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等于一日.姚小远(小说11未完待续)

姚小远

叁 我看到的那个自己离自己越来越远
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眼前的显示屏里播放着前一天的视频。电脑桌上有茶、有面包、有毛巾，有水果、小吃，还有其他东西。我的身后有一个三脚架，三脚架上是一部佳能5D相机，像是一个眼睛，或者，一个黑洞。
我看着自己起床，眼睛是一下子睁开的，像草原上某个洞穴里的鼹鼠。小时候，每天早晨都是被父亲叫起床。特别是冬天，父亲先将前后屋的窗户打开，寒风一下子就灌进来，外面还黑黑的。喊一两声我们的名字，就直接掀被子。很多时候，我已经醒来，却有某种侥幸。当然，这种侥幸无一例外地没有得逞过，几乎赤条条地暴露在寒冷里，那是一种非常糟糕的经历。
有几年的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尿床，为了怕被父母发现不高兴，发现自己尿床后，就会将身子压在那张刚刚画出来的那张湿热地图上。寒夜，一个孤独的孩子蜷缩在一泡尿里，这种情景充满辛酸，却是我的童年印象之一。起床的时候，地图就干巴巴地只剩下疆界。后来，父亲发现这个问题，给我和哥哥扎了几次针灸，我再没有尿过床。
看视频的时候，眼前是昨天的一举一动，脑子里却会浮出更久之前的很多往事。眼前这张有些庸俗的中年人的嘴脸总是会被另一种少年时期的孤单样子所替代。回到更远的过去，会觉得如果生活重新开始，我会做的更好些，或者是另外一种样子。可惜的是，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也没有人能够重新来过。
迄今为止，我做的这种尝试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人做过，这是一种全新的实验或者体验，为了得到一个有关生命的哲学答案，除了简单的生理需求，我心无旁骛地坐在显示屏前看着自己前一天的一举一动。我身后的那个黑洞又将我的此刻吸进去，在明天又全部吐出来。而我，就是咀嚼着这种反刍出来的东西，一成不变地度过我的余生。
我进入一种入定状态，当然这种入定并非真正的入定，我只是心无旁骛地做一件事情，将自己当做一只小白鼠，去找到生命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