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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走进历史的《温州商报》
2022年最后一天,与往年最后一天很不同。
没什么有仪式感的跨年,只是默默宅家。
新冠感染刚愈,未完全恢复,尚需静养。
还有,曾工作了6年的老单位——温州商报,休刊了。
纸媒早已衰落近10年,关停很正常,温州已经算迟了。
即便如此,早已有了思想准备,依旧令人伤感。
作为文艺工作者,还是在这一天写点什么,记录下与温州商报的点点滴滴。
温州商报创办于2000年,当时才10岁,不一定看得懂报纸。
依稀记得,刚创刊时的温州商报,还是那黑白的大张。
后来曾听长辈评价,温州商报排版大气、内容新颖。
到了高中,老师希望我们文科生多看报纸,关注时事。
我们却把报纸折成豆腐干,上课时交换着看,只为少听会课,有点娱乐。
教室里只有日报、都市报,每次去图书室便会看看商报,总觉得它与其他报不一样。
大学去了杭州,仍会关注家乡新闻,偶尔点开报纸电子版。
记得有一期温州商报的春运专题,名为《一路向家》,电子版却误写成某禁播港片的片名《一路向西》。
还记得当时,将温州商报这一处小错误,截图发微博调侃。
当时绝对想不到,调侃的竟是后来的工作单位。
2013年大学刚毕业时去了银行,在正式入职前的实习期间,发现着实不喜欢这份工作。
当时在银行看到了报纸上的招聘广告,瞬间心动了,即刻前去报名,报的就是温州商报。
后来,被银行派去上海封闭式培训,错过了报社的笔试。
毕业后的一年里,经历了银行、房企的相继毒打,次年报社招聘时毅然再次报名,还是选了温州商报。
笔试考的是新闻学知识,自己专业不对口,本以为失败,却还是收到了面试通知。
面试时,讲了瓯越大桥通车,不仅利好三江还利好黄田,得了高分,如愿进了报社。
后来才知道,当天的主考官,也就是后来的领导,就是黄田人。
入职后,作为too young的新人,不断地寻找新闻线索。
就算问的问题too simple,也要“跑得比西方记者还快”。
跟其他新人一样,在报纸上第一次有自己署名的时候,哪怕前缀只是见习记者,也会很激动。
一年后,一篇报道就获得了温州新闻奖二等奖。
这对新人很难得,却是职业生涯唯一一次正式获奖。
纸媒受互联网冲击,行业走下坡路,整个报社沉浸在一种悲观的氛围里。
报社里个别老员工,非常看不起我们这些新入职的年轻人,觉得没志气的人才来报社这没落的单位。
次年,报社业绩断崖式下滑,停刊传闻不断,人心惶惶。
那一年,大量同事离职,很多优秀人才出走,都造成了全报社的集体哀叹。
这样的环境、前景,即便是个国企,有企业编,也像在民企一样令人不安。
这时候,自己也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这里。
当时在外界看来,报社的记者,还是一个不错的身份。
报社资源很不错,对于拓展见世面、锻炼能力,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
更可贵的是,它有多数工作所没有的自由,想去哪就去哪,没人管。
鉴于这几点,在报社还是一直待下去了。
只不过,每到年底订报纸的时候,总希望第二年能离开这里,这是最后一次订报纸。
其实2016年、2018年分别有一次去集团、日报的机会,却因种种因素限制,成行概率极低,只得遗憾错过。
没曾想过,天天想着走,却一待就是6年。
到了2019年底,写报道限制越来越多,版面进一步削减,订报纸越来越难。
还有愈演愈烈的办公室斗争,大量时间精力耗在这看不到前景的地方,不值得。
在报社还要做越来越多的免费劳动力,越做越心寒。
个别领导开会时讲的一些可笑言论,让人觉得,在这里的成长到头了。
还有那年高中同学会,班主任问起在哪上班,说起报社,老师也知道现在报社不好。
甚至连上交护照、加强出入境管理,都成了想走的理由。
各种因素,促使自己在深思熟虑后,离开了报社。
在报社的最后时刻不太开心,离职后竟然还有更多不开心。
与个别前同事发生的一些事情,让身边的人连同对报社的印象都更差了。
这时候,曾经的报社身份,仿佛是一个负面标签,急于切割。
或许,在行业下坡路、人才大量出走的背景下,残留之下的报社,不得已变味了。
那些利用报社平台做坑蒙拐骗的前同事,他们不配做商报人。
上月底,听其他报社的人说,商报要关停了,我还不信,都说了这么多年也没关。
直到后来,听老同事说,报社这回真的要关停了。到了本月,消息进一步明确。
然而到那时候,大量老同事还在订报纸。
今天,温州商报刊发了最后一期,随即停刊。
老同事群里炸了,不管当初他们怎么骂报社,如今都在怀念、惋惜,仿佛家没了。
有人说,千年商港,再无商报。
之前两任领导都曾以此安慰大家,温州以商闻名,需要商报,所以不会关的。
到了现在,纸媒衰落至此,跟“温州以商闻名”已经无关了。
今天温州商报落幕,报业广电两大集团又在集体庆祝温度app上线。
瓯江上空放着烟火、灯光秀,商报老同事却只能在微信群里感慨、忧伤。
没人抱怨时代变迁,只是对率先关闭没有背景、自力更生的商报而愤愤不平。
那些连一星期前的旧闻都大量刊发的报纸,却还活得好好的。
在温州四大报里,商报只是个养子。
那些老同事,在商报工作了十几年、二十年,经历了商报的创刊、高峰、下行,拼尽全力让一张全新的报纸脱颖而出,自然对商报有着深厚的感情。
对于行业下行才进报社、没有拼尽全力去工作、每天想着离职的我来讲,对商报的感情,远远没有那些老同事深。
但是,工作了6年的单位,奉献了24-30岁的美好青春,也收获了成长,依旧会怀念那段时光,也惋惜它的关停。
前几天,集团有人发微信给我,说商报关了,我如果待到现在,就能去更好的报社了。
当时尚在新冠感染期间,看到这种幼稚言论就来了火气,也不顾从小到大的友情,狠狠回怼。
我的人生,不需要这些月薪几千块的人来指点。
过完元旦假期,大部分还在职的老同事,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去哪里。
分流方案,迄今没有答案,只是说“会妥善安排”。 即便有企业编、事业编,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去了其他报社也要从零开始。
大家都在焦虑着,却只能听天由命。
他们更担心的是,温水煮青蛙,春节后并没有明确的答案,就这么拖下去。
温州商报终究走进了历史,与商报的点点滴滴终究成为了回忆。
无论与商报曾经发生了什么,这时候只有怀念、感恩,当然也有遗憾、惋惜。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只能自我感动,人们只看结果,谁在乎结果是怎么来的。
大部分普通人如此,温州商报如此,像温州这样的普通地级市也如此。
再多的文字,也说不清今天的感慨。
如今无法说祝温州商报越来越好,只能说祝曾经的商报人越来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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