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州港龙商业广场招商高峰论坛上的发言（9-6 温州国际会展中心）-2014-9-7

马津龙

港龙控股集团董事局主席蔡志远致欢迎辞。




郎咸平演讲的题目是《当前宏观经济形势》。他一上台就申明，他演讲的内容不能录音、不能发博客、不能作评论。




郎咸平演讲之后为财富论坛，左一主持人好像说是什么研究院的副院长。左二为郎咸平，右一为港龙控股集团董事局主席蔡志远，右二为义乌国际商贸城总经理何培松。




郎咸平显然还记得2005年他请我在上海“第一财经”电视台做过两期有关温州模式和温州炒房团的“财经郎闲评”节目的事。当时我还不清楚郎咸平在围绕国有企业改革的“第三次改革争论”中的态度，不知道吴敬琏、张维迎、周其仁等主流经济学家对郎咸平的看法。





主持人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温州未来经济体制改革的方向在哪里”。
答：方向当然是完全市场经济，或者说自由市场经济（在这种体系下产品和服务的生产及销售完全由自由市场的自由价格机制所引导）[1]。
中国现在还不是完全市场经济，而是由计划经济——有时候是连计划经济还不如的祸国殃民的胡闹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半计划、半市场”经济。计划经济的外围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民营化、市场化了（温州有幸光荣地充当了中国计划经济外围民营化、市场化改革的领跑者）。而计划经济的核心部门，至今基本上仍然处在行政垄断的状态。“半计划、半市场”扭曲体制的矛盾冲突，正是导致一系列经济乱象的制度根源（温州不幸成了矛盾的焦点而爆发危机）。而行政垄断又是利益集团得以存和腐败难以治理[/url]的制度根源。全面深化改革，在经济改革上关键就在于深化计划经济核心部门的改革，打破行政垄断。
计划经济外围的改革，可以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实行的相对务实、宽松的路线、方针、政策条件下，通过民间自发的形式即所谓诱致性制度变迁的方式来完成（温州正是凭借民间强烈的民营化、市场化自发倾向而在改革的初期创造了制度创新的先发优势），而计划经济核心部门的改革，则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权力中心自上而下的强制推行，即所谓强制性的制度变迁。而权力中心强制推行的改革阶段，不大可能再现改革初期温州模式一骑绝尘的局面[url=http://blog.66wz.com/home.php?mod=editor&op=blank&charset=gbk][2]。例如金融改革，没有权力中心的直接推动，局部地区很难率先突破，哪怕如温州这样的所谓“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3]。但中国的改革往往采取试点的形式，有条件的城市和企业，也有可能争取到试点而获得一定程度的先发优势。金融改革正是这样，当国务院授权银监会试行民营银行的时候，条件较好的城市和企业就有可能争取到试点的机会。在今年3月公布的首批5家民营银行试点方案里，温州除了正泰、华峰为主发起的民营银行外，尚有均瑶和复星作为主发起人的上海温商均瑶公司。而在7月下旬银监会正式批准先行筹建的温州、深圳、天津的三家民营银行中，除了正泰、华峰的这家之外，天津原先方案中以商汇和华北为主发起的天津金城银行，主发起人换成了华北、麦购，而麦购董事长为温商胡时俊。同时，上海原先方案中以均瑶和复星作为主发起人的民营银行，复星也已经退出，换成了以美特斯邦威为第一大股东的华服投资，而美特斯邦威为在沪温商企业。这样，无论在首批5家试点方案中的还是已经正式批准筹建的3家民营银行中，温商作为主发起人的，都占了一半的份额。
主持人问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温州政府应该做好哪些方面的工作才能吸引更多像港龙这样的大型企业回归温州、发展温州”。
答：多年来，各地政府都在招商引资上狠下功夫，最极端的有所谓“让完土地让税收，让完税收让污染，让完污染让法律”的说法。温州当然也要积极招商，但无论在硬件还是软件上，都很难竞争得过那些区位条件、资源禀赋非常优越的城市，也很难竞争得过那些土政策极其优惠的城市。例如在税收上，某市委书记在温州的招商会上公开申明，国税缓征，地税免征。免到什么时候呢？免到你过意不去的时候再交。交多少？你定，1万也行，1块也行！不少城市都给外来企业家发放《外商投资证》，里边有“持有此证的，住宾馆一般不受检查”、“持有此证的，交通违规一般不受处罚”等条款。但温州在招商引资上最有利的条件，是温州有着200多万遍布国内外的温商。温商回归，不仅在于乡愁情结、亲情纽带，也不在于报效桑梓，而在于信息资源、人脉资源。
温商回归，不辞涓滴，当然更欢迎像港龙这样的大型企业回归温州、发展温州。而大型企业就要有大型项目、高端项目。
温州政府近年来将一些基础设施项目拿出来吸引民资，前些年有市域铁路S1线，最近有称之为“蓝海股份”的围海造田大项目——“瓯飞工程”。这些几十亿的政府大项目采取的是民间投资、官方或者国有机构经营的方式。按照“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思路，这些项目完全可以让企业投资，包括让回归温商投资。民有民营肯定比民有国营更为有效。普通市民之所以踊跃投资（企业基本上没有参与），并不是相信国营比民营有效，而是认为政府会对这些项目承担无限责任（凭什么？），事实上也是承诺“保本保固定收益”的。
如果思想再解放一些，完全可以为民营企业包括回归温商提供更多的投资机会。例如，都说温州土地紧张，确实，温州平原只占百分之十几，但山地却有接近80%；温州400多个海岛中，无人岛就占了380多个；温州民间有发展通用航空的强烈冲动，温州的天空却看不见通用飞机的踪迹……只要打破土地资源包括空间资源可以荒废、可以共有地悲剧，却不许私人有偿利用的荒谬观念，民营企业包括回归温商就不怕在温州找不到投资机会。


[1] 经济学家张维迎在《市场的逻辑》一书里，将市场经济的主要特征概括为私有产权、自由价格、企业、企业家、利润等关键词，并认为“这些是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和隐形的眼睛得以运行的基本制度安排”。其中，私有产权和自由价格又是市场经济的核心。


[2]那时全国实行的基本上还是从计划经济年代的社队企业演变而来的集体乡镇企业的形式，而温州则在全国性行政垄断部门之外普遍实行了民营化。

[3]温州1980年代的改革曾经在金融领域有所突破，例如苍南县金乡信用社的利率市场化、钱库镇的私人钱庄，以及从鹿城区开始的民营的城市信用社，也是在高层权力中心的默许和地方党政主要领导人的强制干预下实现的。即使这样，没有全局改革的跟进，最终仍然没能坚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