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了的话还能供气吗？是不是不能生产经营了？” “家里的液化钢瓶押金还能退得回来吗？”
201年上半年，浙江省乐清市人民法院陆续裁定受理某能源实业有限公司及关联企业破产清算案。消息一传开，担忧声接踵而来。
该能源公司是燃气供应大户，承载着当地10万居民的用气需求，还关联着上下游产业链，如果倒闭退市，势必将给居民正常生活带来严重影响，还会引发连锁反应。
所谓破产，“不破不立”。破产制度的拯救功能，在该能源公司身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展现。在多方通力协作下，企业“涅槃重生”——2.3亿元债权100%清偿的同时，创造保留就业岗位超300个，保障超10万居民燃气使用未受影响。
从濒临破产，到如今回归正轨，这个老牌燃气企业，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老牌燃气企业面临停业风波
该能源公司成立于1996年，下属有两家关联公司。三家公司主营业务均为瓶装液化气充装销售，名下共登记有液化气钢瓶约21万只，是乐清家喻户晓的液化气供应商。 然而，受企业扩张过快、融资、担保等问题影响，从2020年开始，三家公司陆续陷入财务困境。 到了2021年，处在风雨飘摇中的三家能源公司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乐清法院裁定受理破产清算案，并最终裁定确认债权金额合计2.3亿元。 进入破产的“大门”后，还有清算、重整、和解三个选择。其中，清算注销意味着企业的彻底死亡。“对于这样的企业来说，如果走清算程序，不利于资产处置、提高债权人的清偿率，除了企业本身的营运价值丧失、债权人损失惨重外，还会影响到乐清市民的用气，钢瓶无处还，押金难退还，处理不好将影响社会大局稳定。”该案承办人、乐清法院民二庭副庭长王磊这样说道。 更何况，三家能源公司的资产中不仅包括设备、钢瓶等有形资产，还包含经营资质、人力资源、客户资源等宝贵的无形资产。“一旦破坏难以恢复，造成经济资源的重大流失，这是十分可惜的。”王磊说道。 除了让资不抵债的企业直接死亡，是否还能找到更好的出路？2021年10月，乐清法院裁定将合并破产清算案转破产重整案。
『 破产不停产，钱从哪里来？ 』
案件办理期间，一个刻不容缓的问题，摆到了眼前——基于燃气业务的特殊性，三家能源公司停产的话，影响重大。 “只有通过企业继续经营，在破产期间实现经营业务的现金流入，又成功保留企业的经营资质和客户资源，并将其作为重要的无形资产包括在重整资产中，才能吸引到重整投资人，为企业注入新的活力。”法院和管理人对此达成一致。 但是，继续生产的钱从哪里来？退钢瓶押金的钱如何保障？ 通过对三家能源公司债务问题的分析发现，普通债权占到所有负债的50%以上，职工债权为零。也就是说，工人工资没有被拖欠一分，只要工人在，生产就可以继续。 于是，“企业继续经营、押金债权暂不清偿、重整保证金为押金债权提供保障”的整体思路形成。这为用户省去了“一手交钢瓶、一手还押金”的麻烦，用户可以继续使用钢瓶燃气，也为企业节省了大量现金流，省去繁杂的钢瓶回收及押金支付事务，实现了押金债权的平稳过渡。 三家公司名下实际拥有的钢瓶实物资产及对应的押金债权，都被打包进入重整资产的范围，并通过公开招募+竞拍的方式寻找投资人。最终，重整资产以2120万元起拍，经过126轮的激烈竞价，最后以7400万元成交，成交价高达起拍价的3倍之多。 在液化气钢瓶权属向重整投资人转移的同时，对应的客户押金负债也转由重整投资人承担。法院指导管理人在重整投资协议中加入重整保证金条款，用以保障意外情况下燃气用户钢瓶押金的退还，充分避免了押金债权暂不清偿衍生的风险。 为能够实现企业继续经营，在乐清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法院与管理人通力协作，克服了企业经营资质即将到期、资债清理困难、资产处置矛盾、个人股权解冻等难题。
资产拍卖溢价2倍
债权百分百清偿
企业的资产范围较广，如果单纯进行整体重整，可能会因为供需对接不畅，难以吸引到重整投资人。而如果全都进行单独处置，又会破坏经营资产的整体价值，损害债权人的利益。 为此，该案采取“分离式+清算式”的合并重整思路。根据是否和燃气业务密切相关，先将三家公司的资产整体划分为重整资产和非重整资产，再以网络公开竞价方式进行拍卖，实现破产财产处置对价的最大化。 ▲能源公司名下的液化气运输船
在钢瓶及押金等重整资产得到高溢价成交后，针对非重整资产的处置矛盾，如公司名下的液化气运输船存在数百万检修费问题、对外股权投资存在近两千万元职工提留款问题，法院对公开挂拍的资产，多次到现场实地调查，对拍卖船舶采取航拍取样，并指导要求管理人充分披露瑕疵。 在法院的主持协调和指导监督下，相关信息在评估报告和拍卖公告中得到充分披露，使得买受人对拍卖费用、标的物一目了然，更多有意向购买方参与破产财产拍卖，推动资产顺利拍卖。 ▲第一次债权人会议
船舶、股权，再加上前文提到的重整资产等，总评估价9200多万元，最终促成拍卖平均溢价率超140%，清偿额增超1.32亿之多，加上企业存续期间产生的经营、分红收益，超额覆盖了31户2.3亿元债权，实现全部债权100清偿，为破产重整点燃了希望之火。
风雨飘摇中的三家能源公司从申请破产到重整成功，为绝大多数员工保留了工作岗位，没有拖欠一位员工的工资。同时，作为燃气产业中的重要一环，三家公司的继续经营有效减少了停产停业对上下游产业链的震荡，为稳定经济大局贡献了力量。该案例也因此入选最高院发布的人民法院依法保护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典型案例。
法官手记：
今年1月，浙江省委“新春第一会”提出实施营商环境优化提升“一号改革工程”。破产审判工作对于营造市场化法治化营商环境、以“两个先行”打造“重要窗口”、奋力谱写中国式现代化浙江篇章具有重要作用。该案是乐清法院首例关联企业实质合并重整案件，在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包括劣后债权在内的100%全额清偿，不仅使三家公司的核心经营资产得到完整保留，还保障了广大居民日常生活不受影响，最大程度地维护了债权人、债务人、股东、职工乃至上下游企业和用户的利益，起到了“保企业+保债权+保民生”的多重保护作用，通过司法力量助力企业“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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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12 17: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