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才是女人最迷人最性感的地方

姚小远

一生等于一日.姚小远(小说12未完待续)

我穿着睡裤走到洗手间，从盥洗台上拿起刷牙杯，一只手拿着牙刷一只手拿着牙膏，牙刷的毛有些稀疏散乱，我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牙。这一套动作我做了几十年，我刷牙的时候特别像拉锯子，又像是刷洗什么，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却从来没有看得这么仔细，像高速照相机分解出来的慢镜头。

刷牙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嘴泡沫，龇牙咧嘴，头向左偏，背后看，像一个沉醉在小提琴表演里的乐手。我发现自己的牙齿挺白，还很整齐。有一个小秘密是，我对于女人的喜欢主要是对她们洁白整齐的牙齿的喜欢。对我来说，牙齿才是女人最迷人最性感的地方。

我的鼻子挺拔，像阿尔卑斯山。小雨点出生不久，护士抱着小雨点从产房到病房，我发现眼前这个小肉球鼻子最像我，翘翘的，就问护士，这是不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鼻子？护士抿嘴笑着迎合我“是的啊，是的啊！”问完护士，我又问病房里其他人，这是不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鼻子，大家都迎合我，令我欢乐无比。我五官中最引以为傲的、小雨点长的最像我的地方，我的鼻子从鼻梁一路挺拔下来，竟然望左面偏去，像是一条长路稍微偏了一下方向。

我最不喜欢鼻毛露出来的人，特别是女人，我觉得女人露出鼻毛来很脏，见到女人的鼻毛露出来我会吃不好饭睡不好觉；鼻毛露出来的男人会让我看穿他们骨子里是一些下流猥琐的家伙。视频里的我竟然有两根鼻毛露了出来，一根白的一根黑的，一根有些卷曲一根直直的。这让我无地自容、万分沮丧。

二十世纪就要结束的时候，我刚升为科级干部。一天早晨，在洗手间，看着盥洗台上镜子里那张面部皮肉松弛、眼睛暗淡无光、头发凌乱油腻耷拉的日渐庸俗的中年人的面孔，有那么一瞬间，我把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恨不得掐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