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智萱在越剧春晚现场
在刚刚过去的2023年，改编自同名经典武侠电影的新国风·环境式越剧《新龙门客栈》频繁登上各大中文社媒的热点榜，开始在全网掀起了一股漫长的越剧热潮，吸引了众多之前从未接触过越剧的年轻观众走入剧场，关注了解越剧。来自温州市越剧院的永嘉籍00后女小生金智萱正是越剧《新龙门客栈》中最年轻的周淮安扮演者。在新春贺岁之际，金智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越剧《新龙门客栈》参与到《浙江卫视2024龙年越剧春节晚会》的录制。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和其他演出一样，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是“往前看”，不管在什么时候，可能性都捏在自己手中。
《新龙门客栈》剧照
足够特别的缘分
记者联系上金智萱的时候，她已经结束了浙江卫视越剧春晚的录制，2024年欢度春节的炮竹吹响两天之后，她和十余位名家以及其他青年演员同台，一起向观众展现在代际的传承中延续百年的越剧之声。
此次她参演了越剧春晚的三个节目，一个是在展示越剧生行6个经典流派的《坤生秀》中，演唱一段她主工的徐（玉兰）派的经典曲目；一个是参演新编玄幻越剧小戏《青丘·奇境》；还有一个就是饰演越剧《新龙门客栈》男主周淮安一角，演出剧中的一节精彩片段。
“这个戏我已经演过五十多场了。”回忆起与“周淮安”的缘分，金智萱至今仍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我们温州市越剧院的演员其实是最早进剧组参与排练的，但我是在首演的前三天才得知要作为温越A组率先出演。我们剧组有四位演员饰演周淮安，我是年纪最小的，平时一般也轮不到我上场排戏，我就在排练场的角落里观察导演怎么导、老师们怎么演。”金智萱表示，当得知自己即将首演的那一刻，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感谢老师们的信任。
那时候，金智萱一边要三班倒排练，一边还要反复确认手里已经被改动过无数遍的剧本，有时候甚至会记得串起来。自言学得慢的她，在首演前拼命抓住导演求教。好在最终结果让人喜出望外，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著名表演艺术家、越剧《新龙门客栈》艺术总监茅威涛不吝夸奖：“一个20岁小女孩去演一个充满男性魅力的禁军教头，又儒雅又侠义确实太难了，但是没想到智萱能够很好完成，而且通过一场一场戏的磨砺之后，我最近发现智萱又成熟了很多。”
而当回顾自己的越剧之路时，金智萱觉得，不是她选择了越剧，而是越剧选择了她。“我在鹤盛中学上初二时，恰逢温州市越剧院联合浙江艺术职业学院招生，我有幸入选，才正式开始学习越剧。在16岁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戏曲是什么。”
命运的选择已然摆在面前，金智萱甚至还不是很清楚，自己将面对的是怎样的一条道路。“一开始是老师推荐我去参加选拔，我也不知道是选什么，稀里糊涂就去了，然后稀里糊涂又被选上了。选上以后，家里人告诉我什么是越剧表演，我心想也许可以去闯一闯。”那时候的她模模糊糊觉得，自己是平凡的，虽然唱歌还算在行，但唱戏这种事得别具天赋。但是金智萱似乎总能被缘分眷顾。“就是很凑巧，那年温州市越剧院定向招收15名学员，我正好是第16名，偏偏我前面有一个主动放弃了名额，我就被选上了。《新龙门客栈》的演出也是这样，我其实是排在第四位，但是前面正好有一位姐姐有事缺席了，这个机会就给到了我。”
但这样的机会带来的不仅有甜蜜，也有苦涩——同学们都说她一定是花旦苗子，万万没想到，老师却把她分到了小生组，这让金智萱一下没了底。她觉得，不仅自己清亮的女声优势无法发挥，而且还得以清瘦女儿身来演绎阳刚男儿郎，难度太大！“我那时还挺想不明白的，因为我原来声音比较娃娃音的，个头也不算高，进入艺校后竟成了一名小生演员。”不过，金智萱倒也没有被这疑问困扰太久，因为紧随而至的艰苦训练，早已耗尽了她全部注意力。
“每次从教室出来，双脚几乎站不住，双手也抬不起来，那时候天天打电话给爸妈，哭着喊着让他们接我回家。”但每次哭闹完，金智萱就又投入到训练中了。学戏曲的孩子们面临的所有挫折和痛苦，旁人都无法感同身受，只能他们独自承受。金智萱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能独立地熬过度日如年的艺校四年。
金智萱演绎《凤冠泪》男主周仁
金智萱在新编玄幻越剧小戏《青丘·奇境》中的造型
厚积薄发的轻盈
随着年龄渐增，金智萱早已从原来柔弱的小女生蜕变为身高1米7的“女汉子”。“有时候也会被朋友吐槽，说我怎么跟男生一样。”但也正是这种转变，可以概括这些年金智萱的成长。
2023年，她们的毕业大戏《凤冠泪》因疫情拖了一年后终于公开首演，金智萱在剧中饰演忍辱负重背负骂名十余载的男主周仁，角色年龄跨度十八年岁，从家庭美满、意气风发到家破人亡、失魂落魄。金智萱要诠释男主身心上发生的巨大转变，也要演绎出他心中坚守的道义和信念。
演出《凤冠泪》，是金智萱第一次挑战情感丰满的大悲剧，也是她第一次传承前辈创作的经典。“7年前，由黄燕舞老师领衔主演的《凤冠泪》在各方支持下成功首演，如今我们也成功接过了前辈的接力棒。这部戏对于年方二十的我们来说肯定有难度，但也是最好的锻炼。”演出的成功离不开学校、院团的培养和前辈们的精心指导，尤其是温州市越剧院院长黄燕舞亲自手把手的教导，最令金智萱难忘：“她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受益匪浅——‘在你准备张口和表演的时候，你必须先酝酿好情感，才能出声。’黄老师从不让我直接复制她的表演，而是教我举一反三的能力。”通过跟黄燕舞学习这部戏，金智萱的念白、唱腔进步了许多，人物体验也能慢慢摸索一二。
“这一年其实多亏了黄老师一直在启发我。”提及恩师黄燕舞，金智萱的语气突然加强了几分力量感，“能参与越剧《新龙门客栈》剧组，能主演《凤冠泪》，全是因为黄老师给予我十足的信任，我才有锻炼的机会和进步的可能。我不能让她失望，既然已经登台亮相，我就必须在这个舞台上站得住！”
褪去女性的装束，卸下脂粉，描画眉形、勒头缠胸、身披褶子、脚蹬高靴，金智萱在舞台上演绎的人物有年轻的，有年长的，有英姿飒爽的，也有风流儒雅的，形形色色的角色都将促进金智萱成长得更加老练、笃定。“一开始也会觉得塑造一个角色很难很辛苦，但是通过不断地排练啃下来后，在某个瞬间仿佛能和这个人物灵魂互通，就会觉得很愉悦。”
有了几次经验以后，金智萱的表演才慢慢轻盈起来，她也逐渐与周淮安这个角色有了“神交”。“他是一个将军，他握刀转身，一切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我经常和汪喜喜姐姐一同排练，跟着‘真人版教科书’‘实景’学习，还有茅老师也经常来指导我们，真是前所未有的机会！当我不断地走近‘周淮安’，我更明白，一个侠者的心中总是‘大义’为先。可能他的性格和作为不是那么完美，在情感上有些牵扯和利用，不够至情至性，但我们不能否认他对‘道义’的坚守是值得尊敬和钦佩的。”当这番话被金智萱用她生活中清脆可爱的原音说出来时，也许，有一种与她21岁的年龄有些不符的“成熟”正在她的内心悄然生长。
在金智萱看来，诠释好每一个角色是她作为一名戏曲演员的基本功，她想通过不断地学习，努力让自己饰演的每一个角色都能走进观众心中。“我们还有一部双男主的戏正在准备，希望新的一年能给大家带来新的惊喜。”金智萱期待地说道。
照片由采访对象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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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24 08: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