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国家级纪录片《春节》为何钟情温州？
临近龙年春节，《中国节日志》子课题《春节(浙江省永嘉县)》纪录片正在永嘉紧张录制。近日，记者来到温州永嘉芙蓉村，探班《春节》摄制组。进入芙蓉古村，行至陈氏大宗门前，见到了导演金行征。金导介绍，《中国节日志》为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领导小组批准的国家社科基金特别委托项目(09@ZH013)，由文化和旅游部民族民间文艺发展中心规划执行。
内容包括《中国节日志》(文本)项目、“中国节日影像志”项目、“中国节日文化数据库”项目三部分。
《春节》属于2023年度“中国节日影像志”项目，将在春节期间记录永嘉县内的民俗节日活动，并以纪录片的形式呈现。那么问题来了，摄制组为何选择温州永嘉作为“春节”习俗代表？
纪录片《春节》导演金行征在拍摄年俗活动
保有传统年俗的古村值得被记录
“为什么选择温州？和你是温州人有关系吗？”我开门见山。
“当然，我对温州熟悉，当我知道这个课题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芙蓉村。”在项目开拍前，金导先后3次走访芙蓉村，确定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
“因为它够古老，很多的年俗都较好保留下来。”和金导行走在芙蓉村，踏着石头路，转巷过桥，步履行进间，我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藏于温州永嘉山水间的芙蓉村，始建于唐代末年，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现存的古村为元朝至正元年（1341年）重建。高空俯瞰，古村形如芙蓉花。村子近乎完整地保留了宋元以来楠溪江古村落的原始风貌，2006年被列为国家文保单位和中国景观村落。
“温州的年俗是很多的，像农历二十三要掸新，二十四要过冬至，还有捣年糕等等，这些年俗活动在古村里进行，更具年味。我们需要把这些活动记录下来，并通过节日志的方式做好阐述。”金导说。
据了解，摄制团队通过实地考察，把当地的年俗大致分为春节前（腊月初-冬至小年）、春节期间（腊月廿五-正月初一）、春节后（正月初一-元宵节）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各有相应年俗，如腊制年货、掸新等在春节前，还冬、吃分岁酒等在春节期间，开门炮、舞鱼灯等在春节后。
“而且芙蓉村是陈姓聚居村落，是单姓村。”我和金导坐在陈氏大宗门前的古树下，他提到的单姓村，特点是血缘发挥着它稳定的力量，生于斯，死于斯，人和地的因缘由此决定。金导告诉我，当家族成员风尘仆仆地从大江南北回到村子里过年，那份热闹，是值得被记录的。
在年俗里感知年味变化
在陈氏大宗旁的一栋房子里，一楼窗边放置了一台电脑，摄制组在等金导听先前拍摄的素材。
“现在开始听。”金导说。盯着眼前的屏幕，我看到一位村民在制作鱼灯，另一位抽着烟，若有心事地在一旁徘徊，他们时不时用温州方言交谈着。
“他们在说什么？”一位成员问。
“大意是目前鱼灯的制作进度太赶了，担心完不成。还有纯手工制作，会做的人不多了，找不到更多帮手。”金导回答。
芙蓉村的舞鱼灯已有千年历史，每年正月初一，村民们聚在一起，舞鱼灯贺新春，祈盼新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段和拍摄初衷相冲突的素材，还要不要？正在大家纠结如何选择时，一通电话打乱了思绪。原来，屏幕里那位为鱼灯制作进度着急的村民，喊了几位帮手，眼下已经在陈氏大宗内开工了。
纪录片《春节》摄制组在拍摄村民制作传统鱼灯
“我现在在做的是鱼灯要用的一些配件，像鱼鳍，这都是有讲究的。”一位村民边做边对着镜头讲述。
在金导原本的预设里，春节前村民们自发做鱼灯的热闹场景是不愁拍的。但在拍摄中他发现，由于近些年年俗活动的仪式感在弱化，纯手工制作鱼灯变成了一件需要费力安排的事情。而现在因为知道要拍摄古村年俗活动的纪录片，村民们又有了参与其中的积极性。几番下来，这遇冷之后又出现的转机，给金导拍摄带来新启发。
我们都会消失 但影像不会
那天下午，又是村民的一通电话，金导和他的小伙伴抄起“家伙”去到了一户村民家中。我们到的时候院子里早已支好竹架，为一会儿晾晒酱油肉做准备。
温州人从腊月初开始制作年货，通常将猪肉、鸡等制作成腊货备用，如“酱油肉”“酱油鸡”等，最终成为分岁酒（年夜饭）桌上一道佳肴美味，寓意“红红火火”，寄托了人们对新年的美好期望。
“导演，我们马上就要晒了。”说话的大姐声音洪亮，她笑着和我说，她和她的亲朋好友们买了100多斤的猪肉，还有几箱鸡腿鸡翅，全都已经浸泡在特制的酱油酱料里腌渍，只等晾晒了。
“开始吧。”金导一声令下。
我看到，一边是12位阿姨在大大小小9个脸盆里拿肉串起，小心翼翼挂在院里的竹架上。另一边是摄制组分头拍摄，有人记录阿姨们的谈话，有人拍摄特写，有人航拍。还有一旁的孩子们，在嬉笑吵闹。大大的院子一下被填满，好不热闹。
纪录片《春节》摄制组在拍摄村民晾晒酱油肉
“像晒酱油肉、做鱼灯，大家族一起做意义不一样，带给每个人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喜欢热闹，但缺少一个让大家聚在一起做事的由头。”金导拍摄完后和我说道。
“春节过年这个由头还不足够吗？”我追问。
“这个由头本来是可以的，但好像每年都一样，那大家就想有自己小家庭的计划。一年一年过去，大家聚在一起的动力好像就慢慢不见了，但每个人心里又是有期待的。”
“所以今年有一位导演要拍纪录片，通过记录的方式去关注大家族过春节这件事，让他们有了由头这次可以回到村里一起过年。”
“对。”金导思索了一会儿说，“随着拍摄逐渐深入，我发现年味在变淡，回村里过年的人少了，所以这次我们不光要详细记录年俗活动，还会把村民们的温州方言甚至是生活杂音都保留下来，这会是一份宝藏。”
在记录中还原，在还原中记录，显然，楠溪江畔的古村，春节的“热闹”有了新的内涵。看着走在前面的摄制组，我想，记录春节背后，或许是记录那熟悉而陌生的乡土，和那新旧相伴，变化中的时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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