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江长生长女江小珍。 疫情将过,这个四月本该是我们为我爸补上三月(因疫情叫停)八十大寿的喜庆之日,未曾想过,在四月的第一天,迎来的却是我爸的忌日。 我爸自患中风以来,听到最多的,即是各个医生对其“命硬”的夸赞。我爸七十二岁身患中风,中间也曾罹患过尿毒症,心梗等其他病症,但我爸硬是靠着自己惊人的生命力活了下来。且相关手术后,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当头,还能一个人开着残疾电动车前往六虹桥中医院进行透析,四年来每一次治疗都准时准点,非常独立,无需我们挂念。除了痛时需要安抚,我爸这几年来唯一需我们操心的,便是只要药少了一颗,“惜命”的他一定是要缠着我妈打电话给我弟弟去买药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相当“命硬”,相当想要活下去,相当配合治疗的老人,在吃完胡振奋医生所给的三颗“止痛药”之后,撒手人寰了。当时医生给的药如下图,没有说明书,只是剪了的四颗药。事后我们查了百度,发现这颗药主治神经痉挛,止痛药效并不高;说明书中所表明的“初试病人服用应为5mg”,医生交代我弟弟说的是“10mg”;且这颗药在说明书上着重写了“中风患者慎用”。3月26日我爸吃完第一颗药,一个连“少一颗药都能迅速辨别”的老人神志恍惚了,甚至连他开了6年的小车也不会开了。那时我们儿女自然想不到“一直给爸看病的医生开错药”这一事实,便接着给我爸服用了第二、第三颗药。结果这一次,我爸开始失控了,胡言乱语摇头直叫,且一直拿那已经瘦得皮包骨的手狠狠捶墙,痛得从沙发上滚到地上。由于无法进食,第三颗药后他捶不动了,被我弟弟抱到床上,手却依然胡乱挥舞着,头也将近48小时一直摇晃,那个场景,真的令人心如刀绞。 我们意识到事情不对,又不敢打120(怕急救车行驶时路途颠簸,我爸又出什么意外),只能前往医院,请求医生能否来我妈家(离中医院只有几百米之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被拒后,我们无可奈何,只能叫来救护车。原本躺在床上尚且还能摆手摇头的我爸,经过救护车的一番折腾后,送到急诊室里一下子全身痉挛发黑,心跳停止了。我们做子女的自然不能接受,想要问问医院为什么要开这颗药给我爸,得到的回复却是“这颗药别人也能吃,为什么你爸就吃死了”,我们再追究,医院甩话:“那我们走司法程序。”我们又向医院领导反映,向卫健委的卫生处反映,但所有人都打着漂亮的官话让我们收集证据,走司法程序——甚至没有道歉,没有对我爸猝然长逝的惋惜和反省。冷冰冰的一句“司法程序”,似乎吃准了我们不会“鸡蛋碰石头”,也算定了即使我们赢了,也得到不了什么。 身边的好友劝我,医院背后有撑腰,我们作为老百姓,再加上我爸有疾病基础,很多时候即使有理,也百口莫辩。更何况司法程序所要耗费的精力和财力必定使我们处于弱势,这官司打起来,我们也大概率赢不了。 今天是我爸逝世的头七,这个连心梗,尿毒症都奈何不了他的“命硬”老人,最终竟然是被开错的药夺走了生命。然而,开错药的那名医生也许现在依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坐诊,开巴氯芬给下一名中风患者;医院也依然可以打着官话和下一名满怀委屈的病人家属斡旋:“为什么别人吃都没事,他/她就吃死了呢?真的想要赔偿的话,先走司法程序吧”。 作为患者家属,即使万般不愿意,但既然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退一万步,愿意理解医生不慎开错了药;但六虹桥中医院自始至终拒绝道歉,“开错药吃死人”后只会拿冗长的司法程序和“为什么别人没死,你就死了”云云的荒唐理由搪塞患者家属,我们不甘,不服,也不能接受。特以此声讨,也告慰先父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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