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迷丽的普鲁斯特答卷（上）-2008-6-5

马津龙

按：《陈迷丽的普鲁斯特答卷》将在5月23日晚上10点半温州电视台经济科教频道的《财经会客厅》栏目播出。

陈迷丽的普鲁斯特答卷

开头语：对于企业家，人们一般都是通过媒体了解他们的。而媒体对企业家的宣传，往往都是一些共性的东西，以至成功企业家给人们的印象，就像托尔斯泰所谓的幸福家庭那样，都是相似的。有一份问卷，也就是全世界最著名的普鲁斯特问卷，只要如实回答，哪怕带点开玩笑，有可能使我们看到“这一个”与“那一个”企业家大异其趣的个性。
普鲁斯特问卷是以长篇小说《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普鲁斯特的名字命名的——因普鲁斯特是最早回答该问卷的知名人士——但出名却是因为后来美国《名利场》杂志在每期封底搞了个知名人士的普鲁斯特问卷专栏。由于《名利场》是一份以报道上流社会生活方式、个人品味、宴会话题，以及艺术、体育、幽默等内容为主的在美国乃至全世界影响很大的杂志，因此，普鲁斯特问卷借助《名利场》而成了全世界最有影响的问卷。
温州不少商界知名人士都有他们的普鲁斯特答卷。今天我们请雪歌公司董事长陈迷丽与大家分享她的答卷。
　
　  1.你认为最理想的快乐是怎样的？
陈：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马：最理想的快乐，或者说最强烈的快乐，我认为应该是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所谓的“高峰体验”。 这是人在某种状况下产生的忘我的、销魂的、心醉神迷的体验。孟子说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话，但“高峰体验”似乎只能是个人的体验。这也许是悠闲的下午点燃一支雪茄的体验，也许是独坐海滩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的体验，也许是读书读到“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体验……

2.你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陈：口才。
马：说一个人“才华出众”，指的是他的特长。但一个人希望自己拥有的才华，往往是他的不足之处。

  　3.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陈：死亡。
马：“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正常死亡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因此，正常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非正常死亡（所谓死于非命，例如地震中的死亡）。非正常死亡有意外的和人为的，比意外的非正常死亡可怕的是人为的非正常死亡。而在导致非正常死亡的人为事件中，以杀人为目的的恐怖主义是人类面临的最大威胁。
   
　  4.你目前的心境怎样？
陈：平常心。
马：《菜根谈》中有这样一句话：“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这是一种洒脱的心境，淡定的心境，甚至是看破红尘的心境。但不能因此消极。朱光潜说过，要以出世的心态，做入世的事业。浮士德说，“有两个灵魂在我胸中，它们总想分道扬镳；一个怀着一种强烈的情欲，以它的卷须紧紧攀附着现世；另一个却拼命要脱离尘俗，高飞到崇高的先辈居地”。应该让第一个灵魂支配我们做事业，让第二个灵魂支配我们的心态。

5.还在世的人中你最钦佩的是谁？
陈：国外的有阿玛尼，国内的有苗鸿冰。
马：一个人钦佩的，往往是他的学习榜样和人生楷模。记得获得“2004温州十大年度经济人物”时，你回答的也是阿玛尼和苗鸿冰。

6.你认为你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
陈：从一个小小的裁缝店起家建立今天的品牌公司，并且始终如一。
马：你不是李爱莲那样女强人式的企业家，好象也缺乏徐云旭那样的魄力，有点弱女子的味道，你是怎么样把一个小小的裁缝店做成品牌公司的？今后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考虑？

8.如果你能选择的话，你希望让什么重现？（与问卷7对换次序）
陈：让小时侯每天晚上坐在月光下听故事的情景重现。
马：古人说“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你是最希望重现月光下的情景。这道问卷往往反映出人们怀旧的心理学特征。它是有关过去和家园的某种朦胧暧昧的审美情愫。但某种社会学意义上的怀旧现象，例如前些年对改革的反思中出现的一些人对计划经济时代的留恋，反映的则是行为主体不能适应变革的表现和结果。

　  7.你自己的哪个特点让你最觉得痛恨？
陈：总是低着头走路。
马：看来小时候没有人对你讲过一个人成长中必须知道的20个故事中的“昂起头来真美”的故事。不过徐志摩是很欣赏女人的低着头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9.你最痛恨别人的什么特点？
陈：放大别人的缺点，美化自己的优点。
马：一般人大都答“虚伪”。
最可恨的是伪善。当善成为伪善时它不仅不再是善，甚至比直截了当的恶更恶。人类历史上那些造成千百万人死亡的浩劫，往往是利用至善的口号和崇高的理想发动起来的。中国的如“太平天国”、“文化大革命”，外国的如“红色高棉”。如果不是打着一个蛊惑人心的至善旗号，是不可能使成千上万原本善良的人们变成疯狂的暴徒的。

　  10.你最珍惜的财产是什么？
陈：这么多年来一直跟随我的雪歌人。
马：作为企业家，一般都答跟自己企业有关的人才。问题是你凭什么吸引人才。雪歌并不是薪酬最高的企业，多年前与你弟弟的分家，你几乎只带着无形资产出来，为什么资产负债表上没有的但企业最重要的人才资本宁可追随从头开始创业的你？

　11.你最奢侈的是什么？
  陈：建立豪华的办公大楼，住豪华别墅，开名牌车，与家人在夏威夷晒一整天的太阳。
  马：作为服装企业，衣食住行除了“衣”，其他也应该融入艺术元素。我们反对“炫耀性消费”，但不反对艺术地生活。人，应该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对于企业家来说，最缺乏的从而最奢侈的是时间，但也不能因此放弃必要的休闲，再忙也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古人说，“人莫乐于闲”。

　  12.你认为程度最浅的痛苦是什么？
陈：对我来说不存在最浅的痛苦，因为它们对我来说不是痛苦。
马：只要还能说得出来的，就不是最浅的，因为最浅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13.你认为哪种美德是被过高地评估的？
陈：孝敬父母的美德被过高评估了，因为我做得远远不够。
马：孝，任何人都做得远远不够。古代有这样一付对联：“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天下无孝子……”
这道问卷也可以理解成是哪种美德本身被高估。很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美德都是被高估的。与孝相对应的忠，曾经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美德之一。但对于一个坏的皇帝或主人来说，愚忠就不仅不是美德，反而是恶德了。
培根在《论称赞》中论述道：“最廉价的品德最容易受到称颂；稍高一点的德行也能引致庸众的惊叹；但正是对于那种最为上乘的伟德，庸众却是最缺乏识别力的。”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曾经被称颂甚至至今仍被称颂的道德楷模，也许是一个恶棍；曾经被诅咒的甚至至今仍被诅咒的的罪人，也许是一个真正的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