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混蛋：致敬一只知更鸟，M星球叙事（之十四）

姚小远

做一个混蛋：致敬一只知更鸟，M星球叙事（之十四）
越白父子海口一别，再见面已经是一年多之后。在“孤独酒吧”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而且来的这么快。
越传忠根据经验，断言儿子跑不了多久，最多半年就会被抓到。政府的基层管控能力很强，即使当时全国人民都表现出对这场运动的支持，但是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人民很快就会改变，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善变的乌合之众。人民会恢复到从前的状态，支持越白他们和抓越白他们的，很可能是同一伙人。
不过，越传忠说错的地方是，越白并没有被判十年以上，而是在看守所被关押不多不少刚好十一个月后，就被以不起诉释放了。当时，他对儿子说，“现在不像过去，你这事情不会小，不过也不会到顶。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跑吧，能跑多远跑多远，能跑多久跑多久。跑的时间越长，就越安全。跑的时间越长，惩罚就会越小。”越传忠告诉越白，被抓住之后，该认的要认，不能认的要坚持到底。自己做的可以承认，不要往任何人头上扣屎盆子。我和你妈还年轻，你就是判上十年二十年，我们还会等待你出来，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自己。
越白是在六个月后被抓住的，这跟他父亲的估计相吻合。越传忠没有想到的是，时代变了，即使是曾经很严厉的国家，也会在一个新时代有所改变和软化。这个世界上，哪怕是最专制的封闭国家，都不可能脱离世界而存在。越白所以没有像他父亲说的那样被判十年以上徒刑，则在于世界对中国的影响。即使中国政府想要从严从快地惩罚越白他们这些反对派，也要看世界脸色，给世界面子。另一个方面，则是风波结束之后，时过境迁、事过境迁，大家都冷静下来之后，统治者们也明白，镇压不是出路。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死路。死结不能打的太紧，这样，某一天，历史才会把这个结打开。
半年时间，越白往西到了柴达木盆地，翻越日月山过青海湖，去了六朝古都西安。往北，他从哈尔滨一路北上，过齐齐哈尔、加格达奇，到达漠河，最后到了北极村。被抓的时候，他正坐在黑龙江边一个哨卡的塔楼下面，望着对面前苏联的军事村落想入非非。警察将越白包围并且实施抓捕的时候，他正在想：国与国其实挺近的，跨过一道国境线而已。可是，很多时候，国与国也真他妈的远，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走不到对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