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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津龙:作为一个企业家,应该是非常忙的,我认识的许多企业家都是非常忙的。而你怎么可能在繁忙的企业经营的同时,可以去读书,可以去著书?读书、著书,只有闲才有可能,清代的张潮在《幽梦影》里就说过“闲则能读书……闲则能著书”的话。你怎么可能长年累月每天深更半夜在那里读书、写书?
陈平:可能是是我的运气比较好。我的硕士导师是复旦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院长华民,博士导师是赵曙明——
马津龙:南京大学商学院院长。
陈平:还有厉无畏——
马津龙:上海社科院的,有他你就不用怕了。
陈平:我开题的报告都是在厉无畏老师的指导下做出来的。
马津龙:那你企业这么繁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样把自己从企业繁忙的事务当中、业务当中超脱出来的?
陈平:这个问题上海电视台体育频道活力上海的主持人有一次也向我提问过,他就感觉搞不懂,你怎么会有空去打高尔夫球,有空去写书,有空去种菜,他就搞不懂——
马津龙:你还种菜?奥康的王振滔说自己年龄大了、老了的时候去种种菜,你现在就种菜了。
陈平:我家里芥菜种得很好的,嘿嘿!我是感觉,我们在做企业的时候,在公司里的时候,我是这个角色,我会很认真地把工作布置好,离开公司就是属于我个人的时间、个人的空间。做公司不是个人行为,它是一个团队的行为。假如你做公司的时候你认为我是这个公司的老板,我必须多操心,那是不对的。我是这个公司的老板,我是这个公司的领头人,我只要把这个团队建设好——
短片:嘉宾观点
做企业重在团队建设
增强员工的参与感和归属感
陈平:让参与我们团队的人有一种参与感,是他们的事业的舞台,这个平台是属于大家的、共有的。我们先是营造一种家的氛围,在此基础上,灌输一种儒家的文化。在企业里面,大家走到一起是一种缘份,是一个大家庭,因为我们工作的时间比在家里的时间还要多(睡觉除外),大家能够走在一起确实是一种缘份。
马津龙:包括美国、日本企业界也有一种说法,把企业办成一个家庭一样。
陈平:对对!但是后来发现单单这样对企业的发展还不是最有利,因为家庭当中有许多问题会产生妥协,那我们后来就制定了非常规范的制度——
马津龙:你怎样用制度保证不需要去约束他们、激励我们,让他们自我约束、自我激励?
陈平:这个也是牵涉到一种企业文化,这里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平时企业的业务活动我不大在场,那天我刚好在现场,我们有一个客户,他用到一种钢铁,钢材,必须是比如说Q235,什么什么规格的,含碳量不能高于多少等等,要这样一张质保书——钢铁的材质它有相当的要求。结果整个市场上找不到,最后他到了我们公司,跟我们公司一个业务员讲,算了,就你们公司普通的开给我吧,把质保书改一下。当时我悄悄地站在边上看,五六张嘴同时说,“这个不可以的!”这就是一种企业文化,它有一种信念在那里,我们平时一贯的操作模式在那里,都是在一种自觉的状态下。我当时听了挺感动的,在那里,他们五六个人会同时说“不可以”。
马津龙:你是怎样把员工培养、训练成这样的?
陈平:好象也没有特殊的训练。我们平时每个礼拜周一都有一个例会,我和我的老公杨爱国总经理会准备好多资料,他会从业务的角度,我会从文化的角度,共同地给他们灌输一种思想。比如说一个公司的员工,他出去人家问他是哪里的,你就说是鹿骋钢铁的,他就有一种自豪感。这个也要从公司的方方面面来做,首先你公司做到的事情让他确实有一种自豪感。比如说在“非典”的时期,当时我和我先生——他去清华大学读书——一起去北京,一下飞机,来接我们的人就说,你怎么胆子这么大,现在“非典”北京都控制了,你居然还敢来,他说你这不行的。因为当时上海没听到这么多宣传,对“非典”还比较模糊的,蒙蒙笼笼。我先生就说你马上回去。我当场就回来了,在同仁堂带了一些药品,回到上海。回到上海以后,就根据同仁堂的药方,到各大医院,采配这些药。采过来以后,就发配给我的员工,包括员工的家属,全部发配。还有美国新生命的维生素,当时据说维生素增强免疫能力可以抵抗“非典”。这样做了以后我们感觉还不够,就在公司的楼下,把药汤熬好,跟北京一样,需要的就来喝。由于我们工作会接触到很多合作伙伴,他们也需要一些预防的药物,我们就叫员工给所有合作伙伴送药物。等我们已经在进行这些工作的时候,上海政府也开始宣传了。
马津龙:平常关爱员工、善待员工,在员工之间建立一种平等、信任、合作、尊重,乃至分享的企业文化,使员工对企业有一种归属感、认同感很重要。
陈平:对对对!
马津龙:美国有一本书叫《长寿公司》,它分析了很多长寿公司,能够成为百年老店、几百年发展下来的公司,它有四个共同的特征,其中就有一个“归属感”。
陈平:现在人们对企业文化的理解,感觉有一个企业的标识,还有一些统一的服装,统一的……这些我感觉都是表面的——
马津龙:物质层面的。
陈平:对员工真正企业文化的树立,是从骨子里面,在你的平时的经营当中,建立起来的。比如说,我刚才讲的,我们对人的关爱。
短片:嘉宾观点
真正的企业文化是建立在骨子里的
是对员工的一种关爱
马津龙:除了企业经营、个人独自的学习之外,你又是一个社会活动家,是一个公众人物,你还是上海的温州商会的副会长,在这过程中,由于你学习的知识的积淀,而且你是从古典文学开始研究的,古典文学的这种积淀,可能也会有利。我记得在当时上海的浙江商会会长王均瑶去世以后,据说追悼会上的悼词,就是你亲手写、亲自念的。
陈平:对,那是千人公祭大会。王均瑶生前,我们商会的曾一起去欧洲,大家建立了非常深厚的感情。王均瑶非常具有一种奉献精神,对浙江商会他是做了很多的贡献。
马津龙:他企业当时实际上经营也是比较困难的,但他同时还花很多精力去经营商会。
陈平:因为商会是一个只讲投入不讲回报的平台。当时刚刚起步,感觉商会还需要他。在温州的企业家中,我们大家都是比较友好的,可能就基于这么几点,也没有很复杂的情感。
马津龙:格罗夫说“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当然,这是企业的生存——但对于企业家来说,偏执狂未必有利于个人的生存。企业家很难兼顾到,既使企业办得成功,然后个人又能在生活上成功。
陈平:这主要是看你的态度。你感觉这样东西放不下,那样东西也放不下,那就什么都放不下了。
马津龙:作为企业,你的鹿骋金属材料公司是比较成功的;作为你个人,我觉得应该说也是比较成功的。生活的品位比较高,格调比较高,你有足够的闲暇时间去读书、去著书,作为企业家,这么多年在上海,你一直在读硕士、博士,而且你不是挂个名的,你是在专心致志地读的,应该说是比较成功的。那么,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陈平:这个好象……我还感觉我离成功还很远,也从来没有认为我好象成功过。比如说有一次在人民大会堂,领奖的时候,当时叫我作为演讲嘉宾,也有记者提问,他说,“陈平董事长,我们感觉你鹿骋钢铁做得很成功,你做人也很成功”。当时我傻掉了,“我成功?好象成功跟我还很远,我没有这个感觉”。他说,“你没有这个感觉?你能够站在人民大会堂演讲台上,不是吗?”我感觉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我们鹿骋钢铁我感觉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怎么样引导我们这个行业,当然我们只是一份非常微薄的力量,在做这些事情,会有好多的企业共同加入。比如说我们建立行业的行规,怎么样使中国的钢铁贸易商跟美国百年的瑞盛公司一样,使简单的贸易,做成非常精致的公司。这些都是我们鹿骋接下来要去做的。所以说我感觉成功跟我们的距离还很远。那么至于我个人,像那个……比如说你现在出书了,好象……
马津龙:我觉得你现在是企业、家庭、学业,都是比较成功的——
陈平:家庭是我比较荣幸,我丈夫比较好,呵呵!
马津龙:你这个董事长一天到晚在写书——
陈平:他是比较理解我的,他也非常智慧,给我很多的指导。我两个小孩也非常好,还有我妈妈对我的精神鼓励。所以如果说我个人成功,其实就是整个家庭一种力量的反映。
马津龙:包括从小你父亲对你的家教、熏陶,都应该说是很有关系的。
陈平:对!
马津龙:那将来你的理想、你的目标?当时上海头脑风暴主持人也问过你这个问题。
陈平:我的理想、目标,我现在是感觉,我应该把我的企业做成行业的先锋,我现在致力于在做,我们整个团队都是非常努力在做。比如说像我们企业,打破了行业的许多“第一”。作为钢铁贸易商,我们第一次编写了钢铁贸易的营销手册——
马津龙:企业之外的理想、目标是什么呢?
陈平:写书啊!
马津龙:写书?
陈平:对,写书。到时候老了以后,和我先生一起,驾车周游世界。或许我还会去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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