，最终不欢而散。最后，在县纪委的干预下，颜某某、翁某某两人都得到了相应的党政纪处分，而这件事情也成为各种媒体竞相报道宣传的典型案例。在这件事之后，整个县气象局干部的上下班纪律焕然一新，再也没有人随意迟到早退了，达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
二是，以打一场行政官司，打开气象行政执法工作新局面。在很多人看来，公司开业放放气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跟违法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2005年5月1日、15日，苍南县金乡广告公司受客户委托，在两个仪式现场施放了几只气球。其后，苍南县气象局认定苍南县金乡广告公司“不具备施放气球资质”，违反了中国气象局发布的《施放气球管理办法》的规定，遂对该广告公司处以10000元罚款。苍南县金乡广告公司在申请行政复议无果后，向法院提起了行政诉讼。按照中国气象局发布的《施放气球管理办法》的规定，施放直径大于1.8米或体积容量大于3.2立方米系留于地面的气球，施放者要具备《施放气球资质证》。未取得施放资质证而施放气球的，由县级以上气象主管机构按照权限责令停止违法行为，并处以10000元以上30000元以下的罚款。最后，法院判决维持苍南县气象局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
这一场官司是浙江省首例气象行政官司，经各种媒体宣传报道之后，在社会引起了极大反响，推动了气象行政执法走进百姓生活，也打开了苍南县气象行政执法工作的新局面。没有苏曦的坚持，不会有这场官司，更不会让平淡无奇的气象事业，一时间成为浙江省地方政府推动气象工作依法行政的风口。
33两任局长被查


苏曦在县气象局先后工作了7年左右时间。在这一段时间内，苍南县台风灾害特别频繁，通过依靠先进的技术手段、精准的信息系统、高效的工作机制，县气象局严密监测、科学分析，为县委、县政府科学组织抗台救灾提供了预报预测服务，为有效应对“桑美、圣帕、韦帕、罗莎、凤凰、莫拉克”等台风以及2008年初的低温雨雪冰冻等重大灾害天气发挥了重要作用，也受到县委、县政府领导的高度肯定，并获得了一系列国家、省、市层面的先进单位、先进个人等荣誉。特别是2006年8月份的“桑美”台风，最大风力达17级，为苍南县建国以来强度最大的一次台风，在苍南县霞关镇登陆，正面袭击苍南县，给苍南县、福鼎市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和损失。正是由于苍南县气象局的准确预报、及时预警，给县委、县政府科学及时有效部署抗台救灾工作提供了指导，从而避免了更多人员的伤亡和财产损失，相比较而言，苍南县比福鼎市损失要小很多。可以说，气象工作在苍南县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地位作用一下子凸显了出来。客观地讲，这些年气象预报工作取得这么大成绩，苏曦功劳不可磨灭，但是，也离不开陈介宠、柳德尚前后两位局长的领导支持。
这两位局长，苏曦以前并没有接触过，都是第一次共事，彼此之间没有恩怨冲突。两位局长对苏曦十分尊重，也都放手让苏曦去干工作。但是，遗憾的是，都因为一些小事情被县纪委查处，受到党政纪的处分。由于苏曦是一个被贴上“标签”的干部，外面都在传此事与苏曦有关，但实际上与苏曦没有半点关系。
陈介宠局长被查处的原因是单位的小汽车加油事情。而这一事件的发端，源于2005年11月苍南县审计局对该单位的干部离任进行经济责任审计发现的。县气象局于2003年10月23日购买的桑塔纳2000型小轿车，到了2004年底，短短14个月内的费用支出达到了6.74万元（不含驾驶员工资），其中耗油7601升，油费高达2.58万元。这引起了审计人员的怀疑：桑塔纳2000型小轿车按照等速90公里每小时计算，每百公里耗油7.7升，按照这样标准，耗油7601升可跑10万公里路，而出租车一年也才跑10万公里，单位公车的里程数显然不能与出租车相比。审计人员进一步发现，该车竟有20次加油量超过该车的最高油箱容量，最高3次加油量均为145.35升，2004年4月16日一天内就加了2次油，并开具连号的发票报销。苍南县纪委于是对此进行立案调查，最后，陈介宠被处以党内严重警告，调离县气象局长岗位，改任为苍南县钱库镇人大主席。
柳德尚是陈介宠调离后不久，从苍南县霞关镇书记的任上调到县气象局担任局长。柳德尚局长被查处的原因，是源于把自己在北京出差期间个人接待的一些费用当作了购买学习资料费加以报销，被人举报而落马。而这个举报人是单位内部的一名工作人员，并非苏曦。最后，柳德尚被免去县气象局长职务。
柳德尚局长被处理后，鉴于新局长未到位，苏曦负责过县气象局工作一段时间，是负责而不是主持，苍南县委组织部领导在会上讲得很清楚。一年多之后，苍南县南宋镇委书记吕德寮担任县气象局局长，不久，吕德寮又考任到温州市政协工作，苏曦又负责县气象局工作，是负责而不是主持，苍南县委组织部领导又一次在会上讲得很清楚。
34《南方周末》报道事件


正当苏曦在县气象局工作顺风顺水推进之际，一场突然其来的“风暴”，把苍南县官场刮得差点山崩地裂，在苍南县发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这场“风暴”的核心人物就是苏曦。
2004年上半年的一天，影响力巨大的国内知名媒体《南方周末》的记者曹筠武突然找到苏曦，告诉说，自己对你苏曦这个典型很感兴趣。前段时间，通过一系列的外围调查，已经完成了报道文章的写作，不久将在《南方周末》上发表。现在就一些相关内容，找苏曦当面作一交流核实。据这位记者讲，国内处级干部的案头都会有一份《南方周末》，可见其影响力。苏曦仔细阅读了其撰写的报道文章后，认为内容基本上都是事实。2004年11月11日，《南方周末》正式刊登了这位记者撰写的通讯文章《苏曦：从先进到“疯子”》。此文发表后，在国内引发强烈反应，也引起了一些领导的关注。
苍南县委主要领导十分生气，对苏曦说：你记者自己请，上面领导自己找，打着中央某领导的牌子，把苍南县干部队伍讲得一团黑，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你到底居心何在？苏曦辩解道：记者我不认识，尽管中央、省某领导这几年一直对我很关心，但我这么委屈，却一直都没有找他们要求什么，你可以去了解。请你将心比心，如果你能够从这篇报道中所反映的一些问题进行拨乱反正、正本清源，进一步抓好我县的干部队伍的思想、作风建设，提高执政能力，这对于我们苍南社会、经济跨越式发展都有好处。在某些方面，大家也应该向我学习才对。
县委副书记苏庆明语调则显得比较温和一些，对苏曦说：这几年你也没有做错什么，组织上也没有对不起你，只是现在社会风气不好。《南方周末》那篇文章，我看了好多遍，都是事实。这几年你也很苦，我很同情你。县委副书记、县纪委书记张建树带着同情心，对苏曦说：你是个刚直不阿，很有正义感的干部。苍南县委常委、统战部长郑宏国更是给苏曦提出了建议：这几年你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对，但你却弄得这么憔悴，搞得焦头烂额，也许是苍南的工作环境不好，你最好跟上级反映，是不是能换个环境，离开苍南。不然的话，你背负的精神压力太大，工作根本无法开展。
这篇报道刊登后，《南方周末》记者提出到苍南县进一步采访县委书记、县长、县委宣传部长等领导，但是，这些领导均以出差在外为由，拒绝接受采访。从苍南县一系列领导的反应中看出，对这篇报道给苍南县带来的一定负面影响颇感不满，但也对苏曦遭遇深表同情，从一个侧面肯定了苏曦。苍南县的一些老干部闻讯也对苏曦鸣不平，希望组织对这样的干部给予关心、支持、引导。另外，苏曦也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读者的信件、电话、信息、邮件，更多的是同情、支持、鼓励。
35刘锡荣的一番教导


《南方周末》报道苏曦的文章刊登出来后，已经担任中央纪委副书记的刘锡荣也看到了。苍南县委主要领导说苏曦打着中央某领导的牌子，其实就暗指刘锡荣。刘锡荣的夫人也看了多遍，对苏曦这些年在基层工作干得这么苦深表同情。
有一次去北京出差，刘锡荣邀请苏曦到中央纪委自己的办公室，亲自给苏曦倒茶。刘锡荣对苏曦说：中央纪委、中央纪委副书记的办公室不是谁想进来就可以进来的，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我之所以派司机去接你，请你来到中央纪委、来到我的办公室做客，是因为我敬重你苏曦，你苏曦确实在为老百姓谋利益。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在基层为老百姓做事，当地县委、县政府是支持你的。如果我知道你这么辛苦，当地县委、县政府对你这么不支持，我当初（在任浙江省副省长期间）就不应该给你帮助。苏曦啊！你不懂政治，你为广大老百姓做事情，固然精神可嘉，但更要讲究策略。老百姓怎么知道县委、县政府的门是朝哪边开的，你要学会与少数人（注：《南方周末》报道中为“多数人”）搞好关系，政治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另外，包公之所以是包公，因为他有尚方宝剑，有王朝、马汉一帮人保护。你呢，一个人，与腐败分子作斗争，所以就会头破血流啊！你不知道，张阿姨（指刘锡荣夫人）看了《南方周末》的报道，悄悄落泪了。从刘锡荣的一番教导中，苏曦似乎悟到了什么。新华社的张和平也对苏曦说：苍南县领导对你印象不好，说你思维不正常，我一直想通过媒体帮你做点事情讨一个说法。但现在的官场很腐败，物欲横流，世风日下，以你个人的能力是没有办法扭转的。
确实，苏曦这些年不是提着乌纱帽而是提着命在干工作，好几次都大难不死。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为老百姓奉献出这么多，把这么多腐败分子处理掉，自己到头来得到什么呢？不但物质利益、政治待遇都没有捞到，还被一些干部说成是“疯子”。
36习近平批示调查


《南方周末》报道苏曦文章刊登出来之后，也引起了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的高度重视，并批示给省纪委、省委组织部、省委政策研究室，要求对此问题进行全面调查。2004年12月的一天，省委成立了调查组，由省委政策研究室一位领导担任调查组组长来苍南县调查《南方周末》报道中所反映的情况。省委调查组在未打招呼的情况下突然来到苍南县，苍南县一众领导十分紧张。苍南县委办公室主任打电话给苏曦说，你摊上大事了。苏曦一脸懵逼地问道，摊上什么大事？县委办公室主任避而不答。调查组进驻的当天晚上十点多，县委主要领导突然对苏曦“友好”起来了，主动邀请苏曦到县委大院一起散步，关心起苏曦的家庭、身体情况，问苏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如果有，县委将给予适当解决。一时间，让苏曦倍感久违了的组织温暖，连忙表示感谢！
这次省委调查组在苍南县呆了比较久时间，谈话了很多人，甚至连苏曦已经离婚的江苏籍前妻也进行了电话谈话。从这些谈话中看出，大家对苏曦的基本评价是：工作好，团结差。最后，也找了苏曦本人进行谈话，苏曦详细向调查组汇报了这些年自己在苍南县一些单位的具体工作情况、与一些腐败分子的斗争情况，调查组的同志当场被苏曦感动得留下了热泪。最后，调查组也建议苍南县委、县政府要对苏曦关心爱护。
但是，苏曦在2005年3月23日写给浙江省纪委领导的信中，对这次调查结论提出了异议，认为这次省委派遣的调查组在苍南县调查时，在一定程度上受人蒙蔽，调查组找了这么多位被自己处理过的干部谈话，怎么可能会有事实真相呢？苏曦认为，这次调查组所作出的苏曦“不搞团结，疑心病重；干事功利性强；个人需要加强管理”等结论与事实明显不符。另据省纪委一位干部讲，这次省委调查组来苍南县调查还有一个目的，想调苏曦来省纪委工作，但是苏曦不注意团结，所以也就不合适调人了。
省委高规格专门调查一位基层干部，这在浙江省历史上是很少见的。其最后结果虽然并没有如苏曦所愿，但是，也让苏曦个人的政治影响力、社会关注度、舆论号召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苏曦开始进入了中央、省级层面领导的视野，成为一位代表性人物。同年，苏曦还被《中国人物周刊》评为“年度先进人物”。2009年《南方周末》再次刊登关于苏曦的报道文章《苏曦：官场“不可接触者”》一文。

知恩感恩

■灵溪镇环卫工人养老保险问题得到圆满解决后，环卫工人代表向苏曦赠送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真情帮扶，环卫工人养老保险得解决；真心感谢，工会干部创先争优促和谐。金杯银杯不如群众口碑，苏曦用自己的社会政治影响力、独特的“苏式”维权打法，为环卫工人争到了利益。一时间，全国、全省各地的很多县一级工会组织都来向苏曦讨教职工维权的“秘诀”，苏曦笑着说，哪有什么“秘诀”，只是自己真正心系职工群众利益罢了。08第八章：县总工会“苏式”维权结硕果

37帮334名环卫工人争社保


苏曦在县气象局工作时间较长，为苍南县气象事业高质量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在一些领域具有开创性意义，而且还先后两次负责县气象局工作，时间达2年左右。但是，由于苏曦是一个带着“标签”的干部，苍南县委不敢也不会提拔使用他。就这样，2010年8月，苏曦带着一些不满情绪调到了县总工会工作，担任县总工会党组成员、副主席一职。此时的苍南县委正在实施“后发崛起，全面跨越”战略，推动苍南县从欠发达县向全国县域经济百强县迈进，经济发展、民生事业、社会治理都迈入快车道。
在调离县气象局之前，有一次县委书记章方璋找到苏曦说：苏曦啊！我上次获得了抗台救灾全国先进这一荣誉，你在县气象局业务工作干这么好，其实是你让给我的，所以也要感谢你。最近，省审计厅一行在苍南县对领导干部离任进行审计，住在县政府宾馆，从监控录像上看到，你去敲门了。你去向省审计厅领导反映什么呢？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呢？苏曦一脸懵逼，对章方璋书记说：我苏曦真的不是一个乱告状的人，章书记不要误会了。我是去找我的一个同学，走错门，不知是敲了省审计厅领导的房间，绝对没有去反映问题。章方璋这才松了一口气。苏曦的“标签”身份一直成为了县委、县政府领导日夜提防甚至睡不着觉的一位干部，每当上面什么领导下来，总要先向苏曦打一声招呼，不要去反映什么问题，甚至有些县领导总要先去苏曦那里怀柔怀柔。其实，苏曦一脸无奈，明明没有的事情，偏偏都要往我身上倒，我靠。
刚到苍南县总工会工作，苏曦与黄晓玲搭班子，黄晓玲是主席，苏曦是副主席。黄晓玲的老公谢康生担任过县司法副局长，是苏曦的同学。就这样，苏曦在县总工会工作一段时间也倒相安无事。苏曦分管职工维权，天生善良的本性让他对一些事情总想管一管，给广大群众谋点利益。
苍南县灵溪镇数百位环卫工人养老保险未落实一事，环卫工人一直通过各种方式维权，为自己争取养老保险，但是时间过去近十年，依然看不到希望。工会是职工的娘家，自然也来反映并寻求帮助。苏曦在了解这一情况后，深感震惊，认定这是一起苍南县乃至温州市的焦点维权事件，必须想办法解决，并以此为切入，构建起苍南县职工维权新机制、新路径，为广大职工群众造福谋利。
苏曦先是自己亲自去向县委、县政府、县有关部门领导反映灵溪镇环卫工人养老保险一事，并要求予以重视解决。但是，都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对此，苏曦不但愤怒，而且感到奇怪。黄晓玲主席则劝苏曦不要去搞了，这背后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搞大了，处理干部了，到时候自己作为县总工会主席担不起责任的。苏曦安慰她，不要怕，如果出什么问题，你就把责任推给我就行。
334名灵溪镇环卫工人（以2009年底数据为准。其中，在职职工271名，离职63名。在职中超过法定退休年龄的有99名）的养老保险问题没有解决是2002年以来苍南县历史遗留问题，环卫职工请愿、上访、打官司，什么方法都用了，一直都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是个“老大难”问题，关系社会稳定，关乎群众生活。2011年6月，在苏曦和县职工服务中心的多方帮助下，得到了县劳动仲裁的支持，但是，劳动仲裁结果却迟迟不执行。于是，环卫工人申请县法院强制执行，由于人数众多、金额巨大，社会影响较大，县人民法院却对环卫工人的强制执行申请暂缓立案。面对这一情况，苏曦顶住压力，请求新闻媒体介入予以监督报道。另一方面，与三家责任保洁公司（苍南县雅净保洁公司、苍南县兴发保洁公司、苍南县永通保洁公司）、县城环卫处、灵溪镇人民政府进行多方交涉，商讨解决方案。并要求县政府召开专题会议商讨解决。在苏曦的不懈努力下，县政府最后决定由县财政专项补助经费650万元用于解决灵溪镇环卫工人养老保险问题，最终这一问题得到了圆满解决。在这一问题得到圆满解决的同时，苍南县涉及的有关干部也没有因此事被处理，黄晓玲主席所担心的问题并没有发生。
苏曦为什么能够把这一困扰环卫工人达10年之久的养老保险问题予以解决？原因有这么几点：一是，苏曦作为县总工会副主席，分管职工维权事务，真正把职工维权作为自己的工作目标，哪怕困难重重，也顶住压力，排除万难，绝不后退半步，只有下定这样的决心，才能够为广大职工维好权。二是，苏曦采取依法维权方法，始终通过法律手段来维护职工的合法权益，先后聘请律师团队介入，依法通过司法仲裁方式、法院强制执行来推进，做到依法维权，依法表达诉求。三是，苏曦借助新闻媒体力量加强对相关部门履职的监督，督促县政府、劳动人事、灵溪镇政府、县法院等，切实履行应尽的义务，切实依法及时维护好职工群众的合法利益。《浙江工人报》《温州日报》先后进行跟踪报道，有力推动了问题的解决。四是，苏曦积极向上级领导汇报寻求支持，先后有浙江省委书记赵洪祝、省劳动仲裁院院长龚和艳等领导作出批示或予以关注。灵溪镇环卫工人养老保险问题得到圆满解决后，环卫工人代表向苏曦赠送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真情帮扶，环卫工人养老保险得解决；真心感谢，工会干部创先争优促和谐。金杯银杯不如群众口碑，苏曦用自己的社会政治影响力、独特的“苏式”维权打法，为环卫工人争到了利益。一时间，全国、全省各地的很多县一级工会组织都来向苏曦讨教职工维权的“秘诀”，苏曦笑着说，哪有什么“秘诀”，只是自己真正心系职工群众利益罢了。
38“苏式”维权新打法


为了帮助职工进一步维权，苏曦在实践中不断思考、不断摸索，自创出一套比较适合苍南县实践要求、时代维权特点的工作法。苍南县领导跟苏曦讲：苏曦啊，你为职工维权是好的，但是，维权决不能学资本主义国家那一套，要符合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特点。面对县领导的话中有话，苏曦苦笑，我什么时候学资本主义国家那一套？我的一切做法都是依法依规。说到底，领导不放心，怕苏曦借机给苍南县委、县政府添乱。
为了依法维护职工群众合法权益，苏曦在县总工会牵头建立了县职工维权工作协调会议制度、工会与政府联系会议制度、“八位一体”联合维权等工作机制，强化部门资源力量共享，进一步加大职工维权工作力度。为了增强工会维权力量，苏曦上门走访全县10家律师事务所、法律服务所，亲自动员游说，发放志愿者聘书，最终组建了由41名专业律师和法律工作者组成的职工法律援助志愿者队伍。同时，建立每周二、五志愿者坐班“接诊”制度，接听12351维权热线，实现“接待——代书——代理”全方位服务。并制定法律援助工作制度、重大案件集体讨论制度、办案补贴规定等相关制度，规范了办案行为，保证了法援工作的规范、有序、高效运作。
为了充分发挥工会在化解劳动纠纷中的作用，进一步拓宽案件渠道，苏曦奔赴多地进行考察学习，并数次与县人民法院、县人社局沟通，推出了工会直接调解与仲裁前调解、诉前调解相衔接的劳动争议调解“1+2”工作模式。对于已经进入仲裁或诉讼的案件，在开庭前，双方有意向调解的，由法院、仲裁院委托工会进行调节。“1+2”工作模式在实践中运行了多年，起到了很好减诉息事作用。同时，工会还与法院、人社局建立了法律援助工作衔接机制，对工会的法援案件，法院、仲裁院予以优先立案、审理、执行。
这一套“苏式”维权调解打法，在苍南县实践中发挥了积极作用，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有三个调解维权案例比较典型：一个是，2012年8月17日，苍南县总工会接到了县人民法院的委托调解通知书，委托调解刘著文、彭国祥劳动报酬案。这是苍南县第一起法院委托工会调解的案件，苏曦非常重视，特邀知名调解员黄招龙前往涉案公司调解，双方充分沟通、利弊分析，最终达成调解协议，调解金额达15万元。二个是，温州玉苍钢业有限公司集体欠薪事件处理。2011年12月23日，苏曦在获悉玉苍钢业集体欠薪事件后，立即前往该公司进行协调，一方面安抚职工情绪，引导他们相信工会、相信政府，另一方面积极与公司沟通协商，要求公司采取一切措施确保工资到位。同时，向县领导汇报并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建议方案，在县政府领导的支持下，决定先用政府欠薪应急周转金100万元帮助企业度过难关。12月29日，100多名农民工在苍南县职工服务中心足额领取了91.8万元的被拖欠工资。至此，玉苍钢业欠薪事件短短10天时间内得到妥善解决。三个是，湖南湘西农民工李秀珍意外触电死亡，围绕四家单位赔偿问题交涉了1个多月仍然未达成，死者家属情绪激动，召集同乡十余人到县供电局、县电信公司闹事。2012年6月8日，死者家属向县总工会反映，苏曦了解情况后，一方面陪死者家属去县人社局、县公安局办理相关手续、了解情况，及时向县委、县政府领导汇报，并提出赔偿方案。另一方面，带着死者家属与四家单位协商。经过多次协调，同年6月20日，案件顺利解决，死者家属获得了30多万元的经济补偿，死者家属非常感激，给苏曦送上锦旗，并写着：侠骨柔肠担道义，真情关爱农民工。几年来，苏曦经手调解维权的案件计50余起，涉及金额900多万元，有效维护了职工群众的合法利益，也维护了一方平安稳定。苏曦被评为温州市工会维权帮扶中心先进工作者，苍南县总工会先后被评为全国工会职工法律援助维权示范单位、浙江省农民工法律援助工作先进集体。
39没转正的缘由


苏曦在县总工会待了近9年多时间，一直担任县总工会副主席、党组副书记等职务，先后与黄晓玲、曾玲艳、陈孟确等三任主席搭班子。前面两位都是女主席，对苏曦工作也比较支持，放手让苏曦开展各项工作，也给了苏曦充分施展工作才能提供了平台，苏曦与之相处得比较融洽。陈孟确是苍南县望里镇人，1966年出生，与苏曦是老乡，比苏曦年长1岁。来县总工会担任主席职务之前，陈孟确先后在新安乡、宜山镇、县委办、县农业局等单位担任过领导干部。遗憾的是，不久，陈孟确因涉及在担任县农业局局长期间的一些问题，被县纪委调查处理。
陈孟确被处理之后，苏曦主持县总工会工作一段时间。从1993年苏曦出名并担任副科级干部开始，至今已经26年时间了。苍南县委书记换了一波又一波，年轻干部上来一批又一批，但是，苏曦的职务始终原地不动。对待苏曦职务提拔问题，县委主要领导大致分为两种意见：一种是保持现状，绝对不予以提拔，即使让其主持或负责一个县机关单位工作。另一种是想给苏曦提拔为正科级领导干部，但是，却不敢提出来，怕在县委常委会上通不过。
后一种意见比较有代表性的是苍南县委书记黄荣定。2016-2021年黄荣定担任苍南县委书记，此时，苏曦正好在县总工会、县红十字会工作，且都主持这两个单位的工作，担任党组副书记、副主任、副会长等职务。再加上之前在县气象局担任副局长负责过一段时间工作，这样算来，苏曦在三个正科级县机关单位主持（负责）过工作，按理讲，组织应该考虑苏曦转正。有一次，黄荣定主动邀请苏曦到办公室交流，语重心长地对苏曦说：苏曦啊，我十分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你主持了三个单位，工作都是很出色的，理应考虑给予提拔。但是，我知道县委常委会通不过对你的任命，一些常委对你有看法，所以，我也无法解决你的正科级职务问题。但是，我会给你工作平台，让你主持工作，不派干部去担任正职，让你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我只能做到这一点，请你理解。苏曦连忙表示理解并感谢。可是遗憾的是，2022年6月30日，黄荣定在温州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任上意外去世，苏曦也深感难过。
09第九章：县红十字会还算圆满

■近年来，苍南县红十字会一以贯之弘扬“人道、博爱、奉献”精神，坚决贯彻中央、省市县群团工作会议精神，认真依法履职尽责，大力推动改革创新，工作思路清、举措实、亮点多、氛围浓、成效显。希望苍南县红十字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做大做强红十字核心业务，为高质量建设新时代浙江美丽南大门贡献更多力量。同时，也希望有关部门要根据国家、省有关规定，在各自职能范围内积极支持和参与红十字会工作，合力开创新时代苍南红十字会工作新局面。

40一系列工作创举


2019年8月，苍南县龙港镇升格为县级市，成为中国第一例镇改市，担负起探索新时期国家新型城镇化改革的战略任务。龙港设市后，给苍南县经济发展带来了一定的影响，苍南县经济规模缩小了三分之一多，从一个全国县域经济百强县变成了欠发达县，跨入浙江省山区26县行列。苍南县很多干部都第一时间向组织递交了去龙港市工作的申请，苏曦当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最终决定留下来，继续为苍南县服务。
2019年12月，苍南县委安排苏曦到县红十字会担任党组副书记、常务副会长，主持县红十字会工作。县红十字会是一个比县总工会还要冷门的县直机关单位，你想要有多清闲就有多清闲。此时的苏曦已经53岁了，还在副科级干部的道路上继续拼搏奋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到了县红十字会后，看到红十字会的主题是“人道、博爱、奉献”，苏曦感觉找到了知音，一下子又兴奋起来了。再加上，苏曦觉得现在自己好歹也是单位“一把手”了，应该做一点事情，让一向寂寞的红十字热闹一些，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于是，就抛开这些烦恼，一心沉了下去，把一系列工作抓起来，抓出了成效。
一是，发动社会力量积极参与红十字会工作。每年县财政给县红十字会的工作经费只有40万元，但是，苏曦却做出了600多万元的工作业绩。钱哪里来？从社会上取得。一些个人、企业、单位都纷纷参与红十字会的各种活动或建设，出钱出力。比如，2021年6月18日，苍南县境内的甬莞高速马站服务区就设立了全国第一家高速服务区红十字救护站，为全国高速公路应急救援填补了空白。该救护站依托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平台，实现服务区定位系统与AED定位融合，搭建实时定位的高速服务区急救平台，形成科技平台、设备能力、志愿者力量相结合的应急救助体系。甬莞高速马站服务区是温州市最大规模的高速公路服务区，每天入区车辆2000多辆，人流量20000多人次，救护站为此配备了12名专业应急救护志愿者。2022年9月26日，苍南县南宋镇红十字会应急救护培训基地揭牌投用。这一基地由县红十字会、南宋镇人民政府、温州建峰矿山工程有限公司共同建设，基地面积260平方米，总投资130万元，其中，温州建峰矿山工程有限公司提供场地，并出资70万元，这是浙江省红十字乡镇街道标准化培训基地试点项目，也是全省首个由企业捐资承建的培训基地。
二是，人道救助系列工作可圈可点、亮点纷呈。围绕助医、助学、助困、助残等民生服务，实施人道救助品牌化、项目化。县红十字会协同有关部门开展未成年人重特大疾病救助活动、爱在红五月关爱贫困学生活动、爱在春天关爱贫困家庭活动、关爱母亲百名贫困母亲救助行动、迎八一送温暖寻找困难退役军人活动、迎中秋关爱孤寡老人感恩行动、善行光明慈爱苍南白内障复明援助行动等一系列关爱救助活动。仅2020年一年就发放救助资金44.5万元，救助困难群众329户。同时，开通捐赠通道，首次开通电子“捐赠证书”，让捐赠更具仪式感，仅在2020年1月18日-4月30日期间累计接收捐赠款物293万元（其中款项229万元，物资价值64万元），统一调度分配用于“新冠”疫情防控。2020年4月，苍南县红十字会造血干细胞血样采集站挂牌启用。截至2021年，造血干细胞血样采集入库累计1200余例，实现捐献11例。遗体、人体器官捐献志愿登记累计4000例，实现捐献器官8例、遗体3例。
三是，红十字组织设置、阵地建设、活动开展如火如荼。2020年，全县建立红十字服务站4个、红十字博爱家园4个、红十字健康驿站3个。在全县19个政务服务中心全部设立红十字服务事项咨询窗口。成立村、社区红十字会4个，“两新”组织红十字会3个，新增红十字志愿者201名、会员达1486名，建立学校红十字会80个。成立了苍南县翁金浩红十字志愿者工作室、张昌养红十字志愿者工作室、杨红霞红十字志愿者工作室。截至2021年，组织应急救护知识普及66537人次，培训救护员4500人。2022年7月22日，苍南县人体器官遗体捐献纪念园建设正式签约，落地苍南玉龙陵园。全国首个红十字会自闭症青少年救助服务站正式落户苍南。2022年7月30日，苍南县红十字会防汛防台应急救援综合演练活动在苍南县桥墩镇举行，首次出动空中直升机救援。2022年8月26日，苍南县急救教育试点学校在灵溪中学举行授牌仪式，这是浙江省县级层面首个开展学校急救教育试点。另外，苍南县教育局、苍南县红十字会联合授予苍南中学、苍南县职业中等专业学校、灵溪中学、宜山高级中学、钱库高级中学、苍南县民族中学（苍南县艺术中学）、苍南县外国语学校、树人中学、嘉禾中学、金乡卫城中学等10所学校为苍南县首批急救教育试点学校。2022年9月25日，由浙江电视台“潮起钱江”频道《健康浙江》栏目组制作的《苍南县红十字会：急救知识进校园为生命上好必修课》专题报道在浙江电视台钱江都市频道播出，时长达6分钟之久。2022年9月苍南县红十字应急救护师资志愿者服务队编排的心肺复苏健身舞在县城灵溪广场悄然出圈，成为一道居民夜间锻炼的亮丽风景线。这支舞蹈还跳进了校园，在苍南县外国语学校、树人中学、职业中专、灵溪三中等学校的开学军训中，成为一个独特的项目，县红十字会还打算在全县中小学、群众中推广。
短短3年多时间内，苏曦和他主持的县红十字会不知道究竟做了多少工作、多少好事，大家只知道县红十字会怎么一下子曝光率这么高，这么多的宣传报道事迹。2021年4月29日，苍南县委书记陈永光专门听取了县红十字会的书面工作汇报，对县红十字会近年来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对今后工作提出了殷切希望。他指出，近年来，县红十字会一以贯之弘扬“人道、博爱、奉献”精神，坚决贯彻中央、省市县群团工作会议精神，认真依法履职尽责，大力推动改革创新，工作思路清、举措实、亮点多、氛围浓、成效显。希望县红十字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做大做强红十字核心业务，为高质量建设新时代“浙江美丽南大门”贡献更多力量。同时，也希望有关部门要根据国家、省有关规定，在各自职能范围内积极支持和参与红十字会工作，合力开创新时代苍南红十字会工作新局面。2022年7月，浙江省人社厅、浙江省红十字会发文表彰苍南县红十字会，并授予“浙江省红十字担当作为奖”，苏曦和他所主持的县红十字会当之无愧。


4155岁转正科


2022年3月，苍南县委常委会终于通过了对苏曦职务的新任命，任命苏曦担任县红十字会党组书记。苏曦在工作接近“退二线”55周岁之际，在副科级领导岗位上连续干了30年，终于实现了人生的圆满，转为正科级领导干部了。而主持召开县委常委会的正是苍南县委书记张本锋，这次会议顺利通过了对苏曦的职务任命，并没有出现如黄荣定所担心的那样情形。相反，苏曦以其卓越的工作成绩，赢得了县委、县委常委们的一致认可。
2021年底，苍南县委书记陈永光马上要调任温州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职务，特意邀请苏曦来办公室聊天，两个人一聊就是两个小时。陈永光对苏曦说：苏曦啊，你这些年工作确实干得非常好，把冷门的单位干成了热门的事业。实际上，省、市一些领导对你苏曦也十分关心，他们每一次见到我，都对我说，苏曦是个好干部，要关心苏曦，爱护苏曦。我真的很想在自己的任内把你的职务转正，这也是你人生中的一个夙愿。但是，考虑到种种因素，我把你转正的机会留给下一任。我已经交代了，估计在我离开后的半年内会得到解决。苏曦连忙表示感谢。在陈永光调离苍南县后的一个月不到，县委常委会专门为苏曦一人职务转正进行了研究，通过了任命。
在这里，也要感谢温州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滕荣权同志一直以来对苏曦的关心。滕荣权与苏曦原本不认识，更无亲无戚，只是苏曦在任苍南县新安乡副乡长被罢免职务之际，接到了浙江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沈跃跃的指示，才了解苏曦这个人，从此与苏曦结缘。滕荣权也常常被苏曦的精神所感动，经常讲：苏曦有什么缺点？如果说有缺点，那就是把一众腐败分子搞倒，得罪了一批干部。
转正之后，苍南县委书记张本锋第一时间找苏曦谈话：苏曦啊，现在你的职务转正了，但是，按照县委干部管理有关规定，你的“退二线”时间一到，县委要求你站起来，你就得站起来，不能不站起来的。苏曦笑着说：张书记，我非常感谢县委，哪怕我当一个礼拜，县委叫我站起来，我就马上站起来。此时，张本锋书记的手与苏曦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2023年1月，苏曦正式“退二线”，从县红十字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会长岗位上卸任，终于顺利完成了35年的基层工作，虽然过程跌宕起伏，但结局还算圆满。
其实，苏曦这35年基层工作经历，也从一个侧面见证了建县42年的苍南县不平凡的县域发展历程。1981年6月，苍南县从原平阳县析出建县，从筚路蓝缕、一穷二白到改革开放初期创造了14项“全国之最”，再到被周边地区超越而奋起直追，县委不断提出并实施“跨越式发展”“后发崛起，全面跨越”“浙江美丽南大门”“温州大都市副中心”等一系列县域发展战略，一度成为全国县域经济百强县。2019年8月，龙港撤镇设市，苍南县重新站在了发展的重要十字路口。之后，苍南县三任县委书记黄荣定、陈永光、张本锋均接续提出了通过央地合作、选择发展新能源产业的县域发展新路子，带领苍南县步入了新时期县域经济发展的快车道，打造“三个千亿”产业集群，苍南县的未来非常值得期待。而苏曦也在这样一个发展环境中，在多届县委、县政府领导关心下，不断调整自己，不断升华自己，书写出人生的精彩篇章。
42一蓑烟雨


苏曦的先人，宋朝著名诗人、文学家苏轼有一首词，叫《定风波》：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一蓑烟雨任平生，意思是：披着蓑衣在风雨中过一辈子也处之泰然。苏轼一辈子跌宕起伏、遭遇坎坷，这首词写出了苏轼自己内心阅尽人生沧桑之后的独特感悟。1000来年后，苏曦，一位共和国基层干部，这35年不平凡的工作经历，从某种意义上讲，也与苏轼有一些异曲同工，都是从大红大紫到人生冰点再到被大家重新接纳、价值回归。
苏曦，作为当代中国基层干部践行时代价值观的一个范本，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他的身上所体现出来的为追求真理、追求时代价值，而义无反顾、不屈不挠地与反对势力作斗争的精神是永恒的，哪怕自己一生一世蓑衣裹身，也在所不辞。苏曦，结束了自己35年的舞台表演，离我们渐渐远去，人们也许很快就淡忘了苏曦。但是，苏曦身上的这股精神，将与历史上的海瑞、包公等人一样，留给大家思考，留给历史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