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温州民营经济2002年十大年度事件-2006-5-18

马津龙

按：《解读温州民营经济2002年十大年度事件》发表于2002年12月17日的《温州商报》，专家点评由本人撰写。
轻博会在温召开
8月，温州市委、市政府提出“将温州打造成国际性轻工城”。10月12日，轻博会在温召开，成交额达30.58亿元。接待来宾人次33.1万。
到2002年底，温州共获得中国鞋都、中国金属外壳打火机生产基地、中国剃须刀生产基地、中国电器城、中国制笔之都、中国泵阀之乡、中国印刷城、中国制锁之都、中国合成革之都、中国塑编之都、中国塑料薄膜生产基地、中国纽扣之都、中国拉链之乡等13个“国字号”称号，其中多属轻工行业。
点评：专家们对第一届中国轻工博览会在温召开以及以轻型制造业为主的国字号基地落户温州的关注，反映了人们对“国际性轻工城”发展定位的高度认同。温州在定位问题上有过多种说法，应该说，“国际性轻工城”是相对比较准确、具体而又积极的定位。
驰名商标、中国名牌落户温州
9月1日，经过4个多月的评选，奥康、康奈、红蜻蜓、康泉等4个温州品牌如愿以偿地入选。这是中国名牌自2001年产生之后的第二次评选，也是温州品牌的第一次入选。在这之前的2月8日，吉尔达、庄吉、报喜鸟等3个品牌获得“中国驰名商标”的称号，3月23日，12个温州品牌成为国家免检产品。2002年，温州名牌唱响全国。
点评：奥康、红蜻蜓、康奈、康泉在温州企业中第一批获得中国名牌称号，以及吉尔达、庄吉、报喜鸟成为第二批获得中国驰名商标称号的温州品牌，表明10年来温州坚持不懈实施的“质量立市，名牌兴业”战略已经获得了初步的成功。这些称号给整个温州经济带来的外部性效应，远大于相关企业本身获得的好处，它理应成为温州经济发展史上不容忽视的事件。
在外温州人再造一个温州
8月中旬，温州市统计局和温州市经济协作办组成联合调查组，兵分三路分别对上海、北京、广州、厦门、深圳、成都、沈阳、武汉等15个温州人较为集中的城市开展专题调研。这是对在外温州人和他们所创造的财富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深入调查。
两个月的调查表明，在外温州人为154万，占温州户籍人口的20.8%，2001年创造了563亿元国内生产总值，贸易销售额2400亿元。
点评：在中国，像温州这样有150多万、占人口1/5以上的人遍布全国各地的城市并不多，这些人大多数独立经商或办企业更是绝无仅有。在这150多万在外温州人中，从事个体工商业的将近40万户，私营企业3万多家，其中工业企业1.57万家，创办商品交易市场100多个。至2001年，温州人在全国各地的累计投资额高达1050亿元，相当于再造了一个温州。
本来，温州在区位和交通运输条件上都对商贸不利，正是有了在外温州人建立起来的遍布全国的商贸网络，才使温州有可能成为辐射全国的商贸中心城市之一。
金融改革风起云涌
7月4日，温州市商业银行宣布：欢迎优秀民营企业入股，而且准备在3年内让民营资本占大股，成为彻底的地方性民营商业银行。
我省8家（杭州、宁波、温州、绍兴、嘉兴、湖州、金华、台州）城市商业银行的“集体民营化”，在全国属首次。这无异于投向银行界的一颗“重磅炸弹”。然而，温州金融界带给全国的惊奇还远不止这些。
8月24日，央行行长戴相龙来温考察，“钦点”温州进行一揽子金融改革。
继瑞安和苍南成为全国首批实行浮动利率改革的试点之后，10月21日，温州所有农村信用社全面实行浮动利率改革试点。
点评：改革以来，在传统金融体系不适应民营经济发展的条件下，温州民间金融进行了一系列尝试。其中1980年代中期以来出现的城市信用社，是较为规范的名为“集体”实质上属于民营银行的金融机构。只是在1990年代末按照当时全国的统一规定将城市信用社合并为温州市商业银行之后，由于国有股份的加入和央行温州支行的介入，才成为国有、民有混合并且以国营为主的银行。允许民有资本的大量进入，有可能使温州市商业银行重新成为真正的民营银行——也许这就是中国的金融民营化不得不经历的否定之否定的过程。
CR法案通过
2002年3月21日，温州打火机行业派出的协会交涉团赴欧洲游说。
2002年4月30日，CR法案获得通过。此后，温州打火机行业不少企业的订单锐减。
2002年10月7日，东方打火机公司的李中坚在“欧中反倾销论坛”发表演讲，就温州打火机产品市场经济地位进行辩论。几天后，东方获得通知，欧盟承认其市场经济地位。
不仅仅是打火机行业，对于温州所有行业，CR事件都是WTO元年温州民营企业面临的新的国际性经济事件。
点评：尽管温州烟具商会有关企业家赴欧交涉、游说的结果未能阻止CR法规的通过，反倾销应诉还只是初见成效，温州民营企业主动应对国际贸易争端和进行反倾销应诉，都是参与全球性竞争的积极行动。CR事件也提醒温州民营企业，即使是劳动力密集型的传统产业，也需要有自己独立的知识产权和尽可能高的技术、品牌附加值，才能在国际贸易中稳操胜券。
私企老板获五一劳动奖章
全国五一劳动奖章第一次授予民营企业负责人，4位企业家获此殊荣，奥康集团公司董事长王振滔名列其中。在温州乃至全国，民营企业家的地位越来越受到肯定。
几个月后，十六大报告再次确定了民营企业家的地位：“不能简单地把有没有财产、有多少财产当作判断人们政治上先进和落后的标准……”
点评：1989年10月1日，瑞安永久科技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温邦彦曾作为全国劳动模范登上天安门城楼并受到江泽民总书记的接见。但温邦彦是作为发明家的名义被选为劳动模范的，尽管他同时也是“老板”。那时，科技人员的工作已经被承认是一种“劳动”，而企业家更不用说“老板”还是与“劳动模范”无缘的。这次，王振滔成为破天荒第一次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的“老板”之一，无论在劳动价值理论还是在民营企业发展的实践上，对中国市场取向的改革都具有极其深刻的意义。
南存辉纳税276万元
7月2日，朱熔基总理质疑富布斯富豪榜上榜者纳税问题：《富布斯》中国富豪榜前50位的内地富豪只有4人同时进入“中国私营企业纳税50强”。这4人中，温州的南存辉即在其中。
7月13日，南存辉缴纳其在2002年上半年的个人所得税276万元，并自陈其收入构成。
10月25日，富布斯公布中国大陆富豪榜，胡成中、南存辉再次榜上有名。这一年，富布斯富豪榜引发了众多的争议，财富与财富品质成为热门话题。
点评：南存辉缴纳个人所得税276万元，在中国大陆富豪中即使不是最高，也是最高之一。此前，正泰公司在中国民营企业中纳税领先已经引起国内媒体的关注。温州人会赚钱已经不需要南存辉证明，——富布斯中国大陆富豪榜名列南存辉之前的有温州人，没上富豪榜的实际财富超过南存辉的也有温州人——南存辉只是证明了温州人同样懂得依法纳税。
天正“梦之队”
两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一家前上市公司的总裁，1月23日，他们分别以天正集团公司执行总裁、上海天正机电公司总经理和天正销售公司副总经理的身份出现在天正2001年度总结表彰大会上。总裁“梦之队”的空降天正，意味着温州民营企业引进人才的空降兵时代的到来。不久以后，天正23位MBA经理人团队在雁荡山集体亮相，再次在温州企业界造成轰动。迄今为止，天正总共引进了30位MBA。
点评：天正“梦之队”之所以引人注目，在于人才问题已经越来越成为影响温州民营企业发展的关键。这不仅在于温州本来就非常缺乏民营企业所需要的高级管理和技术人才，而更在于温州民营企业在制度结构上天然地存在排斥人才的局限性——人才难以引进，引进了也难以留住。尽管高天乐在引进人才上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天正还是难免为此而引起强烈的震荡，并且至今余波未消。虽然与国内民营企业引进人才的大户华为等公司相比，天正公司包括博士、硕士的30来位高教育素质人才只是区区小数，但在温州民营企业中已经是令人刮目相看了。天正公司后来成功地与国际电器巨头ABB合作，与人力资源结构能被对方接受不无关系。
均瑶参股武汉航空
3月20日，中国民航总局正式批准武汉航空公司与中国东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合资组建中国东方航空武汉有限公司。均瑶集团以18%的股份参股新组建的东方航空武汉公司。这是温州也是中国民营企业首次参股国有航空公司。
从包飞机到参股国有航空公司，均瑶集团完成了从单纯航空代理到航空实体的转换。
点评：均瑶公司随着重心向上海的转移，本来在温州人的心目中已经有所淡忘。参股航空公司这一民营企业在市场准入上石破天惊的事件，使其又一次回到人们的视线中来。本来，从理论上说，航空业也属于消费上竞争、技术上排他的私人物品部门，同样可以也应该民营化。事实上，市场经济国家的航空业基本上也都采取民营的形式。但我国市场主体的民营化至今仍停留在一般工商业的范围内，航空、电信、金融等部门基本上还采取国有的形式。从这样的意义上说，均瑶集团的参股武汉航空公司，在中国市场主体的民营化改革上，较之以往航空业务代理式的所谓“包机”，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夏梦杰尼亚合作
2月底，夏梦公司与意大利著名服饰企业杰尼亚草签协议，进入合并的“静默期”。上海安达信（后改为普华永道）为夏梦进行资产评估。在正式签约后，杰尼亚将注资获得夏梦50%的股权，新公司叫“夏梦—杰尼亚中国有限公司”，品牌仍是夏梦。为此，夏梦请来007扮演者皮尔斯·布鲁斯南及巩俐作为形象代言人。
而温州本土的并购也在进行。8月初，报喜鸟对法兰诗顿实现控股。8月12日，吴志泽出任法兰诗顿董事长。
点评：夏梦公司与意大利世界名牌服饰公司杰尼亚合资的事件如果发生在多年前，很可能会激怒某些人的民族主义情绪。现在看来，某种形式的合资或合作很可能将成为温州某些企业通向国际化的一条捷径。事实也是这样，除夏梦之外，在温州著名民营企业中还相继出现天正与ABB、奥康与GEOX、报喜鸟与玛佐托的合作。报喜鸟在与国际面料巨擘玛佐托合作的同时，又实现了对本地服饰企业法兰诗顿的兼并（尽管这一兼并进行得不动声色，还是逃不脱专家们的垂青）。报喜鸟在中国已经闻名遐迩，但其大众化、民族化的名称与中高档的品质还有些不相协调。如今又有了国际化、绅士化的法兰诗顿品牌，更能发挥雅俗共赏、中西合璧的互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