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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无语则祭

【新三国演义】自信堪比罗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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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6 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第22回 李儒鸠酒弑废帝 皇甫低首保身家
  却说少帝与何太后、唐妃困于永安宫中,衣服饮食,渐渐少缺;少帝自以无罪被废,心结终是不解,每日唯以泪洗面。
  一日,偶见双燕飞于庭中,戏于梁间;一飞一逐,好不快活;不觉看痴了,深感身生在帝王家,尚不如燕子微物自由,自思困在宫中,欲移宫外一步而不能得,与囚何异?思潮澎湃,想到伤悲处,黯然久之;正所谓鸟啼花落,遇失意人,触处伤心,遂吟诗一首。诗曰: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
  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
  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
  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董卓知少帝无错无咎被废,朝中多有不服,亦怕有人以奉少帝为号召,竖起旗帜,凝聚成集团党派,故时刻提防着,密置腹心於宫中,暗察废帝动静,一举一动,纤悉必报。是日获得此诗,来呈董卓。
  李儒曰:“怨望作诗,杀之有名矣。”
  董卓记起帝言,犹有顾忌,忧虑曰:“已被废黜,再杀之,恐人议论,奈何?”
  李儒曰:“今祸难方兴,争战未已;欲御外患,必除内忧;异日疆场有事,变从中起,则大事去矣。不若借此杀之,断人怀望,以绝后患。”
  李傕亦曰:“反者必以此儿为名,若不除去,何以复安!”
  董卓曰:“汝言是也,议论者小事,今骑虎之势,正不得不尔。”乃召弘农王太傅责问之曰:“弘农王病困,何故不白?”
  王太傅诧异曰:“吾适从王处来,王体甚健;未闻有病,太师何从而闻?”
  董卓怒曰:“汝为王之太傅,何失职至此,王病,尚不得知,何堪为王太傅?”遂命下狱囚之,使郎中令李儒带武士十人,入宫弑废帝。
  帝与后、妃正在楼上嗟叹伤凄,感余生悲凉;宫女慌入报李儒至,帝大惊,不知何故,预感大祸临头,冷汗涔涔流下。
  李儒已至楼上,帝颤声问曰:“卿来何事?”
  李儒拜揖一礼,乃以鸩酒奉帝,帝问何故。
  李儒曰:“春日融和,百虫孳生;董相国特上寿酒,服此酒,可以辟恶。”
  少帝泣曰:“吾已是废人,何相迫如是耶?”
  李儒曰:“寿酒勿疑。”
  太后曰:“既云寿酒,汝可先饮。”
  李儒曰;“此是相国专赐太后母子,李儒怎敢僭越,望太后与王自饮,李儒亦好回话相国。”
  太后曰:“相国既赐于孤家,即是孤家之物,孤家赐汝饮,汝何必谦让,汝饮即是。”
  李儒怒曰:“好利口的妇人,汝母子不肯钦耶?”呼左右持短刀白练,掷于太后前曰:“寿酒不饮,可领此二物!”
  唐妃跪告曰:“妾身代帝饮酒,愿公存母子性命。”
  李儒叱曰:“汝何人,可代王死?”乃举酒与何太后曰:“汝可先饮?”
  何太后花容失色,知不免,乞曰:“我实无辜,天下共知,待我浴而后就死,可乎?”
  李儒曰:“谁耐烦等得?”
  何后不肯饮,大骂何进无谋,引贼入京,致有今日之祸。
  李儒催逼帝,帝凄然曰:“今日之事,不可免乎?”
  李儒曰:“不可。”
  帝曰:“既不能免,容我与太后作别,再饮未晚。”乃大恸而作歌,其歌曰:
  天地易兮日月翻,弃万乘兮退守藩。
  为臣逼兮命不久,大势去兮空泪潸!
  唐妃泪污满面,亦作歌曰:
  皇天将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姬兮命不随。
  生死异路兮从此毕,奈何茕速兮心中悲!
  歌罢,相抱而哭,坐者皆歔欷;李儒叱曰:“相国立等回报,汝等俄延,望谁救耶?”
  王谓唐妃曰:“卿王者妃,势不复为吏民妻;自爱,从此长辞!”遂仰头大呼:“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家!天乎!天乎!”夺过李儒手中鸠酒,仰头饮下,九窍流血,登时身死;时年十八。
  太后见此,心如被刀片片碎割,披头散发,形同街妇,再无顾忌,痛哭流涕,破口大骂:“董卓逆贼,逼我母子,弑君篡逆,天地有所不容,犬彘亦不食其肉;汝等助桀为虐之徒,天道有灵,汝安得良死,必当族灭!”
  李儒大怒,双手扯住太后,直撺下楼,狠狠推于地下;太后浑身搅做一团,李儒叱武士白绫缠颈,活活绞死。
  史官有诗云:
  太后素练系咽喉,少帝鸠酒一身丧。
  何事皇宫变生多,千载令人怨未休。
  初,何太后新立,当谒二祖庙,欲斋,辄有变故,如此者数,竟不克;时有识之士心独怪之,后遂因何氏倾没汉祚焉。
  李儒还报董卓,董卓命葬于城外。令献帝至奉常亭举哀,公卿但许白衣会葬,不成丧礼;惟与灵帝尚得合墓,追谥为灵思皇后。(阿笨注:董卓闻关东袁绍等兵起,惧其奉少帝,才弑少帝,这里从罗本三国演义,为彰卓恶)
  却说汉阳太守盖勋,字元固,敦煌广至人也;因不愿向宦官折节,故虽有平黄巾之大功,亦被远远逐出朝堂,授以边远郡职。
  时郡人阎忠之弟阎嘉有奇节,隐居不仕,以教授为业。盖勋至郡,初下车,先到其门候之,阎嘉不与交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儿孙,伏于户下。
  主簿白盖勋,言阎嘉无礼,以为倨慢而治之,盖勋曰:“汝自不悟也,盖先生有以隐语教我也;水者,欲吾清;拔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抱儿当户者,欲吾开门恤孤也。”
  叹息而还,自是抑强扶弱,果以惠政得民;汉阳多胡人,亦皆膺服,互告以守法。
  又其郡为边地,民风勇悍,读书之人甚少;有汪秀才者,喜作文,而文采不高,执所文章谒见盖勋。盖勋以礼接待之,奖饰甚勤。
  官衙诸人皆以为太过,言其文章,不当此盛誉,盖勋曰:“盖勋岂谀人也?只是此郡多豪士,唯此子独能好文,苟不诱进,其即退志;今吾不惜以誉称之,人必荣之,由此减三五员草贼,多几个读书种子,不亦善乎?”人闻斯言,皆叹服。
  先闻董卓进京戒严,与属僚曰:“贪人败类京师,其必有变。”此下闻少帝废后被弑,悲叹曰:“鸠酒奉废帝,天下岂有此理邪!”
  不禁悲愤填膺,奋笔疾书,千里送与董卓,书淋漓痛快,怒斥曰:“自古为宰辅者,代天理物,必先德望而后勋功。昔伊尹、霍光权以立功,犹可寒心,足下何人,不过小丑,擅以兵威,挟朝政,敢兹叨窃白麻。何以终此?恐贺者方在门,而吊者已在庐,可不慎哉!”
  董卓得书大惧,乃召集李儒等议曰:“外郡不服,如何是好?”
  樊稠奋然曰:“盖勋老儿,竟敢如此无礼,请相国给我一支二万人马,取他人头,献与相国。”
  李儒摇头曰:“不妥,不妥。”
  樊稠曰:“有何不妥,莫是疑我取不得盖勋人头耶?”
  李儒曰;“非也,然相国新掌朝政,轻起刀兵,不合宜也。”
  李傕曰:“然则如何是好?”
  李儒曰:“盖勋数有战功,声名显赫,若与皇甫嵩联结作乱,恐难制也;不如先召皇甫嵩到京,盖勋势孤,则无能为也;然后再召其入京,隐患自消弥于无形矣。”
  董卓曰:“好计,以汝见,皇甫嵩来否?”
  李儒曰:“必来也。”
  董卓曰:“何以见之?”
  李儒曰:“皇甫嵩虽有干略,而从无远大之志,只有忠君济民之心,初闻废帝死,难免激其义愤之念,然不能久也;主公令杨果将军屯驻长安,以遏其粮道;令杨密将军驻扎潼关,形合围之势;再以灵帝遗命托孤之说动之,皇甫嵩非何进之党,必借此台阶,来矣。”
  董卓大喜,依李儒言,派使者赴西凉,征拜皇甫嵩为城门校尉,即日回京城。
  却说左将军皇甫嵩领精兵三万,屯驻扶风,以防西凉韩遂及异族胡人;韩遂自内乱火拼以来,势力大弱,自顾不暇,再无余力狼顾中原。便求与皇甫嵩两边议和。
  皇甫嵩以静镇之,遇华人盗胡人物者,置之法,胡人于赏额外求增一丝一粟,亦不得也。嵩一日大出猎,盛张旗帜,令诸将尽甲而从,校射大漠。
  时正初夏,县令以狩猎非其时,妨害农稼,心怪之而不敢言;后数日,获胡虏谍云,胡虏欲入犯,闻有备中止。县令乃叹服,皇甫嵩于兵祸之消弥于无形,皆此类,非人所及。
  当下皇甫嵩闻得少帝被弑,太后被害,心下不安,乃与盖勋密相要结,将以谋讨董卓。
  盖勋曰:“公若起事讨卓,盖勋请为前驱。”
  正议间,忽报关东有人传书来,皇甫嵩看时,原来是袁绍千里送书,折封视之,书曰:“绍顿首再拜大将军仁兄麾下:伏念汉室不幸,而遭群雄之卓立;黎庶凋残,致使奸臣之秉政;欺君罔上,结党成群,天下之人无不欲食其肉也。将军灭黄巾,败西凉,功绩卓越,愿将军仗义而起,举檄讨贼,以安汉室。将军若南行入关之计,可使步骑数千,自扶风奔取长安、下洛阳,袁绍自至河内讨洛阳;与将军戮力同心,枭董卓之头,悬于都门,以示天下,岂不盛哉。书不尽言,伏惟照察。”
  皇甫嵩看书毕,递与盖勋,大笑曰:“袁绍志大才疏,识短少断,妄自矜大;吾与董卓同在西凉多年,甚知其能,袁绍非敌手也。”
  盖勋曰;“虽然如此,然袁绍亦算是一时英杰,足以挑乱山东。公意何如?”
  皇甫嵩曰:“袁绍非折简可致也,且须待待,徐观其变;若袁绍等怀忠心,一意为国,再回书与之联结不迟,若只是借此为名,行己之私;吾等只作壁上观,可也。”
  盖勋曰:“君言是也。”
  正与商讨间,忽报京城使者到,皇甫嵩与盖勋急出迎接,使者乃出诏书,征召皇甫嵩入朝述职,皇甫嵩便欲起行。
  长史梁衍说嵩曰:“汉室微弱,宦竖乱朝;卓既诛之,不能尽忠奉主,而寇掠京邑,废立从意,今征将军,将军若去,大则危祸,小则困辱。今及董卓在洛阳,天子来西,以将军之众,迎接天子,发命海内以讨逆,征兵群帅,袁氏逼其东,将军迫其西,此成擒也!”
  皇甫嵩曰:“董卓强盛,其可图乎?”
  梁衍曰:“天下自有强弱,苟为失道,虽强易弱,正患事主难得耳。”
  皇甫嵩曰:“长史只知其一,未窥其二,董卓已分兵屯扎长安、潼关,扼我粮道与归路。且董卓之兵素来强锐,既有防我之心,起兵,已难以成功矣。”
  梁衍曰:“以将军之明略,未必不能攻而取之?何必自入陷坑?”
  皇甫嵩叹曰:“若如此,兵连祸结,必旷日持久,难以解构;士兵何辜?百姓何辜?”
  梁衍苦谏数番,曰:“公据嫌疑之地,势不图全;事已迫矣,尚不为计乎?且将军士马精强,关东豪杰并起,公若鼓行而南,抚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何乃受单使之囚,坐取夷戮乎?不听吾言,将军到洛阳,恐悔之晚矣。”皇甫嵩坚执不从,遂受征书,与使者上路赴京师。
  既至京师,董卓甚衔其与己不相能,间谍报闻其与盖勋密谋与己不利,又畏皇甫嵩灭黄巾,拒西凉,战功显赫,在已上,又妒其能与名望,深忌之;有司谗佞之徒,暗中窥董卓意,奏皇甫嵩以它事下吏,深文案责其罪,将欲以法诛之。
  皇甫嵩之子坚寿与董卓素来相善,闻其父被征,连夜自长安亡走洛阳,归投于董卓。
  董卓为其置酒洗尘欢会,坚寿直前质让,责以大义,叩头流涕,在坐者无不感动,皆离席请之。
  董卓乃起,牵坚寿与共坐;使出皇甫嵩囚,复拜嵩议郎,迁御史中丞。
  及董卓还长安,公卿百官迎谒道次;董卓讽令御史中丞已下皆拜,欲以此委屈辱降皇甫嵩。
  皇甫嵩知董卓之意,迫于淫威,乃含辱拜于车下;董卓于车中,问曰:“义真服未乎?”
  皇甫嵩曰:“安知明公,乃至于是?”
  董卓曰:“鸿鹄固有远志,但燕雀自不知耳。”
  皇甫嵩笑曰:“昔与明公俱为鸿鹄,不意今日,明公变为凤凰耳。”
  董卓大笑,忽中断,森然曰:“如此,义真怖未乎?”
  皇甫嵩对曰;“明公以德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淫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
  董卓默然良久,释然而笑曰:“卿早服,今日可不拜也。”乃趋下车,双手挽皇甫嵩起,轻拍其肩,曰:“吾知义真攻城略地如韩信,不意唇舌,亦不输苏秦、张仪。”
  皇甫嵩曰:“焉敢,焉敢,见笑,见笑。”
  两人相视大笑,遂与和解,此后相遇,特令皇甫嵩勿拜,抢先行礼,大是礼敬。
  董卓又遣使征盖勋为议郎,盖勋以众弱不能独立,遂并还京师;盖勋为议郎,数上书,言峻直,董卓甚惮之,意欲寻其罪业以杀之,然其为人公廉守正,无处拿柄。
  侦吏暗中搜察盖勋贪贿不法事,一无所获,据实回报董卓,言盖勋清廉,名至实归,董卓自此深敬之。
  朝廷自公卿以下,莫不卑下屈躬以奉于董卓,独盖勋见董卓,长揖争礼,不为小屈,见者皆为震恐失色。
  人或说盖勋曰:“自天子欲群臣,下拜相国,特以尊荣之;相国尊重,君不可以不拜。”
  盖勋曰:“夫以相国有揖客,反不重邪!”
  劝人曰:“君何倔乎?倔于身何益乎?”
  盖勋曰:“倔岂非小胜佞乎?况丈夫当正色之地,必明目张胆,然不能碌碌为保妻子也。”劝人含恨而去,谮于董卓。
  董卓闻之言,曰:“此汲黯待卫青也,盖勋以吾为卫青,是荣非辱,董卓何幸也。”不怒反喜,愈贤盖勋,数请问国家朝廷所疑,遇盖勋敬礼加于平日。
  董卓为人疏慢,有时侍中,帐下将僚参见,若遇董卓踞厕,便率然令入厕而见之,亦不为难堪。至如盖勋来见,董卓必先照镜,冠不正,服不整,不敢出见也。
  董卓尝坐武帐中,盖勋前来议事,董卓时不冠,望见盖勋,忙避入帐中,使人告盖勋,其议不必相国阅矣,相国有令可其议;其见敬礼如此。
  盖勋为人,性倨少礼,无欲则刚,故不假人容色,人有言行不妥,则面折之,不能容人之过。尝与董卓语曰:“相国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尹伊、周公之治乎!”
  此言如箭,直刺心肠;董卓怒,变色而起,拂袖而去,公卿皆为盖勋惧;然盖勋若无其事,不以为然。董卓亦无拿其何,只私谓左右曰:“甚矣,盖勋之戆者!善愧人也!”
  有人于董卓前数谮曰:“盖勋,数辱太师,何不诛之?”
  董卓怒曰:“快刀虽利,不斩无罪之人;汝于吾前献谮言,其心才真可诛也。”其人面如死灰,狼狈而遁。
  董卓尝私宴,邀王允、皇甫嵩、盖勋等七八人饮;酒酣间,问于王允曰:“君实告我,我何如相?”
  王允曰:“千古未有之贤相。”
  盖勋于旁曰:“子师言谬甚;君擅权逞威,废帝为弘农王,既囚之,又杀之,何谓贤相?贤相皆此类乎?”
  举座骇惊,相顾失色;董卓大怒,霍然站起,双目如刀,逼视盖勋。盖勋不顾,只淡淡曰:“此间酒忽变酸矣,酸酒焉可再饮?”离席扬长趋出。
  董卓亦无奈何,次问皇甫嵩,曰:“适才盖勋所责,汝何看法?”
  皇甫嵩对曰:“吾唯知君,乃仁相也。”
  董卓曰:“何以知之?”
  皇甫嵩对曰:“吾闻相仁,则下臣直;向者盖勋之言直,吾是以知之。”董卓转怒为悦。
  时南山群盗有数百人为吏民害;诏发兵千人逐捕,岁余不能禽。或说董卓曰:“贼数百人在毂下,讨不能得,难以示四夷,信百姓;独选贤司隶校尉乃可。”
  董卓遂以原司隶校尉剿贼不力,免之,其位空缺,欲另觅人选,问于王允曰:“欲得一快司隶校尉,谁可作者?”
  王允曰:“唯有盖勋,原京兆尹耳,百年最堪称职,必可胜任。”
  董卓曰:“此官岂所以待盖勋邪?此人刚正有余,明智稍欠,圆润不足,不可假以雄职。”
  司隶校尉与河南尹,最是朝廷举足要职,董卓忌盖勋强直不屈,不敢用耳,然亦不敢开罪,故以托词却之。
  董卓谓盖勋曰:“本欲从司徒荐,用君为司隶,奈此乃真杂类官,事繁烦多,岂得任清望官!”乃迁之为越骑校尉;又不欲令久典禁兵,惧其得士心,叵测相图,复出为颖川太守;未及至郡,复征还京师。
  董卓对盖勋,真可谓是又爱又恨,又亲又防。
  时河南尹朱俊为董卓陈画军事,董卓知朱俊破黄巾功高,故意折辱之,以震威诸臣,呵曰:“我百战百胜,运兵之妙,决之于心,卿勿妄说,免得且污我刀。”
  朱俊羞惭无地,竟不敢交辩;盖勋见之,直前面责董卓曰:“昔武丁之明,犹求箴谏;周公之智,尚要三吐哺;况如君者,何处比古人,而欲杜人之口乎?”
  董卓被呛,自知理屈,无以答,乃讷讷曰:“吾与公伟,多年老友也,戏之耳。”
  盖勋曰:“不闻怒言可以为戏?”董卓又语塞,不敢与盖勋交谈,乃转身逊谢朱俊。
  盖勋强直不屈,虽外受尊宠于董卓,而内实厌于董卓,董卓明亲实抑,甚不得意,常怏怏郁闷,积郁成病,不久便至沉重,垂垂缠绵于病榻。
  董卓亲往其第候视其病,不觉为之黯然神伤,问所欲言,盖勋曰:“吾尝受赵良朋恩,素与其相厚,今其犯罪,中牟令高硕欲杀之,愿乞其命。”
  原来赵良朋乃中牟县大姓,有二孙杀人,县令穷治其奸,罪证凿确,二孙自杀,收系赵良朋于狱;京师贵戚为请者数十,至有三公九卿者,高硕终不听。
  董卓默然,盖勋复曰:“其二孙杀人者,皆已自杀,已可抵罪;良朋于法不可恕,然于情,有可恕处,愿明公发一言,以赦之。”
  董卓曰:“吏奉法律,不可枉也;难得高硕执法不挠;吾身为宰辅,不便开其例,愿元固更道它所欲,凡无关枉法事,吾无不听从。”
  盖勋慨然叹曰:“吾一生清白,为报友人恩之故,开此不请之情,虽污我清声,亦在所不惜;大丈夫来去分明,良朋,非我不欲救汝,实我无力也。吾盖勋岂有为己而乞人也。”
  遂无复再言;不久疽发背卒,时年五十一;遗言令亲人勿受董卓赙赠。
  董卓以其名望,欲外示宽容,收卖人心;表赐东园秘器赗坟襚,送之如礼,葬于安陵。此后话,(只为各角度阐明董卓为人处事)不题。
  欲知董卓秉朝政后,朝廷诸大臣、州郡各诸侯态度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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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回 大军压境刘备求救 辕门射戟吕布解围
  却说杨大将献计欲攻刘备。袁术曰:“计将安出?”
  杨大将曰:“刘备屯军小沛,虽然易取,奈吕布虎踞徐州,与刘备并势,以为犄角;今若讨刘备,吕布必助之,则难胜。”
   袁术曰:“汝何计使分而攻之?”
  杨大将曰:“前次主公许吕布金帛粮马,至今未与,恐其助刘备;今当令人送与粮食,以结其心,使其按兵不动,我兵出小沛,则刘备可擒。先擒刘备,后图吕布,徐州亦可得也。”
  袁术问众人,曰:“何计可行乎?”
  众人皆曰:“此计行,吕布不助,则攻破小沛,易如反掌也。”
  袁术喜,曰:“如此,欲取先予,吾何惜区区之粮乎?”便具粟二十万斛,令韩胤赍密书往见吕布,韩胤拜于吕布前,曰:“前者吾主公许君粮饷,非欲失信,因仓猝难以备齐,故推至今日,令吾送来,奉敬将军,以践前诺。”
  吕布甚喜,摆宴重待韩胤。韩胤曰:“此番不烦劳将军出兵相助,只要将军旁观,不助刘备,可也。”
  吕布许之,韩胤回告袁术,袁术遂遣纪灵为大将,雷薄、陈兰为副将,统步骑三万,进攻小沛。
  玄德闻知此信,聚众商议;张飞便要出战。
  孙乾曰:“今小沛粮寡兵微,如何抵敌?可修书告急于吕布。”
  张飞曰:“那厮如何肯来!”
  玄德曰:“孙乾之言善也,以势论,吾料吕布必来救也。”
  张飞曰:“何也?”
  孙乾笑曰:“唇亡齿寒,吕布焉得不救?”
  刘备遂修书,令孙乾驾快马送与吕布。书略曰:“伏自将军垂念,令刘备于小沛容身,实拜云天之德。今袁术欲报私仇,遣纪灵领兵到县,亡在旦夕,非将军莫能救。望驱一旅之师,以救倒悬之急,不胜幸甚!”
  吕布看了书,使人送孙乾馆驿待信,乃大集诸将,与之计议。
  吕布曰:“袁术起大兵攻小沛,刘备求救,救与勿救;孰利?”
  高顺曰:“不如勿救。”
  郝萌曰:“将军常恐刘备得民心,畏其不甘心,袭取徐州;今可假手于袁术,不费力气,岂不好哉。”
  吕布顾问陈宫曰:“汝意,何如?”
  陈宫曰:“不救则不义,且不利。”
  吕布曰:“此何谓也?”
  陈宫曰:“主公与刘备约以兄弟,迫于形势袭取徐州,犹有其说,然袖手不救,则落人不义之议;况袁术并小沛,其于徐州何利哉?小沛与吾唇齿,唇亡则齿寒,其势必也,不如救之。”
  吕布曰:“公台此言,正与吾合;前者袁术送粮致书,盖欲使我不救玄德也;今玄德又来求救,吾想玄德屯军小沛,未必遂能为我害;若袁术并了玄德,则北连泰山诸将以图我,吾必在袁术围中,不能安枕矣:不若救玄德。”
  郝萌曰:“将军受袁术粮草,今又领兵救刘备而抗之,何以回说袁术?何以服人?”
  吕布曰:“我以兵临而威之,不与战,使两家言和可也。”
  郝萌曰:“言和?刘备自是求之不得,然袁术,安肯听也?”
  吕布曰:“汝等勿忧,吾自有法。”
  遂起步兵千人、骑二百,亲自率领,驰往赴之。
  却说纪灵起兵长驱大进,已到沛县东南,扎下营寨。昼列旌旗,遮映山川;夜设火鼓,震明天地。
  玄德县中,止有五千余人,也只得勉强出县,布阵安营,准备接战。忽报吕布引兵离县一里、西南上扎下营寨。
  探子报与纪灵,言吕布领兵来救刘备,纪灵闻之,皆敛兵不敢出;急令人致书于吕布,责其无信。
  吕布笑谓诸将曰:“我思之久矣,有一计,可使袁、刘两家都不怨我。”
  高顺笑曰:“主公欲做鲁仲连,和事佬也。”
  吕布曰:“正是此意。”乃设下酒筵,发使往纪灵、刘备寨中,请二人饮宴。
  玄德闻吕布相请,即便欲往。关羽、张飞劝曰:“兄长不可去,闻吕布多受袁术粮食,此番相请,其必有异心。”
  玄德曰:“我待彼不薄,彼必不害我。”
  张飞嚷曰:“彼若兄长所言,有良心,何以偷袭徐州?”
  玄德曰:“岂不闻曹孟德与张邈情同手足乎?然势所在,张邈亦反曹操;其情其意,何得丝毫假乎?吕布昔袭徐州,正如陈群所料,正今如徐州若有暇,我足堪守之,我亦袭取之,此皆乃势所然也,何可深怨乎?今吕布助我不受袁术兵,亦势所然也,何所疑乎?”
  关羽曰:“兄长所言虽是,然亦不可不防,吾与三弟,与兄同往,以备万一。”
  张飞曰:“正是,吾虽恶见吕布,此番,亦愿与兄长同往。”
  玄德曰:“虽多此一举,然二位贤弟爱护,同往亦甚好。”遂上马而行;关羽、张飞各持兵器随往,到吕布寨中,谒见。
  吕布出而迎,作礼曰:“吾闻公急,其心如焚,驱兵于此;今特来解公之危;公异日得志,不可相忘也!”
  玄德躬身称谢;曰;“若得解围,乃将军之德,刘备岂负义之徒,焉敢忘也;敢问将军解围之法?”
  吕布笑曰:“公请稍安勿躁,容吕布故弄玄虚,卖一关节,望公信我,吾必不负君。”
  玄德曰:“将军言重了,刘备既来,岂有不信之理?”
  吕布大笑,曰:“好,好,如此甚好;足见公坦荡磊落矣。”乃请玄德入宴而坐;亦请关羽、张飞二将坐,关羽婉谢拒之,张飞怒眉瞪眼,吕布一笑,也不勉强。
  任由关羽、张飞按剑立于刘备背后。人报纪灵到,玄德大惊,欲起身相避之。
  关羽嗔目吕布,问曰:“将军,此何意也?”
  吕布曰;“关将军稍安毋躁,少时便知。”
  刘备曰:“云长莫急,既来此,悉听将军安排也。”
  吕布曰:“吾特请你二人来会议,勿得生疑。”
  玄德未知其意,虽揣知吕布无恶意,亦难免心下不安。
  纪灵下马大步入寨,却一眼瞥见玄德在帐上坐,关、张二人威风凛凛,握剑在手,侍立身后;不禁大惊,面容惨变,抽身便回;左右留之不住。
  吕布喝曰:“既来矣,何匆忙欲走乎?”大步而出,向前一把扯回,如提童稚;纪灵偌大魁梧身躯,竟丝毫挣扎不得。
    纪灵骇问曰:“将军此何意也?”
  吕布曰:“吾射得天上飞禽,林间麂鹿;请汝品享宴上美味耳。”
  纪灵曰:“将军此筵,莫是鸿门宴乎?”
  吕布曰:“吾非项羽,汝与玄德,皆非刘邦,何得为鸿门宴乎?”
  纪灵曰:“如此,何为此宴?”
  吕布曰:“汝堂堂三军大将,请汝饮酒品馔,何惧乎?”
  纪灵亦不测其意,试探问曰:“将军莫是欲杀纪灵耶?”
  吕布曰:“非也。”
  纪灵曰:“莫非杀大耳儿乎?”
  吕布曰:“亦非也。”
  纪灵曰:“然则为何?”
  吕布曰:“玄德,与吕布乃兄弟也,今为将军所困,故来救之。”
  纪灵骇曰:“若此则是杀纪灵也?”
  吕布曰:“无有此理;吕布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吾今为两家解斗言和,何如?”
  纪灵曰:“请问解之之法?”
  吕布曰:“我若徒以言语相劝,汝必不肯;若以兵胁之,又非我所愿;我今思得一法,汝两家是战是和,从天所决;可乎?”
  纪灵曰:“敢问将军,何为从天所决?”
  吕布曰:“少时便知,且入帐先饮酒。”乃拉纪灵入帐与玄德相见;二人各怀疑忌。吕布乃居中坐,使纪灵居左,刘备居右,且教上肴行酒。
  酒行数巡,吕布问曰:“酒如何?尚入口否?”
  玄德见吕布故作裕如自如,心中又气又急,这喝下的酒,哪有心品尝好与坏,只得敷衍曰:“好酒。”
  纪灵亦曰:“大是美醪。”
  吕布曰:“汝两人饮了吾珍藏好酒,好歹算是欠我一情分;你两家就看我面上,俱各罢兵休战,如何?”
  玄德心里巴不得,然于纪灵前,不能示弱,但又不敢虚张声势,故只有面色凝重,默然无语,以示不知可否,以自重声价。
  纪灵曰:“吾奉主公之命,提十万之兵,专捉刘备,如何罢得?”
  张飞大怒,环眼睁圆,拔剑在手;厉叱曰:“吾虽兵少,觑汝辈如儿戏耳!你比百万黄巾何如?你敢伤我哥哥!”
  关公急止之曰:“且看吕将军如何主意,那时各回营寨厮杀未迟。”
  纪灵曰:“既汝如此能耐,战场上见,可也。”
  张飞曰:“最好,到时我必戳你七八个洞。”
  纪灵起身,向吕布拱礼,曰:“将军,容吾先行告辞,整顿军兵,与这厮,决个雌雄。”
  吕布曰:“我请你两家解斗,须不教你厮杀!”这边纪灵不忿,那边张飞只要厮杀。
  吕布大怒,喝教左右:“取我戟来。”二名士兵,抬戟而入;吕布提画戟在手,纪灵、玄德尽皆失色。
  吕布曰:“我劝你两家不要厮杀,尽在天命。”
  令左右接过画戟,去辕门外远远插定;望眼去,不过原戟之长而半,众不知其意,皆怀纳闷。
  吕布以手指远处画戟,乃回顾纪灵、玄德曰:“辕门离中军一百五十步,吾若一箭射中戟小枝,你两家罢兵,如射不中,你各自回营,安排厮杀。可乎?”
  刘备、纪灵俱面面相觑,不知何应;吕布面罩寒霜,凛然曰:“有不从吾言者,并力拒之;此乃凭天所决,有疑议否?”
  纪灵私忖:“戟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即养如基、李广在此,一箭亦难以必中;况戟中小枝乎?望去不过如线细,我若不允,必激其怒,这厮逞能,安能便中?不如且落得应允;待其不中,那时凭我厮杀;他也不好食言。”便一口许诺。
  玄德亦自忖:“莫是吕布借此塞责我也,安能一百五十步外,画戟小枝,见之不若蚊子,自古未闻能神射如此者;但事已至此,若不允,他必怒我不信,助兵于彼,反为不美;且应允了,至少让他中立。”便也慨然允诺。
  吕布观两人神色,心曰:“此两家皆怀不信,然迫于我势,不得不应允?却不知,吾正欲借以此神技手段,威慑汝等,使汝等日后,不敢正眼觑我。使后世,留一英雄佳话。”
  想到得意处,便使刘备、纪灵都教坐下,再各饮一杯酒。
  酒毕,吕布顾左右大叫曰:“取我弓箭来!”
  左右持弓捧矢以进,吕布曰:“既由天决,容吾祷天。”教取酒来,撒向天空,默祷毕。接过弓箭在手。
  纪灵暗曰:“装神装鬼,不中必矣。”
   玄德却暗祝曰:“只愿他射得中便好!”
  只见吕布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满弓,觑得亲切,飕的一箭,大叫一声:“着!”
  正是: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
  辕门处早有军士待着,高喝报道一箭正中画戟小枝;帐上帐下将校,齐声喝采,欢呼如雷。
  吕布呵呵大笑,掷弓于地。
  纪灵犹未信,抢步奔辕门,自察画戟,果见无差,不禁骇然,心曰:“此真神人也!不然何有如此神箭?虽养由基百步穿杨之准,李广透石之能,也无过斯人。”呆立当地;竟不能举步。
  后人有诗赞之曰:
  温侯神射世间稀,曾向辕门独解危。
  落日果然欺后羿,号猿直欲胜由基。
  虎筋弦响弓开处,雕羽翅飞箭到时。
  豹子尾摇穿画戟,雄兵十万脱征衣。
  宴间诸将亦至辕门,皆惊骇,齐叫曰:“将军天威也”。
  吕布谓刘备、纪灵曰:“此天令你两家罢兵也!不遵天命者,天必惩之,吾将替天行道,伐不遵者。”
  乃一手牵玄德手,一手拉纪灵手,走回帐下,喝教军士:“斟酒来!当与二人同谋一醉。”令众人各饮一大觥。
  玄德暗称惭愧;心曰;“此人有南宫长万之勇,养由基之神射,项羽之万人敌;又有陈宫之辅,忽友忽敌,徐州在其手,恐难再图取。真心腹之大患也。”
  纪灵懊悔不迭,默然半响,神情沮丧,有气无力,告吕布曰:“将军之言,不敢不听;奈纪灵回去,主人如何肯信?必怪罪于纪灵,擅自退兵,奈军法何?”
  吕布曰:“汝勿忧,吾自作书复之汝主公便了。”
  纪灵曰:“若如此,则纪灵可放心矣。”酒又数巡,纪灵无情无绪,强饮而已,乃求得吕布书,先行回去。
  吕布面有德色,顾谓玄德曰:“非我,则公危矣。”
  玄德拜谢不已,奉承曰:“将军神射,一箭中的,解刘备围,千古必成佳话,凭此,亦可名垂青史矣。刘备,亦可附将军骥尾,借此叨将军光,得以附名也。”
  吕布大喜,眉开颜笑;留刘备豪饮半日,方席散,刘备托以军务多事,遂起身告辞,与关羽、张飞自回小沛。
  次日,三处军马都拔营而散。不说玄德入小沛,吕布归徐州。
  欲知三家军马散去,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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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6 09:15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很纳闷,竟无一人臧否乎?难道还不如贾浅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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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6 13:56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第8回 汉灵帝难得糊涂 十常侍势焰熏天
  却说十常侍既握重权,互相商议:但有不从己者,寻觅它过咎捕入狱中,以法诛之。
  先是皇甫嵩讨伐张角,路由邺地,见中常侍赵忠舍宅逾制,鳞次栉比,堂皇巍峨,赛如皇宫,乃大怒,遂制章奏入朝廷,以没收放卖充为军费。
  又张让以皇甫嵩军费浩大,必定中饱私囊不少,乃私求钱五千万,皇甫嵩以“军费尚不足,那得余钱孝敬奉送”?拒不与,二人由此为憾,恼羞成怒;合劾奏皇甫嵩连战无功,养贼自重,所费钱帛靡多,致使国库空虚。
  事下三府议,三府中多宦官党羽,遂议成,收皇甫嵩左车骑将军印绶,削户六千。
  张让曰:“此辈人大拿朝廷丰厚饷银,及额外奖赏,又在破贼中大肆掳掠,发尽横财,个个赚得罐满钵满,却舍不得送出九牛一毛孝敬吾等,岂不是最大贪官,最是该死不过。”
  赵忠曰:“张常侍说的是,俱是贼赃,吾等分一杯羹,何为不可?”
  赵忠、张让又差人问破黄巾将士任官者,索要金帛,凡不从者讽有司奏罢职,凡刻意承颜打点者,结为党羽爪牙。
  顷之,诏赵忠论讨黄巾之功,执金吾甄举谓赵忠曰:“曹腾弃芥蒂,荐用虞放、边韶、延固、张温、张奂、堂溪典诸人,赢得大臣尊重,地位稳如泰山,至死日,犹享盛誉;将军何不效法之?”
  赵忠曰:“汝有何说?”
  甄举曰:“傅南容朝野名望,前在朱俊军中,有功不侯,故天下失望,多有非议;今将军亲当重任,宜进贤理屈,以副众心,于将军亦不无增名添誉。”
  赵忠曰:“汝言甚当。”遂纳其言,欲思结好朝中名臣,卖其人望;遣弟城门校尉赵延,持刺上傅燮府致殷勤,谓曰:“吾兄甚欲交好汝,汝少答我常侍,万户侯不足得也。”
  傅燮正色拒之曰:“遇与不遇,命也;有功不论,时也。傅燮岂是求私赏之人哉!”
  赵延曰:“君有旧德功勋,但得吾兄一言于庙堂,则重位可久。”
  傅燮曰:“吾受恩皇朝,岂可以一官见买!为吾谢赵车骑,傅燮为人,性倔如驴,头可断,而不可屈也。三寸之舌犹不可禁也。”
  赵延曰;“汝不三思否?”
  傅燮冷笑,曰;“三思仍是斯言,何必三思哉?”
  赵延知不可屈,回告其兄;赵忠愈怀恨,然惮其名,不敢害;大臣权贵亦多嫉惮其之正直,皆抑其功,是以不得封;出为汉阳太守。
  众官出送饯行者甚多,时太尉张颢、司徒樊陵、少府许相、大鸿胪郭防、光禄勋宣璠、太仆曹陵、大司农冯方亦来相送,此数人皆与宦竖相姻私,依倚内官,得拜是职,傅燮深鄙之。
  会宴间食瓜,黑蝇飞绕,聚集于上,傅燮以扇挥驱之,曰:“适从何处来,而遽集于此?”众官失色,傅燮意气自若,不久罢宴辞别,乃扬长而去。
  许相怒曰:“南容何人?蔑视我等,敢无礼至此?”
  时袁绍亦在座,冷冷接答曰:“傅南容者,是守正不挠,而不屈身交结权幸者之人也。岂不值我辈效法钦佩乎!”众官皆怀郁闷,不欢而散。
  帝又以讨黄巾出力,封赵忠为车骑将军,张让、王甫、侯览、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圭、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十三人皆封列侯。
  侍中左灵谏曰:“昔孝桓皇帝封单超、徐璜等五侯,天为赤黄,昼昏,日中有黑气。今无故欲复封赵忠等,坏乱制度,逆天人之心,非社稷之福也!臣愿以身命当国咎!”
  左灵因持诏书欲去,少府许相,素附宦官,乃怒而激帝曰:“何有为天子,乃反为一臣所专制邪!”
  帝遂大怒,令人架左灵两臂,逐之去,十三宦官,得封列侯,更是尊宠无比,出则参乘,入御左右,赏赐累巨万,贵震朝廷。父兄子弟布列州郡,所在贪残,为人蠹害。
  时皇甫嵩大破黄巾,其部将盖勋怀旌报归京师,帝喜而召见之,加封为讨虏校尉,询问战事毕,又问曰:“皇甫将军闻朕拜赵忠为车骑将军,有何语乎?”
  盖勋对之曰:“皇甫将军别无语,但云:赵忠面白无髭须,好洁润喜人;更无他语。”盖其语特揭出赵忠乃宦者,而拜将军,难逃不伦不类之讥,帝一笑而已,然心下已生有不满。
  帝见群臣,每喜以此语谓曰:“朕每日坐朝,欲出一语,即思此言当否?于百姓有利益否,至于斟酌再三,甚有话到唇边,硬生生咽吞回去;所以不能多言。”
  群臣心内皆暗笑曰:“古来败国之君,动辄以民自代,明明欺诳之语,偏要说得煞有介事,冠冕堂皇;徒以虚饰夸人,侮辱臣民之智也?侮辱其身之智也?国君虚伪至此,安得国治民安?”然皆不敢驳指其非。
  帝常言:“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暂不见,此心便思之。”由是宦官无所惮畏,并起豪华第宅,拟则宫室。
  帝尝欲登永安候台,宦官恐帝登高,望见其居处壮丽,乃使中大人张让谏曰:“天子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散。”
  帝知其言妄诞,心上明白,此是宦官心中有鬼胎,然不欲拂逆其意,怕启宦官自相猜疑,则难免与己离心离德,自是以后,再不复升台榭。
  中常侍张让、赵忠说帝,令敛天下田亩税十钱,以修宫室、铸铜人专用。帝欣然从之。
  乐安太守陆康上疏谏曰:“昔鲁宣税畮而蝝灾自生。哀公增赋而孔子非之,岂有聚夺民物,以营无用之铜人,捐舍圣戒,自蹈亡王之法哉!”
  张让等谮陆康援引亡国以譬圣明,大不敬,槛车征诣廷尉问罪;宗室侍御史刘岱上表解释力救,才得免官归田里。
  帝以内库用度不足,初开西邸榜门卖官,自关内侯、虎贲、羽林,入钱各有差。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其以德次应选者半之,或三分之一,于西园立库以贮存之。特下私令左右卖公卿,公千万,卿五百万。
  盖勋谏曰:“陛下设官爵,当网罗天下英豪,何有以官买金邪!”
  帝笑之,曰:“以解羞囊之时难也,此辈多敛钱,放卖官爵以入国库,不亦宜乎。”遂不听。
  是时,三公往往因常侍、阿保入钱西园而得之,段颖、张温、樊陵等虽有功勤名誉,然皆入钱上千万,乃登三公位。
   崔烈因傅母入钱五百万,故得为司徒;及拜日,天子临轩,百僚毕会,帝顾谓亲幸者曰:“崔司徒家,大有钱人;何得降价?若当时坚持咬定,可至千万,不难事存也!今悔不可改,”
  程夫人于傍应曰:“崔公,冀州名士,岂肯买官!赖我得是,反不知姝邪!”崔烈由是声誉顿衰。
  段颎数征伐边患有大功,崔烈有北州重名,张温有杰才,樊陵能偶时,皆一时显著,天下名士,犹以钱货取位。
  崔烈尝问其子崔钧曰:“吾居三公,外间于议者何如?”
  崔钧曰:“大人少有英称;历位卿寺,论者皆谓以公资、望,当为三公,受之无愧。”
   崔烈曰:“此乃公论,甚慰我心。”
  崔钧曰:“然父亲今登其位,天下失望。”
  崔烈惊曰:“何为然也?”
  崔钧曰:“论者嫌其铜臭。”
  崔烈怒,举杖击之;崔钧时为虎贲中郎将,服武弁,戴鹖尾,狼狈而走。崔烈在后追而骂曰:“死卒,父挝而走,孝乎?”
  崔钧曰:“舜之事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非不孝也。”崔烈闻言,惭而止。
  段颎等亦问崔钧,曰:“自古有盛名之士,一为三公,遂顿失令闻者;此何以故?”
   崔钧曰:“或以廉秽,前后判若两人;或以恩怨,横遭两舌故也;如公等,与吾父同也,人皆闻铜臭之味。”段颎等闻而愧怍。
  却说帝好为私蓄,收天下之珍货,每郡国贡献,先输中署,名为“导行费”。又作市肆于后宫,如街坊店铺,列物其上,使诸宫女着市井妇女衣服,娇声嗲气,互相贩卖,贩物多者有赏,无物贩出者罚跪。
  宫女长在宫中,甚是无聊,见此好玩,更相嬉笑,互相盗窃打闹取乐,不亦闹乎;帝自著商贾之服,边看宫女叫卖打闹,边饮酒品肴,不亦乐乎!只感世间之乐,无过于此。
  又于西园弄狗,使狗头戴进贤冠,以带绶系其颈,顾谓左右曰;“昔李斯曾言,与其子牵黄犬,出上蔡东门逐狡兔,乃人间至乐;惜乎朕身为天子,却困如囚徒,不能也;只在此挑逗狗儿,姑取为乐。”
  灵帝宠用便嬖子弟,转相汲引;民间传言:令、长强者贪如豺狼,弱者略不类物,实狗而戴冠也。
  渤海太守龚遂闻是事,愤曰:“王之左右皆狗而冠。”内臣劾之不敬,欲抓捕治罪;龚遂弃官而逃,隐而不出。
  又驾四驴,帝躬自操辔,驱驰周旋宫中,京师闻之,转相放效。
  当时有识者闻是事,皆言:驴者乃服重致远,上下山谷,野人之所用耳,何有帝王君子而骖驾之乎!天意若曰,国且大乱,贤愚倒植,凡执政者皆如驴也。
  又诏发州郡材木纹石,运送京师;黄门常侍监督收理者,辄借故寻疵觅瑕,谴呵其物不中质检者,因强行折价贱买,仅得本贾十分之一,因复货之,宦官复不为即受,材木遂至堆积,雨淋日晒,以至腐朽,宫室连年不成。
  刺史、太守以皇命为名,借此暴敛发财,复增私调,百姓呼嗟,无处诉苦。
  又造万金堂于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仞积其中。又还河间买田宅,起第观;帝本侯家,宿贫,每叹桓帝不能作家居,故聚为私臧,复臧寄小黄门、中常侍钱各数千万。言是以备不时之需。
  中常侍吕强上疏谏曰:“天下之财,莫不生之阴阳,归之陛下,岂有公私!而今中尚方敛诸郡之宝,中御府积天下之缯,西园引司农之藏,中厩聚太仆之马;而所输之府,辄有导行之财,调广民困,费多献少,奸吏因其利,百姓受其敝。又,阿媚之臣,好献其私,容谄姑息,自此而进。旧典:选举委任三府,尚书受奏御而已;受试任用,责以成功,功无可察,然后付之尚书举劾,请下廷尉覆案虚实,行其罪罚。于是三公每有所选,参议掾属,咨其行状,度其器能;然犹有旷职废官,荒秽不治。今但任尚书,或有诏用,如是,三公得免选举之负,尚书亦复不坐,责赏无归,岂肯空自劳苦乎!”
  书奏入,帝阅之,以示中常侍夏恽、赵忠。赵忠、夏恽曰:“此言是也;然吕强自负清洁,常怏怏有外心。”帝遂不听,亦不罪之。
  赵忠、夏恽等恨吕强正直,既彰显己等卑劣,又忌其掣肘,遂共构会谮谗吕强,云:“其与党人共议朝廷,数读霍光传,吕强兄弟所在,并皆贪秽。”
  帝闻吕强读霍光传,意不悦,使中黄门持兵召吕强。
  赵忠暗嘱使者中黄门,令见吕强如此言;使者领命,至吕强宅,谓之曰:“今有人奏君‘与外臣通,疑有奸,请治。’”
  吕强曰:“帝有何语?”
  使者曰:“帝使小臣传语,责问君云‘君门如市人,何以欲禁切主上?是何居心。’”
  吕强曰:“臣门如市,臣心如水!”
  使者曰:“恐须烦君走一遭。”
  吕强曰:“何往?帝欲见吾否?”
  使者曰;“非也,帝有令,下君于狱,对案究查。”
  吕强闻帝持兵召押入狱,怒曰:“吾死,乱起矣!大丈夫欲尽忠国家,岂能对刀笔之吏,受狱卒辱乎!”遂横刀自杀。
  赵忠、夏恽复谮曰:“吕强见召,未知所问何事,而就外自戮,此作贼心虚,畏罪自杀,内有奸明矣。”遂收捕其宗亲,没入财产。
  河内人侍中向栩上便宜,语有涉讥刺左右。张让谮诬向栩不欲令国家命将出师,与张角同心,欲为内应,收捕送黄门北寺狱,拷掠杀之。
  明年,遂使钩盾令宋典缮修南宫玉堂。又使掖庭令毕岚铸铜人四列于仓龙、玄武阙;又铸四钟,皆受二千斛,悬于玉堂及云台殿前。又铸天禄虾羀,吐水于平门外桥东,转水入宫。又作翻车渴乌,施于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省百姓洒道之费。又铸四出文钱,钱皆四道。识者窃言侈虐已甚,形象兆见,此钱成,必四道而去。后董卓废帝,及京师大乱,钱果流布四海。
  又令西园驺分道督趋,以威扰动州郡恐,自当多献赇赂。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廉迁除,皆至西园估值谐价,然后得去,其守清廉者,乞不之赴官任,皆迫遣之。
  时巨鹿太守司马直新除,以有清廉名,减责三百万;司马直被诏,怅然叹曰:“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为也。”
   乃作借口以身患病,欲以此辞官去,章上朝廷有司,有司不允其辞。
  司马直无奈,只得赴京,行至孟津,是夜歇馆驿;复叹曰:“与其逆性而生,不如怀直而死。”于灯下上书极陈当世之失,即吞药自杀,以死谏警世。书奏,帝为黯然而动容,乃暂绝修宫钱。
  何皇后尝问帝曰:“四海之内,无物不是,皆帝有也;皇上何聚敛,以触起人怨怒乎?”
  帝曰:“此非汝妇人所知也。”
  何皇后曰:“敢领教,妾恭听。”
  帝曰:“譬如有一县,自县官以至胥吏,甚至细民,皆唯利是图,见钱是取;此时,若县令洁身清廉,会如何?”
  何皇后曰:“以人情推之,众必暗里毁谤之,辱骂之,诅咒之,陷害之,驱赶之,甚至欲置其于死之。”
  帝曰:“国何尝不如是?今国是,亦如作譬之县矣,举朝皆贪,熙熙攘攘,皆为求利也;朕西园作市肆,乃自讽自警也;朕能何为?唯合光同尘,方可以昏求活,若作明君,死至无日矣。因明君,则成众矢之地,朝野皆曰可杀;明君,苦身劳虑,唯求益人,与己丝毫无利,何必为也?人生短暂,何不及时享福行乐乎?”
  何皇后曰:“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陛下既知国是如此,皆臣下蒙蔽作奸所为,何不治之?”
  灵帝曰:“此非汝妇人所知也;夫人主之于臣下,虽言患在不知其奸,然若知而不能讨;不若假为不知为两全也;何以言之?盖知不能诛,彼知我不足畏也,则放纵而无所顾惮矣!朕若假为不知,彼或为奸,犹有所畏,有所畏,则万事不至过份僭越!”
  何皇后曰;“帝威所在,何所不能讨诛乎?欲装不知哉?”
  帝叹曰:“硬诛之甚易,然动一发而牵全身,恐善后难矣。”
  何皇后曰:“如此,社稷岂不等死乎?”
  帝笑曰:“此又非汝妇人所知也,求利之国,不恨昏君,只恨明君;盖昏君不挡人财路,唯明君方碍人财路;故昏国不亡国,亡其国者,必所谓欲有为之明君也。”
  何皇后闻斯语,毛骨为之悚然,长长叹息,忧心重重,常寐中梦里,不寒而栗。
  十常侍权重当时,大纳货贿,几所荐达,言无不采。天下熙攘,辐凑献款,赂遗珍宝,四面而至,门外成市。
    十常侍虽贪浊,然皆通敏人事,争为奢侈为身家享受,亦好士养贤,善遇剑客豪侠,倾财施予以相高尚;宾客满门,竞为之传扬声誉,比比皆是。以此故,十常侍在当时常毁誉参半,誉之者、毁之者各执己见,皆有可听情词。
  中常侍张让尤骄侈,广树朋党,权倾天下;盛治宅甲诸第,连里竟街,雕修缮饰,穷极巧伎;田园极膏腴;其中庭柱朱而殿上髹漆,切皆铜沓,黄金涂,白玉阶;壁带往往为黄金釭,函蓝田璧、明珠、翠羽饰之;为费巨亿。
  遣人四处买郡县物,相属于道;门庭无昼夜,填委不息。多受四方赂遗,台省府县奇货珍物,日输其门。其家金玉、妇女,狗马、声乐、玩好,不可胜数。
  每入侍帝奏事,坐语移日,所言皆听;与帝分威共权,宰司辟召,承望旨意,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一句话耳;至有臧锢弃世之徒,复得显用;白黑混淆,清浊同源,天下喧哗,为朝结讥。
   有监奴者,亲任有加,使之典任家事,交通货赂,威形炫赫。
  扶风人孟佗,资产饶赡,贪张让威势,乃先与其奴朋结好,倾竭馈问,无所遗爱。奴咸德之,问孟佗曰:“君何所欲?吾辈力能办者,愿为出力。”
  孟佗曰:“承蒙君相问,足感盛情,吾确有一事相托。”
  监奴曰:“何事?直说无妨。”
  孟佗曰:“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监奴曰:“何意也?”
  孟佗曰:“说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于你我而言;于汝曹乃小事,于吾乃大事。”
  监奴曰:“汝吓我一大跳矣;既于我是小事,何不说之?”
  孟佗曰:“此大情面,恐君等不愿。”
  监奴曰:“汝何妨试言之。”
  孟佗曰:“吾望汝曹为我一拜耳!”
  监奴曰:“此易事儿,敢不效力。”
  孟佗曰:“诸君皆贵人,要小屈诸君颜面,吾甚不安;事后,吾必当重报。”
  监奴曰:“吾此身虽奴,为他人拜,是为辱;然为君拜,是为情也。君放心,吾必使人重汝、高看汝。”孟佗千恩万谢,辞别而去。
  次日,张让门前,州府宾客求谒张让者,络绎不绝,车常数百千辆,皆持贵重绍介人名刺求谒,以待司阍宣召进见;孟佗亦来拜诣张让,后至,诸宾客挡拦其前,不得越进。
  孟佗亦不争,微微一笑,探怀取箫,嘬嘴而吹,传入府内;不一会儿,监奴匆匆率诸仓头,来至孟佗前,皆躬身致敬,迎拜于路,极尽尊礼,遂共拥舆车入门,宾客皆是大有来头人,才得至此,见此无不咸惊,谓孟佗善于张让,非寻常也;皆争以珍玩赂之。
  孟佗乃从中小取以与监奴,监奴俱称孟佗有情义,会做人;孟佗又分半以相遗张让,张让大喜,由是指示司隶荐举孟佗为凉州刺史。
  十常侍之威,皆此类也。国人为之语曰:“欲得官,贿阉人。”朝政愈坏,人民嗟怨。
  正是:
  欲知十常侍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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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回 两宫太后怒交恶 袁绍进言诛宦官
  太常寺乃议先帝谥,上‘灵’字;盖《谥法》有曰:“乱而不损曰灵。”乃恶谥也。
  太后争而不能夺,遂定谥为“灵帝.”太后郁郁不乐者数日。
  何进既秉朝政,大权在握,忿恨蹇硕阴谋图己,险此被杀,乃阴令人搜集蹇硕及其家人亲属违法之事,欲借此为名下狱诛之。
  蹇硕疑不自安,且又不甘失利,负帝临终所托,乃与中常侍赵忠、宋典等书,剖释所处形势及身家利害,略曰:“大将军兄弟秉国专朝,今与天下党人,欲谋诛先帝左右,扫灭吾曹;但以吾典禁兵,故且沉吟,隐忍至今;观其旨趣,必先诛蹇硕,次及诸君。今欲除私雠,以辅公家;宜共闭上阁,急捕诛之。”
  中常侍郭胜,何进同郡人也,太后及何进之贵幸,出力甚多,自以有恩何氏兄妹,平时何氏兄弟相见,亦甚恭敬有礼,故亲信何氏,遂共赵忠等议,曰:“今帝已立,况何进握重兵,秉朝政,若从蹇硕之言,倘事不成,必灭族矣。”
  赵忠曰:“汝言是也;吾等内官何所求乎?唯避害求利也,与大将军交恶,不智也。”遂不从蹇硕计,而以其书送交与何进。
  何进阅罢其书,勃然大怒,曰:“蹇硕竖子,焉敢如此?至此尚痴心不死。”问计于长史何顒,何顒曰:“今朝野皆归心于将军,将军此时不讨人,而畏人讨邪!当先下手为强!”
  何进曰:“今有其手迹之书,收捕之有名矣。”遂令袁绍入宫收蹇硕;曰:“若蹇硕拒捕对抗,可就地诛之。”
  袁绍领命入宫,蹇硕亦领所属禁兵出,袁绍曰:“蹇硕谋图欲害大将军,奉大将军命,收捕之。”
  蹇硕曰:“吾受帝命,从无贰心,何故至此!帝诏书在吾怀,汝等欲可见乎?”遂欲出诏书。
  袁绍不许,厉声曰:“蹇硕潜图不轨,吾今受诏来收,其余诸人,一无所问,皆罢遣之;若不奉诏,便军法从事。”
  乃趋兵攻之,自持剑来杀蹇硕,蹇硕甚得属下士卒心,然其兵少,不敌袁绍兵多,蹇硕亦不敌袁绍,知大势已去,撇了袁绍,慌慌忙忙,逃入御园。
  花阴下突钻出一人,把刀架住蹇硕后颈;蹇硕慢慢回头看时,竟是中常侍郭胜,不禁赔笑曰:“郭兄,汝何意?”
  郭胜冷冷曰:“汝不遵天命,强要策立皇子协,废长立幼,废嫡立庶;以致弄出偌大事故,引人共愤,险些连累吾等;汝不死,难不已。”
  蹇硕曰:“立刘协,乃先帝临终遗命,托孤于吾,汝亦知之,汝何忍背先帝遗命?”
  郭胜曰:“先帝临终昏乱愦愦之言,何得当真,汝岂不知,废婟立庶,礼教所忌,人心所不服乎?吾与汝虽有交情,然私不废公,只好让汝死,图得大伙儿安宁。”
  蹇硕叹曰:“我孤忠于先帝之赤心,可破示天下也。”
  郭胜曰:“胜王败寇,自古如此,多言何益?”
  蹇硕曰;“妙,妙,如此,我先去阴曹一步,我已算准,不出数月,汝等亦不免要下来陪我;到时,我在阴府举筵为汝等压惊,并请先帝于断,为汝等算算恩怨总帐。”
  郭胜呵曰:“死到临头,尚嘴硬乎。”使劲用力,一刀割下,取了人头,也不知会袁绍,径往何进处报功讨好去了。
  蹇硕所领禁军,见蹇硕已死,群龙无首,尽皆弃械投顺。
  袁绍谓何进曰:“中官结党,今日乘其无备,可趁势尽诛之。”
  何进曰:“恐无罪名,奈何?”
  袁绍曰:“言彼等与蹇硕同谋,则诛之有名矣。事后,持蹇硕书与大臣观,孰敢非议之?”
  剻越亦劝曰:“此千载难遇之良机,此时不尽诛,终为国家大患,后必懊悔。”
  何苗谏曰:“今帝始即位,人心未宁,若更擅诛先帝左右之人,必递相惊恐,则反侧之子,无由自安。”
  曹操解之曰:“驱群羊使东西者,牧人鞭所指也,羊何知哉!歼其渠魁足矣!恶只在十常侍,岂人人得而尽诛之;若人人而尽诛之,是伤天地好生之德也;只诛十常侍可也。”
  袁隗曰:“为政而尚杀,非大将军之治也。况宫中禁兵数千,皆宦者所掌,入宫强捕,必致血流宫墙,非国家之福也,且太后亦必不允。”
  何苗又曰:“以吾之见,皇太后给事左右之人,宜颇录其勤劳,少加恩惠,上慰太后,下安反侧。且蹇硕已去,祸害已除,其余不问可也。”
  郑泰曰:“十常侍卖官鬻爵,结党拉势,迫害党人,祸国殃民,百死不能赎其罪;然今日之势,必不能诛,无得太后口开,强诛必致兵锋相交。不如待后日事势稍缓,佯示交结,赚出宫门,诱而杀之。”
  董扶曰:“张让、赵忠等,太后所亲昵,一旦交构,则事危矣;且忍耐,可缓图之。”
  这边尚在商议,早有人报知张让,张让等知事急,一面令禁兵紧守宫门,一面慌入宫告何后曰:“始初设谋陷害大将军者,止赛硕一人,并不干臣等事。且是臣等知其逆谋,泄密于大将军,今大将军听信袁绍、蒯越之言,欲尽诛臣等,乞娘娘怜悯!”言罢俱各流涕痛哭。
  何太后曰:“卿等勿忧,我当保之。”传旨宣何进入宫。
  使者至,袁绍叹曰:“此必太后,为十常侍撑腰求情矣。”
  曹操曰:“太后懿旨来召,不得不去,大将军起身速去。”
  蒯越叹曰:“大好良机,失矣。”
  何进入宫,跪拜毕,太后问曰:“闻汝欲尽诛宦官,此事有否?”
  何进曰:“众议汹汹,皆曰可诛。”
  太后叹口气,曰;“众人皆可曰诛宦官,独汝吾不能诛宦官;此中缘由,汝知否?”
  何进曰:“为何?”
  太后密谓之曰:“为何?我与汝出身寒微,非张让、郭胜等,为姐焉能入宫,焉能为皇后乎?汝若无姐,焉能取官位,焉能享此富贵乎?饮水思源,张让等于我恩非浅也。今蹇硕不仁,既已伏诛,汝何听信人言,欲尽诛宦官耶?且张让等非蹇硕党,出首蹇硕,于我母子,于汝亦有功也。”
  何进曰:“非吾欲作此忘恩之事,实是天下疾恨内官,大臣催相进逼,吾迫于众势,收系内官,以慰众情耳。”
  太后曰:“汝身为大将军,总朝政;尚不悟乎?大臣们岂有多大好心,无非欲汝出面作恶人而已。”
  何进曰:“太后何出此言?大臣赤心,天日可表。”
  太后曰:“好一个天日可表,大臣们既无私,为何不以法行事?捕宦官,一狱吏岂非足矣?是不是亦怕,尔等侦查内官,内官亦也侦查大臣,谁真正做到清白?”何后瞟一眼何进,冷笑续曰:“汝清白否?汝自信无违法之柄抓在宦官手?若以法论,孰无罪?恐俱要收系入狱;故不敢耳!汝与哀家实话,是否如此!”
  何进嗫嚅曰:“这...这...”
  太后冷笑曰:“唯白鸟可笑话乌鸦黑,如乌鸦笑话乌鸦黑,本身就是笑话;此荒谬之事,汝不知否?”
  何进听罢,汗流浃背,唯唯诺诺,起身告退;出谓众官曰:“蹇硕设谋害我,可族灭其家;尚有阿附亲党,各出镇外郡,宜遣使收捕,尽皆杀之,以除后患。其余不必妄加残害。”
  袁绍曰:“若不斩草除根,必为丧身之本。”
  何进不耐烦,曰:“吾有苦衷,此意已决,汝勿多言。”众官皆退。
  董太后见被何进占得先机,扶刘辩上了位,蹇硕已死,心中惊恐,宣张让等入慈宁宫商议曰:“何进之妹,始初我抬举他。今日他孩儿即皇帝位,内外臣僚,皆其心腹:威权太重,我将如何?”
  张让曰:“权集于一家,自是主弱臣强,非皇室之福,倘不豫,何以制之?岂不见窦冀之事乎?太后当设法分其权秉。”
  董太后问曰:“汝有何法,可分其权秉?”
  张让献计曰:“娘娘可临朝,垂帘听政;封皇子协为王;加国舅董重大官,掌握军权;重用臣等:大事可图矣。”董太后大喜。
  次日设朝,董太后降旨,封皇子协为陈留王,董重为骠骑将军,张让、赵忠等共预朝政。
  何太后见董太后专权,心中不悦;于宫中设一宴,请董太后赴席。酒至半酣,何太后起身捧杯再拜曰:“我等皆妇人也,参预朝政,非其所宜。昔吕后因握重权,宗族千口皆被戮。今我等宜深居九重;朝廷大事,任大臣元老自行商议,此国家之幸也。愿垂听焉。”
  董太后大怒曰:“汝鸩死王美人,设心嫉妒。今倚汝子为君,与汝兄何进之势,辄敢乱言!吾敕骠骑断汝兄首,如反掌耳!”
  何后亦怒曰:“吾以好言相劝,何反怒耶?”
  董太后曰:“汝家屠沽小辈,有何见识!”
  两宫互相争竞,张让等各劝归宫。何后愤恨不平,连夜召何进入宫,告以前事;何进曰;“吾且抑之,以观其情。”
  乃使帝置酒嘉德宫,内者令为董太后张幄,坐于何太后坐旁;何进自外而入,责内者令曰:“河间太后,乃籓妃也,何以得与天子并坐!”
  令速以彻去,更设另坐;董太后闻之,大怒,不肯移步,原处起而厉叱何进曰:“汝屠宰之子,安敢管我皇家之事?汝欲反乎?”
  何进曰:“皇家亦自有法度,太后虽尊,安得不尊乎?”命宫女上前挽牵之,必使移坐。
  董太后羞怒交加,摔脱宫女,拂袖而去。
  何进出,召三公共议;言董太后目无皇家制度,恐乱朝政;三公曰:“两宫异处,而争朝权,则柄必落归宦官者,祸端兆矣;当防治之,不可使政出多门。”
  来早设朝,使廷臣奏:“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恽、永乐太仆封谞等,交通州郡,辜较在所珍宝货赂,悉入西省。故事,蕃后不得留京师;舆服有章,膳羞有品。请迁宫本国。”
  质成董太后交通贿赂,因关乎朝廷体面大统;乃以董太后原系藩妃,不宜久居宫中,合仍迁于河间府安置,限日下即出国门。
  一面遣人起送董后;一面点禁军围骠骑将军董重府宅,追索印绶。董重知事急,徬徨无计,举剑叹曰:“吾若不早死,恐累及家人矣。”乃自刎于后堂。家人举哀,军士方散。
  张让、段珪见董后一枝已废,遂皆以金珠玩好,卑躬谀词,结构何进弟何苗并其母舞阳君,令早晚入何太后处,善言遮蔽,又使言:“大将军专杀左右,擅权以弱社稷。”太后疑以为然,因此十常侍又得近幸。
  中官在省闼者或数十年,释知内外朝情弊之事,又封侯贵宠,各有司、各州郡皆按插其党羽,任以重职,盘根错结,胶固内外,毁荣一体,休戚与共;何进资历不老,新当秉政重任,又素对中官敬惮之,虽外收大名,而内不敢剧断,故虽有心抑除宦官,顾忌重重,终是事拖久而不敢决。
  六月,何进暗使人鸩杀董后,于河间驿庭,举柩回京,葬于文陵。民间由是谤议流言四起,言何进以交通贿赂逐董后,当示天下以公,敢自纠乎?凡诸何亲属有嘱托郡县、干乱吏治者,一律以法闻,既不能,则是五十步笑百步者也。又多有造言非何进阴毒,鸩杀国母。民心由此不附何氏。
  卢植见何进专政威重,戒之曰:“愿将军感由周公之谦惧,小损穰侯之威,稍泯武安之欲,毋使范雎之徒得间其说。”
  何进曰:“吾非欲专制,势所迫,不能不尔也。若权轻,无能为矣。”遂不听。
  骠骑将军董重死后,以何苗代之;何进部将张璋素与何苗有隙,心欲害之,谮于何进曰:“何苗闻民间非议大将军鸩杀国母,其意悦喜,自以当代辅政,至对及冠议语署置。”
  何进惊曰:“即如是,何不早与吾言也?”
  张璋曰:“何苗是将军亲弟,未知大将军意,故未敢言!”
  何进曰:“与吾备车,速入白太后!”
  张璋曰:“不如忍之,何苗为太后同母弟,恐护之;将军心知其然,防之即可,何必说破此事乎?若说破,太后难做人耶?将军尚仰仗太后,若与说之,不智!”
  何进听其言甚理,遂息入宫之举,因此对何苗生出芥蒂,始深怀戒心,兄弟间已有嫌隙。
  董太后举葬下棺之日,何进托病不出,袁绍入见何进曰:“将军尚安坐乎?张让、段珪等流言于外,言公鸩杀董后,欲谋大事。”
  何进惊曰;“阉竖造事,为之奈何?”
  袁绍曰:“乘此时不诛阉宦,后必为大祸。”
  何进曰:“吾非不欲谋诛中官,恐时机未合也。”
  袁绍曰:“昔窦武欲诛内竖,而反为所害者;为何?究失败之因,但坐言语漏泄,以五营士为兵故耳;五营士,生长京师,知有中人,而不知有朝廷,而窦氏反用之,遂致临时反戈,叛助黄门,是以自取祸灭;今将军以元舅之尊,兄弟并领两府劲兵,部曲将吏皆英俊名士;切齿恨中官宦阉久矣,无不摩拳捊袖,都乐尽死力,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也。”
  何进曰:“汝言甚壮,容我少思。”
  袁绍曰:“何思乎?今为天下诛除贪秽,功勋显著,垂名后世,虽周之申伯,何足道载!今大行在前殿,将军宜受诏领禁兵,不宜轻出入宫省。且此举成功,朝政必归心矣。”
  何进曰:“善,吾且入宫奏太后,罢中官,放归田里,探太后意。”
  袁绍曰:“中官若肯甘心罢归田里,又何必诛?然中官揽权久,必不放权矣。”
  何进曰:“吾且入宫,以利害言之。”
  遂与袁绍定筹策,谋夺禁兵控权;左右多有被十常侍收卖者,以为耳目,将二人算计,急忙密报张让,张让等转告何苗,又多送贿赂。
  张让恸泣曰;“吾等从先帝二三十余年,未尝得罪大将军;今先帝新弃天下,大将军何不容吾等,我等何罪,而见不容乎?”
  何苗曰:“汝等勿忧,且宽放心怀;吾入见太后,为汝等说之。太后甚明白,必为汝等作主。”
  张让等千恩万谢,辞别自去;何苗遂入宫奏何后云:“大将军辅佐新君,不行仁慈,专务杀伐;今无端又欲诛杀十常侍,争夺禁军,此取乱之道也。”后纳其言。
  少顷,何进入白太后曰;“中书政本,国家枢机,宜以通明公正处之;昔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古制也。宜罢中书宦官,应古不近刑人之义。”力言请尽罢中常侍以下,以三署郎补其处。
  何后不听,曰:“中官统领禁省,自古及今,汉家故事,不可废也;且先帝新弃天下,哀家奈何楚楚与士人共对事乎!尔欲诛杀旧臣,非重宗庙、固国家也。”
  何进曰:“今汉家朽衰,太后代幼主统政,诚可惕怵畏惧,宜用公正先天下,尚恐不从;天下皆恶宦官贪赃乱国,皆曰可杀;今以私恩曲庇,而废公义,逆大臣议如此,吾恐群下倾邪,乱从此起!请太后三思。”
  何后怒曰:“汝新执国柄,应恳恳勤政,布宽恤以安人心;宫禁之中,非汝所问也。”
  何进见太后发怒,不敢再言,怏怏而出。
  袁绍迎问曰:“大事若何?”
  何进曰:“太后不允,如之奈何?”
  袁绍闻太后庇护宦官,以为中官亲近至尊,出入号令,今如不悉废,后必为患;恐何进更改主意,祸引已身,乃以言语胁迫何进曰:“今交构已成,形势已露,已无转圜伸缩余地,势不两全,天下有识之士皆明见也,岂有退路?将军何为不早决之?若再犹豫迟疑,坐失良机,必生变故,恐祸至无日;复为窦氏矣!”
  何进叹曰:“吾非不知汝所言之是也,然太后处,如何交付?若违而强举,纵杀得宦阉,且不说违逆法制,难堵众口;也不说刀兵相接,两败俱伤;亦必因此失太后心,日后朝堂上事必失其援,如何威仪朝政?故甚不便,非吾不欲为也,势所在,实不能为也;此事且缓,容后日再议。”
  袁绍曰:“事急已如燃眉,岂可耽误,坐待事变,恐吾等无噍类矣。”
  何进曰:“本初莫非别有计谋乎?”
  袁绍曰:“如今局势,只有如此,方得破解;可下诏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来京,闭城戒严,以胁太后,尽诛阉竖;此时事急,不容太后不从。”
  何进曰:“此计大妙!明日召集诸臣,商议执行。”
  次日一早,公府大厅上,早已聚满人群,何进言明会议要题;欲发檄至各镇,召赴京师戒严。
  主薄陈琳谏曰:“不可!俗云:掩目而捕燕雀,是自欺也,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家大事乎?今将军仗皇威,掌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若欲诛宦官,如鼓洪炉燎毛发耳。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却反外檄大臣,临犯京阙,英雄聚会,各怀一心: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生乱矣。”
  何进笑曰:“此腐儒之见也!”
  傍边一人鼓掌大笑曰:“此事易如反掌,何必多议!”视之,乃曹操也。
  正是:欲除君侧宵人乱,须听朝中智士谋。
  不知曹操说出甚话来,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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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回 帝有为李傕羞怒 勤王室马腾举义
  却说朱俊守洛阳,与关东诸将通谋为内应,既而惧为董卓所袭,乃弃官奔荆州;董卓以弘农杨懿为河南尹,守洛阳。
  朱俊闻之,复进兵攻洛阳,杨懿败走;朱俊以河南残破无所资助,乃还军东屯中牟,移书州郡,请师讨董卓。
  徐州刺史陶谦曾任过朱俊抗西凉时从军司马,得朱俊讨逆书,即遣精兵三千,其余各州郡亦都响应,给粮给兵,各稍有所给,董卓闻之,使牛辅将兵屯陕西,分遣校尉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将步骑数万屯河南拒朱俊。
  朱俊逆击,为李傕、郭汜所破;李傕因掠陈留、颍川诸县,所过杀虏无遗。朱俊自知不敌,留关下不敢复前。
  及董卓被诛,李傕、郭汜作乱,朱俊时犹在中牟;陶谦以朱俊名臣宿将,数有战功,号召力巨,可委以大事,乃与诸豪杰共推朱俊为太师,因移檄各州牧伯,欲起兵同讨李傕等,奉迎天子还洛阳。
  乃奏记于朱俊曰:“徐州刺史陶谦、前杨州刺史周干、琅邪相阴德、东海相刘馗、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太山太守应劭、汝南太守徐璆、前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郑玄等,敢言之行车骑将军河南尹朱府:国家既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汜之祸,幼主劫执,忠良残敝,长安隔绝,不知吉凶。是以临官尹人,搢绅有识,莫不忧惧,以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克济祸乱!自起兵已来,于兹三年,州郡转相顾望,未有奋击之功,而互争私变,更相疑惑。谦等并共咨诹,议消国难。佥曰:‘将军君侯,既文且武,应运而出,凡百君子,靡不颙颙。’故相率厉,简选精悍,堪能深入,直指咸阳,多持资粮,足支半岁,谨同心腹,委之元帅。”
  消息传到京城,李傕会集朝廷诸臣商议,乃用太尉周忠、光禄大夫贾诩策,因采人望,特征宣朱俊入朝。
  使者奉征书至中牟,朱俊军吏皆惮入关,俱劝朱俊响应陶谦等起事。
  陶谦谏曰:“将军若入,必无全理;今拥兵为数万,奈何受单使之召,自投罔罟乎!君不见昔日皇甫将军辱于董卓之事乎?”因相与泣。
  朱俊曰:“以君召臣,义不俟驾,况天子诏乎!且傕、汜小竖,樊稠庸儿,无他远略,又势力相敌,变难必作;吾至朝,可乘其闲,大事可济也。”
  孔融主簿王修曰:“李傕忌克陵人,郭汜听人穿鼻,樊稠刚而无断,今三贵比肩,人自画敕,争权睚眦,理相图灭;安肯委政诸公?彼等嫌忌积久,必大行诛戮。一朝祸发,中外土崩,将军若入朝,后必后悔无及。不若莫去,与吾等同进退,世治则竭诚本朝,世乱则足以匡济,以义讨逆,此万全之策也。勿为竖子所欺,取笑身后。”
  应邵亦谏曰:“朝廷暴虐,诛戮宰辅,群小用事,衣冠道尽;李傕等亦难比董卓,西凉军各不相统,内斗不已;今我诸郡合兵,同举大事,何患不克乎!”
  周干曰:“以将军雄武,乘时奋发,讨李傕、郭汜之罪,以清帝侧,霸业可举鞭而成,何弃之去也?”众人皆劝。
  朱俊坚执不从,叹曰;“比来兵祸,生民百不遗一,吾何忍再起刀兵,使民涂炭;增我罪业。”遂婉拒陶谦、孔融等相留,辞而就征,复封为太仆,乃同领朝政。
  陶谦与众人叹曰:“朱将军尚不敌,畏之如虎,吾等才武、名望俱不逮朱将军远矣,何能为也?”大家俱灰心丧气,讨李傕迎天子之谋遂罢。
  却说帝在长安,年事渐大,虽迫胁于李傕、郭汜淫威,然二人乃粗莽暴虐之人,于兵事、政权外,经管甚疏;因此得以始遵旧制。
  侍中丁冲曰:“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愿陛下详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群下之心。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所有余而强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唯陛下戒之,所以崇圣德也!”
  帝曰:“善。”乃下诏书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悯焉。其令礼官劝学兴礼以为天下先!”
  亲于东堂听政,语众臣曰:“先帝诏书,禁人上事言圣,而间者章奏颇多浮词;自今若有过称虚誉,尚书皆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谄子蚩也。”众呼圣明。
  帝每至宴会,辄与群官论众务,考经籍;曰:先王要道,尽在于斯;是欲令经史详备,听政之暇,游心观览。”
  黄门侍郎钟繇曰:“今日复见宣帝之世矣!”心内暗叹曰:“只憾帝生不逢时,若处平世,虽文、景不能过;真一代之圣君也。然积历代之弊政,处此乱世,权臣跋扈,诸侯割据,生民嗷嗷,帝纵好学克己,谦让布德,又何能为乎?”思及此,不禁为之潸然泪下。
  锺繇,字元常,颍川长社人也,钟皓之曾孙也。尝与族父钟瑜俱至洛阳,道遇相者目之,曰:“此童有贵相,然当厄於水,努力慎之!”行未十里,度桥,风忽起,惊散宿鸟,齐飞起,掠于桥前,马惊,前蹄跃起,掀钟繇越桥堕水,沉浮几死。瑜以相者言中,益贵钟繇。
  尝为阳陵令,有老父持状来告,钟繇酌情法而判去。不数日,老父复至,钟繇问曰:“吾判莫是有差错否?”
  老父曰:“非也,明府之判,纵张释之复生,不能易也。”
  钟繇勃然变色,怒而责曰:“既如此,汝何敢以闲事,屡扰公门?”
  老父曰:“容伸一言:某实非论事,但观明府笔迹奇妙,某所未见,贵为箧笥之珍耳。”
  钟繇闻而异之,因诘其何得爱书。老父答曰:“先父爱书,兼有著述。”
  钟繇乃使取视之,观摩久,叹曰:“信天下工书者也。”钟繇与胡昭并师于刘德升、曹喜、蔡邕,俱善草行;而胡肥钟瘦,尺牍之迹,动见模楷,皆号称名家。
  自得老父之书,观摩其笔意,又学得制作鼠须笔,益发备得笔法之妙,由是字势豪健强劲,痛快沉着,有锋芒,若飞鸿戏海,舞鹤游天,行间希密。遂自成一派,号称特绝;为海内所宗焉。当时凡得钟繇书,无不欣然而喜,藏为奇货;迨灵帝、献帝年间,天下号能书,无出其之右者,歙然称冠,老父为有力也。
  有严翰者,字公仲,善于《春秋公羊》;时钟繇不好《公羊》而好《左氏》,以《左氏》为太官厨,《公羊》为卖饼家,故尝数与辩折长短。钟繇机捷善持论,而严翰讷口,辩中常为讷屈,无以应。
  钟繇曰:“公羊高竟为左丘明服矣。”严翰曰:“直公仲为明公才辩服尔,公羊未肯也。”其口才之捷,以致如此。
  帝素闻其名,甚是信任之;曾从容问曰:“卿书何能如是之善?”
  钟繇对曰:“用笔者,自心酝酿,意深浅则字妍媸自生,借笔而出,故心正则笔正。”帝默然改容。知其借笔隐喻也。
  帝曰:“朕有一疑,请教先生?”
  钟繇曰:“陛下请说。”
  帝曰:“今人皆称蒙恬造笔,然则古无笔乎?”
  钟繇曰:“非也;古非无笔,但用兔毛,自蒙恬始耳。《尔雅》曰:‘不律谓之笔。’史载笔诗云‘贻我彤管’,‘夫子绝笔获麟’。《庄子云》:‘舐笔和墨。’是知其来远矣。但古笔多以竹,如今木匠所用木斗竹笔,故其字从竹。又或以毛但能染墨成字,即谓之‘笔’。至蒙恬乃独创新意,制以兔毛,故曰笔为毛颖。”帝叹服。
  帝复念王允为国死事,常思念之,尝问钟繇曰:“知君无欺,愿君出公允之言告朕,王允何如?”
  钟繇对曰:“王允孤忠,不减霍光,然吝,所以不及古人。”
  帝曰:“朕闻王允府富贵,善养士,何吝也?”
  钟繇曰:“非此之谓;王允勇于有为,吝于改过。吾之所谓吝,乃此也。”
  帝沉吟良久,乃颔之,叹曰:“汝言是也。”
  帝常与左右及大臣曰:“卿等皆朕诤臣,切须各务公道,有事皆可直言,但愿卿等无私党;所论事,朕必按理而断,必与卿行。若苟近私便,虽直亦无益。”
  十一月,彗星见,太史官说帝曰:“彗星出,长数尺,主战乱,古时多有流血千里。今彗星竟天,天下兵当大起。”帝心以为然,乃大忧之,为之怏怏黜食数日。
  下诏曰:“乃者彗星见,朕甚惧焉;有能箴朕过失,及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讳有司,共济国是。”
  明年夏,大雨昼夜二十余日,壁垒庐舍多坏,近甸秋稼多败,漂没人庶,流移甚众。又风如冬时,凛冽寒冷,天狗西北行。天下多饥民。帝忧之,有司以天文失度,请禳之。
  帝曰:“应天以实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惠政;若灾眚在我,禳之何益!”
  黄门侍郎钟繇曰:“天道示变,宜应之以德。”
  帝曰:“汝言甚当。”乃使之召杨彪入宫,问曰:“何以消复淫雨之灾?”
  杨彪对曰:“陛下始践天位,无有失德,未能致异;阴阳错缪,皆繁刑所致。此灾,必是刑狱所致;臣闻先王之政,赏不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无滥。往者断狱严明,所以威惩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宽。今有司尚深刻;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执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福。夫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绝。陛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法,轻薄棰楚以济群生,全广至德以奉天心。蠲除禁锢,使死生获所,则和气可致。”
  帝亦疑冤狱所致,曰:“杨司空言是也。朕每读汉书,观昭帝常与臣下谓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为政平讼理也!’朕往常每思斯语,未尝不流涕也。”
  深纳杨彪之言,每事务于宽厚。下诏令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谳而后不当,谳后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
  乃使御史裴茂专阅天所上案牍,提讯诏狱,查侦有无冤屈;帝嘱谕曰:“天下之命系于狱,今以屈卿;无滋蔓,无留滞。”
  原系在狱者二百余人;其中有为李傕、宣璠所枉系者甚多,宣璠探知其事,忙报与李傕,李傕大惊,恐其情露,有损于权威,不欲使平反之,乃使人讽示裴茂,欲其附己。
  裴茂大义抗声曰:“天子命吾察狱,下官唯知冤不冤,冤则出之,乃天理也;不冤者,坐狱岂不宜哉?李骠骑何忧乎?”
  使人曰:“不欲为己,留一后路乎?”
  裴茂正色曰:“若当察而察,吾何畏?倘公道昭明,洗雪冤枉,则今日坠渊之人,正异日登仙之人也。吾岂学宣璠附炎,貌顺心险,取讥后人乎?”
  李傕闻其言,知不附己,恐裴茂赦之,乃上表欲胁帝,奏曰:“裴茂擅出囚徒,疑有奸故,必收人贿赂;故宜置于律,请收之。”
  帝闻之,心如明镜,知其中关节缘故,不敢责怒李傕,乃下委婉之词,顾左右借他事而言之,顾全李傕颜面,使事得成,诏曰:“灾异屡降,阴雨为害,使者衔命宣布恩泽,原解轻微,庶合天心;欲释冤结,而复罪之乎!一切勿问。”
  问案得实,遂出李傕所冤狱者,李傕见帝不从己奏,犹大怒,自觉在朝廷群臣间失了威严,以为帝成心与己难堪,欲夺己权,迁怒与帝,因此对帝怀怨。
  时长安中盗贼此起彼伏,搜捕不禁,白日虏掠,李傕、郭汜、樊稠乃三分城内,各出干练捕盗官,森备其界,犹不能制,而其子弟亲族纵横,侵暴百姓。
  事闻于帝,一日朝政,帝谓李傕诸辅臣曰:“朕闻捕盗吏以缉贼为名,乃有三害:都市豪民惧其纠察,常厚赂之,一也;每获贼赃,量以当死之数送官,余悉入己私囊,二也;常蓄无赖十余辈,侦察扰人,三也。尔等皆辅国大臣,当有何策,以绝其弊?”
  李傕等闻之大惊,俱不敢对;退朝后,李傕问贾诩曰:“先生可教我,何以止盗?”
  贾诩对曰:“昔宋均立德,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况盗贼,人也,苟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
  李傕笑曰:“先生欺我。”乃视为迂腐之极,于事无济,不听之。
  是时物价上涌,谷一斛价至五十万,豆麦二十万,富者广聚钱粮,莺歌燕舞,寻欢作乐不已;穷者饥寒交迫,树根掘尽,以至人相食啖,白骨委樍,臭秽满路。
  帝闻之,泪下满面,咽泣曰:“吾为汝君,而使百姓嗷嗷待毙,百姓要君何为?”乃下罪己之诏曰:“自冬讫春,农作失业;朕惟灾变之来,应不虚发,殆不敏不明以干上帝之怒,咎自朕致,民实何愆!与其降疾于人,不若移灾于朕!”
  又诏中书令、尚书令、三公曰:“欲闻朕躬阙失,左右朋邪,中外险诈,州郡暴虐,法令非便民者,及朝廷几事,其悉以陈。”
  使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饥人作糜粥,施于各街,经日而死者无降。
  帝疑赋恤有虚,乃亲于御前自加临检;侯汶辩告有司刁难,不愿出力;帝既知侯汶难处,使侍中刘艾出让责有司。于是尚书令以下皆诣省阁谢,奏收侯汶考实。
  诏曰:“事出有因,侯汶亦有无奈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未忍致侯汶于法,可杖五十,以示薄惩;今太仓储存少,不足以瞻百姓,望各有司、各父母官,体上天好生之德,存慈悯之心,悯百姓疾苦,各尽所能,用心救民。”
  又使内侍喻城中富贵者曰:“饥民临死,数有劫抢,于汝等亦无益处,不如同舟共济,救死扶伤,乃相安之道。”
  自是后,各有司稍有拨出,贵臣与城中富族亦愿献出粮米,救济才不致虚假,多得全济。
  李傕与郭汜、樊稠相谓曰:“帝亲出问狱恤民,是刺吾等治国无能,管治不力也。”
  郭汜曰:“敢是帝欲夺吾等权位不成?”
  樊稠曰:“不无可能。”
  李傕曰:“此是一苗头,帝甚有权术,吾等要用心提防,免遭董公之覆辙。”
  是时宫人多亡衣服,秋七月,帝欲发御府所藏缯帛以与之,李傕弗欲,曰:“宫中有衣,胡为复作邪?”
  尚书郎吴硕素谄于李傕,乃言曰:“关东未平, 用度不足,近幸衣服,乃陵轹同僚。”
  尚书梁绍劾奏曰:“吴硕以瓦器之材,奉职天台,不思先公而务私家,背奥媚灶,苟谄大臣;昔孔子诛少正卯,以显刑戮。硕宜放肆,以惩奸伪。若久舍不黜,必纵其邪惑,伤害忠正,为患不细。”帝以吴硕傕所爱,寝其奏。
  然心实怒,诏卖厩马百余匹,御府大司农出杂缯二万匹,与所卖厩马值,赐公卿以下及贫民不能自存者。
  李傕曰:“我邸阁储偫少,今年寒冷,将士亦急需。”乃悉劫之,载置运其军营。
  贾诩劝曰:“此上意,又宫中物,不可拒。”
  李傕恨献帝数忤已意,又怒其卖宫物使已难堪,愤愤曰:“帝欲制吾于何地哉?”不从之。与帝构隙渐深,帝畏其威,不敢喧怒与外。
  七月甲午,试耆儒三十余人;上第赐郎中,次为舍人,下第者罢。诏曰:“孔子叹‘学之不讲,不讲则所识日忘矣。今耆儒年余六十,离本土,家饷不到,当展四体,以糊口腹。幼童始学,老者委农野。朕甚愍焉。其不在第者,为舍人。”
  一日,人报西凉太守马腾;并州刺史韩遂二将引军十余万,杀奔长安来,声言讨贼,请除君侧之恶;移檄远近,略曰:
  “李傕、郭汜者,蛮獠无知,贪狠悖义;挟异人为奇货,私嫪毒以种奸;欺虾蟆之徒闻,恣鹿马以任意。不难残灭汉室,遂致刑戮司徒。群小罗织,附会成群。吾等受恩朝廷,爵列通侯;虽无食蕊之思,讵忘结草之报!愿同义士,共讨天仇!”
  原来董卓之入关,邀韩遂、马腾共谋攻山东;韩遂、马腾见天下方乱,亦欲借倚董卓起兵,寻机涉足中原,故与董卓结盟,共抗袁绍等。
  兴平元年,马腾从陇右来朝,进屯霸桥;不久,董卓死,王允与李傕皆遣人邀马腾、韩遂助己,二人持观望,作壁上观;至李傕把持朝政时,马腾私有求于李傕,李傕恨其不助己,断然拒之。
  马腾怒,遂结连侍中马宇、前凉州刺史种劭、中郎将杜禀三人为内应,又以益州牧刘焉宗室大臣,遣使招引,欲共诛李傕等。
  刘焉遣子刘范将兵就马腾,共谋贼党。
  马宇等三人密奏献帝,帝恨李傕、郭汜久矣,遂封马腾为征西将军、韩遂为镇西将军,各受密诏,并力讨贼。
  当下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闻二军将至,一同商议御敌之策。
  贾诩曰:“二军远来,势若泰山,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以拒之。彼悬军深入,利在速战,其势不久。不过百日,彼兵粮草不继,必将自退,然后引兵追之,二将可擒矣。”
  李蒙、王方出曰:“蠢尔荒愚,轻犯王城,兵临城而不出战,是怯也;此非好计;岂可坐而纵敌!以京城之尊,婴城自守,非所以威服四夷也;愿借精兵万人,立斩马腾、韩遂之头,献于麾下。”
  李傕壮其言,曰:“所见是也。”
  贾诩曰:“今若即战,必当败绩。”
  李蒙、王方忿然齐声曰:“若吾二人败,情愿斩首;吾若战胜,公当何如?是否亦当输首级与我。” 
  贾诩见二人骄悍,淡然曰:“汝等若败,头颅尚欲系颈上否?”
  李蒙、王方怒曰:“汝安敢轻我辱我至斯!”
  贾诩叹息,乃顾谓李傕、郭汜曰:“长安西二百里盩厔山,其路险峻,可使张、樊两将军屯兵于此,坚壁守之;李蒙、王方既不听劝言,执意要去,自引兵迎敌,可也。”
  李傕、郭汜从其言,点一万五千人马与李蒙、王方。二人忻喜,气昂昂而去,离长安二百八十里下寨。
  西凉兵到,两个引军迎去;西凉军马拦路摆开阵势。马腾、韩遂联辔而出,指李蒙、王方骂曰:“反国之贼!谁去擒之?”
  言未绝,只见一位少年将军,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坐骑骏马,从阵中飞出。原来那将即马腾之子马超,字孟起,年方十七岁,英勇无敌。
  王方欺他年幼,跃马持枪迎战。战不到数合,早被马超一枪刺于马下。马超勒马便回。
  李蒙见王方刺死,一骑马从马超背后赶来。马超只做不知。马腾在阵门下大叫:“背后有人追赶!”声犹未绝,只见马超已将李蒙擒在马上。
  原来马超明知李蒙追赶,却故意俄延;等他马近举枪刺来,马超将身一闪,李蒙搠个空,两马相并,被马超轻舒猿臂,生擒过去。军士无主,望风奔逃。
  马腾、韩遂乘势追杀,大获胜捷,直逼隘口下寨,把李蒙斩首号令。
  李傕、郭汜听知李蒙、王方皆被马超杀了,方信贾诩有先见之明,重用其计,只理会紧守关防,由他搦战,并不出迎。果然西凉军未及两月,粮草俱乏。
  韩遂曰;“不如暂且退回西凉将息,待以后再作计较。”
  马腾曰:“吾亦正有此意。”商议回军。
  恰好长安城中马宇家僮出首家主与刘范、种邵、杜禀,外连马腾、韩遂,欲为内应等情;李傕、郭汜大怒,尽收四家老少良贱斩于市场,把四颗首级,直来门前号令。
  马腾、韩遂见军粮已尽,内应又泄,只得分别拔寨退军。
  探子报与李傕,贾诩曰:“彼粮尽而退,军士恐慌,必无战心矣,可击也。”
  李傕、郭汜自率兵,战于长安五十里池阳南长平观下,马、韩所领西凉军大败,被斩首万余级。
  李傕、郭汜令张济引军赶马腾,樊稠引军赶韩遂。
  马超谓其父曰:“吾军败逃,后必有追兵。”
  马腾曰:“为之奈何?”
  马超曰:“父亲可令军中弓弩手精选三百,劲锐千人交与儿,儿自为殿后,为父亲破追兵也。”
  马腾曰:“儿可乎?”
  马超曰;“儿自有计,破其必矣。”
  马腾亦素谙其子勇而有智,遂依其言,交与所要人马,并加给千人。
  马超乃与骁将庞德、从弟马岱断后,命三百弓弩手埋伏于路两旁树后,自与二千劲锐列阵于当路,以迎追兵。
  部置完毕不久,张济数万追兵而至,马超大旗一展,两旁弓弩手箭矢如雨,从两侧齐射张济军中,张济不料有此,突有此变,军士难免惊慌,纷纷转身举盾挡箭,队形一时间顿呈忙乱。
  马超见了,长枪一挥,当先鞭马冲向张济军中,庞德、马岱率二千劲锐紧随其后,如虎狼下山。
  马超枪起处,非死即伤;张济大惊,急令左右护卫八员骁将齐出来战马超,侄儿张绣挺枪来敌庞德,战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马超一杆枪神出鬼没,尽挑八将下马;驱马直奔张济,张济见马超如此神勇,魂不附体,不敢与战,转身欲逃。
  军士经弓箭袭击,军心本就不稳,此番张济一逃,军士更是无心交战,遂败退而走。
  马超也不追赶,集合军马,去追马腾,自回西凉去了。
  樊稠去赶韩遂,追至陈仓,看看赶上,韩遂勒马向樊稠曰:“吾与公乃同乡之人,隔绝日久,会遇甚难;时事利害,人各有心,非所论也。今虽小违,要当大同,何太无情?愿单出一相见,以写伫结之情。”
  樊稠也勒住马答道:“非吾相逼,上命不可违!”
  韩遂曰:“吾此来亦为国家耳,公何相逼之甚也?何如相与善语以别;邂逅万一不如意,后可复相见乎!况,夫执鼷鼠之尾,犹能反噬于人;吾众自知困穷,必然为命死战;公万一失利,悔将何及!吾言于此,公慎思之。”
  韩遂在西凉,起兵最早,数战皇甫嵩、张温、董卓,威名远播,素为樊稠信重,此一番话里,软中带硬,求情中隐含迫胁,樊稠听罢,与左右将曰:“其言不虚,不我欺也,汝等何意?”
  左右将皆西凉人,不愿与韩遂敌,皆曰:“归师勿遏,古人畏之,兵在死地,不可轻也;今胜之不足为武,不胜徒结冤仇;不如许之。”
  樊稠曰:“若战,必伤我将士多矣;其有思归之切,远遁西凉,未必为我害也;况其女婿阎行,勇猛不下吕布,马超所畏,我军中无人可敌;何必多死伤将士,我当听之。”即出,与韩遂乃俱各屏骑卒,前接马,相见于场中,交臂相加,共交语良久。
  与韩遂论叙平生毕,乃拨转马头,收兵回寨,让韩遂去了。
  不提防李傕之侄李利,先以战不甚力,樊稠叱之曰:“人欲截汝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邪!”怀恨之,见樊稠放走韩遂,回报其叔李傕曰:“樊稠、韩遂阵前骈马,笑语良久,不知其辞,而意爱甚密。”
  李傕素嫉樊稠御军有法,赏罚必信,因此得军士心,人望咸归,又恨其在朝中,与己争权。闻言大是患忌之。
  乃与贾诩议曰:“我欲讨杀之,如何?”
  欲知李傕是否杀得樊稠?且听下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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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回 刘玄德内庭赐宴 曹阿瞒许田打围
  曹操发配完毕,众皆喜悦,唯关羽郁郁不乐,刘备问之何故,关羽曰:“叵耐曹操这厮,欺吾太甚,吾必杀之。”
  刘备惊曰:“为何?”
  关羽曰:“此老贼竟食言,自取杜氏矣。”
  刘备曰:“曹操虽好色,天下美色尽有,任由其取,何惜一妇人也?况杜氏年过三十,带一子四五岁;何如貂婵之艳名,反不如秦宜禄之妻否?貂蝉尚不自取,何奈偏欲取此妇乎?此乃曹操权术也。”
  关羽曰:“权术?”
  刘备曰:“曹操城府深不可测,其取杜氏之用意,欲怒汝心,欲观汝情,借以窥我之私也。”
  关羽曰:“曹贼诚可恶也。”
  刘备曰:“二弟非好色之人也,若要美女,何处无有?二弟欲娶杜氏,无非欲报恩,使其过好日也;是否此意?”
  关羽曰;“正如大哥所言,秦宜禄弃妻另娶,孤儿寡母,怪可怜的;吾不报答之,良心何安?”
  刘备曰:“然老贼自取,杜氏富贵,自不足言矣;二弟何忧乎?”
  关羽曰:“虽如此,此恨难消。”
  刘备曰:“来日方长,吾等投曹操,不过暂时之计也,待时机成熟,自当远去。二弟暂忍委曲,往后见曹操,莫露声色,教其窥情。”关羽允诺,刘备又耐心开导,关羽怒意全消。
  却说曹操把下邽诸事部置完备,问:“破吕布,谁功最大?”
  众皆推乐进,曹操拜为讨寇校尉。曰:“佳人难再得!”乃以貂蝉赐乐进。
  令将吕布妻女载回许都,赏于功臣为妻妾;杀牛宰羊,赐帛赐钱,大犒三军,数日后,拔寨班师。
  路过徐州,糜竺使得力亲信暗撒钱财,招引得许多百姓焚香遮道,于曹操车驾前请命,使留刘使君为牧。
  郭嘉附耳密谓曹操曰:“百姓何至如是,背后必有事主指使;借百姓名以留刘备,可见刘备在徐州,根基颇深;勿留于徐州,资之土地甲兵,又附民心,必为后患;携留在京城,制之一匹夫耳。”
  荀攸曰:“此必糜竺所为也,闻其家豪富,足可有力于此。”
  曹操颔首,向百姓高声宣曰:“刘使君功大,且待面君封爵,回来未迟。”百姓叩谢。
  曹操唤车骑将军车胄权领徐州。
  曹操军回许昌,帝封曹操三千户,讨吕布之功也;曹操固让不受,乃封赏出征人员,留玄德在相府左近宅院歇定。
  曹操因刘备之助,而得徐州,却不着痕迹收为己有,心中难免有愧,怕刘备心有想法,思刘备久有英雄之称,欲厚待之,以结其心,出则同舆,坐则同席。
  一日,献帝设朝,曹操表奏玄德军功,引玄德见帝。玄德具朝服拜于丹墀。
  帝宣上殿,问曰:“卿祖何人?”
  玄德奏曰:“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刘雄之孙,刘弘之子也。”
  帝教取宗族世谱检看,令宗正卿宣读曰:“孝景皇帝生十四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刘胜。胜生陆城亭侯刘贞。贞生沛侯刘昂。昂生漳侯刘禄。禄生沂水侯刘恋。恋生钦阳侯刘英。英生安国侯刘建。建生广陵侯刘哀。哀生胶水侯刘宪。宪生祖邑侯刘舒。舒生祁阳侯刘谊。谊生原泽侯刘必。必生颍川侯刘达。达生丰灵侯刘不疑。不疑生济川侯刘惠。惠生东郡范令刘雄。雄生刘弘。弘不仕。刘备乃刘弘之子也。”帝排世谱,则玄德乃帝之叔也。
  帝大喜,请入偏殿叙叔侄之礼;帝暗思:“曹操弄权,国事都不由朕主,今得此英雄之叔,朕有助矣!若借此有平徐州之功,授以要职,以制衡曹操,使两相当,则朕权自重矣!今曹操举荐,朕何不顺水推舟,让曹操无话。”
  帝思及此,心中暗喜,遂拜玄德为左将军、宜城亭侯,曰:“朕年幼,皇叔须出力尽心,辅佐于朕,勿负朕望。”
  玄德伏地拜叩曰:“敢不尽命。”帝设宴款待,席间颇用隐讳之语,暗谕曹操专权,求助刘备之意,刘备亦暗许之;宴毕,玄德谢恩出朝。自此人皆称为刘皇叔。
  曹操回府,荀彧等一班谋士入见曰:“天子认刘备为叔,又召入内庭开宴私语,恐无益于明公。”
  曹操曰:“彼既认为皇叔,吾以天子之诏令之,彼愈不敢不服矣。况吾留彼在许都,名虽近君,实在吾掌握之内,吾何惧哉?吾所虑者,太尉杨彪系袁术亲戚,倘与袁术为内应,为害不浅。当思以即除之。”
  先是袁绍宿与故太尉杨彪、大长秋梁绍、少府孔融有隙,遣使送书于曹操,欲使曹操以他过,寻以法诛之。
  曹操复其书曰:“当今天下土崩瓦解,雄豪并起,辅相君长,人怀怏怏,各有自为之心,此上下相疑之秋也,虽以无嫌待之,犹惧未信;如有所除,则谁不自危?且夫起布衣,在尘垢之间,为庸人之所陵陷,可胜怨乎!高祖赦雍齿之仇,而群情以安,如何忘之?”
  袁绍接书,与众曰:“曹阿瞒,何狡诈也?竟以此敷衍于我;前不诛张邈,亦以此托以借口,后竟如何?”乃以曹操外托公义,内实离异,复以前情种种不谐事,深怀怨望。
  今因袁术僣号故,曹操乃密使人诬告杨彪交通袁术,遂收杨彪下狱,命许令满宠按治之,将杀焉。
  尚书令荀彧与杨彪有通家之好,心欲救之,而不敢劝,乃嘱伯宠曰:“杨彪乃三公,当存体面,其与袁术有无交通,以害朝廷;公但当受辞,勿加考掠。”
  满宠曰;“吾自有主见,当以事实闻。”一无所报,考讯如法;数日,求见曹操,言之曰:“杨彪考讯,无他辞语;此人有名海内,若罪不明白,必大失民望;窃为明公惜之。”
  时北海太守孔融在许都,闻其事,不及朝服,往见曹操因谏曰:“杨公累世清德,四叶重光,周书‘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岂可因袁氏而罪之乎?若以此而得获罪,则易称‘积善馀庆’,但欺人耳。”
  曹操曰:“此朝廷意也。”
  孔融曰:“假使周成王欲杀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耶?天下信乎?”
  曹操语塞,良久,乃问曰:“汝何意也?”
  孔融曰:“今天下簪缨搢绅之士所以瞻仰明公者,何也?无非以明公聪明仁智,辅相汉朝,举直措枉,致之雍熙耳。今若横杀无辜,则海内观听,谁不解体?孔融鲁国男子,明日便当褰衣而去,不复朝矣。”
  曹操闻此言,又得满宠考掠无证,遂意解,遂出杨彪,乃复其官,杨彪见汉室衰微,政在曹氏,自以累世公辅,耻事异姓,遂称脚挛,后,积十余年不行,由是得免于祸。
  初,荀彧、孔融闻满宠考掠杨彪,皆怒;及因此得出,乃更善宠。
  马日磾先为朝廷解譬山东,为袁术所扣不放,无奈而任其伪职,在淮南病逝,告丧至京师,朝廷议欲加礼。
  孔融曰:“日磾以上公之尊,秉髦节之使,偷生苟禄,无可旌之节;曲媚袁术,为所牵率,王室大臣,岂得以见胁为辞!圣上哀矜旧臣,未忍追案,已是加恩,何得加礼。”朝廷从之。
  金尚不任伪官,欲奔逃,为袁术捕而所杀,亦丧至京师,诏百官吊祭,拜其子金玮为郎中,以励忠也。
  自帝都许,守位而已,宿卫兵侍,莫非曹氏党旧姻戚。曹操每诫帝曰:“昔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欲以此垂范率下,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何也?莫以百姓愚昧好欺,百姓自有看法;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语曰:‘城中好高结,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前下制度未几,后稍不行,虽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师!故曰:‘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以法威者伪;讼则争,伪则恶;争心恶心起,国欲不乱,难矣。”
  帝曰:“曹卿真至言也,朕当惕警之。”
  曹操又曰:“人君当取淡然无欲,勿使嗜好形见于外,则奸佞无自人;陛下可除它好,但不可以不学,光武皇帝受命中兴,东西诛战,不遑启处,然犹投戈讲艺,息马论道。孝明皇帝庶政万机,无不简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经艺,每飨射礼毕,正坐自讲,诸儒并听,四方欣欣。陛下亦当效之,唯瑕闲喜读书,多见古今成败,善者从之,不善者改之,如斯而已。则化自圣躬,流及蛮荒,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帝曰:“甚好,图书之府,清净无事,可以养性也。”
  帝虽如此言,心甚怀不平,时京都民有击登闻鼓,诉失豭豚者,帝闻之,非但不怒,反而大喜,以为千载难遇亲民取信之良机,自出而问之,诏令赐千钱偿其直,因语尚书令荀彧曰:“细事亦为听决,大可笑也;然推此心以临天下,可以无冤民。”
  荀彧曰;“陛下用心,烛昭天地,民之福也。”心里暗忖曰:“帝不甘心为摆设,明矣;此乃欲夺曹公权之萌也,朝廷从此多事矣。”又暗叹曰:“帝年虽幼,谦冲含锥,志不减汉光武;好厉害,惜无爪牙鹰犬,曹公何人,岂区区文夺,所可济事?”
  左右尝荐秘书监荀悦子荀义通达有异材,帝召见荀义,诵读诗赋,甚悦之,欲以为中常侍;召取衣冠,临当拜,左右皆曰:“未晓大将军。”
  帝曰:“此小事,何须关大将军!”左右叩头争之,帝于是语曹操。
  曹操曰:“荀况,乃吾前辈,吾焉得不尊重;其子亦必真才实学不假;但拜擢之事,朝廷自有法度,陛下亦须遵从,不可坏;盖陛下公正先天下,尚恐不从;若以私恩授臣下,如此,群下倾邪,乱将从此起。陛下须忍奈时日,如曹司考核得过,拜之可也。”
  乃以此语婉拒之,帝知其防己欲收心腹,然曹操其语甚正大,帝不能驳,心实恨之。曹操所以胁持天子,从己意,皆冠冕堂皇,如此类也。
  议郎赵彦琅邪人也,少有术学;灵帝时,尝助宗资破徐、兖二州贼,在朝甚有资望;愤曹操专横,上疏劾操不奉帝旨、擅收大臣之罪。
  曹操大怒,即收赵彦下狱,欲杀之。帝自欲救之,曹操不肯,帝曰:“岂有万乘之主不能庇一人乎?”
  曹操曰:“赵彥奸人,不诛则乱天下法;法可惜,此一竖子,何足惜哉!”令刑于市场。其余内外,多见诛戮;于是百官无不悚惧。
  曹操尝以事入见殿中,与帝面见讨议,帝强压愤怒,假以辞色,佯谓之曰:“朕观在位之人,未进用时,皆以管仲、乐毅自许;既得位,乃竞为循默,窃禄守爵,曾不为朕言事。何也?”
  曹操不知帝用意,惶惧不能答;帝又曰:“朕读《贾谊传》,夜分不倦;贾谊当汉文时,天下治平,指论时事,至云太息、痛哭,盖欲感动人主,不避触鳞,真忠臣明国体者也;今廷臣有似此人者否?”
  曹操曰:“陛下若于言事中理者,赐以奖擢,即不知忌讳者亦与优容,则贾谊之流复出矣。”
  帝曰:“若如此,汝何诛我议郎赵彥?子之矛,岂非刺子之盾乎?”
  曹操突出不意,未料帝竟有如此胆量,而发此语,大惊之余,厉声曰:“赵彥造事诽谤,罪不容诛,陛下何出此言?”
  帝积怨多时,不任其愤,便不再压抑,乃喷薄而出,谓曰:“君若能相辅,则厚,汉室有幸;若朕不堪辅,幸垂恩相舍,任播荡他方。”
  曹操震怖失色,俯仰求出;旧仪:三公领兵朝见,令虎贲交戟叉颈挟之而前,时始复此制。曹操出得殿门,顾左右,汗流浃背;欲请废之,却恐人议论不臣,不敢发请。自此后不敢复内朝请。
  谋士程昱说曹操曰:“今明公威名日盛,已招朝忌,势所难以两全;何不乘此时行王霸之事?”
  曹操曰:“朝廷股肱尚多,未可轻动;吾当请天子田猎,以观动静。”
  于是拣选良马、名鹰、俊犬、弓矢俱备,先聚兵城外,曹操入请天子田猎。
  帝曰:“田猎恐非正道。”
  曹操曰:“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今四海扰攘之时,正当借田猎以讲武。”
  帝曰:“卿言是也。”随即上逍遥马,带宝雕弓、金鈚箭,排銮驾出城。
  玄德与关羽、张飞各弯弓插箭,内穿掩心甲,手持兵器,引数十骑随驾出许昌。
  曹操骑爪黄飞电马,引十万之众,与天子猎于许田。军士排开围场,周广二百余里。
  曹操与天子并马而行,只争一马头;背后都是曹操之心腹将校。文武百官,远远侍从,谁敢近前。
  当日献帝驰马到许田,刘玄德起居道傍。帝曰:“朕闻皇叔精熟弓马,今欲看皇叔射猎。”
  玄德躬身下拜,曰:“多谢陛下谬赞,实不敢当,试与射之。”乃领命上马,取弓在手,忽草中赶起一兔,蹿起数尺高。
  玄德射之,一箭正中那兔。帝喝采,曰:“皇叔好箭法。”
  转过土坡,忽见荆棘中赶出一只大鹿;曹操叫曰:“请陛下逐鹿。”
  帝挽雕弓,赶在鹿后,连射三箭不中,心下恼羞,顾谓曹操曰:“丞相为朕射之。”
  曹操曰:“如此,借帝宝弓一用。”不容天子不允,就于帝前,伸手接过天子宝雕弓、金鈚箭。
  时四下围成人墙,鹿在其中寻路奔蹿,曹操骑马赶上,约五十步许,扣满一射,箭走流星,正中鹿背,鹿哀鸣一声,倒于草中。
  群臣将校,见了鹿背金鈚箭,只道天子射中,都踊跃向帝高呼“万岁”。
  曹操纵马直出,遮于天子之前以迎受之;众皆失色。玄德背后云长大怒,剔起卧蚕眉,睁开丹凤眼,提刀拍马便欲出,要斩曹操。
  玄德见了,慌忙摇手送目。关公见兄如此,便不敢动。
  玄德欠身向操称贺曰:“丞相神射,世所罕及!”
  曹操笑曰:“此天子洪福耳。”乃回马向天子称贺,竟不献还宝雕弓,就自悬带。围场已罢,宴于许田。宴毕,驾回许都。众人各自归歇。
  曹操回至许都,召聚麾下亲信谋臣诸将宴饮,程昱曰:“丞相可知许田围猎,有人欲借此刺杀否?”
  曹操曰:“汝谓谁也?”
  程昱曰:“刘备之弟关羽也。”
  曹操曰:“何以知得?可有证见。”
  程昱曰:“吾目睹关羽横眉怒目,拍马抡刀出,却被刘备以目制止。”
  曹操曰:“曼成,汝行事仔细,吾故欲汝伏身在关羽后,提备关羽,仲德所言,可有其事否?”
  李典曰:“确有其事,小将直待关羽拍马出,正欲挥刀自后斩之,却不知何故,关羽竟不动也;我先全神在关羽上,此时初疑惑,才抬头见刘备神色焦慌,急递眼色。吾始恍然,原来刘备制止也。”
  曹操曰;“此必关羽不得秦宜禄之妻,而恨吾也,欲借此害我。”
  程昱曰:“吾等甚不解,区区一妇人,丞相何吝惜不与也?关羽乃万人敌,丞相何不用此妇笼络之?”
  曹操曰:“吾岂惜一妇人乎?关羽亦非一妇人所可收卖;吾不与之,而自取,正要激怒关羽,以窥刘备之情也。”
  荀攸曰:“刘备此人,城府太深,必不露情色。”
  曹操曰:“正是,刘备诚可怕也;文则,汝在张飞后,张飞可有举动?”
  于禁曰:“张飞一丝一毫举措,皆在吾眼中,无有异动;连关羽之事,他似也未见。”
  曹操笑曰:“此事明矣,只关羽欲杀我也;与刘备应无涉,若刘备与谋,张飞乃鲁莽之夫,必有异动,露出破绽。”
  程昱曰:“然关羽此举,众目睽睽所见,丞相何不就此获拿关羽,下狱问罪,刘备求情无辞,可折损刘备一臂膀也。”
  曹操曰:“非也,关羽欲杀我,出于一时激怒也,非蓄谋所至,不过恨我不与面子,把秦宜禄妻许他罢了,若将关羽问罪,必激刘备二心;刘备虽怀大志,其城府难测,然至此,出力拒袁术,同心攻吕布,助我取徐州,异心无迹,不可因此小事,而寒其心。让天下人议论吾无容人之量。”
  郭嘉曰:“丞相所言是也,然宜多加戒防;刘备负枭雄之才,其力足以造乱;关羽、张飞皆勇冠三军,不可不防也。”
  且不说曹操这边,那边云长问玄德曰:“操贼欺君罔上,我欲杀之,为国除害,此万载难得良机,兄何止我?”
  玄德曰:“投鼠忌器;曹操与帝相离只一马头,其心腹之人,周回拥侍;吾弟若逞一时之怒,轻有举动,倘事不成;其党趁乱伤天子,罪反坐我等矣。”
  云长曰:“我骤起发难,迅雷不及掩耳,焉能失误?”
  玄德曰:“此与当初曹操刺董卓事,同也;斯时,董卓不能死,死必天下崩乱;今亦是,故曹操尚不能死,只可以兵除,不可以刺杀。”
  云长曰:“吾知此理,然今日不杀此贼,后必为祸。”
  玄德曰:“且宜秘之,不可轻言。”
  欲知玄德与曹操如何相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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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8 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第51回 貂蝉使狐媚迷董卓 王允激将法怒吕布
  却说那撞倒董卓的人,正是李儒。当下李儒顾不得自已身上疼痛,连忙爬起,去扶起董卓,搀至书院中坐定,董卓曰:“汝为何来此?”
  李儒曰:“儒适至府门,知太师盛怒入后园,寻问吕布何在?觉得不对,因急走来,正遇吕布奔走,云:‘太师杀我!’儒慌赶入园中劝解,不意误撞恩相。死罪!死罪!”
  董卓曰:“叵耐逆贼!戏吾爱姬,誓必杀之!”
  李儒曰:“恩相差矣;恩相可听过楚庄王绝缨之会,灭烛事否?”
  董卓曰:“汝东拉西扯,此与吕布戏吾爱姬有关否?”
  李儒曰:“与恩相事关重大也。”
  董卓曰:“汝且说来,何谓事关重大?”
  李儒曰:“昔楚庄王宴群臣,命美人行酒;日暮,酒酣烛灭。有引美人衣者,美人援绝其冠缨,语王趋燃火视之。王曰:‘奈何显妇人之节,而辱士乎?’乃命曰:‘今日与寡人饮,不绝缨者不欢。’群臣尽绝缨而火,极欢而罢。后为秦兵所困,有一臣常在前,得其死力相救。询之,则夜绝缨者戏爱姬之蒋雄也。此只不为美人加罪壮士,尚有一例,乃慷然相赠爱姬。”
  董卓曰:“汝再说来。”
  李儒曰:“袁盎尝为吴相时,有从史私袁盎侍姬。袁盎知之,令人勿泄,只作不知;有人以言告与从史,从史闻之,魂飞魄丧,急忙逃走。袁盎亲追之,唤其回,竟以侍姬相赐,待遇之如故。景帝时,袁盎既入为太常,复使吴国。吴王时谋反,欲杀袁盎,以五百人暗围之,袁盎未觉也;会从史适为守袁盎校尉司马,乃置二百石醇醪,尽饮五百人,使醉卧,辄夜引袁盎起,曰:‘君可去矣,旦日王且斩君。’袁盎曰:‘公何为相救者?’司马曰:‘故从史盗君侍姬者也。’于是袁盎惊脱去,逃过一死劫。此为赠姬事,尚有一例,乃宽恕盗姬事。”
  董卓曰:“一并说来听听。”
  李儒曰:“有一大官,忘其名,有门下生盗其宠姬,为吏所捕,大官欲置之法;此生大呼曰:“相公岂无缓急用人时耶?何惜一姬!”大官奇其言,遂以赐而遣之。大官后遇难,得其力获救。”
  董卓曰:“汝历举古人三例,欲何言?”
  李儒曰:“古之事,可为今鉴;今貂蝉不过一女子,而吕布乃太师心腹猛将也。美女何处无有,而吕布无可再求;袁盎尚不惜以侍姬赠寻常一从史,从史何得与吕布之比也,而袁盎又何得与太师之比也;吕布欲盗太师爱姬,太师若就此机会,割恩忍断,以貂蝉赐与吕布,吕布感大恩,则必如蒋雄、从史,遇万一有事,必能以死报太师也。吾言冲撞,太师请自三思。”
  董卓沉吟良久曰:“汝言亦是,我当思之。”
  李儒曰:“吕布有大功于恩相,不可侮也;且性刚烈,若加挫抑,恐不胜忧愤,或有不测之疾,突起发难,恩相悔之何及!”
  董卓恐然曰:“捡个吉日,老夫把貂蝉送与吕布就是。”
  李儒曰:“若得如此,太师在朝廷,则有磐石之安;大臣虽怀叵测,必不敢犯险相图。只是,此事宜早不宜迟,迟者,心寒,难再热矣。”
  董卓叹曰:“汝自去,吾省得。”
  李儒称谢而出;董卓又气又恼,心神不定,步入后堂,唤貂蝉问曰:“汝何与吕布私通耶?”
  貂蝉泣曰:“妾在后园看花,吕布突至。妾方惊避,布曰:‘我乃太师之子,何必相避?’提戟赶妾至凤仪亭。妾见其心不良,恐为所逼,欲投荷池自尽,却被这厮抱住,妾使劲挣脱不开。正在生死之间,得太师来,救了性命。”
  董卓曰:“真此言不?莫不是汝观吕布少年英俊,心存好感,欲移情否?”
  貂蝉花容失色曰:“相国何为此言也?吕布左右不过相府一奴,而相国,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妾虽蠢,也知其中分别,焉有弃主就奴之理。”
  董卓默然,凝视良久,曰:“我今将汝赐与吕布,何如?”
  貂蝉大惊,哭曰:“妾身已事贵人,今忽欲下赐家奴,妾宁死不辱!”遂掣壁间宝剑,挥颈欲自刎。
  董卓慌夺剑掷于地,拥抱曰:“何至此也;吾戏汝!”
  貂蝉曰:“妾爱太师,形迹可寻,合府皆见,太师独无视乎?以此相戏,是乃疑貂蝉也。”乃挣脱董卓手,捡地上剑,又欲自刎。
  董卓复夺剑,远远掷出窗外,曰:“爱姬说的是;此乃老夫心贱,欲观佳人流泪,以此相慰,遣方才逆贼激起之恼怒也。”
  貂蝉倒于董卓怀中,掩面大哭曰:“此必李儒之计也!儒与吕布交厚,故设此计;却不顾惜太师体面与贱妾性命。妾当生噬其肉!”
  董卓曰:“吕布正当壮年,尔亦青春妙龄,正是英雄美人,天生一对,人间佳偶,汝真不欲否?”
  貂蝉曰:“我欲想得很,只是,此清白之身,已被汝老贼享尽,已成残花败柳,汝老贼却想别寻新欢,推我出去,是否?门都没有。”
  董卓宠爱貂蝉,闺房床第之间,不无打情骂俏,无大无小之语,在董卓耳中听来,更能激起情欲。此番话含嗔带怒,于貂蝉心里,半真半假,然于董卓听来,却听出其中无限情意与妒意,不禁大是受用。
  董卓一把紧紧抱住貂蝉,曰:“爱姬勿言也,老夫知错矣。”
  貂蝉不依曰:“不行,不是老夫,说老贼。”
  董卓轻拧了貂蝉一下,曰:“老贼知错矣,请娘子高抬贵情,恕我则个。”
  貂蝉曰:“老贼须髯如戟,何无丈夫意?”
  董卓曰:“老夫何得无丈夫意?”
  貂蝉曰:“老贼若有丈夫意,何得把所爱女人,拱手送人;汝观古往今来,何得有称大丈夫者,送妻与人?此言,须不屈汝。”
  董卓不能辩,唯加紧抱住,一张嘴,往貂蝉脸上乱舔;曰:“此须髯如何?”
  貂蝉以手捶董卓胸,吐气如兰,出声娇滴,破涕为笑曰:“我身已为太师所有,独占宠爱,貂蝉感恩,尚来不及,太师何疑;况貂蝉颇识礼耻,安得一身事二夫乎?况太师年虽长,此虎狼之身体,壮心犹在也;贱妾夫复何求?”
  董卓闻言大是满足虚荣之心,自觉悦耳无比,以手拭貂蝉面上泪痕,曰:“如汝,世间尤物,人世少见,可遇而不可求,吾既有之,宝而珍之,尚不及;吾又安忍,舍汝耶?”
  乃指貂蝉乳曰:“况此软温新剥鸡头肉,一日不思量,便觉满嘴无味。岂肯将汝送于他人,别人看汝一眼,吾心中便生起无名之火,恨不得一剑杀之。”
  貂蝉微闭星目,嗔曰:“太师真狡赖老贼也,几令我信以为真,赚我出如许眼泪,心肠何坏也。”
  董卓大笑,曰:“非如此,焉知汝心,乃爱我如是乎?”
  貂蝉忽正色曰:“虽蒙太师怜爱,但恐此处不宜久居,必被吕布所害。”
  董卓曰:“吾明日和你归郿坞去,共享荣华,同受快乐,与爱姬偕老何如?”
  貂蝉方故作喜悦,收泪拜谢曰;“此正妾之大愿也。”
  董卓大悦,乃携貂蝉入床帏,貂蝉嗔笑曰:“老贼,大白天.......”可怜娇花嫩蕊,只惑于王允大义之说,只身作饵,甘心为国除贼,又狼藉於老狼之手。
  次日,李儒入见曰:“今日良辰,可将貂蝉送与吕布。”
  董卓曰:“吕布与我有父子之分,礼教所关,不便赐与。我只不究其罪。汝传我意,以好言慰之可也。”
  李儒曰:“太师何食言也?”
  董卓曰:“非吾食言,我静心深思,事关礼教大防,我身为相国,不能自我处先起败坏。”
  李儒曰:“太师何以此托言也。”
  董卓曰:“此乃纲纪所在,何谓托言也?”
  李儒曰:“太师不可为妇人所惑。”
  董卓变色曰:“汝之妻肯与吕布否?”
  李儒曰:“貂蝉乃姬妾,歌妓出身,与妻千悬万殊,何与相比也?”
  董卓曰:“然于吾,恩逾妻也;吾非貂蝉,食不饱寝不安。”
  李儒曰:“恕吾触讳,恩相请自试想,吕布伟岸俊朗,又英雄盖世,女子孰不爱慕?何貂蝉不爱之,而恋相国,恩相不悟其中有诈乎?”
  董卓怒曰:“汝讥老夫,力不能驭女子也?”
  李儒曰:“然终是事出常情,非人情者,事必有诈;恩相不怕入了美人计否?”
  董卓曰:“卧室之情真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汝何心也,欲离间吾与爱姬恩爱耶?”
  李儒曰:“若吕布心变,祸事将作矣?”
  董卓怒曰:“我不祸已足矣,谁敢兴祸于我?貂蝉之事,再勿多言;言则必斩!”
  李儒悻悻出,仰天叹曰:“吾等皆死于妇人之手矣!”
  乃私与其族弟李傕曰:“太师宠女色,朝事不备,难必将至矣!”
  李傕笑曰:“朝廷权,皆在董公;难将由董公,董公不为难,谁敢兴之?汝多心矣。”
  李儒回曰:“不然。《夏书》有之曰:‘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夫人能勤小物,故无大患;今太师夺吕布所爱,又专性使气呵呼朝臣;而曰不敢兴难,无乃不可乎!蜹、蚁、蜂、虿,皆能害人,况吕布乎!吕布必报复相害也!恐累及于吾等无噍类矣!”
  李傕不信,曰:“兄何小心太过矣,胆子忒小,焉做得大事。”
  李儒曰:“天下事之变须臾,固不可知也。”
  李傕曰:“此又何谓也?”
  李儒曰:“余年青时,读书山中,尝见大蛙十数只,聚于污池丛棘之下;欲前捕之,熟视,乃一巨蛇蟠棘下,以恣啖群蛙,群蛙凝立待啖,竟不敢动。又尝见蜈蚣逐一蛇,行甚急,蜈蚣渐近,蛇不复动,张口以待,吞蜈蚣入其腹。不久,蜈蚣竟穿腹而出,而蛇已毙矣。吾逾旬往视之,但见小蜈蚣无数食其腐肉;盖蜈蚣产卵于蛇腹中也。又尝见一蜘蛛,逐蜈蚣甚急,蜈蚣逃入篱竹中。蜘蛛不复入,但以足跨竹上,摇腹数四而去。吾见蜈蚣久不出,甚奇,乃上前剖竹视之,蜈蚣已节节烂断如鲎酱矣。盖蜘蛛摇腹之时,乃洒溺以杀之也;物之畏其天有如此者。夫蛇之恣啖群蛙,自以为莫己敌矣,而不知蜈蚣之能涉其腹也。蜈蚣之毙蛇育子,自以为莫吾御矣,而不知蜘蛛之能醢其躯也。世之人昂昂然以凶毒自多者,可以观矣。且蛙之不能敌蛇,固也。蜈蚣小于蛇矣,而能制蛇。蜘蛛小于蜈蚣矣,而能制蜈蚣。物岂专以小大为强弱哉!人事岂不亦如此也?去岁何进怙恩挟贵,执柄朝政,权掌六军,可谓气盖一时也。董公当此时,逡巡路旁,不过凉州一边将尔。今董公一旦复据其地,取而代之;安知路旁不复有如董公者乎?”
  李傕怵然惊,然口犹曰:“董公,岂似何进无能之辈可比也?”
  李儒曰:“当时,谁又谓何进无能乎?”
  后人读书至此,有诗叹之曰:
  司徒妙算托红裙。不用干戈不用兵。
  三战虎牢徒费力,凯歌却奏凤仪亭。
  董卓惧吕布来纠缠貂蝉,自已从中不好处理,又怕因此闹出事故来,故即日便下令还郿坞,百官俱拜送。貂蝉在车上,遥见吕布于稠人之内,模样憔悴,神不守魂,黯然痴痴眼望车中。
  貂蝉看到吕布如此模样,又怜又爱,芳心间又大是窃喜得意,为使吕布加深印象,刻骨铭心;乃高举玉佩于车窗,又虚掩其面,作出如痛哭之状;车已去运,吕布茫然若失,百无聊赖,缓辔于土冈之上,眼望车尘,怒火填胸,咬牙切齿,叹惜痛恨。
  忽闻背后一人问曰:“温侯何不从太师去,乃在此遥望而发叹?”
  吕布视之,乃司徒王允也;相见毕,王允曰:“老夫日来因染微恙,闭门不出,故久未得与将军一见。今日太师驾归郿坞,只得扶病出送,却喜得期晤将军。请问将军,为何在此长叹?”
  吕布曰:“正为公女耳。”
  王允佯惊曰:“许多时尚未与将军耶?”
  吕布曰:“老贼自宠幸久矣!”
  王允佯而大惊曰:“父夺子妻,不信有此事!”
  吕布将前事一一告允;王允仰面跌足,曰:“皆我之错,过于信太师也。”又半晌不语;良久,乃叹而言曰:“不意太师作此禽兽之行!”因挽吕布手曰:“且到寒舍商议。”
  吕布如行尸走肉般,随王允归回府里;王允延入密室,置酒款待。吕布喝了几杯闷酒,又将凤仪亭相遇之事,细述一遍。
  王允曰:“奇耻大辱,奇耻大辱也;太师淫吾之女,夺将军之妻,诚为天下耻笑。非笑太师,笑王允与将军耳!然王允乃老迈无能之辈,半只脚已踏入棺材矣,不足为道;可惜将军盖世英雄,亦受此污辱也!”
  激得吕布一番捶胸跌脚后,低下头来满面羞惭;片刻又怒气冲天,拍案大叫曰:“老贼辱我吕布太甚!吾亦人杰也,安受此腌臜恶气?”
  王允急曰:“老夫失语,将军息怒。”
  吕布脱口曰:“誓当杀此老贼,以雪吾耻!”
  王允急掩其口曰:“将军勿言,恐累及老夫。”
  吕布曰:“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王允曰:“以将军之才,诚非董太师所可限制。”
  吕布忽忆及杀丁原后,张辽、高顺二人之言,顿时颓然曰:“吾欲杀此老贼,奈是父子之情,恐惹后人议论。”
  王允微笑曰:“将军自姓吕,太师自姓董;掷戟之时,岂有父子情耶?”
  吕布奋然曰:“非司徒言,吕布几自误!”
  王允闻言,忽喟然叹曰:“异哉,昭王之为人也!”
  吕布不知王允何故,突然改变话题,乃问:“此说何意也?”
  王允曰:“昔楚国昭王与吴国战,兵败,失去踦履,已走三十步矣;昭王勒马复回,取其失履。左右怪而问曰:‘追兵至近,大王何故独回?’昭王曰:‘吾岂惜一履?特因此履与我同出之久,必欲取以同回,全其义也。’吾虽不比古人,然观此,辄动故旧之思。将军是吾郡之故人,交契甚厚,今日董卓妄行僭逆,此人庸暗,非拨乱之主,天下合兵讨之,其败必矣;斯时,恐将军被其连罪,吾不忍见汝罹祸矣。故人遇祸而不之顾,亦犹昭王之弃弊履也。”
  吕布曰:“司徒有此慈心,当何以救之?”
  王允曰:“今中外大臣,地方诸侯,自废立已来,无不含怒。至于军旅,亦怀愤惋。今谋反者,独董卓耳。将军若诛此獠贼,垂名万代,今正其时;持疑不断,则功落他人之手也!”
  欲知吕布如何回话?是否听王允言谋董卓?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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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8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第52回 谋图董卓吕布入盟 剪暴凶设计出李、郭
  却说王允设词劝吕布诛董卓;吕布谢曰:“布乃一军吏耳,社稷大计,不敢自专;如公有所委使,不敢避也。”
  王允曰:“只恐汝心不坚,不能成事。”
  吕布曰:“貂蝉无故被夺,吾心如刀割,痛入骨髓,恨吾乃一武夫,一筹莫展,既司徒如此说,必有良策,愿闻之。”
  王允见其意已决,乃自怀中取出一帛,递与吕布,曰:“汝看,此是何物?”
  吕布接过,帛上竟是帝亲笔所书,曰;“汉室宗社危若卵石,朕知将军忠义,卿能为朕死耶?若能,朕必不相负。”
  吕布乃下脆拜到,泣曰:“帝心有布,吕布敢不以死报之!”
  王允更说之曰:“将军若扶汉室,乃忠臣也,青史传名,流芳百世;将军若助董卓,乃反臣也,载之史笔,遗臭万年。”
  吕布避席下拜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吕布意已决,司徒勿疑。”
  王允曰:“但恐事或不成,反招灭族大祸。”
  吕布拔带刀,刺臂出血为誓,曰:“若不同心以诛董贼,天地不容,死于非命。”
  王允跪谢曰:“事成则宗庙获安,不成犹为义鬼;汉祀不斩,皆出将军之赐也。切勿泄漏!临期有计,自当相报。”
  吕布忽若有所悟,问曰:“吾有一事相问,望司徒莫疑,照实告诉于吾,以破吾疑。”
  王允曰:“何事?将军只顾问,王某决不隐瞒。”
  吕布曰:“司徒曾告吕布说,董卓自来王府取貂蝉,抑是司徒自送与董卓?吕某颇感入司徒套中,望司徒直说;今有帝诏,吾又与司徒已歃血立誓,吾杀董卓,亦不为改也。”
  王允叹曰:“将军还记皇甫规老将军之妻否?”
  吕布曰:“不明王司徒顾左右而言他,何意也?”
  王允曰:“汝疑心吾送貂蝉与董卓,欺骗于汝;汝自试想,董卓只闻皇甫规妻之名,尚要霸占,他见了貂蝉,能无动于衷否?以汝意,皇甫寡妻年过三十矣,而貂蝉才妙龄二八,二人谁更美貌?况貂蝉身上之体香,世间无有,独此一人;董贼能坐怀不乱,汝信否?”
  吕布曰:“以董贼淫心,见了貂蝉,没有放过之理;他连皇甫规妻,都敢明目张胆掠夺,司徒之义女,敢是更无顾忌了;司徒不愿惹祸,怕也只有如此了,吾错疑司徒了。”
  王允曰:“诛了董卓,将军若不嫌小女形陋玷污,还是将军之妾;小女自已当然喜欢与少年英雄共榻而眠,自不待说矣;将军莫忘了诛卓之誓,先国家之急,后私人之情。”
  吕布慨诺而去;时吕布友人中,最信任之人唯姓庞名舒,吕布走出王府,便驶马去见庞舒,告以谋诛董卓之事。
  庞舒奋然曰:“公何见事之暗!董卓奸恶,天地所不容;吾辈岂能握刀头,事此妖物邪!要诛此贼以谢朝廷,何必多言!”
  吕布喜曰:“董贼数年以来,人怨鬼怒,安知天不假手于我诛之邪!”
  乃入拜庞舒之母;母泣谓吕布曰:“人心不相远也,我虽妇人,亦知董卓乃无道之逆贼,如何事之!”
  吕布曰:“母无忧,不过一月,吾当杀之,与兄共兴汉室!”
  王允自吕布出府后,即遣人请仆射士孙瑞、司空黄琬商议;告以吕布割血盟誓之事。
  士孙瑞曰:“吕布虽已争取,但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尚在朝中,手握劲兵,如何想法使之调出京城?”
  王允曰:“今河南尹朱俊,移守颍川,暗中与山东诸将交通,东出中牟,移书州郡,招兵讨董卓;徐州刺史陶谦,遣精兵三千,他州郡亦稍有资给,朱俊本宿将,声势甚盛;吾等上言:‘朝廷若不出兵迎敌,不免示之以弱,启其深入之心。’并推荐尚书杨瓒为将,出兵迎敌;料董卓必不肯兵权旁落,吾等顺水推舟,再举荐李傕、郭汜、樊稠为将,领兵拒朱俊,李傕等岂不调遣出去。”
  众人大喜,齐曰;“此计甚妙,事不迟疑,明日便行。”
  次日,群臣朝议,王允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朱俊善能用兵,念能平之耳,惟杨瓒与李傕、郭汜能耳;请相国定夺。“
  董卓果然不愿杨缵领兵,乃遣李傕四将将步骑数万,赴河南拒朱俊,由董卓女婿中郎将牛辅辖统。
  士孙瑞谓王允曰:“尚有一人,恐防吾等事?”
  王允曰:“谁?”
  士孙瑞曰:“宣璠现为司隶校尉,掌机密事,朝中凡有举动,恐难以瞒过他眼;此人又是董卓死党,甚是可虑。”
  王允沉思曰:“汝勿虑,吾已有法使董贼疏之。”
  士孙瑞曰:“何法?敢问其详。”
  王允曰:“宣璠此人,对董贼谗媚至甚,董贼郿坞作听风阁,宣璠重赂工人,得其尺寸,作绒毯以进,铺之恰合。此可作文章矣。”
  士孙瑞曰:“此足证二人密好,何可作文章乎?”
  王允曰:“如此如此,董贼心机重,必迁之。”
  士孙瑞大喜曰:“如此,足可离间也。”
  次日,王允步董卓拜谒,曰:“现今奸佞多机诈,公须防之。”
  董卓曰:“司徒言有所指,必有因,请说之。”
  王允曰:“吾闻宣璠曾献绒毯于公,有否?”
  董卓曰:“有也。”
  王允曰:“公不思之?宣璠何得知公之阁尺寸乎?而铺之严丝合缝,恰到好处;公不防之乎?恐公府中有人与之通情。若内府机事,皆入他人之腹,公不畏乎?”
  董卓曰:“司徒言是也,如何是好?”
  王允曰:“宣璠虽不至有不利于公,然防患于未然,未尝不好;以吾意,不如迁其职,升他为廷尉。公去其患,不着痕迹;宣璠亦必感德。”
  董卓曰:“正合吾意。”
  王允归,又密请黄琬等入府,曰:“如今万事俱备,机不可失,诛董卓之事,宜早不宜迟,迟则有变。”
  既定计,王允入宫,避开董卓党羽,密告于帝;曰:“董卓专权,古今无有;观其相表,殆非人臣,必将篡逆;自专杀以来,诸臣皆恐惧不安;臣今有诛卓之计,欲诛之,以安社稷,陛下意下何如?”
  帝泣曰:“宗庙社稷,赖卿再安;朕与宗族,赖卿再生;任卿善图之,勿反受祸!”亲解玉带以赐之。
  王允出,将帝旨言于诸人;商议安排诛杀董卓之事。
  士孙瑞曰:“方今主上有疾新愈,可遣一能言之人,往郿坞请董卓议事;一面以天子密诏付吕布,使伏甲兵于朝门之内,引卓入诛之:此上策也。”
  黄琬曰:“董卓性多疑,耳目又多,何人敢去?”
  士孙瑞曰:“吕布同郡骑都尉李肃,以董卓不迁其官,甚是怀怨。若令此人去,董卓必不疑。”
  王允喜曰:“善,正合适人选。”请吕布共议。
  吕布曰:“此人能言善辩,堪是胜任;昔日劝吾杀丁建阳者,亦此人也。今若不去,吾先斩之祭旗。”使人密请李肃至。
  吕布曰:“昔日公说吕布,使杀丁建阳而投董卓;今董卓上欺天子,下虐生灵,罪恶贯盈,人神共愤。不如公言,汝何说也?”
  李肃曰:“王莽谦恭未篡时,吾不料董卓竟造逆至此?若知之,助将军杀之尚不及,焉敢说将军降乎?”
  吕布曰:“如今有一事,欲公去做,汝愿否?”
  李肃曰:“请将军吩咐。”
  吕布曰:“公可传天子诏往郿坞,宣董卓入朝,伏兵诛之,力扶汉室,共作忠臣。尊意若何?”
  李肃曰:“吾所愿也;我亦欲除此贼久矣,恨无同心者耳;今将军若此,是天赐也,李肃岂敢有二心,以取罪戾!”
  王允曰;“汝言无诓乎?”
  李肃乃折箭为誓曰:“有异心者,绝灭子孙。”
  王允喜曰:“公若能干成此事,何患不得显官;若事成,吾将荐汝为卫尉。”
  李肃拜谢而下,自去准备嫌董卓说辞去了。
  欲知李肃能否赚得董卓入朝?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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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0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第80回 下诏令召诸侯勤王 曹孟德奉诏进洛阳
  却说李乐引军诈称李傕、郭汜,来骗车驾,天子大惊。
  杨奉曰:“陛下无忧,此李乐也。”遂令徐晃出迎之。
  徐晃本部只三百人,徐晃奉命出,泣谓之曰:“汝曹念父母乎?”
  三百人皆曰:“念。”
  徐晃曰:“念妻子乎?”
  皆回曰:“念。”
  徐晃曰:““欲生还乎?”
  皆回曰:“欲。”
  徐晃曰:“从我令乎?”
  皆回曰:“诺。”
  徐晃曰;“此战斩得叛贼,俱各有赏。”乃鼓噪进战。
  李乐兵继至,大叫曰:“留下圣驾,放你们过去。”
   徐晃突马而曰:“汝前有护驾之功,今却来劫驾,前日之功,化为乌有矣;何其愚也?汝若放下兵器,吾念在汝前功分上,饶汝一命,并于帝前为汝求情,保汝官职。”
  李乐曰:“汝何人也?敢如此托大;念汝言语不恶,若肯闪开,吾不杀汝。”
  徐晃怒曰:“吾好言相劝,何如此不知好歹。”
  李乐亦怒曰:“吾来杀汝。”竟亲自驱马挥刀出战;两马相交,战不五合,被徐晃一斧砍于马下。
  三百兵俱奋勇杀敌,大破之,斩首数千级。李乐余党四散而逃,遂保护车驾过箕关。
  帝循河南行,谓杨奉、董承、徐晃等曰:“此水东流,而朕南上;若得复见洛阳,亲诣陵庙,皆卿等功也。”帝及左右皆流涕。
  张杨再具粟肉缯帛,备仪卫迎驾于轵道,免冠流涕曰:“臣不能式遏寇虐,使乘舆播迁,臣之罪也。”
   帝泣曰:“患难见真情,板荡识忠臣,朕以不德,负乘致寇,非遭此难,不知将军忠义如此也;公其勉之!”
  乃封张杨为大司马,将士皆呼万岁,相与护驾入洛阳,见宫室烧尽,街市荒芜,满目皆是蒿草,宫院中只有颓墙坏壁。命杨奉且盖小宫居住。
  百官朝贺,皆立于荆棘之中,诸将或遣婢诣省问,或赍酒送天子,侍中不通,喧呼骂詈。
  杨奉曰:“故中常侍赵忠宅,庭院池亭,殿阁廊栏,甚是宽敞豪丽,尚可住;请帝权且入幸。”
  帝喜,遂幸赵忠宅,布衣帛冠,蔬食菜羹,早起夜息,抚安百姓,人称其贤。至八月,皇宫旧址上,南宫杨安殿新建成,请帝移幸之;张杨以为己功,故名其殿曰杨安,意即赖杨而安,有自德之意。
  留殿中,累日不出,杨奉、韩暹、董承等皆嫉之,偶宫中侍卫以木盂贮熟水过。韩暹问之曰:“谁用乎?”
  侍卫对曰:“张将军所需也。”
   董承乃取案上墨,倒入水,用笔搅之,盂中水尽黑。使侍卫端入,张杨见之大骇,意其为毒也,即上马出殿去。
   张杨自以武将,性粗率豪猛,不惯朝廷礼仪,于明争暗斗甚是厌憎,谓诸将曰:“天子当与天下共之,朝廷自有公卿大臣主之,吾当出扞外难。”
  部将杨丑曰:“今帝室颠覆,主上蒙尘,将军护驾有功,拜为三公,当于京城立朝行在,唱举大义,与群臣同心戮力,共振朝纲,天下孰不望风响应!今舍此而退,恐人人失望寒心而解体,一失事机,后悔何及!”
  张杨不能用,遂辞帝屯兵野王去了。
  徐晃说杨奉曰:“将军护驾,沿途诛贼,百死一生,以至洛阳,此乃不赏之功。当明君贤主,尚或难立;况于乱朝弱主,何以自免!”
  杨奉问曰:“依汝见,当何如?”
  徐晃曰:“将军欲自安,唯有二计。”
  杨奉曰:“何二计?”
  徐晃曰:“其一勒兵入宫,行伊、霍故事,此万世一时。其二,若不欲尔,便速离京城,出屯梁地,托以外拒为事,则威振内外,谁敢不从!一朝放兵,受其厚爵,高而无民,必生后悔。”
  杨奉曰:“君之首计,乃欲我复效董卓耳,然吾于才武资望不如董卓远甚,亦无西凉之盛,此乃取死之道,不可为也;然次计,深可用也。”
  亦辞帝,出屯梁,韩暹、董承并留宿卫;二月,韩暹攻董承,董承奔野王;韩暹屯闻喜,胡才、杨奉驻坞乡。胡才欲攻韩暹,帝使人谕止之。
  癸卯,以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领司隶校尉,皆假节钺,总理朝政。
  是时,长安城自帝离后,空四十余日,强者四散,羸者相食,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
  诏改兴平为建安元年;是岁又大荒。百姓流亡,死者蔽野;千里绝烟,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邱陇焉。洛阳居民,仅有数百家,无可为食,尽出城去采蓬实、剥树皮、掘草根、掘菱芡,挖野芋,捕池鱼,捕田鼠,或捣稾为末,或煮土而食之。百官披荆棘,依墙壁间,州郡各拥强兵,皆不听诏,委输不至;群僚饥乏。
  尚书郎以下,皆自出城樵采,多有饥死于颓墙坏壁之间者,或为兵士所杀。汉末气运之衰,无甚于此。后人有诗叹之曰:
  血流芒砀白蛇亡,赤帜纵横游四方。
  秦鹿逐翻兴社稷,楚雅推倒立封疆。
  天子懦弱奸邪起,气色凋零盗贼狂。
  看到两京遭难处,铁人无泪也怬惶!
  钟繇谓帝曰:“但凡咬得菜根之人,则当必知其职分之所在,他日作牧驱民,可使百姓不可一日有此色。亦不枉今日之困厄哉!”
  帝曰:“若如此,此乃不幸中,寻得出之幸也!今日狼狈,聊可自慰者,唯君所言也。”
  言毕,帝不觉泣下,环顾钟繇,又叹曰:“朕虽不明不敏,有惭四海望治之心;然即位以来,无怠无荒,未始纵一毫从己之欲,而天下如此,谁之咎乎?”
   钟繇知帝此言实情,毫无矫饰,亦为帝委屈,鸣不平之,然自古以来,凡天下不治,无论帝年长年幼,有德无德,有权无权,毫无疑问,皆归咎于皇帝,盖因皇帝名号在,此乃惯例也;钟繇亦无可奈何,唯有以善词开释之。
  心里却曰:“桓、灵二帝,斩戮直臣,杜绝言路;坐视官贪吏残,偷安岁月。种种荒政,遗毒深矣;非但遗祸天下臣子民人,亦害及今之天子,无辜受冤,却苦于无处可诉。纵持身端洁圣明,也不免受累。”
  钟繇乃劝慰曰:“人皆以饥寒为患,不知所患者,正在于不饥不寒尔。乞食于野人,晋重耳之所以兴霸;燎衣破灶而啜豆粥,汉光武之所以开朝。愿帝勉之。”
  帝收泪曰:“君此言,可谓振作人也。”
  却说韩暹矜功恣睢,干乱政事,董承深患之,与杨彪密谋,曰:“韩暹护驾之功,位任足矣;而所求不已,言至于此,将若之何?”
  杨彪曰:“其贪而忍,贪则无信,忍则无亲;将军若不早裁之,延误后日,其必为患。”
  董承叹曰:“吾等不能制,如何是好?”
  杨彪素与关东诸侯渊源颇深,曰:“不如召关东诸侯来迎驾,使箝制之。”
  董承与董卓部属渊源深厚,且是西凉望族出身,闻杨彪言,心甚不欲,然为帝故,既与李傕等交恶,又受韩暹压制,别无他计,只得勉强听从。
  杨彪乃讨得帝诏书,传檄山东征镇、州、郡云:“欲纠帅义旅,奉迎天子,还复旧都。”
  先潜亲己使者赶赴冀州,拜袁绍为后将军,使持节冀州牧,封邧乡侯;并召其勤王。
  袁绍得诏,召集众谋士商议奉诏与不奉诏,孰利孰不利?
  田丰献策曰:“明公据冀州,将士骁勇,土地膏腴;今天子在洛阳,迫于群凶,若陈明公之恳诚,算时事之利害,迎而请都邺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奉王命以讨暴乱,此桓公、文公之业,千载一时也!”
  沮授亦进言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托义兵,内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恤民之意。今州域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宫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迎帝,此大利也。”
  袁绍悦,曰:“二公所言,大是也。”将从之。
  颍川郭图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早失天下心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众,动有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自近,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
  沮授曰:“今迎朝廷,至义也,又於时宜大计也,若不早定,必有先人者也;夫权不失机,功在速捷,将军其图之!”
  淳于琼曰:“今河北之地,几为吾有;据形胜之域,兵精粮足,自可成霸业,何迎帝乎?兵锋所向,谁敢不从?奈何拱手受制于人!”
  田丰曰:“不然,夫所谓大丈夫者,岂天使为之哉?以其进为天下利,退有百世名,显为诸侯师,默成高世法而已。乃者汉政乖紊,董卓窃权,天下分崩,四方豪杰各据州郡以观衅隙,弗下数十,而主公雄才大略,正宜扫清六合,峥削群雄,迎帝尊之而救黎元,是进为天下利,显为诸侯师也。此齐桓、晋文所以成霸也。如执小谅,而忘大计,进退于持疑之间,吾未见其有济。不然,使他人先捷足得之,则主公那时有数十万兵,难得名正言顺,亦未可凭。刘、项之势,刘邦得名正而已,故得败项羽,主公所宜深鉴。”
  审配曰:“此言差矣,今汉室衰微,困于羁旅,如蛟龙在泥潭,威德不能及远,中原之乱,非明公不能拯也。今州郡诸侯虽各拥兵,然皆顽愚相聚,宜以渐并取,待中原混一,再商迎帝不迟。”
  袁绍曰:“善。”先天子之立既非袁绍意,又因前尝起议另立帝,尝下檄文言帝非灵帝子,现今帝年渐大,闻甚是聪明有识,不免有诸多顾虑,故不愿从命。
  使者报与杨彪,杨彪暗叹曰:“袁绍,真徒有其表,鼠目寸光也。”
  又密召荆州牧刘表,颍川杜袭、赵俨、繁钦时避乱荆州,刘表俱待以宾礼;俱劝刘表接诏迎圣驾;其劝言略曰:“自古有为之诸侯,莫不尊天子以从民望,成大业。今中原离乱,寇暴不已。州郡荒散,莫之救恤,荆州有江、汉之固,明公若能首起勤王,迎奉圣驾,则忠义彰于本朝,私利归于主公,乃霸王之基也。此千载良机,不可失也。”
  刘表曰:“非吾不欲迎圣驾也,实不能迎也;若将兵至洛阳,则我无根,何以为足?必为人所制;若迎驾至荆襄,一是荆州偏陕,虽有江、汉之固,非可为帝都;一是人皆谓我以兵劫驾。故不能也。”遂不听。
  杜袭谓繁钦二人叹曰:“吾等所以俱来此者,徒欲全身以待时耳,谓刘牧当为拨乱之主,救国之人,故以其长者厚德,而委身也!今刘牧拒帝诏而不从,非吾徒也,吾等将与之绝矣!”
  繁钦慨然曰:“汝言甚是,吾敬受命!”
  后至曹操迎天子都许,赵俨谓繁饮曰:“曹镇东必能匡济华夏,吾知归矣!”遂皆离荆州,赴许都。此后话,不题。
  诏又启召淮南左将军袁术,杨大将曰:“霸王之资,非义不济。今汉室虽微,人心附者犹众,宜整军勤王,示有所尊,然后仗大义以征诸部,不患无辞矣。主公速决,勿失此不遇良机。”
    桥蕤曰:“自桓、灵以后,汉室早失尽人心;迎此小儿,何用?”
  杨大将曰;“主公若不迎奉,必将有人捷足先登,悔之不及也。”
  袁术此时早阴怀篡逆,暗有自帝之心,设诡词婉拒之。遂再议召兖州牧曹操。
  太尉杨彪奏帝曰:“前蒙降诏,未曾发遣;今曹操在山东,兵强将盛,可宣入朝,以辅王室。”
  帝曰:“朕前既降诏;卿何必再奏,今即差人前去便了。”杨彪领旨,即差使命赴山东,宣召曹操。
  却说曹操在山东,闻知车驾已摆脱李傕、郭汜,逃还洛阳,聚谋士商议,欲迎天子,众以为“山东虽定,然众情尚未安,不可轻动;韩暹、杨奉新将天子到洛阳,负功恣睢,北连张杨,其势甚固,未可卒制。”
  曹操谓荀彧曰;“汝意何如?”
  荀彧进言曰:“昔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服从;汉高祖为义帝缟素发丧,而天下归心。今天子蒙尘,将军诚因此时首倡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遑远赴。今銮驾旋轸,东京榛芜,义士有存本之思,兆民怀感旧之哀。诚因此时,奉天子以从众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四方虽有逆节,其何能为?韩暹、杨奉,安足恤哉!若不早图,人将先我而为之矣。使豪杰生心,后虽为虑,亦无及矣。”
  曹操顾问郭嘉、程昱、刘晔、毛玠、满宠等,皆曰:“文若之言,大是也。”
  曹操曰:“洛阳危急,今若遣兵勤王救之,吕布、刘备、袁术在南,欲乘虚攻我,复须镇御,如何?”
   郭嘉曰:“吕布、刘备、袁术,事等疥癣,我攻虽未足,自守足有余;何忧乎?今洛阳窥逼,天子蒙难,乃腹心之病,千秋不遇之机,请速为之,恐人捷足先登。”
  正商议间,忽报有天使侍中丁冲赍诏宣召。曹操曰:“丁冲与吾交厚,此番前来,必有以教我?”忙率众出迎,跪拜听诏。
   丁冲宣读诏书曰:“诏敕镇东将军曹操,领兖州牧、费亭侯故特进,显授上将铁钺之任,复食旧土双金之宠,董统一州委成之重。荣曜昭示,亦以优崇。投节效命自白之秋也。”
  丁冲读毕,曹操谢过皇恩;丁冲私谓曹操曰:“恩从千里降,加官进晋,此可喜否?”
  曹操曰:“兄长途奔波,来传帝诏,吾甚感激。”
  丁冲曰:“尚有可喜事,甚于加官进爵,将军无意乎?”
  曹操曰:“请兄指教?”
  丁冲曰:“今国家未定,足下平生常喟然有匡佐之志,今其时矣。”
  曹操大喜;遂意决,收拾起兵,克日兴师。乃先遣扬武中郎将曹洪将兵西迎天子。
  杨奉等闻曹操起大兵而来,惧朝政归曹操,遂据关隘险要,严守以拒之,曹洪不得进。
  议郎董昭前曾助曹操通使朝廷,心议曹操久之,欲再助之;知韩暹、杨奉、董承及张杨各怀心思,违戾不和;以杨奉兵马最强而少党援,遂伪作曹操书与杨奉。
  书略曰:“吾与次军闻名慕义,便推赤心;今将军拔万乘之艰难,反之旧都,翼佐之功,超世无畴,何其休哉!方今群凶猾夏,四海未宁,神器至重,事在维辅;必须众贤以清王轨,诚非一人所能独建,心腹四支,实相恃赖,一物不备,则有阙焉。将军当为内主,吾为外援;今吾有粮,将军有兵,有无相通,足以相济,死生契阔,相与共之。”
  杨奉得书喜悦,语诸将军曰:“兖州诸军近在许都耳,有兵有粮,国家所当依仰也。”
  徐晃曰:“恐曹操此信有诈也。”
  杨奉曰:“曹操欲近天子,结交于吾,有何诈乎?”
  遂与董承共表,荐曹操为镇东将军,袭父爵费亭侯。
  却说帝在洛阳,百事未备,城郭崩倒,到处废址焦土,欲建无力,欲修未能;正怀忧间,人报李傕、郭汜领兵将到。
  帝大惊,问杨奉曰:“山东之使未回,李、郭之兵又至,为之奈何?”
  杨奉、韩暹曰:“臣愿与贼决死战,以保陛下!”
  董承曰:“城郭不坚,兵甲不多,战如不胜,当复如何?不若且奉驾往山东避之。”
  帝从其言,即日起驾望山东进发。百官无马,皆随驾步行。
  出了洛阳,行无一箭之地,但见尘头蔽日,金鼓喧天,无限人马来到。帝、后战慓不能言。
  忽见一骑飞来,乃前差往山东之使命也,至车前拜启曰:“曹将军尽起山东之兵,应诏前来。闻李傕、郭汜犯洛阳,先差夏侯惇为先锋,引上将十员,精兵五万,前来保驾。”帝闻言,此心方安。
  少顷,夏侯惇引许褚、典韦等,至驾前面君,俱以军礼见。
  帝慰谕方毕,忽报正东又有一路军到。帝即命夏侯惇往探之,回报曰:“乃曹操步军也。”
  须臾,曹洪、李典、乐进来见驾。通名毕,曹洪奏曰:“臣兄知贼兵至近,恐孤力难为,故又差臣等倍道而来协助。”
  帝曰:“曹将军真社稷臣也!”遂命护驾前行。探马来报:“李傕、郭汜领兵长驱而来。”
  帝令夏侯惇分两路迎之;夏侯惇乃与曹洪分为两翼,马军先出,步军后随,尽力攻击。
  李傕、郭汜贼兵大败,斩首万余;于是请帝还洛阳故宫。夏侯惇屯兵于城外。
  次日,曹操引大队人马到来。安营毕,入城见帝,拜于殿阶之下。帝赐平身,宣谕慰劳。
  帝曰:“卿来,朕心始安矣。”
  曹操曰:“臣向蒙国恩,刻思图报。今李傕、郭汜二贼,罪恶贯盈;臣有精兵二十余万,以顺讨逆,无不克捷。陛下善保龙体,以社稷为重。”帝乃封曹操领司隶校尉假节钺录尚书事。
  钟繇言于曹操曰:“汉室自桓、灵以来,虽有法之名,无有法之实,卖法敛财,宽纵已久,当使纪纲振肃,而后惠政可施也,则朝廷生气有望。”
  曹操正欲固权,闻之大喜,乃命有司纠察功罪情伪,弹劾无所避。汇集百官谓曰:“为臣奉主,匡救危乱,若处不谏争,出不陪从,缓则耽宠争荣,急则委之逃窜,臣节安在!赏功罚罪,国之大典,不可废。”
  于是诛议郎侯祈、尚书冯硕、侍中台崇,讨有罪也。封卫将军董承、辅国将军伏完、侍中丁冲、种辑、尚书仆射钟繇、尚书郭溥、御史中丞董芬、彭城相刘艾、冯翊韩斌、东郡太守杨众、议郎罗邵、伏德、赵蕤同为列侯,赏有功也。
  赠射声校尉沮俊为弘农太守,旌死节也;又奏韩暹、张杨跋扈乱政之罪;帝以韩暹、张杨有翼车驾之功,诏一切勿问。
  却说李傕、郭汜知曹操远来,议欲速战。贾诩谏曰:“不可。曹操兵精将勇,不如降之,求免本身之罪。”
  李傕怒曰:“尔何心也?敢沮吾军心,灭吾锐气!”拔剑欲斩贾诩。众将劝免。
  是夜,贾诩单马走回投段煨去了。
  次日,李傕、郭汜军马来迎战曹操军兵;曹操先令许褚、曹仁、典韦领三百铁骑,皆手执长枪,于李傕阵中冲突三遭,方才布阵。
  阵圆处,李傕侄李暹、李别出马阵前,未及开言,许褚飞马过去,一刀先斩李暹;李别吃了一惊,倒撞下马,许褚亦斩之,双挽人头回阵。
  曹操抚许褚之背曰:“子真吾之樊哙也!”随令夏侯惇领兵左出、曹仁领兵右出,曹操自领中军冲阵。鼓响一声,三军齐进。贼兵抵敌不住,大败而走。
  曹操亲掣宝剑押阵,率众连夜追杀,剿戮极多,降者不计其数。
  李傕、郭汜望西逃命,忙忙似丧家之狗;自知无处容身,只得往山中落草去了。
  钟繇曰:“昔赵高柄秦,令关东鼎沸;今李傕、郭汜专政,使四方云扰,朝廷播荡,帝驾不安。承董卓开逆之端,起于西凉,成祸之末,今宜令人追诛之,枭首洿宫,斩骸沉族,以明其罪,使天下知朝廷决心。”
  帝闻之大喜,乃下诏列李傕、郭汜罪恶曰:“李傕、郭汜顽凶相奖,无所顾忌;志骋凶丑,以窥神器。天不长奸,以致窜走;今遣谒者裴茂率中郎将段煨讨之,有能杀李傕、郭汜,送其首者,封五千户侯。诸文武为李傕、郭汜所授用者,一无所问,无或猜嫌,以取诛灭。”
  钟繇又说帝曰:“曹操令德雅望,可为国之周公也;为陛下长久计,宜以大政授之。”
  帝曰:“曹操初至,何得便授朝政也?”
  钟繇曰:“曹操人马强壮,谋臣勇将众多,安可为人下乎?其势必谋朝政,朝中谁可抗之?与其自行夺之,不如早与之;尚可令其存感恩之念。”
  欲知帝是否听钟繇所劝,授曹操总理朝政之权?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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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第100回 曹操张绣互有胜负 郭嘉荀彧料敌成败
  却说曹操中了张绣埋伏,退至襄城驻军,于淯水祭典阵亡将士;次日,忽许都荀彧差人报说:“刘表助张绣,屯兵安众,守险欲截主公归路。”
  曹操答荀彧书曰:“吾日行数里,非不知贼来追我;然吾计划已定,若到安众,破张绣必矣;君等勿疑。”
  便催军行至安众县界。刘表军已守险要,张绣随后引军赶来;曹操之军前后受敌。
  曹操乃令众军黑夜凿险开道,暗伏奇兵;留痕迹使人疑心以为遁逃去;又遣于禁、李典各率三百精骑,潜出伏于山中,待刘表、张绣二军来攻营时,从后击之,使之阵乱,则破敌必矣。
  部署完毕,是夜无话,及天色微明,刘表、张绣二军会合,来追曹操,见曹操兵少,果然疑曹操遁去,俱引兵入险击之。
  曹操纵奇兵步骑出,战正酣间,于禁、李典两军抄出刘表、张绣阵后,刘、张阵大乱,曹军前后夹攻,大破两家之兵。曹兵出了安众隘口,于隘外下塞。
  刘表、张绣各整败兵相见。
  刘表曰:“何期反中曹操奸计!”
  张绣曰:“容再图之。”于是两军集于安众。
  却说袁绍每得诏书,患其有不便于己者,常欲移天子于邺城以自近,因此屡遣使者,游说曹操以许下埤湿,洛阳残破,宜徙都鄄城以就全实,两家同心合力,共扶汉室。曹操窥破其意,婉辞拒之。
  田丰说袁绍曰:“徙都之计,既不克从,宜早图取许都,奉迎天子,然后动辄托以诏书,号令海内,此算之上者。不尔,名不正,终为人所擒,虽悔无益也。”袁绍虽然其言,仍犹豫不定。
  会有袁绍逃亡之将东奔许都,投见荀彧府,告云:“田丰劝袁绍早袭许都,若挟天子以令诸侯,四海可指麾而定。”
  荀彧大惊,连夜派遣探子侦探其事,报知袁绍果有与诸人计议,欲兴兵略犯许都,荀彧与诸人曰:“今主公在外,若袁绍来袭,难以敌也,当速报知主公。”
  众闻之慌乱,皆附荀彧议,乃星夜驰书报曹操。
  曹操得书心慌,便欲传令班师许都,诸将皆不解其意,齐来营帐禀复曹操曰:“我兵新赢刘表、张绣,锐气方盛,正好乘胜进兵,一举而破刘、张,取荆州;忽闻班师之命,何也?”
  曹操乃取荀彧书与诸将观之,与众议曰:“袁绍已知圣驾好处,欲取自用久矣,今若兴兵来,许都危矣;吾等当速回。荆州兵素强,刘表又得民心,非数年间不能下也;今为我所胜,足以立威;若久在外方,袁绍一旦兵来,恐有内变响应。”
  诸将曰:“非主公言,吾等虑不及此。”
   郭嘉曰:“当防刘表、张绣追兵。”
  曹操曰:“君言是也,刘、张闻我无故退军,必来追击。”
    郭嘉曰:“主公何策以破之。”
   曹操曰:“吾自为断后迎之。”
    郭嘉曰:“主公自为断后,则刘、张败必矣。”
    曹操乃令即日起兵,班师回都;早有细作报知刘表、张绣,张绣便欲引军追之。
  贾诩曰:“不可追也,追之必败。”
  刘表曰:“今日不追,坐失机会矣。”力劝张绣同追。
  张绣亦曰:“此千载良机,失之可惜。”乃引军万余与刘表同往追之。约行十余里,赶上曹军后队。曹军奋力接战,许褚在二人军中,往来驰突,前后斩杀三十余大小将领;张绣、刘表两军大败而还。
  张绣谓贾诩曰:“不用公言,果有此败。”
  贾诩曰:“今可整兵再往追之,可雪前败,战必胜。”
  张绣与刘表俱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今已败,奈何复追?”
  贾诩曰:“兵势有变,今番追去,必获大胜;如其不然,请斩吾首。”张绣信之。
  刘表疑虑,曰:“曹操兵锐,气甚旺,纵追上亦不能敌也。”不肯同往。
  张绣曰:“吾听文和言,无不胜也;前番一不听,便有此败;今文和既言再追可胜,必可胜也。”乃自引一军往追。操兵果然大败,军马辎重,连路散弃而走。
  张绣正往前追赶,忽山后一彪军拥出,为首一将,盔甲鲜明,英武非凡,骤马挺刀,拦住张绣,二人交战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
  张绣见战不下其将,以其有援军,遂拨马回阵,那将亦自回其阵;张绣不敢再往前追,鸣金收军,收拾战利械物而回安众,大摆筵席,犒劳全军。
  刘表见张绣取胜而回,甚诧异,乃问贾诩曰:“吾甚不解,望公教我?以释吾惑。”
  贾诩曰:“请说。”
  刘表曰:“前以两家精兵追退兵,而公曰必败;后以一家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克:而竟悉如公言。何其事不同而皆验也?吾思不解,愿公明教我。”
  贾诩笑曰:“此易知耳;恕我直言,将军虽善用兵,非曹操敌手。操军虽败,必有劲将为后殿,以防追兵;我兵虽锐,不能敌之也:故知必败。夫曹操攻将军,既无失策,力未尽而急于退兵者,必因许都有事;既破我追军之后,必轻车速回,不复为备;我乘其不备而更追之:彼必无战心,故能胜也。”
  刘表、张绣俱服其高见;刘表曰:“文和运筹用兵,直追韩信也,料敌制胜,无有不在股掌之上。”
   张绣曰:“吾闻蒯异度,乃智谋之士也,若其在,当与文和为双璧矣。”
  刘表叹曰:“汝言是也,若异度在此,当与文和料敌同也,吾亦不致此败。”
  贾诩劝刘表回荆州,张绣守襄城,互为犄角,以为唇齿。刘表允诺,乃与张绣割血为盟,饮宴罢,两军各散。
  且说曹操正行间,闻报后军为张绣所追,大惊曰:“此必又是贾诩所教也,此人不死,真吾大患也。”急引众将回身救应,到时,只见张绣军已退。
  曹操甚怪异,问曰:“其兵,何故自退乎?”
  败兵之将回告曹操曰:“禀主公,若非山后这一路人马阻住中路,我等皆被擒杀矣。”曹操急问何人,使请见之。
  那人绰枪下马,拜见曹操,曹操视之,乃镇威中郎将李通,曹操问曰:“文达,汝守汝南,何得在此?”
  李通曰:“近守汝南,闻得丞相与张绣、刘表战,数有不利,故特来接应。”
  李通,字文达,江夏平春人,以侠闻於江、汝之间;与其郡人陈恭共起兵於朗陵,众多归之。时有周直者,众二千馀家,与陈恭、李通外和内违。
  李通欲图杀周直,而陈恭阻之;李通知陈恭无断,乃独定策,与周直克会,酒酣击杀周直。众人大扰,李通率陈恭诛其党帅,尽并其营。
  后陈恭妻弟陈郃,杀陈恭而据其众。李通攻破陈郃军,斩郃首以祭恭墓。又生擒黄巾大帅吴霸而降其属。遭岁大饥,李通倾家振施,与士分糟糠,皆争为用,由是盗贼不敢犯。
  建安初,李通举众诣曹操於许都;拜李通振威中郎将,屯汝南西界。
  曹操喜,曰:“非将军及时来到,我后军无存矣。”加拜李通为裨将军,封建功侯,为阳安都尉,继守汝南西界,以防刘表、张绣。
  李通拜谢而下,平生素与荀攸交善,临去前,荀攸送行于道,李通揖曰:“君子赠人以良言,吾行矣,君何言以益吾?”
  荀攸曰:“但不为累。”
  李通曰:“为累?此何谓也?”
  荀攸曰:“汝南离京城远,却离河北与荆州近,一旦兵起,袁绍、刘表必使人交结于君,君守彼处,势必权重,事皆决于汝。”
   李通曰:“纵如此,吾必不背朝廷。何为累乎?”
  荀攸曰:“吾知君忠义,生死不易其志;然不肖者贪利,则假君同邑以招摇;贤者好名,则假君同邑以标榜,皆累也。”
  李通以为然,曰:“多谢承教,吾将慎之。”乃拜谢而去,自至汝南。不题。
  曹操大军还许都,表奏孙策有功,封为讨逆将军,赐爵吴侯,遣使者赍诏江东,谕令防剿刘表。初置军师祭酒一职,以洛阳令董昭首任之。
   曹操回府,众官参见毕,荀彧问曰:“丞相缓行至安众,何以知必胜贼兵?”
  曹操曰:“彼退无归路,必将死战,此韩信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吾缓诱之而暗图之,是以知其必胜也。”荀彧拜服。
  却说自曹操之迎天子后,袁绍内怀不服;既而吞并河朔,天下畏其强。而趁曹操方东忧吕布、南拒张绣,而张绣败曹操军於宛城之时。遂与曹操书,曹操拆书观之。见其词意骄慢,大怒,出入动静变於常时,众皆议谓以失利於张绣故也。
   钟繇忧之,以问荀彧,荀彧曰:“主公之聪明,必不追咎往事,此殆有他虑也。”
  钟繇曰:“君乃主公心腹,欲知主公心腹事,乃本分也,何不往问之?”
  荀彧乃见曹操问之,曹操乃以袁绍书示之,曰:“袁绍骄悖无礼,一至于斯;今将讨不义,而力不敌,何如?”
  荀彧曰:“古之成败者,诚有其才,虽弱必强,苟非其人,虽强易弱,刘、项之存亡,足以观矣。今与公争天下者,唯袁绍尔。若战,公有四胜,绍有四败。何忧乎?”
  曹操曰:“何谓四胜四败,愿闻其详?”
  荀彧曰:“绍貌外宽而内忌,任人而疑其心;公明达不拘,唯才所宜,此度胜也。”
    曹操曰:“其一也。”
    荀彧曰:“绍迟重少决,失在后机;公能断大事,应变无方,此谋胜也。”
    曹操曰:“其二也。”
    荀彧曰:“绍御军宽缓,法令不立,士卒虽众,其实难用;公法令既明,赏罚必行,士卒虽寡,皆争致死,此武胜也。”
    曹操曰:“其三也。”
    荀彧曰:“绍凭世资,从容饰智,以收名誉,故士之寡能好问者多归之;公以至仁待人,推诚心不为虚美,行己谨俭,而与有功者无所吝惜,故天下忠正效实之士咸愿为用,此德胜也。”
    曹操曰;“君之四胜四败,于吾虽有谬誉之嫌,然析袁绍,真见骨也,其之弊拙,真如公所见也。”
    荀彧曰:“夫以四胜辅天子,扶义征伐,名正言顺,谁敢不从?袁绍之强,其何能为!”
   曹操闻而悦,曰:“公真能宽慰吾心,润物无声也。”
  郭嘉亦入来,曹操问曰:“公来何暮也?”
  郭嘉曰:“袁绍使人致书丞相,言欲出兵攻伐公孙瓒,特来借粮借兵;主公何处也?”
  曹操曰:“吾闻袁绍欲图许都,今见吾归,又别生他议。”
  乃问郭嘉曰:“本初拥冀州之众,青、并从之,地广兵强,而如此无状,吾欲讨之,恨力不及,如何?”
  郭嘉曰:“刘、项之不敌,公所知也。高祖惟智胜,项羽虽强,终为所擒。一时强弱,何所定胜败也?”
  曹操曰:“若与战,胜败如何?”
  郭嘉曰:“今战非计也;若非要战,则袁绍地虽广,兵虽多,主公亦可胜也。”
  曹操曰:“奉孝何以有此言?”
  郭嘉曰:“试为主公析之,今袁绍有十败,主公有十胜。”
  曹操曰:“何谓十败十胜也?”
  郭嘉曰:“绍兵虽盛,不足惧也: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也;绍以逆动,公以顺率,此义胜也;桓、灵以来,政失于宽,绍以宽济,公以猛纠,此治胜也;绍外宽内忌,所任多亲戚,公外简内明,用人惟才,此度胜也;绍多谋少决,公得策辄行,此谋胜也;绍专收名誉,公以至诚待人,此德胜也;绍恤近忽远,公虑无不周,此仁胜也;绍听谗惑乱,公浸润不行,此明胜也;绍是非混淆,公法度严明,此文胜也;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此武胜也。公有此十胜,于以败绍无难矣。”
  曹操笑曰:“如公所言,孤何足以当之!”
  郭嘉曰:“此非我所献谀也,献谀亦非我郭嘉为人;此乃帷幄之中,度己料敌,知己知彼所在也。”曹操笑。
  荀彧曰:“郭奉孝十胜十败之说,正与愚见相合。绍兵虽众,何足惧耶!”
  曹操曰:“汝二人所言,吾信心大增,几日为袁绍所忧,头顶阴霾,尽一扫空矣。”
  郭嘉曰:“然袁绍,今实不可与战也。”
  曹操曰:“既有此胜算,何以不可战?”
  郭嘉曰:“徐州吕布,才主公当务所急之心腹大患。今袁绍既有心北征公孙瓒,我当乘其远出,先取吕布,扫除东南,然后进图袁绍,乃为上计;否则我方攻袁绍,吕布为之援,必乘虚来犯许都,为害不浅也。”
  荀彧曰:“奉孝此言,又与吾意同,不先取吕布,河北亦未易图也。”
  曹操曰:“然。吾所惑者,又恐袁绍侵扰关中,乱羌、胡,南诱蜀汉,是我独以兖、豫抗天下六分之五也。为将奈何?”
  郭嘉曰:“刘备在豫州,虽名为牧。而豫州实为主公控中,但刘备此人,不可信也,恐其一旦羽翼成,必与主公争也,当密防之;至于关中......。”
  曹操曰:“关中若何?”
  荀彧曰:“关中将帅以十数,莫能相一,唯韩遂、马腾最强;彼见山东方争,必各拥众自保。今若抚以恩德,遣使连和,相持虽不能久安,比公攻破吕布,安定山东,足以不动。”
  曹操曰:“汝言甚是,谁可当此任?”
  荀彧曰:“昔高祖任萧何于关中,无复西顾之忧,所以得专精山东,终成大业。今关中带河为固,户口殷实,北通长安,南迫洛阳。侍中、尚书仆射钟繇文武备足,有牧人御众之才,可属以西事;则公无忧矣。”
  曹操深然其言,乃表荐钟繇以侍中守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镇长安,委之以后事,特使不拘科制。
    钟繇临去,至府拜谢;曹操特嘱之曰:“关中,素为西凉部帅所占,奉化日浅,恩信未洽,吏民数为逆乱;今朝廷若以重兵授君,则马腾、韩遂辈必同心协力,据险拒守,未易攻也;若兵少,则不能制彼,今不授君一将一卒,君至彼,当展平生所学,自以方略取之。”
  钟繇曰:“主公言是也,边人失和,本怨刺史;今奉诏督之,自然安靖;但须一诏而已,不烦发兵自防,使之怀惧也。”
  曹操大喜曰:“荀文若言君才,不虚也;君往,吾高枕无忧矣。”使速赴之。
  钟繇奉拜命,遂轻将数十骑驰至长安,关中诸路军马闻之,遂不为备,钟繇宣诏慰谕,移书马腾、韩遂等,设辞为力陈祸福,深释利、弊,宣朝廷恩德;马腾、韩遂各遣子许都入侍。
   曹操大喜,曰:“关右之忧去矣。”遂聚众人议东征吕布。
  荀彧曰:“此二三年间,吕布得陈宫为辅,又连结泰山诸贼帅,徐州已颇为安固,不易取。”
  曹操曰:“如此,为之奈何?”
  荀彧曰:“刘备在徐州,暗中尚有亲附势力,须利用之;可先使人往约刘备,待其回报,方可动兵。”
  曹操曰:“刘备变心否?”
  郭嘉曰:“不会。”
  曹操曰:“何以知之?”
  郭嘉曰:“刘备之恨吕布,犹于主公;今若暗中下书于刘备,许之破吕布后以徐州牧之,刘备必出死力,图谋吕布矣。”
  曹操从之,一面发书与玄德,一面厚遣袁绍使者,奏封袁绍为大将军、太尉,兼都督冀、青、幽、并四州,密书答之云:“公可讨公孙瓒;吾当相助。”其幽州尚属公孙瓒,徒虚名耳。
  袁绍得书大喜,便聚众商议进兵伐攻公孙瓒。
  审配曰:“曹操有雄才,而挟天子,甚得民心;荀彧、荀攸、郭嘉、程昱、刘晔、娄圭、钟繇等,皆智谋之士,夏侯惇、曹仁、徐晃、于禁诸将,皆万人敌也;并非在于人下者。今日见推,无非彼知后顾有忧,又方有意于徐州吕布、宛城张绣,恐吾兵袭其后,与之为敌,故如此谦让,明公何不察之?”
  沮授曰:“曹操虚言诓我,不助我,是事明矣;然曹操无暇图我,亦明矣。故才以饰美虚辞敷衍主公。虽在假做人情,如此谦让,吾安可拒之?
  袁绍曰:“依诸位高贤所见,我当如何?公孙瓒取还是不取?”
  许攸曰:“取,当然取;曹孟德既书主公言相助,主公不妨遣一信使,言攻公孙瓒,费饷甚大,向曹操求粮五十万斛,看曹操借与不借?”
  袁绍曰:“汝曰曹操借与不借?”
  审配曰:“必不借也。”
  袁绍曰:“若其不借如何?”
  许攸曰:“不借,则明其书所言相助,乃假言也;待取公孙瓒后,举兵向许都,攻其所属郡县,则师出有名矣。”
  袁绍顾谓众人曰:“此言可行否?”
  众皆曰:“可以一试,终无功,亦无损我也;或许曹操肯借,则意外之喜也。”
  袁绍喜,遂修书一封,遣使者往许都,向曹操借粮五十万斛;曹操接书,谓郭嘉曰:“为之奈何?袁绍竟当真矣,要来借粮;我军尚自不足,焉得有余粮与他。”
  郭嘉曰;“此乃是袁绍试探主公也。”
  曹操曰:“如何回复?”
  郭嘉曰:“此易耳,主公可回书于袁绍,言已禀帝,帝闻袁绍进讨公孙瓒,甚欣嘉奖,帝乃特下恩旨慨允,具粟五十万于许都,而诏袁绍来取。”
  曹操笑曰:“此计大妙,既帝恩诏,袁绍若使人来取,是为无礼,可深责之;袁绍若自来取,则其又怕一身入许都,则永为人质、不得出矣。因此,袁绍必不敢再言借粮事矣。”
  郭嘉曰:“正是如此。”
  曹操遂使人下书袁绍,言粮已备足,诏袁绍来取,袁绍大惭,谓众曰:“彼有能人也。”乃止。
  欲知曹操谋攻吕布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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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4 13:24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第2回 刘玄德玩笑为帝 刘关张桃园结义
  榜文行到涿县,引出涿县中一个英雄;那人不甚好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意豁如也,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资表英异,龙颡钟声。
   乃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
  玄德祖刘雄,父刘弘。刘弘曾举孝廉,亦尝作吏,早丧。玄德幼孤,事母至孝;家贫,贩屦织席为业。
  家住本县楼桑村,其家之东南,有一大桑树,高五丈余,横出四枝,遥望之,童童如车盖,往来者皆叹赏此树非凡。
  其县有名相者李定云:“此树有佳兆,此家必出贵人。”
  玄德幼时,与乡中小儿常戏于树下,叔父刘元起见之曰:“此树为汝生也。”
  玄德曰:“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
  叔父刘子敬戒谓曰:“汝勿妄语,灭吾门也!”刘备受其言,不再言此。
  刘备年十五岁,母使游学,与同宗刘德然、辽西公孙瓒尝师事名儒郑玄、卢植。
  卢植不唯精《春秋》、《尚书》、《礼仪》,且善察脉,尝言心脉要细、紧、洪,备此三者,大贵大贤也。乃谓刘备曰:“吾细观汝久矣,三者,小心翼翼,细也;务时敏,紧也;有容乃大,洪也。汝兼具也,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刘备暗喜,亦以己有贵兆。
  刘元起见玄德家贫,常资给之,与德然等,元起妻曰:“各自一家,且我家亦不宽裕,何能常尔邪!”
  刘元起曰:“吾宗中有此儿,非常人也;他日能光大我族门户,必属此子,德然不如也。”妻哂笑而已。
  刘备与公孙瓒、简雍相友;公孙瓒年长,刘备以兄事之。
  与简雍最相得,常相聚饮,简雍,字宪和,与刘备同乡里也;自少相识,及长大,性简傲跌宕,又诙谐滑稽。初未知名,在本邑,令宰初至,简雍曰:“父母官也,吾当观之能否?”即往谒之,谒毕,出而乃谓刘备曰:“吾寻得一乐事,与君解颐一笑,如何?”
  刘备曰:“何事?”
  简雍曰:“吾能令新来明府作狗吠。”
  刘备曰:“何有明府得遣作狗吠,吾不信。”
  简雍曰:“汝若不信,吾与汝赌,如何?”
  刘备曰:“甚好,吾与汝赌;诚如言,我愿输汝一席饮食。若妄,君亦当此输我。”
  简雍曰:“一言为定。”于是复入县衙拜谒,刘备乃立门外伺之。
  令曰:“君方走,何又来,得重来相见?”
  简雍曰:“吾方才仓猝,忘记一事,及出门方忆起,故特来相告。”
    令曰:“汝何事告我?”
    简雍曰:“公初至,民间有不便事,不得不告公。”
  令曰:“正要请教,何事?”
  简雍曰:“公未到前,此县甚多贼盗,民不胜扰,应对之法,莫如下令,使各家养狗,贼盗至,则犬吠惊之,自然贼盗止息。”
  令曰:“若然,我家亦须养能吠之狗,何处可寻得?”
  简雍曰:“吾家中新有一群犬,其吠声与余狗不同。”
  令曰:“其声如何?”
  简雍答曰:“其吠声哞哞者。”
  令曰:“君何相欺也,此乃牛叫声,焉是狗吠,君全不识好狗吠声。”
    简雍曰:“然则,好狗吠声,如何?”
    令曰:“好狗吠声,当作号号或嗷嗷。哞哞声者,全不是能吠之狗。”
  伺者闻之,莫不掩口而笑;简雍知得胜,乃笑曰:“公言是也,若觅得如此能吠者,当出访之。”遂辞而出。
  刘备叹曰;“君真可谓能忽悠也。”
  简雍曰:“不如此,焉能赢汝一席酒耶?”
  刘备愿赌服输,于酒肆宴请,其县处边地,常有战事;两人饮酒间,天色已晚,见城上冒传烽火,简雍叹曰:“贫贱一至如此,复又值逢乱离,不知此身,何以自存?”
  玄德笑曰:“如君言,英豪所资也,吾二人相得,何忧贫贱乎?”
  简雍知刘备虽操贱业,却胸有大志,以言挑之曰:“今天下大乱,非汤、武、高祖、光武之文韬武略,不能定也。”
  玄德挟一肴入嘴,悠然曰:“安知无其人哉?但人不识耳。我素知汝有见识,今世道将革,欲与君计议大事。试与我言。”
  简雍曰:“今历桓、灵二帝无道,又兴党锢之祸,致使正人失望,小人乐祸,盗贼蜉结,大连州县,小阻山泽,殆以万数;当此之际,有真主驱而用之,诚能投机遘会,奋臂一呼,则四海不足定矣。”
   玄德鼓掌笑曰:“君言正与我合,然天机,须要时待。”遂借卖履之际,暗中密访英雄壮士,结纳之。简雍亦到处为刘备扬名。
  及刘焉发榜招军时,玄德年已二十八岁矣。当日见了榜文,触动胸间隐事,慨然长叹。
  随后一人厉声言曰:“大丈夫不与国家出力,何故长叹耶?”
  玄德闻其声甚壮,不似常人,遂转身回视其人,身长八尺,腰大十围,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魁然雄伟,势如奔马。
  玄德见他形貌异常,已自有心,拱手问曰:“敢问壮士贵姓大名?”
  其人曰:“俺乃粗人,何来贵字;某姓张名飞,字翼德。”
  玄德曰:“久闻大名;去年县里公牛忽然发疯,在街上奔跑,吓得行人惊慌失措,纷纷逃避,有一位壮士挺身而出,双手抵住牛角,掀翻疯牛,可是张兄否?”
  张飞笑曰:“某家有些粗笨力气,让兄见笑了。”
  刘备曰:“力挽奔牛,两膀非有千斤之力,不能也;张兄神力,世所罕有;不知何故在此?”
  张飞曰:“某世居涿郡,家离此不远,颇有庄田,卖酒屠猪为业,平生专好结交天下豪杰;闲来无事,爱逛至此榜文下,指望来此投军中遇上英雄。恰才见公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满脸英气,却看榜而叹,故此不揣冒昧相问;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玄德曰:“说来惭愧,我本汉室宗亲,姓刘,名备,字玄德。”
  张飞目中射出神光,叫曰:“可是楼桑村人?”
  玄德奇曰:“汝何得知道?”
  张飞曰:“刘兄之大名,某如雷震耳久矣;此间人人传闻,俱言楼桑村刘备家有桑树,童童如车盖,必出真命天子。”
  玄德曰:“张兄慎言,若官府听之,借此造事,乃灭门之祸也。”
  张飞曰:“何惧乎?”
  玄德曰:“小心驶得万年船,是非之言,谨慎为好。”
  张飞点头,曰:“兄欲何往?”
  玄德曰:“感君劳问,实不相瞒,今闻黄巾倡乱,盗贼蜂起,有志欲破贼安民,恨力不能,故长叹耳。”
  张飞曰:“既如此,何不投军乎?”
  玄德曰:“军中龙蛇混杂,惟听令服命,何能脱颖得出,挣得前途;故此犹豫。”
  张飞曰:“兄言是也,某亦如此以为,故不愿从军;但君存有杀贼之志,正合吾意,某有此心久矣;某常来此间盘桓,正为此也。若兄不嫌冒昧,吾颇有资财,当招募乡勇,与公同举大事,如何。”
  玄德甚喜,曰:“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张飞大喜曰:“痛快。”遂挽刘备手,与同入村店中饮酒。
  正饮间,见一大汉,推着一辆独轮车子,到店门首歇了,入店坐下,便大声唤酒保曰:“快斟酒来吃,我待赶入城去投军。”
  玄德看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甚异之。
  张飞曰:“观其形,睹其貌,瞧这架式,此人当是一条落魄英雄。”
  玄德曰:“与吾见同也,却不知武艺如何?” 
  张飞曰:“此易知耳,且看吾试来。”回身顾那人喝曰:“兀那汉子,大呼大叫啥,扰人清静,莫是要吃打否?”
  那汉子怒曰:“我自叫买酒吃,碍汝何事?我今日欲投军,心情好,不欲生事,不与汝计较,但汝再也莫来惹我。”
  张飞嚷曰:“某家就来惹你,你待如何?”
  那汉子霍然而起,如一尊铁塔,曰:“汝若惹翻我性起,不免要吃苦头。”
  张飞大笑,曰:“某生来有一癖好,就是爱吃苦头,某倒要看看,汝如何叫我吃苦头?”
  玄德神定气闲,端坐一旁,观看两人斗口,颇觉好笑,有心欲观两人武艺如何?故也不劝阻。
  那汉子赤面一沉,曰:“你待如何?”
  张飞伸出胳膊,曰:“某家这胳膊,与人扳手,还未曾遇过对手,汝若能扳得我赢,某输汝二十两银子,如汝输与我,某家只要汝出十两银子,汝敢赌否?”
  那汉子笑曰:“如此,岂不占汝便宜?”
  张飞曰:“汝莫是不敢,故以此推托否?”
  那汉子怒曰;“汝好不知好歹;既如此相逼,好,我与汝赌。不过,你若扳得我赢,某家亦输你二十两。”
  张飞曰:“不反悔?”
  那汉子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所悔也。”
  张飞曰:“如此敢情是好。”遂走到关羽桌前,挪开桌上签筒筷子,伸出手,以肘抵桌。曰:“来,你小心了,我耸膊如山,看汝如何扳倒山?”
  那汉子笑曰:“某家正要看汝此山真假。”亦伸开手,二人手掌相握,都觉一股大力冲撞而来,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俱感对方是劲敌。
  张飞叫曰:“刘兄,汝来做裁判。”
  关羽亦曰;“好,这位仁兄,汝来发令,叫开始时,吾两人同时发力,看谁扳到谁?”
  刘备曰:“好,容我叫来。”遂走到两人之间,问曰:“准备好否?”
  关羽、张飞同时曰:“好嘞。”
  刘备叫曰:“好,开始。”
  两人各逞气力,在手腕间使劲,你欲按过来,我欲压过去,一时半刻之间,竟是谁也摁不倒谁,半个时辰过去,仍是相持不下。
  张飞曰:“兀那汉子,你好大手劲,某家竟扳你不倒,可知某这手掌,能扳得奔牛倒地。”
  那汉子曰:“力扳奔牛有甚稀奇,某家手掌,曾一掌拍死山中老虎。”
  张飞曰:“吾就不信,按不到汝。”
  那汉子曰:“我也不信,赢不得汝。”
  两人各尽出力,二张脸憋得通红,张飞是黑里通红,那汉子是赤里涨红。终是那汉子稍占上风,张飞的手腕被按得稍稍下沉。
  那汉子曰:“黑脸汉,服未?”
  张飞曰:“又不曾输,服甚?”
  那汉子猛吸一口气,手腕用力下压,张飞苦苦撑持,突听噼啪一声,桌子竟被压得桌足折倒。
  两人各在用力,桌子压断,身子不由自主,俱猛向前倾,眼看二人之头,要狠狠撞在一起,刘备突然伸出双手,一手托住一人手肘,竟神定气闲。
  二人得此借力,俱各稳住身子,互松开手,张飞冲那人曰:“果然好气力。”
  那汉子曰:“彼此彼此,你也不差。”
  玄德拱手,邀他同坐,曰:“壮士好身手,敢问姓名?”
  那汉子曰:“吾姓关名羽,字长生,后改云长,河东解良人也;因本处势豪倚势欺男凌女,吾一时怒起,打抱不平,不料下手重了,被吾杀了,官府追急,只得逃难江湖,五六年矣。”
  玄德曰:“河东离此,不下千里也,今此相逢,可谓有缘也;敢问云长,何得在此?”
  关羽曰:“吾逃难途中,闻得望气者言涿郡有奇气,故不辞艰难,特使来访之。却一无所获,正灰心间,今闻得此处招军破贼,故来应募,好歹立功,挣个出身。”
  张飞叫曰:“今日何时辰也?平时半个影子也不见,今日却连逢两位盖世英雄。”
  关羽愕然曰:“似此言,汝不似寻衅之人?”
  张飞豪笑曰:“英雄相交,当用英雄手段,若不如此,何得证知关兄英雄?”
  关羽亦笑曰:“原来如此,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张飞曰:“某姓张,名飞。”
  关羽曰:“汝就是黑脸猛张飞,吾闻名久矣;失敬失敬。”
  张飞笑曰:“吾一个屠猪卖酒之人,竟也有名乎?”
  关羽曰:“英雄岂论出处,况兄宰猪分肉;他日出头,宰割天下,亦如宰猪分肉也;史记所载,英雄仗义辈,多是屠猪宰狗之人;昔朱亥,一椎击骑劫,助信陵君夺帅印,何其壮也。张兄何谦乎?”
  张飞大笑曰;“关兄好个豪壮语。”
  玄德曰:“关兄此言不谬,大壮不遇之英雄豪迈之气。”亦自报了姓名。
  关羽曰:“某前日尝遇一羽衣绾巾相者,言若遇见一人双手过膝,自顾其耳,不可轻易放过,此人有王霸之尊。观君相貌,正是其人,莫非望气者之言,应在君身耶;今日何幸,得见贵人。”
  玄德奇曰:“竟有此事?怪哉!”遂以己志告之。
  云长大喜,曰:“如此极好;争奈某是草芥之辈,君为皇室名门,倘事不成,有误足下,惹天下人笑端。”
  玄德曰:“天运有否泰,人事有通达;文王囚于羑里,创八百年姬周之业,孔子厄于陈蔡,为千万世帝王之师;昔孝光武微时,相者言他大贵,他以为嗤讥,后竟成帝业;樊哙不过市井屠猪宰牛之徒,萧何亦不过区区刀笔吏,却逢一朝时运至,致使千古传名谥。由此可见,先难后易,自古圣贤、名臣、大将皆然。我辈堂堂七尺伟岸之躯,何处不如人,安自菲薄也?但大丈夫有志,暂时落泊耳。”
  关羽听得热血上涌,拍案曰;“君言甚是,既不嫌弃,何所辞也?愿效犬马之劳。”
  张飞大喜,叫曰:“痛快;人生难得几次,遇此大痛快事,无酒何能壮怀?”顾关羽曰:“汝能喝酒否?”
  关羽曰:“不瞒汝说,关某平生第一最爱喝酒,第二爱读春秋书,第三最爱舞刀弄枪。”
  张飞曰:“汝能喝多少?”
  关羽大言曰:“酒来辄饮,未曾醉过。”
  张飞喜曰:“如此,咱两有缘的紧,又是棋逢对手。”
  玄德曰:“莫只顾得喝酒,筹商大事要紧。”
  张飞曰:“君不说,某只顾得得意忘形,险些忘了。请二位兄长,共到吾庄上相商。”拍开一樽递与关羽,关羽亦不推辞,伸手接过;张飞又拍开一樽送与刘备,刘备言酒量不佳。
    张飞亦不勉强,与关羽曰:“且饮一樽,聊解馋耳;回到庄上,再整备下酒物豪饮。”
  关羽曰:“甚好。”两人遂举樽仰头倒入口中,酒樽中少说也有二十余斤,竟几乎是同时放下空酒樽。同时相对大笑。
    张飞曰:“真相见恨晚也。”
  关羽曰:“某家亦有同感。”
  张飞曰:“有君知己,他日喝酒,不寂寞矣。”二人复大笑。
  刘备、关羽遂同到张飞庄上,共议大事。
  张飞曰:“难得吾三人义气相投;吾有一言,不知二位兄长可听否?”
  刘备、关羽曰:“当说无妨。”
  张飞曰:“吾庄后有一桃园,逢此阳春三月,花开正盛,灿若锦缎;明日当于园中祭告天地,我三人结为异姓兄弟,协力同心,然后可图大事。如何?”
  玄德、云长齐声应曰:“如此甚好。”
  次日,于桃园中,备下乌牛白马祭礼等项,三人焚香再拜而说誓曰:“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誓毕,拜玄德为兄,关羽次之,张飞为弟。
  祭罢天地,复宰牛设酒;是日,三人杯觥交错,酩酊大醉。次日起,便招聚乡中勇士,刘备素有声名,闻招兵抗击黄巾,保家护境,四方年少争来投之。一日中,便得三百余人。
  张飞令人多宰牛烹羊,设下三四十席,接待各处壮士,就桃园中痛饮一醉。来日收拾军器。
  关羽曰:“今兵荒马乱,但恨无处可以买好马可乘也。”
  刘备、张飞深以为然,正思虑间,忽庄客入报有两个客人,引一伙伴当,赶一群马,投庄上来。
  玄德大喜曰:“此天遂人愿,乃天佑我也!”三人出庄迎接。
  原来二客乃中山大商:一名张世平,一名苏双,俱赀累千金,每年往北贩马,近因寇发而回。闻得刘备欲聚义兵,早先都有交往,故来投见之。
  玄德请二人到庄,置酒管待,诉说欲讨贼安民之意。二客大喜,愿将良马五十匹相送;又赠金银五百两,镔铁一千斤,以资器用。
  玄德谢别二客,便命良匠打造双股剑。云长造青龙偃月刀,又名“冷艳锯”,重八十二斤。
  张飞造丈八点钢矛,各置全身铠甲。共聚乡勇五百余人,每日与关羽、张飞亲自教导操练,布置陈法,二个月后,看看操练得整齐,号令严明,遂引军来见邹靖。
  邹靖引见太守刘焉;三人参见毕,各通姓名。玄德说起宗派,刘焉大喜,遂认玄德为侄。
    欲知与黄巾战况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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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5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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