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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岁杨金龙揭露2011年温州私分安置房假新闻大冤案(连载4)
石板卵在纪委里坐了73天后去检察院。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打算去检察院马上就反供,没想到检察院楼下隐隐静静太平间一样,阴森森地有股凉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里面一张桌,一条凳,坐的凳哪个样子呢,看了毛孔都乍了,全身起鸡皮疙瘩。极目远视,看不清在迷散的浓雾中幽灵般移动的物体。这种墨黑肸蚃的环境中,他感觉从纪委的金鱼缸里出来进入另一个金鱼缸。检察院这张凳坐起有一米多高,就有以前清水埠那个跛脚坐着卖轮船票的椅子那么高,双脚不能着地,坐在上面会旋转晃动好像孙悟空半空腾云一样,凳边缘栏杆只有一盲拃(大拇指指尖到食指指尖的距离)高。坐上去谁会受得了?一不小心会摔下来,会捣死的。他们可不管。问他犯罪的事,他说没有。检察院的人说好,你说没有,没关系,回纪委里去。余乾寿暗暗叫苦,TMD纪委里走都走不出来,还有倒弄回去?他只好说好好好,照你那样讲来,也那样签字画押给办了。认了以后他到看守所里,又想反供,可是那么多时间关了脑也昏了,照样认了。
那么,你贪去的2900万元放在哪里?他说放在自己家储藏室里。那老婆知道吗?他说老婆不知道,老婆是做家务、外面打打麻将的人,她不管这些闲事的,其他家人也都不知道。石板卵一边这样回话,一边脑子迅速打转,只能硬编了。正好案发那个光景,他在温州买了两套房子,曼哈顿小区一套,信河街一座老屋。钞票要对牢,只能说谎,只能把公检法想要的口供先认下来。他说曼哈顿小区的楼房买了500万元,信河街买了500万元,这样1000万元。有1000万送给村民,选举时村民需要1000万元分。其实村民一分钱也没分,还有个800万元说是女儿结婚买车买什么东西,没了。这样数字被对了起来。纪委里的人也快活,笑着说主要是都要对得起头。他说了之后也非常纠结,多次想推翻,并做了种种考虑,现在马上推翻,还是以后适当的时候推翻?
正式逮捕后约20天,余乾寿才意识到结果问题严重,啊天哪,会死啦,肏你奶奶的怎么都认成恁样子啦?脑子不行了,不晓得了,稍微清醒一点想马上反供,可是已经逮捕了。这时他听狱友说,原来纪委口供不算数的,看守所的口供签字认罪才是致命的。也就是说,他如果在看守所里当场翻供会有用,法院的证据是看守所里来的,纪委里的没用的。
本来余乾寿所招供的还是一对一的孤证,尽管新闻炒得很猛,政府部门打击的力度也大,村官私分几百套安置房的说法也经不起推敲而渐渐明朗化,又没有更有力的证据,难以定罪结案。于是有关部门又一次“赖歪整”整起来,把W某搭进去。W某不知就里,竟供认别的案件现金折房价给村干部的事(后来法院居然都写进本案判决书),然后让陈某走到前台来,说是余乾寿派他假意与杨金龙合作拿钱的。陈某为了自保,什么都照认不误,很合司法部门的意。杨金龙被叫进去后也就说什么认什么了,因为他受不了那个强度。杨金龙1949年参加工作的老革命,曾经当了十几年的派出所所长,也是个半辈子带枪的人,可是在纪委和检察双重压力下当天就崩溃了。
还有个建筑承包商阿西,被抓到纪委里说他是标,要他坦白给余乾寿多少钱,如果坦白了马上让他回去,不坦白就关起来。他手下建筑工人6000人,工程很多,有瓯北、上塘、桥头、黄田等地的,他要是被抓进去实在解不开,会乱套的。别人关里面关两个钟头,甚至关几天也还不打紧,他可不行。为了保自己,他当下坐办公桌前就“坦白交代”了。他是市人大代表,叫厉育平签个字,不要关,说他态度好。至于说送给余乾寿500万元,怎么送?便编造说是宾馆里有个陌生人过来领的,陌生人是贵州的,电话号码也没有。结果所谓的贵州人下家谈话都没有谈,检察院对阿西谈话也没谈,开庭也没来举证,就给余乾寿定了。为阿西的事余乾寿被纪委里多关一个礼拜,余说自己确实没拿,最后也只得认,受不了,不认走不出来,就说有有有。后来检察院《起诉书》上却只说个不确定的荒数:从阿西处获得好处费至少400万元。
胡文西老村长与余乾寿同时被抓。胡文西、余乾寿被抓6个月后村里余臣德被抓。余臣德被抓时身上有几千元现金,得知是温州检察院的人来找他,他认为自己心底坦荡,以为只是一次简单询问,去去就会回来的,于是他摸出现金放家里,口袋里剩70元零钱,打算用于晚上温州回来打车付费。也不打算带手机,放在三楼懒得上楼拿,估计去去就来。检察院的人要手机,只好上三楼拿,手机被检察院的人当场收了。被抓到温州,被带到一个暗室,搞得晕头转向,也不知是地下室还是楼层里,只见强烈灯光照射。他被坐在一张高椅上,脚不着地,会旋转的,坐上面摇摇欲坠,灯光顶着面门。他是六十花甲的人,脚又残疾,哪受得了这个阵仗?开始询问,听口气似乎罪行不轻,余臣德一下子也蒙圈了。问来问去也没有说出他们想要的东西。耗了很长时间,早过了吃饭的钟点,也不觉得饿。有人递给他一个大肉包,他闻了一下臭的,吃不下,放回去,但觉得人家也是花钱买的,于是拿出20元给那个给肉包子的人,心想给了20元口袋里还剩50元,还够打车费回家,未曾想进去了一时就出不来了。经过一夜审问,面皮都被强灯光照焦了,一般人真的受不了,他被带到永嘉县看守所,接受漫长的审讯和折磨。检察院的人几乎天天来,拿张写好的认罪的纸让他签字,执法视频都紧紧跟进,他常常气得撕掉那张纸。有人哄他,只要签字就可以放他回家。终于有一天他未戴老花眼镜未看清写的是什么的情况下签下他的大名,于是第二天转为逮捕。
法院开庭时检察院女检察官滕某宣读起诉书,诉他受hui罪判7—10年刑,职务侵占罪3—10年刑。余臣德当庭破口大骂,杨金龙一个套间卖给我,总价90多万元,我按期最早交足70万元,没有受hui;再说我是受聘当会计,因账务统一镇政府代理,归镇政府管,我只当统计,连村委员都不是,没有权力,我与杨金龙不认识。一个没有权势的人跟一个没有利害关系的陌生人怎么就受hui了呢?关键是房款我照交,比别人交得都积极。要是政府耍赖搞什么评估,把涨价算我头上那太不像话了,因为这笔钱要是买别处的房产同样也涨价,所以我的受hui不成立。我是受聘人员,村里给我补贴,包括通讯费、交通费、凉饮费等等4年共6万元,是天经地义的,村两委商量决定的。滕某说你没有通过村民代表大会。这一说余臣德更气,那么你个稠毛囡儿年终奖金有没有?你们奖金有没有经过县人大代表会通过?一通脏话后直言以后如果落入我手把你的头拧下来。滕当庭哭了。胡姓法官出来打圆场,说她的起诉书这样说,我这里不一定按起诉书判,还有我的,我会实事求是的,你不要急。
无论余臣德怎么辩解自己先后交了70万元的房款,检察院就是认定只交40万元成本价,认定受hui。案件到了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刘建国法官通过视频提审永嘉看守所的余臣德。余臣德诉说种种理由,并说你可以调执法视频看,你们执法审问不是每次都有视频吗?最后刘法官说,你这些话说得太迟了,要早说。后来对房子还是装模作样地评估,不过认为余臣德说的涨价理论有一定道理,就按当时房价评估,认定受hui金额,总算下降了许多评估房价,量刑也相对轻了些。
关于以成本价向七个村委会成员行hui的事,详情下回列表说明,一目了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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