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半年的鱼香茄子,直到吃出一条虫子 一生等于一日.姚小远(小说13未完待续)
将一生用一天的时间表现出来或者将一天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勾引起一生的回忆,这样的工作相对比较容易,也容易出彩。即使再贫乏的人,一生也会有一些精彩,叙述起来容易引发高潮,容易引人入胜。
我做的事情,就非常枯燥而且冗长,这跟哲学家的生平应该是合拍的。古往今来的哲学家们,即使他们对人生和世界认识的再透彻或者描述的再精彩,他们也都是一些枯燥的人,他们的生活大都乏善可陈,而且极有可能,就算他们衣冠楚楚,也会因为经常不洗澡身上有股酸怪的气味让正常女人远离他们。大多数哲学家的爱情生活都不幸福,比如说尼采一生孤苦伶仃,连婚都没结过。再比如说末流哲学家冯友兰就被他夫人讽刺为,天都要亮了,还把一泡尿尿在床上。
用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八万六千四百秒拍摄了一部有关我的纪录片,又用了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八万六千四百秒拍摄我去看这部片子的情景,如果第三天就停下来,这只是一种简单的体验,接下来复原之后,生活会继续我行我素、一如既往。我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用今天的时间去看昨天拍摄的。看昨天都做了什么,然后再录下今天的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八万六千四百秒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昨天的重复,只是比昨天多了一个背影。明天我又会看今天所录的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八万六千四百秒的所有细节,再录下明天的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八万六千四百秒的分分秒秒,等待后天去看。如此循环往复下去,就成了一成不变的细节和一个一个叠加起来的背影,以此来完成我的有关人生的哲学思考。
当然,这种看并非简单的非机械运动,我会回忆,也会思考,或者激动或者沉闷,或者恹恹欲睡或者有一种冲动。后来,大多数时候我还会短片,大脑一片空白。这些情绪都被锁定在我的思维里,我的思维在我心里或者脑子里不停流淌,像是永不停止的河流。我在显示屏前面坐着,我的身后是一部黑洞一样的佳能5D相机,不间断地记录着一切、刷新着一切。
豆浆油条是我最喜欢的早餐,吃法单调却又津津有味。将整根油条弯曲了泡进豆浆里,或者直接将油条横担在碗上,将中间用筷子按压在豆浆里,泡软了再吃。油条的那些空洞里储满豆浆,浸泡后的油条大部分绵软,有些皮还硬脆,该硬的硬,该软的软,吃起来很舒服。现在很多地方都将油条用剪刀剪开,我不喜欢这种剪断的油条,缺乏美感而且支离破碎,油条被我所吃是它的命,我不能让它临死之前再被碎尸。
这几年我喜欢吃的是过油时间长的油条,每次都会叮咛,要炸久一点儿的。即使炸油条的胖女人会按照老规矩,给我来两根炸的颜色发黑的油条,我还是会叮咛她。数百天、数千天如一日,乐此不疲。
吃的方面,我不讲究,而且缺乏变化。曾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我每天中午叫的送餐都是鱼香茄子。直到有一天,我从鱼香茄子里吃出一条肥硕的虫子,才换成干煸四季豆或者西红柿炒鸡蛋。从吃饭上的不挑剔、无变化和不求上进来看,我是一个乏味的人,而且我还甘于这种乏味。这也注定了我的人生是哲学家式的,缺少精彩。
这种生活模式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一个星期过后,白雨和小雨点从兴奋变得平淡以及无动于衷。两个星期三个星期之后,她们终于忍无可忍,搬动我的家人、老同学、朋友和单位的领导、同事、下属们轮番或者一起上场。
他们都失败了,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模式。表面上看,这与正常人的生活格格不入而且有悖常情,实质上,我的这种生命体验就是我的宿命和人生使命,是我对人类应尽的责任。我必须接受这个宿命,完成这个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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