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塘河上的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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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塘河上的轮船
     作者：鲍杰
温瑞塘河，从温州小南门码头到瑞安东门白岩桥，连绵七十华里，流经温瑞平原，沿途市井繁华，人烟稠密。这是一条黄金水道，曾几何时，河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络绎不绝。
塘河里驶过最多的船，就是那种前面有一只轮船头，后面拖着四五只拖轮的轮船，就像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那是当时最主要的水上交通工具。
从温州开到瑞安要三个半小时，两头对开，上午下午都有班次，有早班中班晚班。沿途经过梧田.白象.帆游.河口塘.塘下.莘塍.九里等主要轮船埠头。
那时候塘河沿岸这些地方，临河都是商业街，沿着河岸的是可以避风躲雨的木质长廊。长廊沿河一边用木头圆柱支撑，向河面倾斜，两根柱子之间加一根木头，就成了简易的凳子供行人歇息。
当年的塘河沿岸风情景观，完全可以和现在的旅游景点乌镇.周庄.西塘，这些著名的江南水乡媲美，论长度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塘河上的轮船不仅有温州到瑞安的主要航线，还有不少支线，如丽岙轮，梅头轮等等。
说到乘轮船我真是老资格，记得还只有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妈有事不能和我一起去温州外婆家，就写了一张纸条用别针挂在我上衣兜外，上面写着外婆家的地址，（温州朔门永宁巷10号），把我一个人送到轮船上，跟船上的老大，就是掌舵的人打个招呼，叫他帮着照看一下，我就自己一个人乖乖的坐着轮船去温州外婆家了。有了第一次，后来就轻车熟路了，那时候天下太平，路上难得看到一辆轿车，自行车也寥寥无几，不怕出车祸，没有人贩子，也不怕走丢。后来长大了，去读书去工作，几乎每星期都要乘轮船。还记得丽岙到河口塘船票是六分钱，到塘下是一毛二，到瑞安是两毛二。
      轮船的船舱里有几排凳子供旅客乘坐，人多的时候只有站着。船背上搭载了各种货物，鸡鸡鸭鸭，海鲜鱼货，蔬菜水果，大大小小的簟箩，竹木制品等杂物。船上就像一个流动的市场，有卖各种小吃的，灯盏糕，糯米饼，碗豆芽，甘蔗，五香干……小贩们走马灯似的在你面前晃个不停，总想勾起你的食欲，让你破费点。还有走江湖卖药的，先是卖杜仲粉的滔滔不绝说上一大通，什么肾是先天之本，肾若亏了就如何如何，干什么都不行，必须吃他的杜仲粉，吃了杜仲粉，你好我好她也好……又来一个卖百草神曲的，上来后先说一个故事。说是福建泉州的一户人家，家里的鸡蛋经常少了，婆婆怀疑儿媳妇偷吃了，儿媳妇被冤枉了就去抓贼，结果发现鸡蛋是被蛇偷吃了。儿媳妇找了一些破碗捣碎装在鸡蛋壳里，放在鸡窝里，蛇吞下去后消化不了很难受，结果爬到山上吃了几种草，没多久就好了。后来儿媳妇也照样去采了这几种药，晒干磨成粉，就是百草神曲，治消化不良真的很灵很灵！这故事听了很多遍，都印到脑子里了。
还有卖梨糖膏的，兑糖儿的，做三张牌儿骗人下注的…
      船舱还是个流动剧场，唱鼓词的和唱莲花道情的轮番上场。记忆中唱的最多的一个曲目叫“方卿的姑娘”（姑娘就是姑妈）。说的是一个穷书生进京赴考没路费，去向姑妈借钱，如何被他那势利眼的姑妈百般奚落瞧不起，是他表妹暗中资助，后来考中回来，乔装打扮再上门，结果他姑妈羞的无地自容……。一般卖唱的都是盲人，唱一个段落，就会有一个小孩或者同伙拿一个盆子挨个走到你面前，叫你赏钱，不给不走，脸皮薄的都不好意思不给，像我们这种没钱的就只好溜之大吉……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眼多少年过去了，当年的轮船承载了多少记忆和故事啊！后来改革开放了，公路交通发达了，汽车代替了轮船。大概上世纪末，轮船就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只剩下绵绵长河还在继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