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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渐退的“头盔经济”，如同被巨浪冲刷过的礁石，渗入的水迹渐次风干，蒸腾的热量逐层消散，然而，礁石又留下了什么？
热钱走后，乐清的头盔产业还在继续，不少企业已着手准备冬季头盔的设计、生产与发货。依然是忙碌的车间生产线，但沉浮其中的人与事是否依旧？日前，记者再度走进头盔产业集聚地的乐清市城东街道。
前浪的执着：俯下身来守业 “你们都是文化人，能否帮我们一起想想给乐清产的头盔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在乐清市头盔行业协会会长企业麒麟摩配公司内，协会会长卢明钏正和会员企业主们进行着“头脑风暴”，希望来访的记者也能帮忙一起出个主意。
现场就座的企业主都是头盔行业的“老江湖”，有人13岁开始就接触这个行业，有人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近30年。但是这一次，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坐在一起，想要给乐清生产的头盔产品起一个能叫得响、叫得远的名字。“我们不是为自己的企业取名，我们是在为乐清的头盔产业正名。”卢明钏说，他们的目标是向“阳澄湖大闸蟹”看齐，将乐清产的头盔做成知名地域性品牌，要以抱团发展的姿态面对市场。
身为乐清市头盔行业协会会长，卢明钏在带头打造乐清头盔地域性品牌这件事上，可谓义不容辞。而在同行的眼中，作为行业“前浪”的卢明钏，他的带头作用远不仅限于此。
23年前，和乐清牛鼻洞村的很多村民一样，卢明钏开始创办头盔制造厂，主营国内市场，并在河南、河北、山东等地相继开出销售门店，但是在市场过热的价格战中，卢明钏很快败下阵来。
可以说，国内头盔行业如今依然盛行的价格战，其苦果卢明钏20多年前就品尝过。为了摆脱价格战的桎梏，2001年开始，卢明钏在儿子的建议下，开始转攻海外市场。
进入海外市场的第一步，是要拿到“入场券”——产品质量认证证书，且每一个国家对质量认证的要求都不同。时至今日，卢明钏的企业已经拿到了6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产品质量认证证书。
“每个国家、每个人种的头型都是不同的，每种用途需要的头盔硬度也都不一样，所以要满足60多个国家的市场需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现在“证书等身”，但拿到第一本认证证书的艰难，卢明钏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句英语都不会说，我们就敢去德国慕尼黑观展、参展。”卢明钏回忆，那时候他为了取得欧盟公认的德国TUV认证证书，已经努力了近3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却始终不得要领。
在那届慕尼黑头盔展会上，卢明钏拿着自己的产品，特意找到在场的TUV认证机构工作人员当场取经，回国后对照标准一条条地修改完善，终于拿下了麒麟的第一本认证证书，成功打开欧盟（除英国外）市场。
直到现在，卢明钏每年都要出国好几趟，去世界各地参加展会。但20余年来，他很少在这类展会上看到来自中国的同行。“偶有几次看到几家国内来的同行，但第二年也看不到了，他们普遍反映展会上的头盔还是太高端、价格太高，在国内市场难以形成规模化销售。”
但卢明钏不怕高端，坚持做精品的理念他20年未变。发展至今，麒麟的产品已打开了60多个国家的市场，其生产经营范围早已不限于摩托车、电动车头盔。在欧美品牌独霸的滑雪、冲浪、攀岩、马术等运动头盔领域，麒麟也能分得一杯羹。
卢明钏有个愿望：在今后的海外展会上，他可以见到更多和他一样的“黄皮肤”头盔厂商。而这意味着，到那个时候，消费者对于头盔的选择终于不再仅限于“价廉”这个单一维度。
车头成了“柜台”，摆满了头盔。 柯哲人 摄
后浪的创新：坐在“云”端腾飞在当天参加讨论会的企业主中，汇兴摩配董事长夏锡海是看上去年纪比较轻的一位，但他在头盔行业里的资历不浅于在座的任何一位。从13岁开始，他就在头盔厂打工，小小年纪就接触头盔生产。目前，在天猫排名前十的头盔店铺中，夏锡海一人就独占了7家。
2011年，上海一家头盔厂濒临破产，夏锡海在朋友的介绍下将厂子盘了下来。时值电子商务开始在全国崛起，当时不到40岁的夏锡海敏锐地抓住了电商的风口，开始在淘宝天猫开出多家头盔网店。在上个月“头盔热”的风口中，夏锡海的天猫店一天最多卖出5万多只头盔，销量较平时暴涨10倍。原本因疫情被退订的400多万元订单，在上个月被悉数清仓，就连因为去年暖冬而滞销的冬季头盔也清了大量库存。
“市场的风向可谓瞬息万变，谁也想不到，但是专注电商的发展思路我们始终坚持。”夏锡海说，目前他正在着手新增1.3万平方米的厂房，将汇兴的生产和销售规模进一步扩大，预计今年产值有望突破2.5亿元。
和彼时的夏锡海一样，年轻的“后浪”们是风口来临时的最先感知者。
“这款订制头盔使用ABS工程塑料制作，戴上去特别舒服！”每晚9点，95后乐清小伙儿陈宇浩会准时打开手机直播与网友见面，卖力地推介最新款的头盔。直播人气火热的时候，他还会拉上自己的外婆戴上头盔一起上阵讲解。在半个月前的“头盔热”中，陈宇浩家的打单机可以一直运行到深夜。
陈宇浩的父亲和伯父都是牛鼻洞村的头盔“老江湖”。因为自小见证父辈们办厂创业，大学毕业后，陈宇浩决定回到家乡，帮助父亲在淘宝上开网店，恰逢直播带货的风口，他便开始在各大平台上直播卖头盔。
在陈宇浩的直播间里，记者发现，他卖的头盔和一般的头盔不大一样，基本是他自己的原创设计，比如勾起“80后”“90后”集体回忆的机器猫样式头盔，在网络上数度被秒杀。
25岁的陈宇浩没有见过头盔行业30多年前的过去，但他有机会见证这个行业未来几十年的新发展。陈宇浩希望，通过自己年轻人的创造力，为这个老行业带来更多的新气象。“就从个性化的订制头盔开始吧，我想在这个领域好好做下去。”他说。
记者手记熙熙攘攘、逐利而来的热钱，在风口处肆意席卷、狂躁裹挟的样子，令人心有余悸。在相关政策的及时匡正下，上个月被推上风口的“头盔经济”总算退烧冷静下来。但另一层的担忧与隐患随之浮上水面——这个本就薄利的行业，从利益的短期制高点骤然跌下，会否摔到一蹶不振？
甚幸，在乐清城东街道这个有着30多年历史的头盔产业里，我们看到了喧嚣背后的淡定、退潮之后的坚守，更有自风口处谋求创新与突破的冷静。“前浪”的守业和“后浪”的再创业，促成头盔产业一浪高过一浪的更新迭代、搏击长空。
这里，我们得以窥见乐清头盔产业坚守30多年的奥秘所在，应和着市场经济的脉动，见证了一份产业的守正创新、正道致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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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8 0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