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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前朝掌政人 学校的早餐时间。食堂里人声鼎沸。 这还是海月明第一次在学校的食堂里用早餐。眼前看到的场景让他的内心又造成了一次激烈的波动。这么乱糟糟的场面，这哪像是一个学校的食堂啊？ 这简直是城乡结合部的农贸市场啊！拥挤的人群，桌上、地上全是废弃的餐巾纸，吃剩的食物，还有其他垃圾。在他的心目中，学校里的教师应该是为人师表的，至少要给学生树立起一种榜样，这么脏乱的环境哪是一所学校的教工食堂应该呈现的良好风貌？ 餐厅的入口处，坐着一位年长的食堂工作人员，他坐在那里是管理兼收费。他主要是针对外来人员和教师家属的。教职员工可以刷卡用餐，如果不带卡的要签字再用餐。看到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打餐，海月明一下子食欲全消。他走过去端了一碗豆浆来到餐厅的一角静静地坐着。 一会儿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教师走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他身穿着整洁的西服，梳理着一丝不乱的头发，全身散发着儒雅的气质。 “你是新来的老师？”来人的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友善地问海月明。 “是啊，刚来。”海月明回答道。 “这么乱的地方，你怎么还过来啊？我都想走了。”看到打菜台前人头攒动像菜市场，那男教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海月明。 “哦，朋友介绍的，就过来玩玩咯。”海月明听到问话轻松地回答道，他不由地抬起头又仔细地看了来人一眼， 内心的潜台词是： 我怎么还过来？ 你不是也来了吗？ 再说都想走， 你怎么还没走？ 当然， 这些话自然不会说出口。 “在私立学校教书是很忙的，像我这样，带两个班的语文课，还带一个兴趣班，加两个晚自修六节课，还要负责学校的名师工作室，一周下来有二十多节课，累死了。”他在诉苦，对着一个初次见面还不知姓名的同事这样诉苦抱怨， 海月明感觉自己是一大早就遇到了祥林嫂了， 除非这个人真的是苦大仇深。 “你莫非就是周特啊？周校长？”海月明前几天刚听说过那个前校长是全国特级教师，教语文的，在这个私立学校还开设名师工作室的，大家都称呼他周特， 那可是这个学校里一位名气响当当的人物啊。 “什么周特啊，周校长？我就是被他们拿来当招生招牌的。上学期开始早就不当校长了。我现在安安心心地教我的书。你看学校这么乱，好多人都走了。”周特说这些，仿佛一切的乱都与他无关，完全忘了他曾是这个学校的前朝掌政人，还当过这个学校的校长。 “这个学校啊，现在真的乱啊， 要是这样下去， 早晚会倒闭的。 作为一个学校， 教师流动的太频繁了， 留不住人， 这也是许多私立学校的通病。现在人心惶惶， 前段时间传闻这个学校办不下去了，换了如今的董事长，学校的形势才有所好转， 至少教师的工资能发的出来了。” “只是如今我的合同期还没到，如果合同到期马上就走人，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周特继续说着。此时被一阵喧哗声打断。 喧哗声来自打餐台。 “我刷过卡的！你没看见啊？你怎么没看见啊？”一个男教师边说边用拳头用力地拍打着铝合金做的打菜台，重复着吼叫着，“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这是对我们教师的不尊重。我要向你们食堂领导投诉，扣你的奖金。”这个男教师旁若无人大声斥责着食堂的工作人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看模样这人大概有三十四、五多岁了，长得尖嘴猴腮的样子确实寒碜，干瘪的皮肤，瘦瘦的身躯，火气倒挺大，一旁的几位教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都劝他少说几句。那个被骂的女服务员忙在旁边陪不是，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了。 那个尖嘴猴腮的男教师还在不断地斥骂她。 “看，就是这个教师，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去年为了工资的事差点把我办公室的桌子都掀翻了。谁要是惹上他谁就有麻烦了。而且平时这个人行为也很古怪，都三十多快四十了， 也不结婚。在学校和那些小姑娘打得火热， 一般的男教师都不喜欢和他交往。”周特如同解说员似的在海月明的对面做着现场解说。 那个男教师还在气头上，尽管边上有其他教师劝他少说几句， 可是他的嘴还是不愿意停下来。 海月明不禁心生疑问，这么个尖嘴猴腮的人会有那么多小女生喜欢他？ 海月明边上的周特还在继续着他的话题。 “我这几年在这里当校长也真的是太累了。刚来时学校没几个学生，都是我安排教师在开学前出去动员，从各个学校一个个地招过来。第一届毕业的学生一个班也就十几个人，如今一个班已经有三十多人了。以前学校附近的环境很差，全是田野，一到夜晚很冷清的， 现在总算建了不少房子， 热闹多了。” “我干了这么几年，才把学校搞得成现在这个模样， 我没有功劳， 至少也有苦劳吧？ 想不到这个新的老板一接任， 就把我这个校长的职位马上撤了。” “我当时可是应聘来这个在学校当校长的。 哪能这样说撤就撤了呢？这不是过河拆桥吗？我不稀罕在这里当什么校长， 想请我当校长的学校多的是。” “一晃这么几年过去了，我们可是把自己一大把美好的青春年华贡献给这所学校了。”周特有了海月明这个新来的听众继续津津有味地诉说着。 他讲着过去的事虽然让海月明听得有点不耐烦了，但也不好意思打断他。但周特得知海月明也是教语文的， 话题又多了起来，仿佛是遇到知音的感觉。 这时张真过来也坐在了海月明的旁边，周特看看有旁人来，借口接下来还有早自修转身就走了。 “海老师，周特很健谈吧？他语文课上得很好，全国有名的特级教师。”张真的用词“健谈”在海月明听来有点一语双关。尽管张真也是海月明刚刚认识的一位教师，总让海月明觉得这个女人有一种无形的亲切感，尤其是她优雅的气质，正是海月明欣赏的那种类型。 “应该是吧。感觉他在这里也不开心啊。”海月明答道。 “这个当然啊。下野的前朝皇帝。你说他怎么会过得开心呢？” “流水落花春去也？” “天上人间！” 又是两个语文老师挤在一起，产生出许多共同的话题。 “算我多嘴，海老师，你不要和这个周特走得太近。其中的原因我不说你也自然明白。现在学校好多老师对他都避之不及。不过，你不怕，感觉你的后台更厉害。”张真半开玩笑地说。 “我又有什么后台啊，我是好久没在家乡工作。这次想在东州小住，就找个临时工作做做啊。”海月明解释道。 “传说你是老板介绍过来的，你应该跟他很熟吧？”张真还是问出了这个她很想知道的问题。 “也就是认识罢了。”海月明知道他早晚会暴露自己身份，如果现在什么都不承认，到时让他们知道原来他和王约翰是认识的， 岂不是更尴尬？那天在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过他的来历，便顺口打哈哈地遮掩过去了。 海月明和张真海阔天空地闲聊着。 “你们学校的食堂真的乱啊！”海月明习惯于这样称之为你们学校。 “应该是我们学校啊，海老师。”张真纠正道。 “哈哈，在语文老师面前说话一定要注意措辞啊。”海月明答道， 他用词的时候心里总是把我们说成你们， 看来他还是一下子难以适应这里的环境， 他和王约翰说到学校的时候总是说你们怎么怎么的。 “我们学校的食堂真的乱啊！”海月明玩笑似的重复这句话。 “是啊，看看这些桌子上、地上的垃圾， 食欲都没有了。还有中午、晚上的菜，我看你肯定吃不惯的。 味道太差了， 油放得太多了，不是太咸就是太辣， 不知道是符合什么人的口味。哎，不用我说， 你吃过几天就会明白了的。 ” “真的如你说的那样？看来我又要回到吃三明治喝咖啡的年代去了？”海月明笑道。 “这哪能骗你啊！不过我时间久了也没有感觉了。偶尔想换一下口味，改善生活，大家可以结伴到学校附近的排档去吃的。 你也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 “好啊！这个主意好。”海月明绝对赞同。 如果大家能和睦相处，一起结伴用餐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 早餐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这也让海月明见识了这个学校的一幕幕独特的风景。 好戏总是在继续。 那个刚才在大声喧哗的施振多被别人劝说后已安静下来了，不知为何用餐之后经过打餐台时看到那个食堂的服务员，又开始对她大声吼叫。 这吵闹声又吸引了其他老师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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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5 20: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